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0 节
作者:缘圆      更新:2021-02-20 19:50      字数:4827
  管仲笑道:“竖貂将军,祝你旗开得胜。”
  竖貂忙道:“托仲父洪福!竖貂愿阵前立功。”
  管仲挥手道“去吧!”复又弹起琴来。
  竖貂点起兵马,令战马摘下铃当,马蹄裹上褐布,乘夜向蔡城进发。第二天一早,已兵临城下。安营扎寨后,稍事休整,即令攻城。他在战车上高擎长剑,大声喊道:“将士们,建功立业的时候到了!凭我大齐兵车千乘,且有八路诸侯壮我军威,蔡国弹丸之地,必败无疑!将士们,冲啊!”
  战鼓咚咚,震耳欲聋,响彻长空。齐国军队锐不可挡,似流动的大潮,压至蔡城城门前。
  3.蔡侯闻风而逃
  蔡穆公接到齐国的战书,大惑不解。蔡国与齐国,远无仇,近无恨,齐桓公为啥如此兴师动众,调集八国联军来讨伐?想来想去,只有一件事,就是他妹妹蔡姬被齐桓公赶回家来,他又把蔡姬嫁给了楚成王。这件事一提起来他心里就有火。齐桓公也太过份,夫妻之间因为闹得过份了一点儿就赶回家来,也太不给他这一国之君面子了。可他还不明白,齐是强国,蔡是弱国,要讨伐蔡国一个齐国就绰绰有余了,为何如此兴师动众?是不是要显一显侯伯的威风?蔡国投靠楚国,这是地理的缘故。蔡与楚接壤,楚国强大,小国不依附大国怎么生存?他倒是想投靠齐国,可相隔千里之遥,真遇上了急难事,远水不解近渴呀。如果齐桓公恃强凌弱,骄横纵情,可那位相国管仲不是糊涂人,如果因为一个女子就兴八国之师,可以说师出无名,这是报私仇、泄私愤……,他越想越气,齐桓公简直欺人太甚!他刷地抽出长剑,即使是鸡蛋碰石头,他也要碰上一下。
  相国叔齐忙道:“君上息怒。两军对垒,且不可轻易从事!”
  蔡侯怒道:“兵临城下,难道要寡人束手待毙不成!”
  叔齐道:“以臣愚见,齐侯举兵,必有缘由。要摸清来龙去脉,才好对症下药。君上要稍安勿躁,能缓则缓,能和则和,不到万不得已,切不可轻率开城交战,请君上慎思。”
  蔡侯呆呆地站着不动,叔齐的话很有道理。他颓然坐下,问道:“齐军先锋将军是谁?”
  叔齐道:“回禀君上,齐先锋将军是竖貂。”
  蔡侯哼了一声,道:“竖貂乃蝇营狗苟之辈,狗仗人势,狐假虎威,又是贪利之徒,见财眼红。”他转念一想,又道:“叔齐、孔颜二卿。”
  叔齐、孔颜齐声道:“臣在。”
  蔡侯吩咐道:“二位爱卿可带金泉玉器一车,今晚上私访竖貂,饱其私囊,赂其贪心,探明齐侯起兵的真情实意。”
  叔齐、孔颜交换了下眼色,齐声道:“遵命!”
  夜幕落下了,天上繁星点点。
  叔齐、孔颜带好礼物,出城来到竖貂大帐求见。
  军帐中,竖貂已解甲卸盔,正饮酒自乐。呷一口酒,吃一点菜肴,哼哼着小曲儿,满心的得意。这次当这个先锋官,功劳唾手可得,因为蔡国他很了解,接蔡姬是他接的,送蔡姬也是他送的。正想得得意,侍卫进帐报告:“竖貂将军,来了两位客人,自称是将军的朋友。”
  竖貂一愣,心里话,在这里哪来的朋友?说道:“请他们进来。”
  叔齐,孔颜进帐,拱手施礼道:“蔡使叔齐、孔颜拜会将军。”
  竖貂一怔,认得是蔡国的相国和大司行,故意摆出傲慢的样子,脸上表现出矜持与鄙视,冷笑道:“二位来此是不是通报明日的战事?”
  叔齐忙道:“竖貂将军,咱们是老朋友了,听说将军来此,特来拜会!”
  竖貂哼了下鼻子,道:“本将军奉侯伯之命,任八国联军之先锋,本将军想一显身手,让蔡侯开开眼界,殊料蔡侯乃小小鼠辈,不敢与本将军谋面。”
  孔颜怒发冲冠,刚要发作,被叔齐扯了扯衣服,好不容易忍住了。
  叔齐道:“不敢!不敢!君上不知将军大驾光临,将军与蔡国素有旧交,未能远迎,敬祈宽恕。”
  竖貂严厉地说:“二位今晚来,到底有什么事?”
