第 3 节
作者:美丽心点      更新:2021-02-20 19:58      字数:4774
  既然是想找到不喜欢他的理由,就说明我还是喜欢他的了……
  我理不清自己的思绪,带著满脑袋的糨糊进入了梦乡。
  第二天,我非常的忙碌,上午连上两节英语课,老师布置了多到不可思议的作业。中午赶去广播站播音,匆匆吃了午饭,又赶到工作室做前一天被我毁了个干净的泥塑。下午放学後,又回到广播站开会,布置了采访和组稿任务,等到散会的时候,已经将近八点锺了。饿坏了的女孩子把文件夹摔的啪啪响,搞什麽嘛,难道我不是也饿著肚子吗?而且还差点误了大事!
  经过昨天大半夜和今天一整天忙里偷闲工作走神的思考,我决定用温情攻势来打动岳孟清的心。看的出岳孟清是很孤独的,而且他的性格并不是特别的孤僻。我想他还是很渴望友情的,可是身体的残疾和曾经受过的伤害使他不敢轻易的接受任何人的靠近。很懊恼我在第一次去他家时的表现,虽然他嘴上说不介意,通过他的表现我还是能感觉到他受到了伤害。不过没关系,只要功夫深铁杵磨成针,我一定可以用我的温情慢慢的感动岳孟清。更何况我是真的很喜欢他,看到他苍白的脸色和忧郁的眼神,我就情不自禁的想要照顾他。长到十九岁,岳孟清是第一个使我有这样的感觉的人。
  散会後,我来不及把手里的资料送回寝室去,就急急忙忙的跑到附近的市场买了一小块上好的羊肉,又买了些枸杞和红枣,把这三种东西和粳米一起煮成粥,非常养胃的。现在晚饭的时间早过了,但我还来得及到岳孟清家里去,煮消夜给他吃。
  岳孟清开门的的时候脸上有一点惊讶,但是还好,我没有看到厌恶的表情。
  “我来给你做消夜吃,养胃的。”我说道,有点不好意思,怎麽觉得自己象个小女生似的。
  “哦,不用了,我没有吃消夜的习惯的。”他有点慌张地说,表情特别可爱。
  “你的胃不好,就要少吃多餐。我的手艺很好的,不信一会你试试看。”我说道。
  他无奈地笑笑,看著我走进厨房。“需要帮忙吗?”他问。
  “不用不用,你休息好了。”我在厨房里高声道。
  先把羊肉用沸水煮一下,去除膻味,再把肉切得碎碎的,用老抽、酒、葱姜末腌起来,然後我开始煮米,等到米沸腾了,我把腌好的肉末到入锅中,再放葱丝姜丝,最後放枸杞和红枣,等到锅子再次沸腾,我把火拧小,让它自己炖去。我长舒一口气,来到岳孟清的房间。
  岳孟清正斜靠在床头翻一本什麽书,他的右腿自然的搭在左腿上,显得悠闲而又惬意。若不是看到角落里的那架轮椅,我几乎会忘了他竟然是个没有双腿的残疾人。他神情专注地对著书本,床头的台灯勾勒出他宁静优雅的侧影,透出一种高贵的气息。我呆呆地看著他,一时竟移不开眼睛。
  我轻轻敲了一下门,大步走到他的身边。“在看什麽书?”我搭讪著问道。
  他不出声地把封面翻给我看,“渴望生活──凡高的故事”,我轻轻念出了声,“你喜欢凡高?”
  他不置可否地笑笑,“随便翻翻。”
  “要了解一个画家,光看传记是没用的,要看作品。我有精装的凡高的画册,明天拿来给你。”我坐在写字台前的椅子上,讨好地说道。
  他笑笑不再说话,眼睛盯著封面上的凡高自画像,不知道在想些什麽。
  “除了凡高,你还喜欢那些画家?”我没话找话地问道。
  “比较喜欢美国的费欣,德国的门采尔的素描,印象派的油画……”他老老实实地回答。
  “太棒了,我也喜欢门采尔的素描。”我大声说道,门采尔的素描偏於刚硬,自然比较得雕塑系的我的喜爱,我兴奋的真正原因是终於找到共同的话题了。
  果然,谈到绘画,岳孟清的话多了起来,我惊讶他於对外国画家流派、风格的熟悉,谈到兴奋处,他的眼睛闪闪发光,声调也提高了一些。刚刚考到美术学院的学生,不管是学什麽专业的,对绘画都有著极大的热情,毕竟几乎每个美院学生的整个中学时代都是与画画为伍的。对那些伟大画家的崇拜和迷恋,是我们少年时代不可或缺的阶段,聊到投缘之处,我们甚至会一起发出会心的笑声。
  这样的谈话状态几乎是温暖的,岳孟清正在诉说著他高中时期对雷诺阿笔下的舞女的迷恋,我突然大叫著跳了起来,“糟了,我的粥!”
