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9 节
作者:南方网      更新:2021-02-20 19:51      字数:4790
  原本她打算以线条简单、轻便的装扮执行勤务,但基于某种见不得人的原因,她穿上单调刻板的制服,底下是条深色警裤。
  她甚至可耻地买了一条号称防晒、无副作用,绝对不伤害肌肤的遮理膏,第一次在衣服以外的身体使用化妆品,显而易见是为了什么。
  “姓冈田的家伙,我不是将赤龙会的人渣交给你去邀功,你干么明魂不散地死缠着我。”
  冈田一夫已经跟出心得,以不变以应万变。
  “上级的指示是瓦解国际人口买卖,那几条小虾小鱼交不了差。”他不会致行了事。
  “日本人办事一板一眼,不知变通,你干脆报一点,会同日本警方把赤龙会给剿了。”这是一劳永逸的作法。
  他用严肃的眼神斜睬她。“没有证据,日本警方不会动作,而且不要有种族歧视。”
  虽然他在日本出生,拥有日本血统和姓氏,但是举家移民美国后,他的身分是美国公民,职业是国际刑警。
  “这不叫种族歧视,而是偏见,谁教你是日本人。”二次战争的后遗症——抗日。
  走在熙来攘往的人群中,表面的平和多么安详,忙碌的主妇和上班族互成对比,一匆促一悠闲,同在一个天空下生存。
  一切都是那么宁静、自然,闻不到一丝犯罪味道,好像罪恶只在台湾夜间进行。
  但是左天蓝心知肚明,在她所不知道的角落里,无时无刻有着来不及阻止的案件发生,而她所能做的只是事后补救,因为人性大丑陋了。
  贫脊的人生、贪婪的心、不安定的灵魂,将社会染成一片污浊,台湾成为一个犯罪天堂,而她是天堂中一名不起眼的清道夫。
  “你喜欢黑帮老大?”冈田一夫试探地问道。
  闻言,左天蓝差点被自己的左脚绊倒。“不要突然说些吓人的话。”
  “你为他请了假。”
  警局内没有秘密,他对她的动向用了心。
  一个几乎没有私生活的尽责警官,她的生活空间除了工作便是家庭,所以不难掌握她的行踪,尤其是有人通风报信的情况下。
  “你调查我?”
  他故作吊儿郎当的说道:“你可以解释成关心。”
  “收起你的关心,我们还没熟到那种程度。”她要回去宰了柳宿,这个“抓耙仔”。
  身为“聪明”的学妹,岂会不了解学长抱着看好戏的心态陷害地,再加上有父亲的撑腰,他等于领了免死牌在她面前作威作福。
  有仇不报非小人,她早晚要柳宿付出代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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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么说你和黑帮大哥已经熟到可以为他请假的地步。”冈田一夫执意追讨答案。
  左天蓝的双睁有隐动火光。“干你屁事。”
  “我们是朋友。”
  他将关系定义在朋友阶段,比同事更进一步,可惜佳人不同意——
  “我们从来就不是朋友,请不要污辱朋友这两个字。”
  鬼才是他的朋友。
  她需要的是盟友而不是朋友,她从来不主动交朋友,至于那些和她较亲近的人类,她归类于阴阳怪气的外星人行列,不算朋友。
  除了赤龙会和蓝天帮的案子,她手头上还有五、六件刑案未破,而现在她为了追踪官员收贿、渎职一事,出现在该官员挂名经营的泡沫红茶店。
  白天是泡沫红茶店,一到夜晚摇身一变,成了暗藏春色的应召站,大家心照不宣。
  一直没取谛的原因是负责组和管区互推责任,一说非自己的辖区,一说是非他管辖的范围,但真相是没人敢得罪那位大官。
  而左天蓝喜欢捻虎须,愈是没人敢管的案子她愈有兴趣,因此得罪不少政商大老。
  “抢劫呀!”
