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7 节
作者:缘圆      更新:2021-02-20 19:50      字数:4819
  管仲把发展农业生产作为经济改革的首要任务,其政策就是“相地衰征”。“相地”,是观测评估土地,以区分土地的肥瘠好坏;“衰征”是依土地等级征收赋税。
  管仲充分利用齐国负山带海的自然环境和重商传统,采取了维持工商传统与保证官营经济主导地位基础上的局部改革,着重加强对流通领域实行控制,首创盐铁专卖,提出“官山海”大计。“官山海”就是“民办官营”,即由民间生产,由官府统购统销。为了保证流通,他大胆制定边关开放政策,号召各国商人到临淄来作买卖。
  这些政策一项接一项地在荣辱柱上与齐国百姓见面了。管仲信心十足。这些改革措施如果得以实现,那齐国的强盛,桓公的霸主地位就是不可动摇的了。他决心在五年内把这些改革一项项地基本落到实处。当然,改革之路不是一条平坦的路,而是一条充满风险的路。
  2.一丘之貉
  竖貂这一年以来总感到不顺。不知为什么,似乎冥冥之中总有人给他下绊子。对齐桓公,他一下就看准了,从桓公即位他就是坚决支持的。乾时大战,他充当先锋,也是立下战功的,长勺之战虽说败了,可他竖貂也是尽了力的。可到升官的时候总没有他的份儿。特别是对桓公封的“五杰”不服。他分析来分析去,得出结论是:管仲是他的克星。这一切都是因为得罪了管仲所致。是他到鲁国去把管仲押解回来还在路上打了管仲;也是他坚决主张杀管仲,看来管仲对他是恨之入骨了。王子成父,和他年岁相仿,原先一直是平起平坐,可一下子成了大司马,为什么?还不就是因为在汶阳之田他接应救过管仲;宁越也是,一下子成了大司农。他总觉得大司农应该是他。他越想越想不通,越想越烦恼,更令他恼火的是朝廷中那班大夫,一见管仲成了相国,都象是黄米粘糕似地贴上了。他们都知道竖貂和管仲有过节,都对他远而敬之。他连个说心里话的人都没有了。幸亏还有个开方,他对开方虽说还不十分了解,但知道此人来头不善。要不,凭着堂堂卫国的公子不当,干嘛跑到齐国来伺候人?他在家里,不是摔盆子就是砸碗,搞得老婆孩子战战兢兢。他一天到晚,抱着个酒觥喝酒。
  这天傍晚,开方来了。拉着他到酒馆喝酒。
  竖貂抬头一看,只见门头上高挑的酒幌子上写着“易牙酒馆”字样。走进酒馆,感觉不错,尽管铺面不大,可到处整齐干净。
  店主易牙一见开方,忙笑道:“啊呀,开方大哥,多日不见了。”
  开方指着竖貂道:“这是大名鼎鼎的竖貂将军。”
  易牙忙点头作揖道:“久闻竖貂将军大名,如雷灌耳。今日得见,幸甚幸甚!”
  开方指指易牙,向竖貂道:“他名叫易牙,是我的结义兄弟,做得一手好菜,今天请将军来品尝品尝。”转身对易牙道:“我与竖貂将军有话说,在前堂不便,在后面安排吧。”
  易牙忙道:“后边地方虽小,可清静雅致,竖貂将军,请吧。”
  开方与竖貂到后面坐定。易牙变戏法儿似的,眨眼功夫便摆上了六个菜。竖貂逐个品尝,连声道好:“果然不错,色香味俱佳,想不到这不起眼的小店里还有如此烹调高手。”
  开方与竖貂大觥喝酒,一连三觥,竖貂的话就多起来,心里的不平事也就往外淌开了。他把桌子一拍,喊道:“不公平,不公平!王子成父,凭什么当大司马?东郭牙,凭什么当大谏之官!我竖貂将军在哪里?”
  开方同情地说:“我也觉得不公平,论将军的功劳,应该弄个大司马。”
  竖貂又喝一大觥酒,站起来骂道:“该死的管仲,这箭下之鬼,都是他作祟,我与他不共戴天!”
  开方把竖貂按坐在席上:“竖貂将军,光发火有什么用?骂娘也无济于事,这事得从长计议,来日方长嘛!”
  竖貂看着开方:“从长计议,那我现在该怎么办?”
  开方冷笑道:“别看现在管仲大权在手,可太阳不能老在正午,十年河东十年河西嘛!”
  竖貂忙道:“你别卖关子,快说!”
