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0 节
作者:
冷如冰 更新:2021-02-20 19:14 字数:4777
因为安平的建议旅行团里也有我,我们餐厅的装修方案争论得很厉害,他希望我能借机转转沿途各处有特色的西餐厅,回来提出些建设性意见。
我是从他那里出发去机场的,因为前一晚他一直以行动表示受画展拖累没法与我同行的遗憾,结果累得我早上睡过了头,坐上飞机後我才发觉忘了带手机。
一路公私两便玩得十分尽兴,有几个同事还自费带了伴儿,看著元元小鸟依人地贴在丁丁身边我很替他高兴。这次旅行令大家对我有所改观,“其实陈总挺随和的”是一致的结论,也算是一项意外收获。
回来一出闸便看见安平候在外面,大家也不以为异,打过招呼後便各奔东西了,在众人眼中我与安平原是一对挚友。
路上他告诉我一个坏消息,我的房东急於卖房提前中止了租约,虽说退回了剩余的房租但我又得到处找房了。
“你暂时先住我家吧,反正你的东西也都在我那儿。”
我没有反对,或者应该考虑买房了,等餐厅开张吧。
屋里很热闹,安平知道我不喜见人所以我在的时候他从不请人上来,今天是怎麽了?
“家豪你可算回来了,我还以为这次又见不到你了呢'自由自在'。”
一口糯软的乡音,这个清雅的美妇人是谁,叫得我这样亲热?但是下一秒锺我便认出她来:“阿姐,你怎麽来了?”惊疑中我也不觉操起了家乡话,真是乡音难改,尽管经过这麽多年早已没人能从口音辨识出我的籍贯,情急中仍是张口就来。
“来来来,坐下说话,家豪这也回来了,姐姐你先让他喘口气。”安平熟稔地拉了姐姐落座,而姐姐的情绪也并无以往的激动伤感,我有些茫然地看看在座的另外三个人,其中一个我认识是那位外科大夫金运,另外一对老夫妻我却从未见过。
“妈,金叔,这就是陈家豪。”安平为他们介绍著我。
我礼貌地点点头,静候解释。
原来我刚走姐姐家宁就打手机找我,说是要过来开会想见见我,安平便以朋友身份自作主张地尽起了地主之谊,并且趁著我回来还把家人一块儿叫了来说是补吃顿新年团圆饭热闹热闹。
“姐你还能住多久?”算来我们也有10年未见了。
“我明天就得走。本想元旦你肯定有空,谁知居然出差去了,医院一直催我回去就为等你我才耽搁到现在,不过这次总算是见到你了,家豪…”姐姐有些感慨,欲言又止。
“没事啦,现在交通这麽方便,以後可以常来常往的。”
“就是就是,下次我同家豪一起去看你和姐夫。”
“金运也是学医的,但这孩子懒散得很,大家既然认识了,你做姐姐的以後可要在业务上多多督促他。”
“家宁姐,这是你要的病历,我老爸的病可就拜托了。”
……
好家夥,这麽快就成一家人了,都不知安平是怎样做到的。
安平的家人很好相处。继父金进是个职业摄影师,为人豪爽风趣,母亲欧阳旭在大学教中文,同时是个小有文名的作家,谈吐间洒脱不羁,两人常常合作出版摄影集,看得出珠联璧合十分和美。金运是金进与前妻生的孩子,自小与安平一起长大,可说是异姓的兄弟,算来我们三人还是同年,我的生日最小,金运其次,安平最大。
这顿饭是安平的继父金进掌的勺,川菜风味,香辣可口,自小嗜辣的姐姐吃得很过瘾,令大夥儿颇为吃惊,他们的印象中江浙人口味清淡,葱蒜不沾,没想到还有此等例外。眼见众人捧场金伯父眉飞色舞甚为得意。
席间姐姐并没针对我嘘寒问暖,但我知道她一直在注意观察我,同样我也一直在细细留意她,得出的结论是姐夫对她不错,因她身上的岁月留痕里并没有酸涩。
那晚我说得很少,只是一直微笑,曲终人散时已是双颊酸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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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了生活影集,姐姐还带了盘录影带来,是近年全家人外出游玩的合集,看著看著我到底忍不住落下泪来,父亲已是白发如银,然而益发风骨分明,只怕今生我是再也休想见到他与妈妈了。看见我哭姐姐立时跟著泣不成声,安平在一边倚墙而立双手环抱著不出声,他辛辛苦苦调节出的合欢气氛终是叫我给毁了,有些过意不去我深吸口气起身对他说:“麻烦你照顾姐姐,我要去趟‘一格’,早与人约好的。”
他点头应下说:“多穿点儿,别忘了带钥匙。”
冰冷的长街我直走到夜静更深方才回头,轻轻打开房门,虚掩的画室里仍有灯光话语传出。
……
“唉,真是冤孽,这些年他是怎麽过来的我连想都不敢想。”
“你们姐弟这样亲厚,你也没问过他?”
