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3 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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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在秋天 更新:2021-02-20 19:51 字数:4808
是一个犯罪的开始。
「尔琛哥哥,这件事情那么难回答吗?」尔白小小的心开始觉得难过,他懂得尔琛哥哥的正义感,却无法懂得为了那一份正义却不知该把家人放在什么位置的理念。
在他的心里,尔哲就是一切,尔琛跟阿蕊他们则是最重要的家人跟朋友。为他们放弃其它的事,他可以很容易就到,但是……尔琛哥哥呢?
「你不会懂的,尔白。」
小小的脸沈了下来。
「我也不想懂。」抓起尔哲的手,就往楼上的卧室里走,只是走没两步,小小的人儿又停了下来,突然弯曲膝盖,辛苦地慢慢坐在地上。
「尔白?」那像是一种心有灵犀,尔哲马上就感觉到手中的小手竟然失去了温度,蹲到尔白的身边抬起那张小脸,没想到不过是依转眼的时间而已,巴掌大的脸蛋上竟然已经密布着冷汗。
「尔哲,我好痛!」刚刚不晓得怎么一回事,肚子里突然抽痛一下,一开始他不以为意,想说可能是被宝宝踢了一下,但是才走个两步,肚子马上开始剧烈地抽痛起来,他怕自己因为过于疼痛而无法支持住身子,赶紧慢慢坐下来免得摔倒,可是肚子里的疼痛不但没有稍微减少一点,还有越来越疼的趋向。
「来,我们慢慢呼吸,放轻松,让我抱起你起来好不好?」瞧见尔白忍痛的模样,尔哲马上就知道事情不好了,赶紧叫陈伯发动汽车,他必须用最快的速度带尔白上医院。
「我带你们去!」
瞧见尔白这样子,尔琛也吓了好一大跳,因为这些日子以来他没有太多的机会可以知道尔白的状况,没想到不过是让小东西情绪激动而已,竟然会引来这样的结果,那一副好像可以轻而易举破碎的身体,让他觉得恐惧,因此就算自告奋勇要带尔白上医院,却连靠近都不敢,深怕一个不小心又有什么更糟糕的状况发生。
「不!」
岂知,可以说是在众人的意料之外,尔哲拒绝了尔琛的提议,而且言词里的意念是那样坚定,似乎一点也不怕因此伤了尔琛一样。
「为什么?现在可不是闹别扭的时候,尔白的身体要紧!」
「我就是知道现在不是闹别扭的时候,我才不要你的帮助,我知道你和我一样担心尔白的状况,但是假设到了医院,伍飞丞就出现在你面前呢?你好好想想这个问题。」就是因为担心尔白,所以他什么事情都必须考虑到,绝对不让任何的意外发生,让尔琛见到伍飞丞是太大的变量,他跟尔白目前经不起这样的考验。
尔琛愣住,然后沉默地在客厅的沙发上坐了下来,沙发旁还掉落着刚刚尔白盖在身上的薄毯,上面有着他总是甜甜的香味,还有一点点的余温。
假设到了医院,伍飞丞就出现你面前……
颓然将手十指耙过有些凌乱的发。
该死的他的确不知道自己会有什么的答案!
「我必须把孩子取出来。」
看了尔白肚子里的扫瞄照片之后,伍飞丞立刻就下了结论,而且动作迅速地开始吩咐早在之前都已经做过无数次演练的护士们准备好手术房跟所有的器具。其中魏梧笙接过照片只看了一眼,眉头便皱了起来,一声不发往手术房边的更衣室准备。
他们两人的动作,教原本就已经担心得几乎站不住脚的尔哲差点倒地,伸手抓住伍飞丞的手,用努力平息颤抖的声音询问目前究竟发生了什么样的状况。
「你放心,这个情况我们也有预料过,所以每一个人的准备都很充分……」
「到底是怎么了!」
他不要听安慰,他要听事实,他需要事实来承接心中那种晃在半空中无法落下的不安,知道事实,他才能明白接下来他该怎么办,若是尔白有了什么万一,他会知道自己该怎么做。
「就像我说的,你放心,其实并不是很严重的问题,之前帮小东西接合的人工血管,有出血的症状,但是并不是非常的严重,只是既然要开刀部腹,与其缝合血管造成尔白的虚弱去迎接下一次的接生手术,不如趁现在干脆就把孩子给取出来会好一些,尔白的身体没办法连续两个月接受这么大的手术,所以我才会直接下这个决定。」
他说的都是事实,因为他知道对这个男人隐瞒并没有任何的意义,就算是现在慌乱得无法自己,这个男人眼中的坚定和锐利依旧存在,也许是因为他心中有什么信念存在,才会让他在这种时刻依然有这样的一双眼。
「那意思是说,尔白不会有生命危险了?」他可以这么告诉自己吗?