  一声尖锐的女音墓然响起,左天蓝想都不想地拔腿而冲,冈田一夫无奈地跟在她身后退去。
  跃过安全岛,一位惊惶失措的妇人坐在地上嚎啕大哭,手肘因歹徒暴行而受了伤,脚上亦有明显擦伤,一把眼泪一把鼻涕地借着嫌犯逃走的方向哭诉。
  二话不说的左天蓝发挥飞毛腿的功力,利用对地形的熟悉绕过几条巷路拦截,冈团一夫根本追不上她的脚程。
  “不要命的小贼,敢在本警官的脚底下耍泼。”
  堵住年轻的抢匪,她无视他手中挥动的西瓜刀,嚣张地拍拍斜挂在腰际的配枪,意在警告他快束手就擒,不要做固兽之斗。
  但是歹徒仗势着年轻力壮,手中又有利器,岂会轻易放弃到手的财物,何况对方不过是一位手无缚鸡之力的女警察,他根本不当成一回事。
  甚至口气轻佻地吃女警官豆腐,一副你能耐我何的神情,毫无恐惧感。
  “不到黄河心不死,你让我很生气。”左天蓝决定不用枪解决,给他一个血的教训。
  “是吗?小美人,哥哥我好怕你生气我,过来我疼疼你。”流里流气的匪徒朝她淫邪的勾勾指头。
  “你,死定了。”
  生平最恨不知死到临头的轻薄男子,他注定要受劫难,左天蓝怒气冲冲地走向嘻皮笑脸的歹徒,没有任何徽兆的快速出手。
  措手不及的歹徒光是下腹被重击,然后西瓜刀被夺,接着如雨的拳头落在他身体各处,抢来的女用皮包孤零零地躺在冰凉的垃圾堆旁。
  一拳重过一拳,变形的猪脸连生养他的父母都陌生,满口的鲜血染红了她的拳头。
  “疼吗?哥、哥——”她拎起歹徒的头嘲讽,一点都不留情。
  歹徒已经被她揍得说不出话来,眼中流露的恐惧和身上的伤成正比。
  此刻的他不是后悔犯下抢案而是痛恨自己的无知,居然在女阎王的地盘上行抢,活生生挨了一顿毒打。
  “记住一件事,千万不要惹女人生气。”她在他眼皮下晃动白金手拷。
  “唔……唔……”
  左天蓝轻啤地踢踢他的足踝。“怎样,有意见吗?我这人心胸很宽大,允许你上诉。”
  只剩半口气的歹徒哪有余力反驳,含着血和泪被套上手拷,非常不人道地拖行出巷口,围观的群众大呼出声,不知该不该同情作恶的坏人。
  “让让,受害者待会到局里录口供。”
  妇人再三道谢,欣喜地取回财物,不过对歹徒的下场仍有一丝不忍地侧过头。
  左天蓝驱散群众,正准备带着歹徒回警局,终于绕出错杂巷道的冈田一夫看到她,高兴地在隔一条街的巷口和她招手。
  蓦然一道红色闪光微晃,危险的警讯——
  “小心,有狙击手。”
  他急急地穿过街口,脚步慌张地奔向正于速食店门口的左天蓝,瞪大的双眼因喷射的红光而乱。
  枪声乍起,冈田一夫还是慢了一步,他一面举枪还击,一面扶住中枪的她。
  “该死,你为什么不闪?”
  左天蓝虚弱的笑笑,手中的枪仍冒着烟,她稍微移动了一下身子,答案就在她背后。
  她比冈田一夫早一步发现对街有不明红光闪动,但是她只能偏挪子弹对准心脏的位置,让它穿胸而过,因为速食店门口有位抱着小女儿的孕妇。
  如果地避开那颗子弹,那么在后头的母女将无法躲开致命的一击,两尸三命是如何惨烈的憾事,她做不到视若无睹。
  因此她挺身接下笔直而来的子弹,并在一瞬间回击,她知道那一枪已将狙击手击毙,所以放心的微笑。
  “我是人民保母,保护市民安危是我的职责。”天呀!还真痛。
  冈田一夫忙着为左天蓝急救止血,逃过一劫的母女惊慌未定,吓得跌坐在地,速食店内的员工赶紧出来扶她,顺便打电话叫救护车。
  路边看热闹的群众聚集,他急得有如热锅上的蚂蚁,而左天蓝却只担心抢劫嫌犯会乘机脱逃,他气得想直接杀了她。
  “你到底是勇敢还是愚蠢,没人会把别人的命看得比自己重要。”他接过速食店员工通过来的急救箱,取出棉布压在伤口上。
  白色的棉布迅速红透,他既着急又惶恐,生怕失血过多的她等不到救护车来到就……不,不能再想下去,他用力按住伤口。
  “放……放心,死不了。”子弹并未留在体内,她有气无力是因为血的流失。
  “都什么时候了,你还说些逞强的话。”倔强的女人,他都快急死了。
  觉得自己很无能的冈田一夫全身肌肉紧绷,短短的一分钟如同过了一世纪,他从没这么难过地等待救援,好像周遭的杂音是追魂曲。
  从事高危险的工作,他从未考虑过自身的安危,但是着她义无反顾的蠢行,他开始咒骂起这份职业,人命不同样可贵吗?没有谁该为谁牺牲。
  他对于她的欣赏加入一丝敬佩,但也是忧心。
  “送我到左氏医院,打……打专线电话给我幺弟,要……要他来……执行手术,电话是二九0三……一说完,左天蓝陷入昏述中,救护车的呜咽声及时来到。
  “先生,请问一下,他是不是也要上救护车?”