“你不知,家豪自小倔强遇事从不低头,他吃下去的那些苦除非他自己愿意往外吐,否则哪里问得出来。”
“你们父母那边,我是说经过那麽多年他们真的说扔下就扔下了?”
“扔下?我妈到现在仍是想起来就会哭个肝肠寸断。”
“令尊呢?你没试过做做工作?”
“我曾给他跪下过,这工作算不算是做到家了?”
“他怎麽说?”
“‘他回来我走!’”
“家父书生意气生性耿介,要他接受下过大狱的同性恋儿子,只怕今生无望了,否则家豪也不会那麽难过。”
“那麽姐姐你呢?”
“我什麽?我若不接受怎麽会同家豪保持联系,我只恨自己没本事说服父亲。”
“不过这次能见到家豪,看见他终於有了属於自己的稳定生活我真的很高兴,十年了,我们上次见面还是十年前,他一直不肯同我见面,我说了他是人是鬼都是我弟弟他仍是不答应,这次若不是机缘巧合得你帮忙,肯定又错过了。”
“别客气,大家朋友应该的'自由自在'。”
“我知道家豪是怕给我们惹麻烦,我也不是要求他过来与我们一起生活,但是偶尔通通信见个面总不过份吧,现在的社会风气比以前开放多了,这种事的杀伤力也越来越小,请你帮我劝劝他好吗?”
“其实这些话你可以直接同他说的。”
“我一看见他就想哭,就想起他小时候伶俐可爱的样子,哪里还说的出什麽完整话来,所以拜托了。”
“好,包在我身上,这次要不要拍些照片带回去给妈妈看看?”
“当然,就怕他不肯。其实父亲也是因为对家豪期望太高才会这样子难於回旋的,我想如果他常常见到家豪现在的样子,没准能软化下来,他其实爱家豪至深。”
“但却不懂得宽容,家豪真倒霉。”
“谁说不是。”
“那就这麽说好,如果他不肯我就偷拍好了。”
“嗯。都这麽晚了,家豪怎麽还不回来?”
心潮澎湃里我急急退回大门,故意开关门弄出声响。
“你们还没睡?”我努力若无其事地说。
“刚准备睡。”安平很配合。
“姐,你明天什麽时候走?”
“下午2点的飞机。”
“噢,还有什麽要买的吗?我明天上午可以陪你逛逛街。”
“好啊好啊,一起去,你也该给咱外甥买件礼物。”安平插话。
一上午安平得我默许旁若无人地按动快门,我则专心陪姐姐聊天闲逛。说起金伯父我才得知原来他得了干燥症,再控制不住眼睛就有失明的危险了,姐姐是内科大夫,她所在的医院恰好在这个领域是国内的权威,听说最近有个国际专家组要前来做交流,金运便托她将父亲作为示范病例提出来。
我本来对金氏父子的印象就很好,加上有安平这层关系自然叮嘱姐姐多尽些心。
到机场我同姐姐拥抱作别,平和鼓励的微笑让她终於安心地离去。
那天接下来的时间我和安平都很忙,为了餐厅装修的事一直讨论到晚上6点多,之後他去酒吧主持该晚的活动,我则出席了一个工作晚餐。因为不久前一个唱片首发活动我们策划得很成功,唱片公司专门搞了个酒会庆祝,当然主要还是讨论我们之间的进一步合作,席间我被介绍认识了一位颇有些名气的制片商,他似乎很看好我们公司的运作能力,话里话外透著合作一把的意愿,虽然我最近的精力主要集中在即将开业的西餐厅上,但我也没有一口回绝他只是谦称公司并没接触过影视作品的发行,结果反而进一步引动了他的兴趣,最後大家约定择日再谈。
我先到的家,安平进来时我正站在画室的落地窗前欣赏外面的万家灯火。
“我以为你今天不会回来了。”
听著语气不善,暗影里我不解地看向他。
“听说孙跃光与你密斟了整晚,状极亲热。”
原来如此,我笑起来,怎麽这样风流的人也吃醋吗?
