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0 节
她走出了图书馆,陈梓都见状收了正在发着什么的手机,立马过来帮我一起扶着她往外走。
终于把黄羚弄回了寝室,而室友们也都在帮忙清洁她身上脸上的各种。
我跑到楼下看到了坐在那里默默望着手机发呆的陈梓都,似乎感觉今天晚上他总是在弄手机。我暗自提了一口气,踱着小步子走了过去,拍了拍他的肩膀顺势坐下。
“她安顿好了吧?我都通知大家了,应该都回去休息了。而且事情都差不多了,你不用再担心了。”想来表演才弄完,又忙前忙后找黄羚,陈梓都应该很是困倦疲劳了。
“真的是给大家添麻烦了。而且我真的要好好谢谢你,要不是你我都不知道最后会是怎么样,真的是多亏了你。”我犹豫了一下,忽地想起了之前靠在他胸口前感受到的心跳,想起了化妆间的吻,接着自己都还没搞清楚怎么回事,就伸出了手盖在了他的手上。
而他只是低头一直看着我们叠在一起的手,半晌都没有说话,因为背着光所以我也看不清他的表情。也不知到底过了多久,他才抽出了他的手,抽出的那瞬间我心里突然有了一丝奇怪的感觉,接着他笑着说道:“小事而已,黄羚要真的出事的话,我们也不会好受。你早点回去休息吧,过了这会儿就好了,明天和她聊聊天开导她一下应该就没什么问题了,女生就是要朋友多陪陪的。”说完站起身向着我招了招手转身离去。
“晚安,你也好好休息。”我冲着他背影喊着。
“晚安。”他转过了头,却只是向我挤出了一个勉强的笑容。
我老早就守在了黄羚的床头,决定等她一醒过来就兴师问罪,本来还准备拉上胡炜奕,但估计确实是不方便叫他来女生寝室也就只好作罢。
“你少装了,别以为闭着眼睛躺在床上一动不动我就不知道你醒了,认错这件事你是躲不过的,知不知道昨天有多少人为了找你弄得多辛苦啊。现在坦白从严,抗拒更严,快快从实招来。”我双手交叉在胸前挤眉弄眼地看着她,虽然是有一肚子气,但看到她没事其实气也就消了一大半。
“我知道我错了,我太任性了,真的很对不住大家。”她低着脑袋憋出了这句话。
“那你愿意给个说法吗?”
“你说对了,他真的和别人好上了。”黄羚停顿了许久才开口,接着语调略显着急地说道:“是他们部门一个大一的,我其实知道一段时间了,但是我觉得不甘啊,就问他他喜欢那个女的什么,他只和我说,感觉来了挡不住。”
“这死刘宁渊,仗着自己帅他就以为他是谁了啊,还感觉来了挡不住。”我嗤鼻说道。
“我只是越发觉得不甘啊,我对他那么好,这么多年了我都没有喜欢过别人,这些他应该都感觉得到的,虽然我不该强求他和我在一起,但是也不应该和一个才认识这么一会儿的女生在一起的。所以我找他说出了我心里的想法,可是你知道他和我说什么吗?他只说原来没把话说明白弄得我误会,这确实是他自己太自私,还耽误了我这么多年,是他的错。但毕竟认识这么久了,希望我也不要这么执着而弄得大家都不愉快,更希望将来两个人都能够拥有各自的幸福。”说着说着她就又哭了起来,一把鼻涕一把泪怎么止也止不住。
“你先别哭了啊,刘宁渊他就是个下作的贱男,你为他这样值得么,你是他什么人?”
