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 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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辛苦 更新:2021-02-20 19:42 字数:4815
“呃……你喜欢吃面条?”果然,迟疑着,卫恒开口。
“当然……”不,不是因为我喜欢,而是因为你不喜欢。
“那……好啊,地点你定。”他这样应道。
闻言文寒不禁皱了皱眉头。
你,何必逞强?
放下电话,文寒的眉头还是没有展开,他的心情出奇差了起来。
可恶,不能吃就不要去,装什么大丈夫!
叩叩叩……办公室的门被敲了几下,然后门被推开,秘书走了进来。
“文董……”她说。
“什么事?”文寒大唬一声,心情还是十分不佳。
“有……有份文件要您签……”娇滴滴的小姐吓得说话都结巴起来。
“放下吧。”文寒尽量放平声音,免得把私事的情绪带到公事上来。
“好。”秘书小姐小心翼翼地把文件放到桌面上,又小心翼翼地看了董事长一眼,眼里泛着水光,轻轻走出门去,又关上了门。
唉……文寒叹了一口气,习惯成自然地拿起桌上的纸巾盒,走出办公室,走到外面秘书的办公桌前,将纸巾盒放到桌面上。
“谢谢文董。”秘书小姐用带泪的眼睛看了董事长一眼,又从盒里抽出一张纸巾,擦了擦眼睛。
文寒尽量温柔地“嗯”了一声,转身走回自己的办公室内。
这个秘书小姐……待人好,工作好,做事条条有理,文笔也相当不错,总之,什么都好,就是爱哭,每次自己说话大声了点,她一定会在外面梨花带雨的,真是拿她没办法。
很有效率地处理完剩下的公事,也差不多是下班时间。要说这老天爷还真是爱和自己开玩笑,自己和卫恒的上班时间相差半个钟头,但由于中间的休息时间也相差半个钟头,因此两人是同时下班的,这便也成为卫恒约自己吃饭的有利条件了,实在无可奈何。
一般情况下,若是上午卫恒送自己上班,下午他也会来接自己下班,他说他是个尽职的人,做事自然得有头有尾,文寒很无所谓地嗯了一声,实际上,卫恒若是忘了来接他他会更高兴些。
接到卫恒到达的电话,文寒下楼,上车,又说了个地址,于是两人前往。
车上,文寒不动声色地观察卫恒的神情,竟是毫无波动的样子,好,算你有骨气。
然而在进面条店店门的时候,文寒很明显地感觉到卫恒一瞬的僵硬,文寒微微一笑,装作毫不知情,神清气爽地迈进店门,当然,卫恒也跟了进去。
两大碗面就这样摆在两人面前,文寒看了卫恒一眼,便拿过竹筷,吃了两口,平心而论,味道相当不错。
卫恒也拿过竹筷,却迟迟无法动手,他几乎不想看眼前碗里的东西,却又不想让文寒知道,因为若是文寒知道自己抗拒面条,以后故意常来这里,或是在家里放大堆大堆的面条,那么这东西将会成为自己接近文寒的最大障碍,无论如何,绝不能让这样的事发生,因此,也无论如何地,一定要撑过今晚,以后的事,再说。
于是他装作若无其事地,咬着牙忍着胃里涌起的恶心感觉,然而,还是不敢碰眼前的食物。
文寒神情自若地吃着面条,一边不着痕迹地观察卫恒,明明紧皱眉头,明明脸色苍白,为何还要装下去,你,还要撑到何时?
混账,弄得自己感觉好像什么生性凶残的千古罪人一样!
经过短却激烈的思想斗争,卫恒终于下了最大的决心,无论如何,一定要将眼前的东西送进肚子,文寒,希望你能知道,为了你,我什么都愿意做!
于是卫恒握紧手中的筷子,伸进碗里挑起面条。
啪,文寒却在此时放下手中的筷子,筷子轻击在桌面上,发出清脆的声响。
卫恒吓了一跳,转过头不解地看着文寒。
文寒有些不耐烦地轻叹一声,掏出钱包,将面条的钱放到桌面上。
“走吧,我不想吃了。”他说。
卫恒一时没反应过来,只是盯着文寒发呆。
文寒懒得再说话,便拉了卫恒的手臂,将他扯出店门。
“为什么不吃了?”卫恒还是不解,虽然他很庆幸能离开那个可怕的地方。
文寒瞪了卫恒一眼,莫非你想吃?