他有些恼羞成怒:“我是担心你,那家夥有名的好男色并且手段下流。真是不识好人心。”说完径自去了浴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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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谈的是公事,他有意同我们合作做发行。”等他出来我跟进卧室做解释。
他有些不好意思,以攻为守地走到我身後环住我的腰在我耳边吹气:“在外面有没有想我?”
我抓住他下探的手急急道:“等等,安平,我有话说。”
“说啊,我听著呢。”他轻轻挣脱直达目的地。
“我想说,谢谢你。”三两下我便软在了他娴熟的技巧下,仰靠在他胸前,我微喘著说,“这一次,我是说姐姐的事,真的是谢谢你。”
“你说的是实话还是敷衍我?”他收回手用力箍住我的腰,强壮的下巴抵在我的侧颈间弄得我刺痒难耐。
“是实话。”我略略侧头躲避。
“那麽可不可以答应我一件事?”
“说来听听?”我的神智还算清醒,没有胡乱应下。
他放开我找到份文件递过来,我接过一看,原来是份非常详尽的体检报告,一切正常包括HIV(1+2)抗体检测。
我沈默了一会儿,再开口时语气变得异常尖刻:“接下来你想我怎麽做,点上守宫砂或是带上贞操带报答你?”不,我再也不要面对任何激烈的情感,原本以为在他这里是安全的,谁知还是来了。
他被我生冷的神情语调吓了一跳,眯著眼看了我一会儿才慢吞吞道:“我倒是想……”与他的说话速度相反他的动作异常迅猛,我被天旋地转地扔在了床上,在能够挣扎前已被他牢牢压住手足。
天知道我费了多大力气才克制住没有尖叫出声,他的动作太过突然,我是真的怕了,那一刻脑中不断闪现出以前被强迫伤害的情景。
“就象这样。”他喘著粗气沙哑著嗓音说。
感觉到他蓬勃的欲望我闭上眼掩饰著心中的恐惧仓惶:“别,不要……”我想说不要这样却发觉语不成声。
发现我的异样他当即停下动作问:“怎麽了,家豪?我弄疼你了吗,怎麽一下功夫全身冰凉?家豪,我做了什麽让你这样害怕?发生过什麽,家豪?……”
“滚!”
很久之後我才慢慢平静下来,缩在床角倦得抬不起眼来,还以为已经平复已经克服已经忘记谁知仍是不堪一击。似睡非睡中感觉安平来到近前,温软的手轻轻覆上我的额头。
“我没事,睡一觉就好了。”晕黄的灯下我睁开眼看见他一脸担忧。
他点点头展开被子替我盖上:“家豪,我做体检没别的意思,不过是想你答应我做的时候可以不带套,你知道带套不舒服。”他做了个怪相,“一夜情无所谓,但是久一些的关系总带套未免太过压抑自己了。我知你有洁癖,所以同你在一起後我逐渐不再与其他人来往至今已有三个月,原以为体检证明我是干净的你便不会反对,谁知你的反应这样大。就算不同意也不用这样子激动啊。”他的表情显得很困扰。
难道是我神经过敏?我将信将疑:“只同我一个人来往你就不觉得压抑了?”别哪天他觉著自己亏了非要在我身上找补回来我岂非又要惹一身麻烦,我不怕他做穿花蝴蝶,我怕他发起狠来盯著我不放。
“喂,别太过份,我又不会勉强你干嘛质疑我的人格?”他不悦,紧接著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原来你是怕我缠上你要你负责,哈哈哈哈,陈家豪,你真逗,你当我女人啊,放心啦,我的目的是求欢,自寻烦恼的事我才不干。”
我被他笑得释然,这就好,我渴望的是心神的松快肉体的欢畅,情感上我不要再负担哪怕一丝一毫的压力责任或是所谓执著,否则我宁愿选择孤独,那样至少安全些。
然而我渐趋温和的目光令他误会了,他的笑开始发僵,伸手抹了把脸开口道:“OK,好吧,我如果再跟别人做肯定带套行了吧,我是说如果,喂,做人公道点,你自己性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