  叔齐道:“蔡国弹丸之地,怎敢与将军对垒!今日前来,是我君上的一片心意,将军曾与君上几次谋面,旧情笃深,特遣微臣前来问候。”叔齐说完,故意看一眼身旁的武士,又意味深长地看着竖貂。
  竖貂心领神会,挥挥手令甲士退下,脸上表情也渐趋和缓。
  “二位有何话说?”
  叔齐赶紧递上帛书,道:“这是君上的一份薄礼,特呈黄金百斤,白璧百双,以酬谢将军不远千里之劳。”
  竖貂看一眼帛书,脸上迅即闪过一丝喜悦的神情,马上又恢复到原来的模样:“兵临城下,蔡侯有什么打算?”
  叔齐道:“齐侯举兵,君上大惑不解,不知蔡国犯了什么罪,使齐侯大动干戈?”
  竖貂狡黠地一笑,道:“蔡姬现在哪里?”
  叔齐道:“蔡姬被齐侯逐回家来,已嫁给楚成王了。”
  竖貂道:“这还了得!侯伯一时生气,让蔡姬回来住一阵子,没有侯伯的旨意,谁敢让她再嫁!”
  叔齐道:“如果因为蔡姬,齐侯大兴讨伐之师,那我君上当面向齐侯请罪行不行?免得百姓涂炭。”
  竖貂冷笑一声道:“你以为侯伯兴八国之师,就为一个小小的蔡国吗?有那么一个国,上不朝服周天子,在这里称王称霸,还想与大齐抗衡,这次要给他些颜色瞧瞧。回去对蔡侯说吧,不日八国军兵一到,蔡国必夷为平地!蔡侯如果聪明,不如及早逃遁。”
  叔齐、孔颜明白了,忙道:“谢将军点拨,微臣回去告知君上,早作安排,告辞!”
  竖貂看着礼单,得意地笑了起来。
  叔齐、孔颜赶回城中,将齐侯纠合七国诸侯,先侵蔡,后伐楚这一军机向蔡穆公汇报,蔡穆公大惊失色,当夜率领宫眷,出奔楚国去了。
  4.八国大军,杀奔汉水
  七国军队已如期到齐,七国诸侯无一不到。许穆公奉齐桓公之命,先出兵袭取舒国,他虽身患重病,也抱病赶来。齐桓公立即嘉奖,将其序位排在曹伯之前。这七路诸侯的排列顺序是:宋桓公、鲁僖公、陈宣公、卫文公、郑文公、许穆公、曹昭公。八路兵马一字儿摆开,煞是威武雄壮。战旗猎猎,可蔽天日;战马啸啸,惊天动地;战车如云,人马如海。
  齐桓公意气风发,斗志昂扬,朗声道:“今日举兵,有劳各位贤侯,各位将士跋山涉水,千里征程,你们辛苦了!寡人深表感激!”
  宋桓公道:“齐侯讨伐山戎,救下燕国;大义灭亲,安定鲁国;城邢封卫,恩重如山。大礼加于天下,大义布于诸侯,百姓传诵,天子嘉许。齐侯有令,诸侯敢不应从?”
  鲁僖公道:“借君之恩威,乃诸侯幸事!”
  郑文公道:“区区小事,何足挂齿!”
  曹昭公、卫文公、许穆公也齐声道:“区区小事,何足挂齿!”
  管仲面向七路诸侯,高声道:“臣管仲拜见各路诸侯。此次主公大会诸侯,名为攻蔡,实为伐楚。现蔡侯畏罪而逃,不战而胜。而楚成王据汉江之险,南方之遥,不事天子,不遵王命,无视我北方诸侯,自恃强悍,飞扬跋扈。昔日天子周昭王南巡于楚,一去不返,终至不归。今日楚子有恃无恐,又不向天子敬纳包茅之贡,无礼无义,何以至此!主公此次兴兵,大合诸侯,乃替周室讨伐,为天子除害。没有如此正义之举,主公不敢劳各位大驾!今日七路诸侯,有劳玉趾,效力我主公,微臣管仲向各位君上致敬!”管仲言毕,深深一揖。
  齐桓公道:“仲父所言,正是寡人所想。楚子肆虐,有恃无恐,不向周天子纳贡。寡人身为中原盟主,理当为天子效劳,剪除逆贼,使天下和顺。望各路诸侯,同心协力,与寡人进至汉水,向楚子问罪。”
  宋桓公道:“齐侯深谋远虑,行此大义,寡人怎敢不从?”
  六路诸侯一齐拱手道:“听从齐侯调遣!”
  齐侯大声道:“好!寡人督率前军,进兵汉水!”
  管仲下令:击鼓!”