  还好,我的粥并没有糊,我洒了些盐进去,用勺子搅了搅,取了一只晚,盛得满满的端进岳孟清的房间。
  “尝尝我做的红枣枸杞羊肉粥,晚上临睡前吃了,既养胃又安神。”我把粥递到他的手里。
  他推辞不过,只好接过粥,一只手拿著调羹慢慢地搅著。
  “尝尝看啊!”我催促道。
  他舀了一口吃了,滚烫的粥烫得他轻皱了一下眉头,随即轻轻呼出一口气,眉头渐渐舒缓开来,“味道真好。”他小声说。
  我高兴了,
  蹲在他的身边,笑呵呵地说:“好吃就多吃一点。你可能不知道,我外公生前是做国宴的厨师,我妈的手艺都是给他学的,我是看我妈做学来的。”我唠唠叨叨地说,就是为了能让他听了开心一点。
  我正絮絮叨叨地说著我外公和我妈妈的事,岳孟清突然停了下来。看著他低著头,又开始用小调羹一下一下搅著碗里的粥,我忙打住话头,“怎麽了?不想吃了?”我紧张兮兮地问。
  “金大海,谢谢你对我这麽好。”岳孟清低著头说,“不过你以後不要再来找我了。”
  “金大海,谢谢你对我这麽好。”岳孟清低著头说,“不过你以後不要再来找我了。”
  “为什麽?”我委屈地叫道,刚才气氛还那麽好,他怎麽突然说出这样的话来?
  “我知道你是觉得上次的事过意不去,所以才对我这麽好的。其实那根本没什麽,我早就习惯了。”他把剩下的小半碗粥放在床头的柜子上,复又拿起那本《渴望生活》,无意识地拨动著书角。
  “不是的。我只是想和你交个朋友。”我笨拙地解释道。
  “交朋友?我们能做什麽朋友呢?爬山?打球?”他嘲笑地看著他那双腿,那姿势虽然优雅,却已经半个多小时没有变换过姿势了。
  “我们可以一起看电视,一起谈画画,一起吃饭,一起……”
  “你说的不是朋友,是情人。”他冷冷地打断我道。
  “那又怎麽样呢?”我大声说,既然他已经说到这一层,我也不想掩饰什麽了,“我是喜欢你,从我看到你的第一天我就喜欢你了。我把我给你画的速写贴在床头,每天都看著你。我看出来你和我是一种人了,我们交往,好不好?”
  心中盘桓了许久的话就这样轻易的说了出来,我愣了一下,有些不能相信。
  岳孟清摇了摇头,俯下身轻轻拉开了他的两条裤管,“我是个残废,我们不是一路人。金大海,你走吧!”
  “可是我一点也不介意啊!”我大声喊道,不管之前我是怎麽想的,此时此刻的这句话却是发自肺腑。
  “如果你不介意,那天你就不会跑得那麽快,就算你现在不介意,可是以後也是会的。我十岁那年就失去双腿了。我妈妈哭著对我说,她会一辈子爱我,照顾我。可是当我的伤好了以後,她不能面对我坐在轮椅上,两个裤管空空荡荡的样子,她和我爸爸离了婚,给了我一大笔抚养费,一个人去了美国。连我的亲生母亲都不能和这样的我相处,更何况是别人。我这一生注定是孤独的。”岳孟清的声音越来越高,眼睛里含著点点泪光。
  我的心痛了,用手抚上他的脸,我认真地说,“岳孟清,你相信我,我不会象你妈妈那样对你的。给我一次机会,让我证明给你看,好不好?”
  岳孟清摇头说道:“金大海,我求求你赶快走吧。说实话,你的热情,你的开朗,你的没心没肺对我都是有吸引力的,可是我是个没有资格得到温情的人。今天你给我的,将来你都会十倍的收回去。我受不了!你走吧,趁著我们彼此还保留著一份美好的回忆,趁著我们还没为我的断腿吵架,你赶紧走吧!”
  我呆住了,他说什麽?他的意思是他也喜欢我麽?
