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77 节
作者:不受约束      更新:2021-02-20 19:13      字数:4762
  年过幼而夭折,特送琳琅王出京随名师学艺。后圣武帝退位前夕,琳琅王学成归来,圣武帝与正文帝为其举办亲封大典,赐琳琅王府,即原睿王府旧址。琳琅王容貌肖似其母,生性自由洒脱,不拘泥于皇室礼仪,常于市井酒肆醉卧酣然,正文帝屡次教导,皆无状如昔,无奈放任自然。
  一代名相丁宁亦于靖观三年正式登上政治舞台,传闻为当届主考官睿王妃慧眼识才,于临终寄信承相云熹,大力推荐提携。丁宁,字宁远,礼部侍郎丁诲之侄,自幼父母双亡,独立抚养幼妹,谦善厚道,举止循循若处子。初入朝堂,人皆轻视,独时为太子的正文帝大加重视,屡屡纳其谏言,逐渐放出光芒,政绩斐然,一生勤勉治国,举国爱戴。天日王朝在正文帝及以丁宁为首的百官的勤勉努力下,逐渐繁荣富裕,灾旱之年亦遍地无一饿乎,成为千古第一盛世。
  靖观五年,天日安圣长公主下嫁第一贵族云家长子云梦海,嫁妆绵延数十里,蔚为壮观,百万将士为之欢腾庆祝,圣武帝宣布大赦天下。其时,云梦海卸去兵部尚书一职,与安圣长公主比翼双飞,云游四海,敏王南若风接替兵部尚书之职,统领天下兵马,成为天日有史以来最年轻的兵马大元帅。
  靖观十三年,圣武帝常年操劳国事,终于不支病倒,逐渐移交政务,于靖观十三年冬,让位正文帝。其后,圣武帝于宫内养病,无辜失踪,正文帝大惊,遍派人手寻找,无果,悻悻而归。
  从后,圣武帝行踪之谜成为天日王朝的第一迷案,第一种说法为圣武帝身休遽然衰败,已秘密驾崩;第二种说法为圣武帝自行出宫,不知所踪;第三种说法最不为世人所接受,但在天日民间却流传甚广,百姓言之凿凿——圣武帝被已经位列仙班的睿王夫妇接走,只有仙人才能在那样严密的皇宫大内来去自如。
  靖观十四年,琳琅王再次回京,正文帝突然下令停止寻找,圣武帝失踪一事被记入史书,从此成为后世最喜改编入书的一大奇案。
  凤隐宫里清风廖廖,谁也没料到,皇上退位以后,会坚持选择凤隐宫作为自己的养病场所。
  一草一木,一亭一阁,十年来依旧如昨,只不过物是人非,再也看不到当年那个清雅如仙的身影了。
  寂寞吗?
  是啊,怎能不寂寞?
  十年的时光,足够消磨掉他的一腔雄心,天日的未来,已经是可以预料的繁华,他,还有什么不满意的呢?
  为什么心头空荡荡的,仿佛失去了今生最重要的东西?
  后悔吗?
  谈不上后悔,说遗憾也许比较准确!
  病重,是的,他病重了,也许就要死了,死并没有什么可怕的,难怪当年他能够那么从容——人只有身临其境,才能真正去理解其实很单纯的心思。御医说他是操劳过度,只有他心里清楚,与其说是操劳过度,不如说是思念过度。
  然后,琳琅回来了,长得与她简直是一个模子里出来的,更带着一个看起来那么……那么让人心痛的弟弟,他们看着自己甜甜地叫‘伯父’,惊得他半天无语,随即任泪水爬满面庞——他的孩子回来了,代表他们愿意原谅他了,不是吗?
  好,好,如今他的心愿已了,就算没有见到他们,就算立刻魂赴黄泉,他也再无遗憾……
  醉眼朦胧,窗外的明月依旧,欣赏的人想必也依旧吧?无论隔着多么远的距离……
  那翩然而来的联袂身影为什么那么熟悉,仿佛是从月宫里谪落凡尘,在清冷的月辉中白衣胜雪,飘然如仙……
  他狠狠地揉揉眼睛,是眼花了吧?
  直到那和记忆中一模一样的面庞笑眯眯地凑到他的面前,他才猛然怔住……
  “不要吓着了人。”身边那清雅的男人轻声责备道,转头温和地笑着看向他,“大哥,好久不见!”