“你知道吗,我拿着一堆啤酒坐在那个闹鬼的图书馆里面的时候,我就想快点出来一个冤鬼把我带走。后来我身体越喝越不舒服,可是意识却越清醒,接着我想到了爸爸妈妈,想到了你和胡炜奕,想到了好多好多对我这么好的人。他和你们比起来,从来就没有为我做过什么实质上的事情,在我需要他的时候他不会出现在我身边,只是在他需要我的时候,他就等着我去帮助,但是这就会让我觉得他的身边不可以缺少我,当然事实并不是这样。我想我现在终于知道他是怎么看我的了,我就是个备胎,而且是心甘情愿傻乎乎的那种。”她声音渐渐地小了起来,最后她张开了手臂抱住了我,默然道:
“我从现在开始会珍惜已经拥有了的,你们都会原谅我的是不是?真的很对不起。”
日子又渐渐回到了原来的平淡,而临近期末基本上每个人都是在泡自习室。除此之外我的生活里也就是三人组一起吃喝玩乐,以及偶尔和孙斯倪进行关于人生和婚姻的深夜对话。
后来听原来一起弄道具的朋友说起,陈梓都现在一直就在忙交接的事情,毕竟我们社可是学校里为数不多的拿过国家级高校优秀社团荣誉的,整个学校对戏剧社历来重视程度高。而他到了下半年就会接任戏剧社的社长职位,虽然名义上会进行换届选举,但他早已是无可争议的人选了,社里面也还是在传他和李繁夏的绯闻,据说可八卦的内容还相当的有料,貌似是一段由来已久的故事。其实自己后来也还是有在校团委那边见过他,但他匆匆而过挟风带雨的那个样子,只怕真的忙得j□j乏术了。
而叶筱绿就真的是很久都没有见过了,只在那次黄羚找到了之后和我发了一条短信问了下情况,此后也就不了了之,特别是马上就要放假,更加不见得与叶筱绿会有什么机会接触。离开戏剧社,感觉这两个人突然之间就离我好远了。
到了暑假里,大家排除了万难才又弄成了一次小型的高中同学会。
许久不见的程如轩还是当年那个被我形容为有长相没卖相的脱线男,而许卓陵就听说是在准备出国的事情,忙得不可开交也就没出席,他果然还是一如既往的优质男主角定位。
席间也就程如轩和孙斯倪和我有话说,桌上许多人读书时就不熟识,虽不若其他班上的女生因为许卓陵的关系时常当面冲着我恶言相向,但我自己也清楚背后的流言蜚语是从哪些地方经过绘声绘色的方式以一传十,最后完全变了个味,以至于我少年时期的不良风评到现在估计也是无法再洗白。所幸坐得离我比较近的那两个女生一直就都是性格温淡的人,当年就不搀和那些把戏,如今见到我也是亲切但不做作地和我问候寒暄了几句,有距离可至少看待我的方式是公正的。只可惜当年自己棱角太硬,一心只装着许卓陵而和整个世界作对,把身边的人都一并妖魔化一竿子打翻了一船人,而没能和那些真正善良正直就如同这两个女生一样的人成为朋友。
现在想来,那时觉得自己是被许卓陵过分宠溺,而被豢养在他的圈子里,孤苦伶仃,倒不如说是自己把机会赶得太远,却还要把罪责都算在许卓陵身上,真乃任性妄为年少无知。
觥筹交错间,很多男生都喝高了,有的叫嚷着说班上当年感情那么铁的篮球队,怎么现在凑上场的五个人都凑不齐,不是这里有事就是那里有事,说着说着突然就哭了;还有没喝高的但明显被酒精刺激到起了感情催化作用的人,讲起原来高中时候的初恋,进了大学之后,异地苦苦支撑两年最后还是无能为力没了下文,烟雾缭绕里愁容满面。酒量一直就很惊人的程如轩倒是还很清醒,越过喝得已经稀里糊涂的孙斯倪,和我说起哭了的那个男生,大一的时候父亲生病死了,家庭没了主要的经济来源自己又还不能去工作,日子过得很是艰难。
好像自己勉强还能记起,许卓陵当年和那个男生的配合打的是天衣无缝,也许是沾了许大少爷不少的光,年级里蛮多女生也都围着他转过,只是当年无忧无虑而身边又幸福满绕的少年如今被现实所困,估计也就是在看到老同学的时候,想想那些过往当下的心中才能感到一丝宽慰,哪怕只是暂时的。而感觉一直呆在包厢里面看着眼前的这些,关于友情如我一般曾经错过或像他们那样曾经热烈,关于爱情如我一般烟花短暂或像他们那样坚守长久,最后迎来的结局其实殊途同归,大同小异。眼角顿时一热,连忙拉着程、孙两人匆匆离开,直到呼吸着完全不同于空调房里停滞粘稠的空气,被这开阔的清风吹着,才缓过来不少。