  顿时,八路诸侯共同击鼓。鼓声阵阵,旌旗猎猎,八国大军,浩浩荡荡,杀奔汉水。
  5.管仲舌战屈完
  齐桓公率八国联军,经过蔡城,望南而进,直达楚国边界。只见在“楚”字界石旁停着一辆兵车,车上站着一个人,身穿宽袍大袖大夫朝服,道貌岸然,彬彬有礼。此人姓屈名完,是楚国大夫。屈完高声对齐军大将王子成父道:“请通报齐侯,楚国使臣屈完在此等候多时了。”
  王子成父一惊,急忙向桓公禀报:“主公,楚国已有准备,派使者屈完在前面恭候。”
  桓公吃了一惊,看看管仲道:“仲父,楚军消息怎能如此灵通?”
  管仲看一眼竖貂,冷笑道:“此必有人泄露消息。”
  竖貂装作没事儿的样子,说:“主公,蔡侯已逃到楚国,定是蔡侯报告了楚王。”
  桓公又问管仲道:“仲父,楚王既派使者在此等候,一定有话要说,谁去会会楚国使者?
  管仲道:“臣去会会这位使者,晓以大义,如果楚人通情达理,会自惭理屈,不战而降,那可就再好不过了。”
  桓公问王子成父道:“楚使者带多少人马?”
  王子成父答道:“单人单车。”
  桓公道:“王子成父将军,跟随仲父会见楚使,一定保证仲父安全!”
  王子成父道:“主公放心。”
  管仲上了王子成父的战车,来到屈完面前。
  屈完一见管仲,连忙拱手施礼。
  管仲也拱手还礼道:“屈完大夫有话请讲。”
  屈完看着管仲说道:“寡君闻听齐侯率八国兵车前来讨伐,派下臣屈完前来询问,齐国与楚国既无旧仇,又无新怨。齐国居于北海,楚国居于南海,风马牛不相及,不知齐侯是出于什么原因,大兴讨伐之师?”
  管仲道:“昔日周成王时,封我大齐先君太公到齐地,派召康公赐命,要我先君太公对五侯九伯各国,世世代代掌征伐大权,以辅佐周王室的安危。封地东至海,西至黄河,南至穆陵,北至无棣。凡有背弃周天子之命,或对周王室不恭敬者,可随时予以讨伐。自从周幽王被犬戎杀害,周平王迁都雒邑(今洛阳),诸侯各自为政,不事周室,致使周王室衰微。寡君奉周天子之命主盟中原,修复先业,已大见成效。你们楚国位于南荆,应当每年向周王室进贡包茅,供王室祭祀所用。可楚国连年不进包茅之贡,对周天子不恭不敬,为此,寡君率七国诸侯前来征讨。还有,周昭王南巡至楚,突然驾崩,也是楚国的责任。为此,寡君兴师讨伐,楚国还有什么可说的?!
  屈完听完管仲的一番慷慨陈词,心中十分佩服,说道:“周王室自己乱了朝纲,导致各路诸侯的不满,不向周王室进贡,天下诸侯都这么干,并不是单单楚国如此。当然,作为诸侯国,不向周王室进贡,不管怎么说,这是不对的,寡君知罪了,从今往后,一定年年进贡就是了。不过,昭王南巡,是因翻船溺水而亡,要问罪只能去问汉水,寡君不能担这个罪名。请齐侯所率兵马在边界驻扎,微臣立即回去向寡君禀报。”说完,掉转马头,急驰而去。
  管仲回到大帐见齐桓公,桓公问道:“仲父,楚人可服罪?”管仲笑道:“楚使在大义面前,理屈词穷,不得不认帐。”
  王子成父笑道:“仲父一席话,简直是唇枪舌剑,有理有节。”
  桓公也笑道:“小小南楚,哪是仲父对手!下一步怎么行动?”
  管仲道:“楚人横蛮倔强,单凭三寸不烂之舌是不能降服的,大军继续前进,造成兵临城下的进攻声势,逼他降服。”
  桓公下令:“大军向南进发!”
  一声令下,八国军队一齐向南开进,到达离汉水不远的陉山,管仲对齐桓公道:“主公,大军就此屯扎,不要再向前走了。”
  宋伯道:“兵已到此,为什么不直达汉水,与楚军决以死战?”
  管仲道:“楚王既派使者来,必然做好了战斗准备。一旦交战,就没有讲和的余地了。虽然咱们打赢了,也要付出沉重的代价。现在咱们屯兵在这里,猛张声势,楚人必然害怕,估计要再派使者来,这样,咱们就可以不战而胜。咱们讨伐楚国的目的,就是要让他尊重周王室,楚王只要服罪,只要保证向周天子俯首称臣,按时进贡,就可以了。八路诸侯以讨楚而兴师,不伤一兵一卒;以服楚而凯旋,岂不是一件庆幸的好事吗!”
  宋伯将信将疑地说:“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