“不好吃。”他却这样应道。
“那……”卫恒有些迟疑,但谢天谢地,他终于松了一口气。
文寒看着不远处的中式餐厅。
“我很饿,走吧。”他语气平淡地说道,便向餐厅走去,淡淡的街灯下,男人的背影却是意外地清晰,笔直而深黑的西装难掩那完美的线条,宽阔而有力的肩膀散发着温和与安全的气息,那一瞬间,卫恒有着一种放弃一切依靠上去的冲动。
轻轻平息心中醉人的悸动,卫恒也看了那餐厅一眼,终于露出今晚第一个发自内心的笑容。
“好。”
然后他快步跟了上去。
'待续'
后记:
若林也有本能地害怕的东西,一看到那些密密麻麻的小小的凸起物就会恶心得想吐,还有,听到铁与铁磨擦的声音或指甲与水泥地磨擦的声音,便有仿佛被电击的感觉,一阵麻麻的感觉传遍全身……汗,不想了,一想起来都觉得身上脸上痒痒的,实在极不好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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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
随便走进一家西餐厅时,卫恒心想,或许这就是缘份,因为他竟在此看到文寒。
这家西餐厅离卫恒或文寒的家或公司都不近,而且,也不顺路,卫恒之所以会出现在此,是因为上午应一家公司之邀去给他们做了一番技术指导,回来时想抽空透透气,于是谢绝对方专车护送的好意,自己坐了计程车返回,因为已近正午,颇有饿意,于是中途停下,进了这家餐厅,却没想到,竟见到本不应见到的人,真是天大的运气。
卫恒很想走上前去打招呼,顺便与对方共进午餐,虽然看对方餐桌上的碟子,应该已吃得差不多,但就算他只坐在身边,无论什么东西,吃起来也定会更加香甜。
然转念一想,平时总喜欢缠着他,也几乎看惯了他皱着眉头的样子,因而,也更想看看没自己在旁时的他的样子,偷偷地,看。
会有这样的念头,其实是有原因的。
卫恒很清楚地记得两人的相遇,相识,以及,如果可以这样说,相知。
相遇,只是一件颇为有趣的事儿,反正那时,自己算是被他耍了一通,所幸并没什么损失,相识,却是因为公事,而相知,似乎只是自己的一头热,只怕文寒还不愿接受这样的说法。
对他,其实不是一见钟情,初见他时,只觉得他是个冷淡却强硬的人,因而起了挫败他的念头,因为这能带来成就感,虽然最终无法如愿以偿,反倒被他捉弄了去,但彼此间倒也没留下什么坏印象。
为他所着迷,则是在因为公事而相识的过程中,而且,几乎是仅仅的,一瞬间。
那时他来自己公司,坐在小会议厅内等自己,因为是夏天,空调开着,送出微微的空调风,而他坐在空调边,低着头,认真地看着手中的文件,然后,轻轻地翻页,从透明的玻璃窗望进去,能看到他神情沉稳的专注的侧面,以及,那随着眼睛眨动而轻轻扇动的长长的眼睫毛,再然后,他大概感觉有人走近,于是抬头,看向玻璃窗,朝着呆站着的卫恒露出微微一笑,那一刻,卫恒觉得心脏仿佛漏跳一拍,随之涌上的,是一种从没有过的甜得发酸的感觉。
有人说,认真的男人是最迷人的,也是那一刻,卫恒终于彻底明白这个真理,他很清楚地知道,由这一刻开始,自己爱上了他。
而现在,他就坐在餐厅最角落的位置,静静地,认真地,看着手中的报纸,仍然是那样沉稳的神情,仍然是那样专注的眼光。每逢这个时候,他总会有一个仅属于自己的世界,周围所有一切都无法轻易进入,去扰乱他的安宁。
每次看到这样的他,卫恒都会无法自控地,为他痴迷。
悄悄挑了个能看到他的位置,根据物理原理,自然地,他也能看到自己,但他正专注于手中的报纸,想来短时间内是不会抬头的,而且就算抬头,也不见得会看向这里,他向来没有随处张望的爱好。
轻轻举手招来了侍者,点了些可以填饱肚子的东西,侍者礼貌地点头走开。
想了想,卫恒再次举起了手,轻轻一招,又把刚才的侍者招了回来。
“先生,还要些什么?”侍者礼貌满分。
“先来一杯咖啡,加一块方糖。”
“好的,很快就送来。”侍者回答。