「当然不,我只是告诉你他的危险不会来自于这一次血管的出血,就连女人生小孩都有可能致死,更何况尔白是个男孩子,接下来的手术过程你应该都记得,等会我会先将麻醉针打在他的脊椎上,这是第一道危险的手续。」有些女人在剖腹生产的过程中,就是在这一到手续上导致下半身瘫痪,所以这一项手术从一开始就是一个艰难的挑战。
「接下来要做的就是在摘除器官取出孩子的同时避免大出血症状发生,然后如果成功了,最困难的是在后头,他必须熬过手术后可能的感染与各种并发症,因此现在你最需要做的,不是在这里问我我要怎么做,而是去看看他,趁他还没麻醉的时候跟他说说话,鼓励他,毕竟在麻醉生效之后,如果他撑得过我刚刚说的那些,那还没关系,若是撑不过,那有可能会是你们最后一次说话的机会。」
他一直觉得自己是一个没什么良心的人,而事实上每一个认识他的人也都这么认为,对于生命,在他眼中不过是一种值得观察的实验体,现在他依然这么觉得……只是……人啊!不能欠同一个人太多……
欠多了,即使心中没什么感情,也会因为一次又一次的亏欠,而堆栈得心中有一种压力。
这就是为什么向来不管别人死活的他,为什么竟然会在这里跟尔哲说这么多的原因。
「我知道了……我弟弟回来了……」尔哲刚刚还慌乱着的目光突然沈稳了下来,伍飞丞面对这一个比自己高上半颗头,年轻又有为的男人,竟然会在他目光转换的那一刻,惊讶地发现他似乎决定了什么。
那一个决定虽然这个男人不说,但是他却若有所悟……
……小老鼠……你大概不会……不!应该是我永远也不会料想到,会有一个人类愿意为另一个曾经不过是只老鼠的男孩,付出所有,甚至是生命吧……
「为什么告诉我?你不怕我现在为了躲王尔琛就跑人?」
「你会吗?」
伍飞丞自嘲地笑了一下。
就如同刚刚我所想的……
「不会,我欠这个孩子太多……那种感觉,不太好……」他想恢复过去一样无情冷血的自己,那样的自己,那样的自己才能正确无误地去执行每一个实验。
在这种时刻,尔哲难得的笑了,转身回到尔白现在待着的病房,他想去跟那小东西好好的说说话,至于伍飞丞,老实说,他的答案还真是让他意想不到。
伍飞丞不晓得让我打了什么针,肚子虽然还是有点闷痛,但是已经好了许多,只是无法制止我身上的冷汗一直流下来,才躺在手术床上没多久,下面床单就已经有点湿湿的感觉。
「小东西,好多了吗?」不晓得在什么时候,尔哲已经进来房间,坐在我的病床旁边,伸手抓住我的手,紧紧地握住。
这时候我好想象过去一样让尔哲抱在怀里,但是身体状况不允许,护士姊姊说我身体里有出血的症状,尽量不要有太大的动作。
「好多了,尔哲,宝宝还好吗?」这是我最担心的一件事,我跟尔哲已经很努力辛苦维持了这么久的时间,除了身体劳累,心中的压力也大得常常觉得自己喘不过气来,为的就希望到时候宝宝可以健康出来。
我好怕会突然就这么功亏一篑。
「放心,宝宝还好,你要担心的是你自己吧!或许还要加上个我,我觉得自己快心脏病发了。」
「呵呵!」看着尔哲故做夸张的表情,我笑了开来。
「还笑,我说的可是真的……尔白,你一定要答应我,好好努力不要放弃知不知道?如果没有了你,就算我没有心脏病,我也会因此而死去你知道吗?其实这么久的时间下来,我一直、一直没有做好的准备就是失去你。」
「尔哲……别让我哭泣……」
感觉握着我的手的那一双大掌,比我的还要冰冷,而且一直在颤抖,让我好想好想温暖他,却一样找不到温度和力气。
「因为我知道,失去你这件事,是我一辈子也无法做好的准备,我没办法去想如果有一天你不在我身边的话,我该怎么办……尔白,我已经回不到过去的日子,我习惯有人需要我操心,晚上有人可以陪我一起暖暖被被,觉得累的时候有人可以轻而易举的逗我笑……如果没有你,我怕我再也我不到我的书桌底下堆满了食物。」