  开方道:“齐国姓姜不姓管,齐国是主公的齐国,咱们只要紧紧贴住主公,你准没亏吃!”
  竖貂点头,但他不解开方之意。
  开方道:“主公有三个嗜好,一爱女色,二爱打猎,三爱美食。咱们就在这三条上打主意。”
  “对对对!管仲昨日是阶下囚,今天是座上宾,说不定明天还是阶下囚。可主公是一国之主,你这主意高!”
  “我想了一下,主公对美色劲头最大,他恨不得把各国美女都弄进后宫,这个美差,由你来干。你不断到各国搜寻美女充实后宫,一定要当上后宫总管,这后宫总管别看官不高,可权力很大。”
  竖貂的眼放光了,他一口喝了一觥酒,把嘴一抹,“对对对,我就当后宫总管!”
  “主公打猎的事,就由我来干。我保证把主公侍候得舒舒服服。”
  “好!你打猎是把好手,准能干好。”
  “至于主公的美食嘛……”开方看了看端着菜过来的易牙,笑道:“远在天边,近在眼前,非易牙莫属。”竖貂高兴地一拍案子,把酒觥、菜盘子都蹦起老高:“好,这事咱仨包了。”
  开方又强调道:“这可是秘而又秘的大事,除了咱三个人知道,谁也不能说,连老婆孩子也不能露。要是让管仲知道了,可就麻烦了。这事关系咱们三人的命运。因此,我提议咱们结拜为兄弟,歃血为盟,有福同享,有难同当,不知竖貂将军意下如何?”
  “好!咱们马上结拜兄弟,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团结一心,共同对付管仲!”竖貂象在黑暗里发现了光明,高兴得手舞足蹈。
  易牙提来一只鸡,摆上三只碗,碗里斟满酒,把鸡血滴进酒里,开方按照年龄把三人名字写在黄绢上,三人举行了隆重的结拜订盟仪式。
  3.艳遇
  管仲的改革方案,得到了大多数人的拥护和支持,进展比较顺利。内政改革和军政改革由管仲和鲍叔牙亲自抓,不到一年时间便告完成。然而,经济改革进展缓慢,特别是农业改革,“相地衰征”的政策在贯彻过程中阻力很大。他让大司农宁越汇报情况,宁越摆出了一大堆难题,确定土地好坏标准难定啦,等级不好定啦,山如何征税,水如何征税啦,等等。管仲便决定亲自到下面走一走,看一看。
  烈日炎炎似火烧,树上的知了拚命聒噪,管仲带着几名随从,出城门往西而行,来到原野上,见到几位老农在树下乘凉,便也凑过去。有一位老农认识管仲,连忙叩头:“相国老爷!”他对其他人喊:“这是管相国,管老爷,快叩头呀!”
  管仲拉起老人道:“免了吧,老人家,今天我管仲是来听你们教诲的。”
  几位老农见管仲笑容满面很随便,也就打消了拘谨,和管仲攀谈起来。
  管仲问道:“老人家,相地衰征文告你们见到了没有?”
  老农道:“知道,这可是大好事呀,俺庄户人家都赞成。
  可俺是干着急,这地怎老分不下来?”
  管仲指指远处一片郁郁葱葱的谷子,问道:“为什么那边庄稼长得那么好,而这边不行呢?”
  老农道:“人家地好呀!地下六尺就是水,旱涝都不怕,可俺这地是涝洼地,地下一尺就见水,当然和人家没法比了。”
  管仲又问:“那是谁家的地?”
  老农道:“伯大老爷的,前几天伯大老爷打这路过,说相地衰征不搞了,俺心里还纳闷呢?”
  管仲思索了一会儿,问道:“这伯大老爷是什么人?”老农道:“嗨,人家后台硬着呢,宁大司农是他的亲戚。”
  管仲若有所悟地点点头:“老人家,请你对大伙儿说,这相地衰征是主公定的大计,任何人都不能反对。你看这样划分土地行不?旱地六尺见水的,征税十分之一,地势越高,税越少,至四十尺见水的旱地,税减一半。涝洼地五尺见水征税十分之一,地势越洼税越少,一尺见水的地和水泽一样,一亩折合五分交税怎么样?”
  老农们齐声道:“相国这法子好啊,这才公平呢?”
  管仲又道:“山林泉泽不能产粮食,可能生产树木,可捕捞鱼虾,根据情况,从百亩折合一亩好地到五亩折合一亩好地交税,你们觉得怎么样?”
  老农高兴地说:“好哇,如果真能这样,俺们可就有盼头了,干活可就有劲头了!”
