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8 节
作者:孤独半圆      更新:2021-02-20 19:40      字数:5021
  有的人却在陀螺般旋转无法停止下来?
  为什么有的人拥有一切却从不知晓快乐?
  有的人身无所有却快乐的生活?
  选择从不是问题,因为一开始你就已做出选择。
  在路上,你只是在寻找做出选择的理由。
  可是我找不到。
  最近在路上,我的感觉又开始差起来,毫无理由的。
  今年的最后一批片子让我感觉很烦躁,无论是在哪儿,空旷的地方、狭窄的地方我都感觉要窒息。
  几分钟之前,我竟然迷路了。
  你知道迷路的感觉在一开始总是让人有点不知所措。
  但是很快的,我发现这种感觉很好。因为,我好像,真的身处在了一个完全陌生的城市,一个新的城市,一个我从未到达过的地方。
  那条街其实我已经走过很多遍。那条路就在我常住的酒店的旁边。
  只是夜色中,我迷路了。
  些许的眩晕之中,我还是决定了,把片子带回北京弄。
  我突然就不想在上海再多呆一分钟。
  去机场的路上,我觉得自己可能有点儿问题了,我根本不知道这个时间会不会有飞机飞北京,可我就是想回去,没有也无所谓,火车也是个不错的选择。
  我不知道自己匆匆回去要干嘛,可我就是想回北京。
  早晨7点的火车站人潮稀疏,我拉着箱子,出站,拦了计程车。司机问我去哪儿,我想了想,说,南河沿儿。
  我很久没来过南河沿儿了,没什么变化,更干净了而已。
  可是从镜头里看出去,一点儿感觉都没有。
  在我童年的记忆中那种有点儿荒芜又古韵深厚的感觉,没了。
  随便拍了两张,我决定步行到故宫。
  清晨的北京人们已经开始行色匆匆,我跟他们显得那么格格不入。他们在忙着开始一天的工作,而此时的我,忽然心血来潮想拍下这座城市现在、目前、最真实的模样。
  故宫城墙外的一条小路吸引了我,晨曦时分,苍翠的绿叶染上了一丝媚色,映着故宫的角楼,那么安静,那么平和。
  这里没有人,也没有嘲杂的声音,耳朵能捕捉到的也只有风吹树叶的沙沙响动。
  我换上了滤光镜,不停的变化角度按下快门。
  这是这座古老城市中原始的一面,也是这个喧哗都市中,安静的一面。
  我觉得我可能是疯了,我就那么拉着个行李箱,在北京溜达了一天。出奇的,我拍了很多照片,没人要我拍,可我自己想拍。我想了解北京,弥补我离开它的十年的空白。
  夜幕低垂的时候,我去了夜生活丰富的酒吧街,三里屯的多国文化,前海的奢靡、后海的人文气息。嗯,都挺有意思,这就是时尚年轻的人们拉帮结伙的地方。整个世界都一样,北京跟巴黎,汉城跟东京,没有区别。
  坐上出租车往回折返的时候,夜已经深了,我想我会吓着武晔==
  本来都跟他说了要在上海呆一个月左右,可现在,不到两个星期,我就杀回来了……
  车子在院门口停下的时候,我却有着一种莫名的兴奋感。
  嗯,回家的感觉。
  九月走,十月归,然后呆了三天又去了上海,不不,不要再旅行了,我想回家。
  旅途中,路过一家很小的唱片店,但是很有特色。我买了很多地方音乐,估计武晔会喜欢。
  开门的时候,我尽量轻一些,夜里两点这个时候,我不知道那人是不是睡了。
  有古典音乐的声音,很柔和。
  琴房有灯光流泻出来。
  “你还没睡呢?”
  我把行李放在门口,想开客厅的灯,不亮。
  “唉,灯坏了?”想也没想我就推开了琴房的门。
  我以为我会看到武晔在拉琴,或者是在看书,或者别的什么都不惊奇。
  可是……
  从镜子映入我眼帘的,不是这些。
  那个男孩接近半裸的跨坐在武晔的身上,从镜子里,我看不清他们的脸。
  我很礼貌的关了门,拖了行李进房间。
  躺到床上的时候,我看着我那满天星斗,感觉眩晕。
  放了唱片,我随手拿了一本书看,可字儿就是字儿,丝毫不代表任何意义。某一瞬间,我甚至认为也许我不认识中国字。
  刚才我很想说点儿什么,但可以肯定不是好听的。
  后来想想终究没说。
  你有什么可说的呢?
