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90 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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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受约束 更新:2021-02-20 19:13 字数:4741
不及多想,他和他的骏马顿时淹没在一波一波涌向前来的人潮当中,他抬起血红的鹰目看过去,天地刹那墨黑如云,翻卷涌动,大地在动荡,一支支怪异的军队迅速穿插期间,将固若金汤的敌军部队切成了一块一块首位无法顾及的案板鱼肉。
“我们回营吧!”一声浅笑在他耳边响起。
他猛然回头,霎时仿佛时光倒退了十几年,记忆深处那个粉雕玉琢的小娃娃对他展开了第一个笑脸……
他不敢相信,“清歌?”
眼前那飘洒俊美风姿端然的白衣少年,跃下马,翩然若仙,清澈双眸直直地看向他,冲他亲热含蓄地一笑,“大哥!”
泪水,霎时涌了出来,冲刷着他高贵英俊的面庞上狰狞残酷的血清。
“你这些年……可好?”
厮杀的战场,淡化成远方的一幕青烟,再也激不起他的壮志豪情,眼前,最重要的是眼前。
“我很好,常听到外公说大哥的事,大哥是咱们天日未来最好的指望!”少年和善而睿智的清眸一闪,悠悠地道。
“是吗?”他终于露出久违的朗笑,刹那间与眼前优雅的少年惊人地相似重叠,“那么你先回皇宫吧,我凤九天,定会凯旋回归,用这片广漠大地,为你接风洗尘,洗去不愉快的过去!”
“大哥,我此次奉外公之命来到战场,便是要与你并肩抗敌,保家卫国。我虽没有资格与你并驾齐驱,但总能为你尽上绵薄之力!”清歌淡笑道。
他一怔,不明白清歌为什么这么说,有情有疏离,跟着他发现,此时的清歌,已经不太像他记忆中的那个小太阳般的清歌了,一身温暖气息依旧,却无形中多了矛盾的冷漠疏离,不再那么透明……
他后知后觉的发现,一道看不见的隔阂,已经横在了他和清歌之间。
是执着于君臣之礼,抑或是皇权争位的敏感问题,也或者是这些年各自不同的遭遇……
没料到,切切盼盼的再次重逢,竟是这样的一个局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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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歌小试牛刀,以一支诡谧多变的战阵,兵不血刃地彻底瓦解了敌军,赢得第一军师的美名,重回皇宫初战告捷,为他争取到了大片的政治资本从此与他形影不离,成为他最得力最信任的帮手。
仅仅是帮手,足以无条件信任的帮手,却早已淡化了手足亲情,天不怕地不怕的天舞,见到了这个小她几岁的弟弟,甚至会感到莫名的压迫畏惧。曾几何时,他们已经变成了和寻常帝王家一样血缘淡薄的手足,不知道在利益冲突的时候,会不会也如同那些帝王子女一般凄凉……
他以为,一切已成定局,清歌会帮助他打败其他虎视眈眈的兄弟,登上皇位,然后自己去隐居——他从来不怀疑,清歌眸中那淡漠的向往,就是希望摆脱不得自由的身份,真正自由自在地翱翔四海!
母后猝逝,父皇病倒,清歌病发,所有的事突然聚集到了一起,彻底考验了他的常人难以承受的心理和意志。
然而,他终于撑过来了,他是凤九天,天日人人敬仰的英明太子,他绝对不会让百姓失望,更不会让他的亲人们出事!
第十三章 凤舞九天(二)
为了稳定母后去世、父皇低落而造成的政局动荡,在父皇的默许下,十五岁的他娶了淑妃娘家的一位内侄女,又在次年娶了兵部尚书孟理初的女儿——身为一个太子,婚姻本就是政治的筹码,尤其外戚力量单薄,他年纪又小,功勋不足,他更只能依靠姻亲的力量来制衡蠢蠢欲动的不轨大臣们。
那时候,他坚信自己是对的,清歌病情反复发作,一年中有大半年卧病在床,御医已经诊断清歌这辈子都不能亲近女色,对于九天而言,他实在不知道这个消息对冷淡的清歌而言是幸还是不幸。
清歌再也不能与他驰骋沙场,只好留在京师为他打点各处关系,没有相对信任的人帮忙是不行的——所以,他娶了魏家人,又娶了兵部尚书的女儿,不特别偏宠任何一位,朝中的局面,在他的牵扯下,保持了一种微妙的平衡。
如果不是,不是那个光芒耀眼的女孩的出现,他的人生,依然会遵照很久之前就拟定好的道路走下去。
凤九天怎么也想不到,清雅冷淡的云梦池,竟然有一个那样耀眼如太阳的妹妹!