“我说人家虽然喝醉了,你也还是不要当着我的面占便宜占得这么明显好不好。”说完我撇了撇一旁姿势纠结的两人。孙斯倪是一直嚷着不舒服,要吐了什么的身子扭来扭去,程如轩搀着她难免尴尬,好像是手放哪里都不方便。
“算了吧,占她的便宜还不如占你的,两个都要命。”程如轩咂嘴道。我顺手拦下了一部出租,帮他把已经开始说胡话的孙斯倪弄上了座位,关好车门之后,他抬脸望着我说道:“你一个人回去的话,路上别总是到处晃悠啊,大晚上千万注意安全,到家给我个信啊。你说你要是不搬家多好,我顺路就把你们俩都送回去了。”
“知道啦,弄得我幼儿园的一样,真是受不了。我倒是开心不用和你们一路,千万小心卖药的喝多了等会儿吐你一身。”边说边挤眉弄眼地指了指里面车里睡姿诡异的孙斯倪。
“你别提这个了,上回寒假也是吐了我一身,那件羽绒服我都扔了。你回去走大路啊,我也知道我是有点罗嗦,不过其实就是这么多年习惯了,那时候许卓陵说了要我们多多照顾你关心你嘛。”他忽然间好像意识到自己提这事不太恰当,眼神一转就灰溜溜地和我告别了。
“这傻小子,还把我当原来那个人。”目送着出租车远去,我站在夜风中自言自语道。
暑假过了一大半,窝在家里过得很是颓废,但想来以后这么萎靡的假期不多,便觉得多堕落一下也还是无妨的。不过禁不住已经嫌弃了我许久的母亲大人的多次呵斥,在催促之下我还是决定出门转转。依稀记得才回来那几天,简直就是放在家里被供着的人啊。
刚下火车已是深夜,拎着小包行李快步往N城火车站的出站口走去,不知道表姐和表姐夫是不是已经等了很久。而一看到我,表姐就笑盈盈地拉过行李递给了表姐夫,表姐夫也热情地问候我,简单几句之后表姐拉开了他们小两口新买小车的车门就带着我坐了进去,车子而后缓缓启动。我有留意到表姐夫开得很是注意,想必是很爱惜车子。
一路上表姐和我有说有笑,记得小时候和表姐的关系特别好,因为我和她性子相近,一众小辈里面就数我们两个关系最好,后来大我五岁的表姐离开家乡小城到N城这个J省省会的城市念书。那个时候的我其实已经上初二了,可是一家人送她上火车前,居然还真的没顾得上形象,在火车站就哭得稀里哗啦的。而看到当时哭得鼻涕都来不及擦的小表妹,现在都已经是个大姑娘,又想来表姐自己也和大学时认识的表姐夫结婚了,如今为了供表姐夫继续读研究生在外努力打拼,她也就直叹日子过得飞快。这一下便忽然想到,自己的将来要是也能这样辛苦却又普通那该多好,但顿时又觉得飘渺起来,这可不是八字还没一撇的事情么。
经过一晚上的休整,路途里的舟车劳顿烟消云散。表姐夫弄的早餐十分清简,想来在N城这个喜清淡的地方生活了这么多年的表姐,对家乡重油盐的口味可能都已经不那么适应了吧?特别是表姐夫也是J省人,只怕将来生出的宝宝看着家乡的菜也会吃得直呛口。
“小安啊,姐没办法要上班,正好这段时间你姐夫实验室那边也一直在忙,也没谁带着你到处转转,到我这里做客还真是不好意思啊。要不你白天就在附近看看吧,晚上我再带你出去走走。”表姐站在玄关那里拉着我说道,而才收拾完碗筷的表姐夫站在门口也是一脸歉意,看着表姐夫柔和斯文的样子,倒让我想起了同样有这种感觉的叶筱绿。
“没事的没事的,我就当来旅游也行啊,我自己到城里玩就好了,你们俩呢就好好工作好好学习,不用担心我的啦。”说完推搡着把他们送出了家门。
随便换了件衣服,脸、头发大概捯饬了一番就出门了,记得胡炜奕就一直对我和黄羚在化妆问题上走的工科女极简主义风颇有微词,特别是和向来就注重仪态妆容的林妤涵一比,我们自然差距不是一点点。他觉得就是因为有像我们这样自暴自弃的人,才使得本学院女生的整体水平一直徘徊在学校及格线之下很低很低的地方,听完我只觉得憋屈。后来和孙斯倪说起这事时,她便教育我,遇到这种情况就该淡淡地回句:“你们也好不到哪里去,还这么一大把一大把的。我们要是单身死掉的话,按比例每个女生都有几个垫背的可以垫个舒坦。”
而走在N城的大街上,真感觉酷暑难当。
本来N城作为历史名城还是有不少景点可以逛的,但顶着这个太阳我随意转了几个就已经坚持不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