  “这每条皱纹,都那么让人心酸,他变了这么多啊!”先前那张十年不变的绝色面庞上,露出了一抹淡淡的惘怅,“俗世真的那么可怕?幸亏我不曾留恋。”
  “并非俗世可怕,而是大哥郁结的心不能舒展。”男人轻声纠正女人,然后向他坦荡地伸出手,仿佛十年的岁月不曾流逝,仿佛他们还是初次见面时的融洽默契。
  仿佛一切的一切都不曾发生。
  他缓缓地握住那只手,梦中徘徊无数次的场景真实呈现在他眼前,他却怀疑是在梦中。
  “我们走吧。”男人微笑着轻声道。
  他看了看男人,看了看一旁的女人,突然一笑,那承受着十年折磨的英俊面庞霎时焕发起原本的光彩,仿佛年轻了十岁。
  时至今日,还有什么恩怨情仇好让他犹豫不决的?还有什么前尘往事令他放不下的?
  “好,我们走吧!”
  日出日落,月升月没,等待,永远是不悔的选择。
  我的心很充实,非常充实,四季不变的温暖阳光静静地撒在我的四周,忆爵迈着小短腿,捧着足有他半人高的食盒,一脸阳光灿烂地跑步来到我的身边。
  “妈妈,给弟弟吃饭了!”忆爵叫了一声,温柔地看着消瘦而漂亮的妈妈。
  叫妈妈吃饭的话,妈妈总是听不见,依然呆呆地看着谷口,所以他改口叫弟弟吃饭,妈妈能听到‘弟弟’两个字。
  爸爸还没有回来,他是家里唯一的男人——小男人,他一定要照顾好妈妈和弟弟。
  吃饭,是的,要吃饭了,看了一眼满头大汗的忆爵,我伸手轻柔地给他擦去汗水。
  调皮的小忆爵,终于被我的压抑训练成了小贴心人。
  草地上,两个人儿安静地有一口没一口地咀嚼着,也许食不知味,也许若有所思,那么寥落,可那么寥落却也温馨着。
  忆爵举起短短的小手,不停地把营养的食物夹进我的碗里,完全忘了自己只是个两岁的孩子,小小的脸庞专注而温情,明净的凤眼远比我或者夜爵更加温柔慰贴。
  ()
  不一会儿,爷爷也过来了,加入我们当中,爷爷的脸色很平静,忆爵忙着给我夹菜,爷爷忙着往忆爵的碗中夹菜,祖孙两人很快笑成一团,我静静地跪坐在一边看着他们微笑。
  我们能够如此安心地笑,是因为我们心中都有一个共同的信念,他,一定会回来——
  远远地,踯蹰而来的两道修长身影,倚在谷口,怔怔地看着眼前的一幕。
  仿佛感应到了什么,我遽然抬头。
  视线的胶着打断了时空的流转,我几乎忘了呼吸。
  忆爵欢呼一声跳了过去,他俯身一把抱起忆爵,一脸恬淡的微笑,仿佛什么都不曾发生,缓缓走向我和爷爷。
  “我回来了!”
  我满面泪水、笑着迎上去,阳光跳跃在我们的周围,耳边仿佛响起了遥远的天籁绝唱!
  一曲绝唱凤求凰!
  (全文终)
  番外卷 凤凰于飞   第一章 琳琅误酒
  “君不见黄河之水天上来,奔流到海不复回!
  君不见高堂明镜悲白发,朝如青丝暮成雪!
  人生得意须尽欢,莫使金樽空对月。
  ……
  钟鼓馔玉不足贵,但愿长醉不愿醒。
  古来圣贤皆寂寞,唯有饮者留其名。
  ……
  五花马,千金裘,
  呼儿将出换美酒,与尔同消万古愁!”
  清清朗朗、断断续续的吟诵声回荡在花间,伴随着浓烈的花香与酒香,这清澈如世上最纯粹的泉水的声音,似乎也微微酿出了几分迷人的醉意。
  一道雪白得几乎晃眼的修长身影歪歪斜斜地躺在繁落缤纷的花丛中,显得放荡不羁,浓烈沉香的酒味从他的身上散发出来,数个空空的大酒坛或倒或立,散落在他的脚旁。
  “唔,对酒当歌,人生几何,哈哈哈哈……”他举起手中最后一坛酒,凤眼似醉非醉地扬起,随意潇洒地对着天空中丰满圆润的月亮猛然一举,偌大的沉重酒坛在他手中却轻如草芥一般,随即,他狂放肆意的笑声散向花丛各处,快乐直飞向遥远的广寒宫。
  下山一月,轻轻松松地抓了几名江洋大盗送给南若风,意思意思地接受了一下那些据说是他下属的人的汇报,最后无比郁闷地“窃”喝了几个老店收藏数十年的美酒(他老娘说过,窃书不为偷,依此类推,窃酒理所当然也不为偷酒)。
  还好意思叫做“数十年的美酒”——连他们家刚刚酿造出来一天的酒都比不上!
  害得他酒瘾大发,事情一办完便连滚带爬地飞回来,痛痛快快地拎上好几坛酒大喝特喝,好好安慰自己蠢动不已的酒虫!