他以为,在门口那般胡闹的人,一定是一个机灵而娇蛮的贵族千金,想是她撞破了梦池的行踪,所以跟踪而来,又不知道梦池到底在哪个包厢,所以才使出了这一招。
梦池为难着不知该不该露面,他伸手便让若风去叫她,顺便试试她的胆量,没想到她竟然什么也不问就和若风进来了,虽然有几分机灵,却十分鲁莽,到底是养在深闺的小姐啊……
但是,他这次错得彻底,看到她身边那个冷面侍卫他就知道了,那是云梦池手下第一等的武林高手,平日冷冰冰得连他们皇子的帐都不大肯买,却愿意跟着这个女孩胡闹,只证明了一件事——这个女孩必定有非同凡响的本事。
然后,他第一眼看到她,凤九天就有一种被强烈的光芒灼痛眼睛的感觉。
她才十五六岁的模样,身量高得惊人却淡薄瘦弱,脸色苍白似乎大病初愈,柔润的脸蛋甚至有些稚气未脱,简直比他的儿子大不了多少。她有一双形状精致完美的凤眼,没有丝毫女孩该有的羞涩,以及凤眼该有的娇媚,却泠泠冷冷,无情而锐利,偶尔还会闪过一抹世故的狡诈,雕琢如玉般完美得鼻梁,粉白而似笑非笑的唇,完美的五官,又组合出一张完美的面孔,见惯绝世美女的他也不得不感叹,她绝对是上天的杰作!
可是就是这张明明无懈可击的绝色美人面庞,却自如地展现出一种不辨男女的恍惚感,不知道是不是她身着男装而让他产生的错觉,总觉得,她一身雪白的男装,懒散而随意地坐在那里,看起来也有一种翩翩浊世贵公子的问道,没有人会怀疑这个绝美少年竟是女孩,是她太善于伪装,还是他们太容易被骗?
她并不顾盼活泼,也不爱张狂大笑,实际上她的气息沉敛得不像是十五六岁的小女孩,可是就是这样一个本该给人沉静优雅感觉的绝色女孩,却一再地透出一种 视天下的绝傲与自信,那是比阳光还要灿烂的、由内而外散发的耀眼气质。
耀眼,绝对的耀眼,一个内心冰冷无情、气质却光芒万丈的矛盾女孩。
若她再有无与伦比的智慧,那么她的存在,就是男人的劫数了。
她跨进来,第一眼便看着他,眉眼微动,凤眼顿时迸射出璀璨的光彩,毫不掩饰对他的欣赏,让他心情大好——那时候,虽然没有生出誓在必得的心情,但也足够让他无法忽视这个女孩的魅力。
然后她的眼光转向清歌,在刹那间,他只觉得心头一沉,浮上来一丝不好的预感——当他看到清歌清眸中那遂然变成幽深的黑暗漩涡的时候,当他看到那女孩蓦然间如遭雷击的表情的时候,冷淡的清歌不再冷淡,无情的女孩不再无情,那么意味着什么?
她机警而狡诈地猜出他的身份,她笑眯眯理所当然地说他是“天的儿子”,而当她对着若风说出了那番震得他耳膜嗡嗡作响的话语后,清歌的神采欲盛,而他却产生刹那的动摇——若他想娶她为妃,这样一个骄傲的女孩,会出现怎样的情绪?
直到她悠然自得地离去,清歌才淡笑着,仿若不经心地对他道,“大哥,今日我才发现,原来我的心也是会跳动的。”
他闭上眼睛,努力不去体会清歌话里的意思——退让?尽管现在看似拥有一切的人是他,可是他从来不认为这些是从清歌那里抢来的,所以无所谓谁退让谁。但是这个女孩,却让他兴起一股清歌也无法遏制的渴望——他想得到她,哪怕是要明显地与一直全心支持自己的弟弟争。
他渴望着与她再次见面,可是苦无借口,直到爆发出淑妃娘家的那件事——他本来想息事宁人,毕竟,在此时正面对上魏家不是明智之举,可是梦池的一番话,彻底打乱了他的计划。
这几乎搅得京师天翻地覆的事件,竟然是她想出的浑水摸鱼的计策!
如果说之前印象中的她是机敏特别的话,那么现在在他的印象中,她已经不仅仅是机敏了——她的智谋,几乎不亚于身为第一军师的清歌!
连清歌都忍不住称赞了她一句“女中豪杰!”
