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2 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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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十八度 更新:2021-02-20 19:08 字数:4760
中午走出餐厅时,有一个红铜校徽学生悄悄拉住了我,在前两年时我们曾经互相打过招呼,可在这一年还能再说上话却如同奇迹了。
他只是跟我说了一件事后便匆匆离开,原来他只是好心地来告诉我这一个消息而已——
“夜泉,我刚在收发室见到有你的东西,好像是从你家里寄过来的,所以托你的室友带回你的宿舍了。”
家里寄过来的?真的吗?他们真的来跟我联络了?那就应该是没事了吧?!爸爸!妈妈!
一路狂奔回宿舍,许久没有剧烈活动过的身体迎着风奔跑着,秋天凉爽的清风渗透了皮肤,落在身后的汗水也都变得清凉舒服,再快一些!我要再快一些!冲进宿舍大楼,冲进二楼走廊,冲进我的宿舍时,我的脚步陡然猛力地刹住。
因为这个停止的动作,使得我刚刚积累在胸腔的气体全部跑出了口腔,我张大着嘴,用力地喘着气,眼睛不能置信又傻傻地睁开地望着站在宿舍窗户边的一个修长优美的身影。
绝美的容颜在朝向我的同时,浮现出一抹如蔷薇般美丽娇艳的笑容,细长的双臂也随后向我张了开来。
所有时间几乎是连思考也不允许有地迫使我向前奔了过去,双脚迅速地迈向前,身体已经有了自主般地依偎了过去,手指一碰到他那光洁的皮肤,就无法自己地颤了起来,深深地呼吸,鼻息间充满了他身上所独有的清新气息,可是还不够,还不够,分开了这么久的时间,只给我这么一点气息,怎么会够……
紧紧地如同要把他按到我的体内般搂住他,拼命地叫唤着:“董明!明!明!……”
明在我耳边回答,“是我,夜泉,夜泉!……”
太好了,你知道吗,我好想你,好想你,真的好想好想好想……
手指向上移了移,捧起他美丽的脸庞,眼睛与他乌黑地闪动着晶莹泪光的瞳孔相视,只有一秒钟的间隙,两片唇瓣便与他的紧贴到了一起。柔软的唇,轻柔的啄吻,小心翼翼地收拢着熟悉的气息,舍不得分开。
然后,终于可以确定在我怀里的是他了,细密的牙齿也张了开来,迎入他柔滑的舌头,相吸缠着,甜蜜的愉悦的呻吟在我们的唇舌之际发出,直至燃起来的情欲烧红了我的脸。
他也同时用力吸吮着我的唇,如同要将我的体内所有的液体都吸出来一般,我感觉自己全身的体液都要化成泪水,渗透皮肤,和他的相融在一起。
他还在这里,手触到他略显单薄的躯体,太好了……他还能唤我的名字,还能露出笑容,唇舔上他柔软清香的双唇,太好了……
“等等,等等,夜泉,先让我看看你……”两个人分开时,都轻喘着,眼神一阵迷乱。他却陡然抓紧了我,眼睛直视着我的额头。
额上还有伤……我一惊,下意识地要避开他。
“让我看看……”他的眼神里有些悲伤地望着我。
我抬起了头,无可奈何地将身体又送到他的面前,额上已经结痂的刀伤口,在他温柔的抚触下,敏感地热了起来。
董明将手指慢慢松开,唇又紧接着贴了上去,轻轻地触碰那道伤,就像在抚慰着它一般。
“你的眼睛……”他的唇离开后,眼神仍带着些悲伤地望在我的眼睛里。
“啊?我的眼睛?怎么了?”我睁大了眼,不解地望着他。
“光,好像淡了一些……”他低喃着,温软的唇又贴了上来,轻轻盖住我的眼,轻轻舔着我的眼睛上的肌肤,“不能淡,我不会让它淡掉……”
这一个动作是多么温柔,于是,我的眼泪又开始在他的亲吻下直往下掉。
我赶忙移开脸,擦去泪水,笑着说,“明,你在说什么呀?我不是好好地站在这里吗?”