「那的确不是一个好习惯,但是我想要有一个老是会在家里偷藏食物,半夜不爱睡觉,想说交配就说交配的尔白陪我过一辈子,就算有一点点习惯也没关系。」尔哲弯身,将双手放在我头的两侧,头轻轻地靠在我的额头上。
我们现在无法真正的去拥抱,但是用这样的方式,依然可以感觉到彼此的气息与体温。
「所以答应我,你会很努力好吗?」
我抬手搂住离我好近的颈子,乖乖地枕在他的肩膀上,即使会疼痛,依然不顾一切深深地汲取来自尔哲身上的气息。
「我一定会很努力,因为我也想要再看到尔哲,而且老师有教过我,执子之手,与子偕老,那天我跟你说这两句话的时候,你有说过我们也可以这样,一起牵手然后慢慢变老,等到两个人都长满了白发,再一起离开。」我不太会讲台语,可是有一天我在电视上听到一首歌的时候,我开始学会了这一种旁边很多人都会说的纯朴语言。
那一首歌叫做『家后』,『家后』翻成国语的意思就是妻子,那首歌是这么唱的:
『一日咱若老 找无人甲咱友孝(考顺)
我会陪你 坐惦椅寮
听你讲少年的时阵(那时候) 你有外贤(多厉害)
吃好吃丑无计较 怨天怨地嘛袂晓(都不会)
你的手 我会甲你牵条条(我会把你牵得紧紧)
因为我是你的家后
阮将青春嫁置恁兜(你家)
阮对少年跟你跟甲老 人情世事已经看透透
有啥人比你卡重要 阮的一生献乎恁兜(你家)
才知幸福是吵吵闹闹 等待返去的时阵若到(回去的时间如果到了)
我会让你先走 因为我会呒甘(舍不得)
放你为我目屎流(流眼泪)
有一日咱若老
有媳妇子儿友孝 你若无聊
拿咱的相片 看卡早结婚的时阵(时候)
你外缘投(英俊) 穿好穿丑无计较
怪东怪西嘛袂晓 你的心我会永远记条条
因为我是你的家后 阮将青春嫁置恁兜
阮对少年就跟你跟甲老 人情世事嘛已经看透透
有啥人比你卡重要 阮的一生献乎恁兜
才知幸福是吵吵闹闹 等待返去的时阵若到
你着让我走 因为我会呒甘 看你为我目屎流』
(做词作曲:郑进一,演唱:江蕙)
那时候我学了这首歌给尔哲听,然后那似乎变成了我跟他之间的约定,很多时候当我们牵手一起逛街时,嘴边就会不由地一起唱了这首歌。
虽然我不是女孩子,但是我觉得自己就是尔哲的家后,跟他在一起一辈子,到老都不会后悔。
像是明白我话里的意思,尔哲微微地抬起头看着我,然后在我耳边轻轻地唱起了这首歌。
「我会一直一直陪着你,我最爱的宝贝。」
一直到打完麻醉针,昏睡过去之前,我都还能感觉那一双握着我的手,还有耳边像是唱到永远的歌声。
第十章
后来,一直到手术完后第七天,我才能睁开双眼,看见在我身旁熟睡的尔哲,还有……一个小小的、红通通的婴儿躺在透明的保温箱里。
我笑了。
虽然一点力气也没有,但是就是想好好地笑出声音来。
氧气罩底下的笑声连我自己都听不情楚,没想到一旁看似睡得很熟的尔哲却马上醒了过来,瞧见我睁开双眼看着他们父子俩时,一切就像是约定好的一样,两人的眼泪一起滴下来。
「小东西,你是我最我大的奇迹。」尔哲在我的要求下,爬上病床和我一起拥挤地睡在一起,让我可以倚靠在他怀里,就像肚子还没大起来时,我最爱像这样窝在可以听见心跳的小天地一样。
尔哲说,手术进行了很久的时间,久到让他差点以为就像一辈子那么长,中间护士跑了好几次血库取血,每次出来绿色的手术袍上都是暗红蔓延的液体,那令他恐惧得再也无法站在长廊上徘徊,若不是陈伯就在一旁呆着的话,他恐怕就这样跌坐在医院冰冷的地板上。
魏梧笙医生中间有出手术房一次,跟尔哲说我出血的情况已经控制住,孩子也已经取出非常平安,之所以迟迟无法结束手术,是因为我在手术的过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