“送到那边那位先生那里。”卫恒指了指还在看报的文寒,这么一段时间的相处,他很清楚文寒的饮食习惯,文寒喜欢喝咖啡,每次在餐厅或在家里,他总喜欢要一杯咖啡,加一块方糖,这么久以来,几乎从没变过。
侍者转过头看了看文寒,又转过头看向卫恒。
卫恒微笑着点头。
侍者迟疑。
事实上,如果那边坐着的是位美女,或者相反的,这边的这位是美女,那么侍者可能会比较容易领会,只是现在却并非如此。虽说眼前这位先生的举止看来并非恶意,而且很多情况下,人们都不会抗拒别人对自己所表示的好意。然而侍者是个尽心尽职的人,顾客是上帝,如果那位上帝并不喜欢受到这位上帝的打扰呢?如果因此发生什么冲突呢?这样的事,能少就少。
卫恒看出侍者的犹豫,而他向来是个体贴的人,自然不会让侍者为难,于是他笑着解释:
“我和那位先生是生意上的合作者和私下的朋友,平时喜欢开开玩笑,所以,请放心。”
文寒一定不会生气,至少,看起来不会生气,卫恒很有这样的自信。在公众场合,文寒不会将非常的情绪表现出来,而卫恒也不会做出令人侧目的任何举止,这几乎是两人在无形中默认的游戏规则,自然,也是两人能“和平”相处至今的重要前提。
大概是卫恒的笑容确实真诚,侍者终于打消犹豫,微笑着走开。
卫恒能看到侍者将咖啡放到文寒桌面时文寒诧异的神情,尔后,侍者说了几句话,又转过头指向卫恒的方向,卫恒对着转过头看向他却仍然面带诧异的文寒笑了一笑。
然后,就见文寒对着侍者说了几句话,侍者笑了起来,很有礼貌地点头走开,文寒则继续低下头看报,没喝咖啡,也没再理会卫恒。
卫恒多少有些失望,无论如何,他总归希望文寒能给他一些回应,不至少让他有如此的挫败感,但文寒却似乎并不知道,哦,不,应该说并不理会卫恒这样的想法。
侍者的走近打断了卫恒的深思,卫恒看向微笑着的笑得轻盈的侍者,只见他手里拿着一个托盘,托盘上放着好些瓶瓶罐罐和一杯清水,接着侍者从托盘上拿下那杯清水放到卫恒桌面上,然后,将那些瓶瓶罐罐里的东西一样一样添加到清水里,罐装的白色的应该是糖和盐,灰色的应该是胡椒粉,瓶装的,依气味,白色的是酒和醋,黑色的应该是酱油,其它的,均是类似的调味料。
卫恒就这样看着侍者在他面前调剂了如此一杯绝无仅有的饮品,然后,很有礼貌地立在一旁,大概是等着看戏。只是虽这侍者眼睛的光芒早已出卖了他想笑又忍住不笑的秘密,却仍能如此神情自若,果然够专业。
卫恒看向文寒,此时文寒已放下报纸,端起卫恒送去的咖啡,喝了一口,接着冲着卫恒微微一笑,又向卫恒举起手中的杯子,做了一个“请”的姿势。
卫恒不知自己该不该做出目瞪口呆的样子来配合剧情的发展。终于,他看了看侍者,再看了看杯子,又看了看文寒,然后,看了看文寒,再看了看杯子,又看了看侍者,最终举手比了个投降的姿势。
算你狠。
文寒本就差不多吃完,于是他看了卫恒一眼,算是打过招呼,便起身离开。
卫恒自然不会轻易放过,便也快速结了账,赶了出来。在停车场,他截到已经坐上车的文寒。
“怎么,还想喝么?”文寒笑得挑衅。
“在我没对这个世界失去信心之前,还不打算喝。”卫恒笑得自然。
“那么……”文寒看了看卫恒放在车窗口的右手,示意他该收手放行。
卫恒耸了耸肩。
“有一个对我来说很不幸的消息,我今天没带多少钱出来,刚才身上的钱都用来付账加做小费了,所以,没钱坐车回公司,看来得麻烦你送送我了。”
文寒一副原来如此的表情,便掏出钱包,从里面抽出一张百元钞票塞进卫恒手里,很无所谓地加了一句:“不用还钱了。”
然后,他开着车扬长而去。
被留在原地的卫恒很认真在想,下次要不要拿上行李箱到文寒家门口,告诉他自己被房东赶了出来,没地方住,文寒会不会干脆送自己一套房子,顺便很大方地送上一句“水费电费都不用你交了”?
不过,想来,若真是那样的情形,只怕文寒买架火箭把自己捆上去送出银河系的可能性或许还比较大些。
卫恒又想,是不是该把这张钞票放在枕头下,每晚枕着它入眠,说不定还能做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