  告别了老农,管仲又到西边山上转了转,察看了山林情况,然后顺着乌河考察。边走边看边问边记,掌握了第一手材料。烈日酷暑,汗水淋漓,衣服都湿透了。
  正走着,迎面遇见几名甲士押着五花大绑的一队奴隶走过来。
  管仲对甲士道:“停下!”
  甲士认识管仲,忙跪下叩头:“相国老爷,有何吩咐?”
  管仲指指犯人问道:“你带他们到哪儿去?”
  甲士答道:“回相爷,这几名犯人都是逃亡的奴隶,提回去处死。”
  管仲一惊:“处死?”
  甲士道:“我家老爷有令,凡逃亡奴隶一律处死。”
  犯人中有一个身材魁梧、满脸络腮胡子的中年人扑通一声跪在管仲面前:“相国老爷,请你救救我们吧!”其余犯人也一齐跪倒在地上叩头:“相爷,救救我们吧!”
  管仲问那络腮胡子:“你们为什么逃亡?”
  “相爷,实在是活不下去了呀!俺们都是打铁的,辛辛苦苦打了一年铁,连糠菜都填不包肚子,饿死也是死,逃亡也是死。”络腮胡子说。
  管仲知道,奴隶是没有人身自由的,奴隶主可以随便处死他们,这未免太残酷了!铁匠是很宝贵的,这样杀死太可惜了。便对甲士道:“回去禀报你家老爷,这几名奴隶本相留下了,请你家老爷后天到相府去取赎金。给他们松了绑!”
  甲士不敢怠慢,将犯人一一松绑。
  众犯人一齐跪下,谢相国不杀之恩。
  管仲问络腮胡子:“你叫什么名字?”
  那人忙道:“草民钟离伯,世代打铁为业。相爷恩德,永世不忘!”
  管仲道:“现在齐国要振兴工商业,大量需要铁匠。”对随从道:“记下他们的名字,三天后到相府报到,安排你们到作坊继续打铁。”
  打发走了铁匠后,管仲觉得又饿又渴,见河边不远处有个酒馆,就同随从一块进去,随便要了几个菜,每人一觥酒,吃了起来。酒足饭饱,管仲想洗个澡,便顺着小河往上走去。
  小河碧水涟漪清澈见底,杨柳夹岸,浓荫茂密,好一个清凉避暑的好地方!管仲顿觉爽快,想找个地方痛痛快快地洗个澡。忽然前面河面上飘来一阵柔婉缠绵的歌声,其声温润如玉,美妙无比。管仲屏住呼吸细听,顿觉心旷神怡,想不到在这荒山野水之处,居然有如此奇妙动人的歌声。他寻声往前走去,被一簇密密的垂柳枝挡住了去路。他分开柳条,偷眼望去。
  只见河水中一位少女正在洗澡,赤裸着身子边拨弄着水边唱歌,怡然自得。一会儿,又浮水游泳,泳姿优美,宛如一条美人鱼。雪白的肌肤,苗条而匀称的身段,如花似月的容貌,把个管仲看得心动神摇,一股欲火象一团火样在身上烧了起来。
  去年,管仲夫人去世,给他留下一个儿子管年,父子相依为命,一直没遇到一个使他动心的女人。今天,在这优美的地方,见到这天仙般的女子,他真想一下子跳下去拥抱她……可他抑制住自己的欲望,暗骂自己没出息,堂堂一个相国,怎么能做那见不得人的勾当,硬硬地把满腔欲火强压下去了。为了看得更清楚一些,他又把面前的柳条拨拉开。
  河中的少女听见了动静,发现了管仲,急忙将身子藏进水里,怒道:“你个堂堂的男子汉,怎能偷看人家洗澡?”
  管仲分开柳条走出来,笑道:“你好大胆,在这光天化日之下洗澡,却要指责别人偷看,岂有此理!”
  少女道:“你快走开,我要穿衣服。”
  管仲退回几步,转过身去:“你穿吧,我闭上眼睛不看就是了。”
  少女蹑手蹑脚走上岸来,匆匆穿好衣服,顺手理理云鬓,走到管仲身边:“喂,你从哪里来的?”
  管仲看着刚刚出浴的少女,体态婀娜,娇美若仙,眼都有点发直。
  少女被管仲看得害羞,但她很落落大方,并不惊慌:“哎,我问你哩,你从哪里来?来干什么?”
  别看管仲经纶满腹,有经天纬地之才,可在这少女面前,突然局促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