  这是他的家,他喜欢怎么样就怎么样。
  他跟你只是朋友,他做什么跟你无关。
  对对,他不是你的。
  许唯,你什么时候开始把他当作你的专属品了?
  头开始一阵一阵的疼,我拿了随身的包儿过来。在上海的时候,我去看了医生,那些天我又开始失眠。他们给我开了一种药——梦安平。
  水果味儿的安眠药,据说只要一刻钟就可以进入昏迷般的深度睡眠。
  不过医生嘱咐过,一般不要服用,对脑部的副作用很不好。
  瓶子还没开封,不过今天,我估计我可以试试这种奇怪的药了。
  正要拧开的时候,我听见了敲门的声音。
  动作停了下来,可却没开口。
  “许唯,你睡了?”
  混杂着音乐,我听见了武晔的声音。
  “许唯?”
  “门没锁。”我把药扔在了枕头下面,把刚才看的书举到了眼前。不知道为什么。要知道,我现在他妈的头疼的要死。
  “……这么暗的光线看书?”
  “随便看看,要睡了。”
  “你不是月底才能回来么?”
  “啊,哦,是。”
  “嗯?”
  “我把上次帮你们拍的样片儿弄好了,怕小古着急……”
  “用快递不就得了。”
  “忘了。”
  “啊?”
  “门口的带子里是样片,还有些唱片,给你的。”
  “你老举着那书干嘛?”
  “拿了就出去,我要睡了。”我强行关了灯。
  我有点儿拿不住那书了,手抖得厉害,脑子就像被千万只蚂蚁啃噬一样,最后的清醒告诉我,我可能又要犯病了。
  我不想给武晔添麻烦,没必要总麻烦他,也没理由。
  眼前漆黑一片,我够着枕头下的药,想快点儿吃了,并祈盼这个药能有效。
  “你脸色怎么白成这样了?”灯光又亮起的时候,我听见了武晔的声音。
  “把灯关了,滚出去。”我把被子抻了上来,盖住了脸。
  “又病了?”武晔掀开了被子,微凉的手落在了我的额头上。
  “别碰我,恶心死了。”一把他打开了他的手,我欠身起来,掀开枕头,找到了那药,拧开瓶子,倒了一片出来直接扔进了嘴里。
  “你吃什么呢?”武晔拿走了我的瓶子,“你又开始失眠?”
  “武晔……我怎么样跟你没关系……你趁我没动手打你之前……出去!”
  我不知道他有没有出去,我没听见脚步声,然后是淅沥哗啦的声音。强打着精神睁开眼睛,我发现武晔把我包里的东西都倒出来了,他在看我的病历。
  “你他妈的听不懂我的话么?我不用你可怜,我没病,你给我出去!”我几乎是扯开了病历。
  武晔看着我,他看我的眼神就跟我妈看我的眼神一模一样,那是一种深深的绝望,是对弱者绝对的同情……
  我想狠狠的给他一拳,可是不知道为什么,我觉得浑身一点儿力气都没有,脑子疼的厉害,但是不太想吐,而且……整个人眩晕的厉害。
  也许是那个药开始见效了吧?
  我感觉自己被平放了下来,脑部被稍稍抬高放在什么东西上面,轻轻的被按压,很舒服,意识越来越抽离,整个人好像悬空一样。
  很安静,耳边还是我之前放进唱机的CD音乐,我想,是武晔在照顾我。
  为什么呢?
  别管我了,我不想过分的依赖你。你有你的生活,你不是我的什么人,你不需要管我,你该去继续抱着那个男孩儿。
  迷糊中,我终于明白了,我原来真是个弱者,外强中干。好像什么事情我都能解决,可我解决不了自己的精神问题。
  从浅眠到深眠,我努力的告诉自己,你没受刺激,是之前复发的慢性失眠导致了你的又一次崩盘,跟武晔没关系,一点儿关系都没有。
  他是他,你是你,你们是朋友,仅此而已。
  醒过来的时候,我发现自己躺在厚厚的大靠垫上,身上压了两层被子。
  这些东西都不属于我。
  浑身都是汗,可是感觉轻松了很多。
  窗外是淡淡的阳光。
  几点了?
  看看表,三点都过了。
  屋子里很安静。
  眼睛扫过床头柜的时候,我看见了属于武晔的香烟,还有他的书。
  不用想都知道,他昨天又陪了我一晚上。
  何苦呢?