“嗯,我知道,我知道……你不会有事的,也不能有事……”董明把我揽入他的怀里,双臂轻颤着,如同叹息般地在我耳边说着话。
我没事,我当然没事,可是他呢?他有事吗?为什么他会失踪,为什么他会伤得那样重?他究竟去了哪里?还会不会有危险?……并不是从未焦急过,只是一直将它压抑着,安慰自己而已,可是,现在他回来了,我反而问不出口。
因为,此刻,只想永远保持这一个姿势,永远怀有这一种感觉,不要再被任何外界的因素打断了。
只想没有伤害,没有掠夺,没有其他任何人,没有迫不得已的分离,没有撕心裂肺的牵挂……
“明,你会留下来吧?不会再被人带走了,对吗?会和我一同度过最后一年,对吧?”我急切地问着他。
他那乌黑璨丽的亮瞳里柔和地闪动着笑意,然后点了一下头说,“嗯!”
“太好了!今天是我的幸运日哦?刚刚我家里也有消息来了,对了,在哪里呢?”
我离开董明的怀抱,向宿舍里张望了起来。
“你家里的消息?……”董明略有些迟疑地望着我。
“是啊!好像已经被小石带回来了,对了,小石呢?”我没有望见小石的身影,只得自行往书桌以及抽屉翻找了起来。
“夜泉,你能先不找它们吗?……”董明在我身后说。
“啊?为什么?……奇怪,没见到呀,小石把它们放在哪里了?”
身子刚刚站直,便被一股温暖清新的气息拥抱住,董明贴着我的颈后的呼吸,是湿润的,声音里,是难掩的忧虑,“天哪,夜泉,哦,夜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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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
夜泉第44章
第四十四章
“明,你怎么了??”看不到他的脸,我想转过身去却又不被允许,那两条细长白皙的手臂却有如千斤重般压住了我的动作,我只能眼巴巴地望着空气,迷茫地问。
身后传来低柔的回答,“没,没事。不,你要先答应我,现在什么也不要忙,可以吗?”
因为他躲避的态度,我的胸口顿时腾升起一股不祥的预感,但很快地,那股不安便由他箍紧我的腰的细长手臂拦了下去,身后所倚靠着的是属于他的清新香味,是他,明,那就没什么好担心的……
于是我点了点头,说:“好,我答应你,我什么也不会忙的,但你可以告诉我有什么事吗?你这样子,一定有事的啊……”
然而回应我的,却是他的沉默,以及背后的一片濡湿。
而让他哭泣的理由,只会有一个,我呆立着,心却猛地往下一沉。
费了好大的劲才让正确的字符从唇边挤出,“……明,你知道,我爸爸病危的事了?听说今天妈妈寄了东西来,难道,那不是个好消息?”
下一刻,我已经从董明的怀里挣脱了出来,手臂微颤地揽住他赢弱的双肩,抬起他低垂的脸蛋,他的脸上早已换成了平静毫无波澜的表情,“不,和你家里的事情无关,夜泉,你不要瞎猜。”
但直觉告诉我,他在掩饰,这时熟悉的不安感,已经再一次侵蚀了我的心。
“明……”我的手无意识地伸了过去,放在他的脸颊边,一遍遍轻柔地抚触着他比一个月前明显更瘦的脸庞,嘴巴,喃喃自语着,“明,有事情,你一定有事情……”
“夜泉……”董明本凝望着我的两颗柔弱的黑眸,听完我的话后,突然从中挣落出了几颗脆弱破碎的液体,然后随着他的摇头动作,眼泪也越落越急,“夜泉,不是我有事,是你有事啊,天,怎么办,你能怎么办?!!”
“……我有事?我,会有什么事呢?明,你告诉我呀……”我发觉牙齿与牙齿之间已经愈来愈乱愈来愈急的撞击,却忍耐着继续轻声地诱导着陷入伤心里的明,心里恨不得将全身正要冲动的神经全部抽出。
是什么,让他这样伤心,如果可以,还是把它转嫁给我吧,况且,那本来就应该是我的。
董明的哭泣又顿时止住,贝齿咬住红艳的唇瓣,直至咬得苍白,咬得绝然,扑在我身上的清新气息,比任何时候都要沉重,炽热,然后,他才像有了决心般地抬起头。
“夜泉,你还记得父母对你的期望吗?是什么?”
听到这个问题,心里不期然地想起和妈妈的最后一次电话,“他们希望我,是平安的吧……”
“那么,这一类的事情,他们是希望的吗?——”面前黑亮的夜星,除了溺人的温柔与心疼外,又添上了几分锐利。
随后,我的手腕让他牢牢地抓住,细长浅红色的伤痕举到了他深深责怪的眼神中。
他已经知道了?心里的鼓点,已是控制不住节奏了,每一个字,都要掐紧指尖才能说出。
“不是。”
“在那之前,他们应该是希望你好好活着,开开心心地活着,对吗?”