他注意到了,她的手段并不光明磊落,凡是能拖下水隐蔽自己的人都被她拖下去了,连还在状态之外的自己,都被她巧妙地设计出手——听说她也不是无条件地帮助韩家的人,她得到了人家一个如花似玉的闺女和几十万的酬银——好一个,云家八子云梦洛!
这女孩根本就不是一般涉世未深的女孩,他更不能把她当成一个孩子来看——她是个女人,不折不扣的狡诈精明的小女人,倘若这样的她生活在后宫里,试问谁能够是她的对手?也只有这样的女人,才能够和和平平地维持后宫秩序吧?
心头,兴起了一股想要她的情绪,不过不急,他还想逗逗她呢。
在再次见面,她又给了他意外的惊喜,相较于上次的意外见面,她的气色好了很多,脸色不再苍白,柔软的唇也泛出了粉红的光泽,眉宇间隐隐生春,凤眼灿亮明媚(他又错了,她不是没有凤眼天生该有的风情,而是她善于收敛罢了,如果她愿意释放,只怕会让天下男人都为她痴狂),显然心情很好,看到他们只一愣,凤眼滴溜溜一转,大剌剌地坐在了清歌身边。
他的心一沉,心头冒出了说不清是酸是痛的热流!
她无端的泪,静静地全部流进了清歌的手中心中,他看得清清楚楚却无能为力,他看到清歌脸上不容错认的柔情和疼惜,他更感受到她对清歌的全心的信赖……
直到那一句“欣赏我的一切,与我一起飞翔,终生只爱我一人”,重重地击溃了他期待又隐忍的心情。
就像小时候那样,无论如何逃避,该发生的,终究要发生。
他知道,凭她的聪慧,她已经看出来他们两兄弟都对她产生好感,而她,也果断残忍地拒绝了1
清歌此刻有什么反应他已经顾不上,他只知道他此刻心头翻涌着一股怒气,所以他一口挑破了她的用意,“你打算拒绝眼前的所有人吗?”
而她竟然提出那么荒谬的意见,经商,一个十五六岁的小女孩,要女扮男装,抛头露面,出门经商,他没有听错吧?
云家很缺钱?据他所知,云家身为天日的贵族首富,祖上遗留下来的财产就足够让她大小姐吃穿十辈子还有剩,何况,以她的条件,还怕找不到一个富贵双全的婆家(比如说皇室),过上世间最幸福的生活?
她竟然说得出那样极具野心的话,交谈得愈深,他愈发现,她似乎并不把自己当成一个女孩,她的谈吐,她的举止,她的抱负,都已经是一个有能力的男人也无法企及的高度,偏偏,她一语中的,他需要庞大的财富来构建未来的天日盛世,而她需要他的权利为她的理想推波助澜。
最重要的是,他也想看看,她如此狂傲自负,是不知天高地厚,还是确实明白自己到底有多么深厚的潜能?!
她就那样走了,不声不响,也不跟他和清歌打个招呼,让他忍不住生了半天闷气——在她的心中,真的丝毫都没有他们兄弟的影子吗?
听梦池说,她是快快乐乐如同离开笼子的小鸟一般,奔向自己的梦想实现地的。
妈的,头一次,他产生特别想扁人的冲动!
朝堂上,皇上下了道让凤九天十分意外的圣旨——父皇要他们兄弟择一人去澜城筹集粮草,安圣已经给朝廷发来了求救奏章。
他大喜过望,就要应承下来——清歌马上就要举行亲王册封大典,他不可能有时间去澜城,父皇更不可能派四弟雷渊去澜城,因为雷泽驻守在南边……
可是,清歌却平静地告诉父皇,去请求父皇推迟亲封大典,等他从澜城筹集到足够的粮草后再说!
父皇犹豫了好久,他只是瞪着清歌,说不出话来。
清歌的说法入情入理,将士们的温饱尚未解决,安圣在边疆日日面临饥饿寒冷的威胁,太子又必须要坐镇京师,他岂能为了一个区区头衔,而影响大局呢?
可是,可是,清歌真的是为这个理由而主动要求去澜城的吗?当然不是,事后,他质问清歌,清歌微笑着告诉他,起码不全是。
他气得半天没说话,眼睁睁地看着清歌轻车简从地消失在去澜城的官道上,心中仿佛破了一个大洞!
都以为他外表强势,处事果断,文雅的清歌与他相处时多半让着他这个哥哥,又有谁知道,真正被责任栓得死死的人其实是他,任性的人却是清歌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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