  我坐到他的身边,一把将他抱在怀里,他奋力挣扎,我用双手紧紧地锢住他的肩膀,把我的唇向他的唇上贴去,他只来得及呜的一声惊叫,我顺势倒在床上,把他压在了身下,他的假肢的冰冷触感透过薄薄的裤子传到我的身体里,我不禁微微的打了个哆嗦。
  慢慢的,我开始了解岳孟清,其实在他冷冰冰的外表下有一颗非常热情易感的心。他是害怕受伤害才做了个茧把自己层层包了起来。
  而他又是渴望温情和友谊的,所以只要能看到对方的诚意,那层茧很快也就破了。
  现在我已经和他住在一起了,我们也搬到了另一个小区,租下了一套两室一厅的房子。照顾到他的腿,我们依然住了一楼,但是小区的环境和管理都非常的好。我们的家庭条件都不错,完全可以负担的起这样一套房子。我们把最大的一间屋子做成了工作室,他画画,我做雕塑。我们睡同一个房间,东西各一张床,中间是一个床头柜,有点象宾馆的标间。我们的心已经非常贴近,但在床上却保持著距离。这一点我很不爽,可是岳孟清说他的身体会吓坏了我,有没有搞错啊,我又不是女人!而且我既然选择和他在一起,就是抱定了接受他的一切的决心了,他为什麽还是不能完全信任我呢?
  知道他不喜欢别人注意到他的腿,在家里我也尽量不去提这件事,甚至当他主动提及的时候我都会找话题岔开,我不希望他觉得我是因为同情他,或者是弥补我第一次对他造成的伤害而和他在一起的。虽然不管是处於好奇还是关心,我都很想知道他的腿是怎麽弄成那个样子的。
  我们每天一起上学,再一起下课回家。我有时要在广播站加班,他便留在教室画画,等我完成了工作去找他一起回家。原来真实的岳孟清非常的温柔,我其实是个很不会照顾自己的人,每天晚上都是他帮我查看课表,然後准备第二天上学需要带的东西,文化课的课本,雕塑的工具,甚至广播站需要的资料,他全部都帮我代劳了,而我也开始学习照顾他,知道他的胃不能饿,我总是尽快的完成工作陪他去吃饭。
  夜里,我们一起看了一会电视,我累了,洗过澡就打算上床睡觉,岳孟清还靠在床上玩一个掌上游戏机,双腿还是悠闲地交叠在一起。我知道他完全是在磨时间,每天都这样,他等我睡著之後才去洗澡睡觉,等我第二天起床的时候,他已经弄好了早餐就等我吃了。我入睡非常快,而且一旦睡著就象个死猪,所以我从来没有看到过他脱下假肢的样子。
  “你怎麽还不睡?”他发现我在看著他发呆,随口问道。
  “清,难道你就不想让我看到真实的你吗?”我盯著他的腿忍不住说道。
  他的身子震了一下,放下游戏机,他的手在裤子上来回抚摩著,“大海,你有没有想过,真实的我可能是你无法面对的呢?”
  “怎麽可能!”我高声叫道,“我喜欢你,当然就包括了你的全部。”我跳下床,把手放到他的腿上,隔著裤子摸索他的假肢,“我只是不想让你这麽辛苦,每天晚睡早起的。我想照顾你睡觉,陪你一起起床。”我动情地说。
  他摇了摇头,“看到它你就会离开我的!”
  是错觉麽?我几乎看到了清的眼睛里含著泪光。一向高傲得近乎冰冷的清,竟然……
  “清,你还是不相信我。”我说著,一把拉开了他的裤管,让那双冰冷的假肢就那样暴露在夜晚微寒的空气中!
  岳孟清绝望地闭上了眼睛。
  我解开他的皮带,脱下牛仔裤,笨拙地帮他取下假肢,看到了真正属於他的腿。
  那是怎样一双腿啊──右腿从膝盖以下大约二十厘米的地方被截断,而左腿……如果那不足十五厘米的一截圆圆的肉也算是腿的话……
  因为常年穿戴假肢的原因,他的右小腿上布满了厚厚的老茧,左腿的残肢也被勒出了一道道的血痕。
  我的绞成了一团,迟疑的伸出手去,我轻轻的抚摩著那双残不忍睹的腿,好半天,我才听到自己哑著嗓子问道:“清,还疼麽……”
  我抱起岳孟清的时候,他微微挣扎了一下。我收了一下手臂,把他抱得更紧。他的身体很冷,也非常的轻,对於人高马大的我来说,几乎感觉不到分量。他本就瘦得厉害,又没有双腿,体重怕是还不如一个十来岁的孩子。臂弯下只托著他的半条腿的感觉很奇妙,我不得不加倍的小心,才能抱得稳他。他的身上唯一丰满富有肉感的就是那左腿的一小截残肢,它微微瑟缩著,抵在我的胸口,就象一只突突乱跳的小兔。
  进入浴室,我把他放进浴缸里,热水的刺激使他猛的打了个寒战,随即放松下来,仰靠在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