董明的手指轻轻按在我的伤口上,然后将我的手腕放到了他柔软清香的唇边,手腕触到他特有的温凉体温,然后,他说出了那天冥冥中我听到的话,“夜泉,答应我,无论发生什么,你都会好好的活下去,开开心心的活下去……”
“我知道了……”了然的眼神与董明挣扎的眼神相视,我的唇边缓缓泛开一抹淡笑,“他们出了什么事,明,你尽管告诉我吧……”
“泉学长,东西在这里。”在我说完那句话后,小石突然从门外走了进来,说了一句话,便将一个全黑色木制的盒子放到桌上,他的眼神欲言又止般地望了望我身侧的董明,随后轻声地走出了门去。
除了盒子里的东西,其他事物都已经引不起我的半点分心。桌上另外放置着的一大包菊花干,往外散发着清幽的香气,轻微地缓解我那如灌满了铅般的沉重心事。
屋内的空气,已是令人无法呼吸的凝重。我和董明这么默默地站立着,望着那一个暗黑色如来自地底一般的木盒。
我呼出一口长气,几乎能看到它带着我的期待和恐慌袅袅升上空的轨迹,到这时,声音却又开始拖后腿地抖了起来,“这是,从我家里寄来的?”
“嗯……”
“是什么呢?……”
“夜泉……”
听他的声调,似乎又已盈满了迟疑,担忧,懊悔,以及慌张。
而如今答案就在眼前,不能放弃这个机会,否则董明又要改变主意了,定了定神,我走过去把手按在木盒的上端,小心翼翼地将盒盖揭了开来。
一张苍白的纸折叠着放在一排密密铺着的细小褐黄色的种子之上,而那一排菊花种子之下,是粉末……惨白得已经泛青的粉末,这是,什么?
不敢触到那些粉末,将苍白脆弱的纸张拿了出来摊开来,看到廖廖几行黑色变形的字迹,是信……妈妈的信,可是,信的内容,为什么会是这样的?
廖廖几行的字,却让我看了很久,看的同时,一颗接一颗的酸涩的液体伴随着满腹苦水砸在了纸上,并没有砸到写有字的位置,却仍旧使眼前的字迹模糊成了一片,想再仔细地看一次,却是半点力气也没有了。
不对,罗勇明明说,爸爸已经回到家了……
不,那不是真的,不可能的,恍了一下神,信纸便轻飘飘地顺着指尖落到了桌面。
一个字也没有看得很清楚,内容,却仍然已经无法躲避地印刻在了心里,身体上,脑中,甚至眼球里,睁大了眼,便能看到那清晰的事实,闭上眼,却还是忽略不了。
“夜泉?……”
“明,你猜,这些粉末是什么?”我抬起一根手指,无力地指向盒子底层的那些青色粉末,语气虽是平淡,支撑着这一个手指的动作的肌肤、器官、神经却都在发生着痉挛。
伸出的那根手指被冰凉舒服的手掌盖住,任由我那锋利的刀刃般的指尖掐在他雪白透明的肌肤里。
“你想说什么,说,我听。”身边传来董明细如丝线般的声音,是安抚,也是惊怕。
“这是,我爸爸的骨灰,对么?”
“不!不可能!夜泉,你要相信你的妈妈,她那样爱你,那样爱你爸爸,她不可能会将他的骨灰寄过来的!!”
“那,这些是什么呢??!!”
我失控地吼了一声,然后喉咙便如同被最后一个音节割破了一般,破裂地停滞在空中,再也发不了第二声。
头依旧转也不转,我深吸了口气,声音早已是沙哑,却又发了出来,“明,你看过了吗?这封信?”
“我只是看到这个木盒……”
“唉,我还以为,你已经把我家里的事情都打听清楚了……”
“什么,意思?”碎了一地的伤了心的声音。
“不是这样的吗,好像,所有人都知情,只有我是最后一个知道的,我是最后一个得到消息,却再也看不到爸爸的人……”
我抽回手,攥紧了拳头说。说出的话几乎没有通过意识,却每一字每一句都凶狠地割在了身边这个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