  下床,拿了衣服进浴室,稍微偏热的水浇得我从头到脚都很舒服。随意的穿了裤子,连扣子都没系上我就出来了,因为猛然想起貌似今天下午有个会,可我人已经在北京了,手机还关了==
  我几乎是跟武晔撞在一起的。
  “看什么呢?”武晔把琴箱子放在地上,伸手拉住了几乎要摔倒的我。
  我刚要开口说话,武晔突然笑了,“你怎么把纹身弄在这儿了?谁能看见啊?”
  他的手按在了我的胯上,我这才想起来没系扣子==
  他指尖冰凉,贴在我的皮肤上有一种怪异的感觉。
  “为什么纹图腾?”
  就那么摩挲我的皮肤,让我觉得极其别扭。
  “你别碰我。”我猛的推开了他。
  “许唯你为什么跟我较劲?”武晔的口气淡淡的,盯着我的眼睛却让我慌张。
  “……我……没有……”舌头几乎打结。
  “你昨天那表情差点儿吓死我,我感觉好像被媳妇捉奸在床。”
  “胡说什么呢。”我系上了裤子,擦着头发往屋里走,真的,刚才那一瞬间,我心脏差点儿从胸腔里跳出来……
  “你很介意我跟别人做爱么?”
  “去你妈的,谁有功夫理你。”
  “唱片我听了,很好,谢谢。”
  “你下次办事儿的时候记得把门锁上,我一正常人看见俩男的做爱表情是得吓人。”我关门的时候这么说着,而后,心里轻松了一下。对啊,我昨天犯病是被他刺激的,不过不是因为别的什么,因为我觉得那样子很恶心。
  对,就是这样。
  拿了手机挂电话给上海那边,我点上了烟,太阳已经西斜了,武晔的大提琴声音笼罩了过来。
  他还是他,可我总觉得别扭。这是从没有过的感觉。
  (九)散场
  这屋子从没这么压抑过,真的。
  而且这场压抑就发生在几分钟之前。
  都说天下没有不散的筵席,这是一真理。可是当曲终人散真的到来的时候,又有几个人能接受呢?
  乐队我也玩儿过。散的时候,我也崩溃过。现在崩溃的人由我变成武晔了。
  小古二十分钟之前还在转述唱片公司对小样儿的夸赞,从封面到录音都无懈可击,她说的那么真诚,所有人都跟着高兴,可话锋一转,除了她,谁都乐不起来了。
  唱片公司只想签她一个人==
  人家拒绝签乐队。
  我明白,这就是现实。我不知道小古怎么获得的机会,或者说知道的不是那么清楚,并且,直白的说……可能是不愿意承认我知道吧。
  这事儿跟唐若脱不了关系。
  他混在这个圈子里时间不短了,什么音乐最卖座他当然清楚。就连他自己音乐风格都发生了相当大的转变,日渐向流行音乐靠拢。从纯粹的HIP…HOP到加入一些R&B的东西,再到现在流行编曲的比例上调……
  记得上次跟他见面,我们随便的聊过这个问题。他喝得有点儿多,说他已经开始不知道自己要做什么了,我说,你以为人人都是CLASH?都能来个《LONDON BURNING》?你以为人人都是SEX PISTOL?都能来个《GOD SAVE QUEEN》?他说我偷换主题,然后我就贴近主题的跟他说,一个意思,2 PAC倒是NB,最后怎么样?还不是死了?NotoriousB。I。G也NB,一起陪葬了……东西海岸说唱之争多不消停啊,最后都SB。
  我承认,那晚上我们俩都不清醒。他喝多了,我让大麻弄得脑子也特飞……
  本来我想跟他说说我自己,我觉得我最近有点儿问题。结果被他带跑了,光说他了。
  我相信,唐若对小古是认真的。所以说服教育他之后,他就把我那套理论用去说服教育小古了。
  小古签的公司就是他在的那家,其中,他怎么辛苦搭桥我不知道,但由结果而推论他是成功了。
  没人说话,这种困局搅得我心烦。
  “挺好,那就这样吧,希望你发展顺利。”武晔掐了烟,淡漠的笑。
  “……我也无所谓,本来就是玩儿票性质的,是吧?”周童笑了一下,玩儿着手里的打火机。
  “是是,就小古一个人北上把精力全投在音乐道路上了。”KAN说着站了起来,“我晚上还一个混音的活儿,先走了。”
  “KAN!”小古笑得僵硬,“我……我也没想到会这样……可是你知道……我不会扔下大家的,我会努力,了不起曲线救国。”
  “嗯,了不起变成小古AND Wishing Star,对吧?”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