  救护人员指看起来比中枪警官还严重的抢匪,认为奄奄一息的他更需要救助。
  冈田一夫看也不看的说道:“再派一辆救护车,他是抢犯。”
  “噢!”他到底抢了谁?救护人员一脸恐怖的模样。
  救护车才刚先一步离开,警车随后就到,他们在对街顶楼发现一具男尸,眉心正中一枪毙命,体温犹存,显示死亡时间未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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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比较有经验的老警官一看眉心伤口,脱口而出,“又是左天蓝。”
  可见她的枪法是如何神准,不做二人想。
  第六章
  手术红灯正亮着。
  手术室外围了一堆左家人与“亲友团”,他们的到来使手术室那层搂的护士乱成一团,因为忙着欣赏俊男美女而忘了手边工作,使其他病人抱怨连连。
  但是病人的家属适得其反,他们和护土抢成一堆,抢着占好位置。
  看着其中两个和左天蓝长得一模一样的女孩,冈田一夫不禁在心中暗自惊叹,原来她们是三胞胎。“请问一下,你们是不是姓左?”他用讽刺的口吻说道。
  左天蓝中枪在手术室中急救,而号称是她家人的一行人却挤在走道,四人一组正在打……桥牌。
  左天绿凉凉道:“放心啦,死不了。”
  又是这一句。他看到她胸前接着一张记者证。“她中枪了。”
  左天虹笑着用桥牌纸张拍拍他的脸。“不死总会活,祸害遗千年。”
  她不是特地赶回来探视开刀中的大妹,台北的律办楼有点事要办,她是“顺便’来联络感情,免得落人口实,说她无情到不顾姐妹情谊。
  反正经验老到的院长父亲一见到伤口就开口说死不了,然后将手术全责推给中断走秀的幺儿,那她还有什么值得担心。
  老爸的医术加上幺弟的外科天分,只要人有一口气,他们很少有救不回的例子。
  这是信任问题,无关血温是冷还是热。
  “难道你们都不担心有意外,是子弹穿胸而入,不是打预防针。”这一家子都是怪人。冈田一夫暗自嘀咕。
  左自云瞄了他一眼。“稍安匆躁,小伙子,我女儿命硬得很,阎王不敢要她的命。”她都还没嫁人呢!
  本来自己是很中意这个女婿人选,但女儿在他身边还受了伤,表示他爱得不够深,所以被剔了名。
  根据大女儿天虹的说法,老二的真命天子另有其人,他也不是太独裁的父亲,只要女儿肯嫁人,阿猫阿狗他都不在意,一切由女儿自行决定。
  看,他是多开明的父亲呀!绝对不会勉强她——才怪。
  “孩子们,吃便当了。”
  杨飘若笑容可掬地拎了一大袋热腾腾的便当,保温瓶里装着排骨汤,她的轻柔语音一落,女儿、女婿、老公和众住“姻亲”——骆雨尔、蓝依;叶锌敬、江妮这两对,以及柳大组长一哄而上。
  民以食为天,饿着肚子难成事,反正人又死不了,何必委屈自己呢!
  “你们……”冈田一夫真的说不出话。
  “饿了吧!孩子。快趁热吃,瓶子里有汤自己舀,千万不要客气。”杨飘若不忘递给他一份鸡腿便当。
  “伯母,为什么他的便当有鸡腿?”
  左天虹埋怨道:“妈,你知道人家最讨厌吃牛脯炒青椒。”
  “乖,老婆,我跟你换。”骆雨霁贴心地说。
  左天绿受不了地大叫,“拜托,姐夫,你也太宠老婆了吧!”
  你一句我一句地讨论便当的菜色,就是没人关心手术台上的人见是否无恙,傻眼的冈田一夫捧着便当,连鸡腿被贪吃的蓝依偷夹都无所察。
  这到底是什么世界?完全颠覆他正常的理性,光他一人穷着急,其他人若无其事,像是逛市集一般轻松惬意。
  是他太紧张吗?
  杨飘若安慰道:“不要担心,我老公和儿子的医术一流,不会让蓝儿出事,你安心地吃便当吧。”真可爱的孩子,瞧他一脸茫然。
  “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