  这小半生,他除酒无别物,少年奇才,容貌绝代,身世贵极……别人羡慕着他,议论着他,而他,却从未把这些放在心上。
  哪像他那个棺材脸弟弟,整天把自己搞得那么累,自作孽哟(明明是几乎一模一样的脸孔,长在老爹那里就是金字塔顶的超级帅哥,他常常看得流口水,可是长在他那个整天穿着黑漆嘛乌衣服的弟弟脸上——就是让人不寒而栗)!
  远处一名身着黑色棉布睡衣的高颀少年靠在树干上,清雅俊美仿若神仙谪凡的面庞上挂着被无故吵醒后极端忍耐的表情,清潭瞳眸沉寂如海,十足无奈地摇摇头,他这个老哥,最喜欢对着月亮借酒装疯,不但大言不惭地自称酒中神仙,还跑到江湖上胡搅蛮缠,迫使所有打不过他的人(无论是黑道的还是白道的人,基本上江湖中没人打得过他)承认他是“酒仙”,最后被忍无可忍的老娘亲自出山把他拎回来,真真是丢尽了凤家的脸。
  “酒能忘忧,我再喝……”
  眨眨眼的功夫,那坛酒奇迹似的从凤忆爵大张的口中消失无踪,真看不出来那么平坦的腹部是怎么容纳那么一大坛酒的,就算是水好了,那么多也能把人涨死啊!
  好不容易看完积累三个月的账本,他换上睡衣准备美美地睡上一觉,就被这该死的家伙吵醒!
  哼,此仇不报,他就不叫凤夜澜!
  “忘什么忧?醉死你算了!”凤夜澜缓缓地走上前去,短促低嘲,打破了孤单的喧闹,以他对凤忆爵的了解,他知道自己再不出现的话,这个家伙会在肚子里把他念上一百遍才罢休。
  凤忆爵眼皮都没抬,飞扬俊美灿烂耀眼的脸上依旧似醉非醉的神气,“夜澜小子,偷听是不道德的,你是不是打算陪老哥喝一杯啊?怎么不早点出来?酒都没了!”
  “是么?”
  凤夜澜抿嘴,清眸中闪过一抹戏谑,举起手中一个小小的酒坛,不过只有先前那坛子的十分之一大,可那霎时几乎醉倒怒放花朵的酒香,一下子冲入了凤忆爵的鼻中。
  他猛然张开凤眼,那晶亮的眼光在夜色下璀璨如宝石,“万金难求的桃花酒?哪里来的?”
  “啧,连一声弟弟都不愿意叫吗?这小小的一坛,可是我这个月出谷做生意时,放弃吞并三家老牌商号换来的,连一声好话都换不来?也罢,就浇浇这些花儿吧,说不定它们得到了这份‘酒仙’的灵气,基因突变,成为名贵醉品也未可知!”
  凤夜澜故意道,说着掀开瓶塞,作势要往地上倒。
  “别,别,”凤忆爵一骨碌翻起来,俊美漂亮的脸上挤出讨好的笑,“夜澜弟弟,宝贝弟弟,可爱的二弟,难为你出谷做生意还记得给愚兄我捎带这么宝贵的酒,整个家里,就数你最疼我了!”
  “我是最疼你的?那老妈呢?”
  凤夜澜的眼底闪过一抹算计的精光,可惜,此刻凤忆爵全部的精神都被好酒吸引去了,根本没有注意。
  “呵呵,那肯定比不上你了!”只要老妈不在,说说也没关系,先把酒骗到再说。
  “老妈,这可是老哥自己亲口说的,你终于听到了?现在不会再以为纪阿姨是在离间你们了吧!”凤夜澜噙着笑突然开口,顿时震傻了凤忆爵被酒虫缠得神志不清的头脑。
  小丘上又缓缓爬上来一道身影,行动十分迟缓,唔,凤忆爵很难为情地闭上眼睛,他老妈一身功夫诡异凌厉,要是闯江湖也算得上是数一数二的高手,可是——就是不会轻功。老爹耗费了半生的精力,也没能让号称天才的老妈领悟到一星半点,平时追打他这个儿子,满谷人就只见一个在天上飞,一个在地上爬,真是,让他难为情得不敢常年待在谷里——
  咦,不对,老妈什么时候来了?夜澜这小子是不是阴他……
  一张与他的容貌九成肖似的俊丽面容,带着让人毛骨悚然的笑出现在他面前,虽然笑脸如花,他却只觉得腿软了腿软了站不住了……
  “既然你都说我不疼你了,我也不必跟你客气!臭小子,一出去就是一个月没有音讯,你不知道若雪在家等你吗?你要敢在外面偷吃我就亲手阉了你!”
  年岁的增长,没有让他老妈绝色容貌消减分毫,自然也没能期待她那沉中显豪的个性有丝丝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