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8 节
作者:交通工具类:沧海一叶舟      更新:2021-02-20 18:54      字数:47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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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因而我也只能把我先前认定的种种,当做是我自我感觉良好的胡乱猜测,继而得出这只是陈梓都的某个特质,和王颀安这个人没有多大关系的结论。久而久之我就把这个结论当做了真理,哪怕出现了更多关于某种隐秘感情的蛛丝马迹,也会习惯性地遵从真理,而且会害怕一直相信的真理是错误的,执着地去维护它可笑的正确性。
  有的时候我也觉得我对于习惯的依赖已到了一种可怕的境地。
  但我到底是在害怕什么?
  虽然离公演还有一段时间,但在道具组的任务完了之后,我几乎就不怎么去了。每天就是上课,实验,吃饭,睡觉,还有躺在床上听黄羚说刘宁渊怎么怎么。
  “你能不能就和他把话说明了啊,看你们这样下去我急得慌啊。”本来最近烦心事就多,看到她为了刘宁渊的种种搞得这么纠结和反复,太添堵了。
  “你不要又说这种话了好不好。”看到她每次都是这个反应,又想到长期以来被迫听刘宁渊的各种大事小事屁事破事,突然一个气血上头:
  “你有本事你就别理他啊,看他和别的女的好了你就哭死吧你。”
  其实一说出这句话我就后悔了,我对黄羚连挤牙膏喜欢从牙刷上面往下面挤这种事情都知道,必然也会清楚我这种话说出来对她这样心思简单的小朋友影响有多大。我默默地从上铺翻了下来,蹑手蹑脚地摸到她床上,只看见她脸对着墙壁,躺在那里一动不动。
  “好吧,我知道我说错话了,我请你吃宵夜好不好?随便点哦,想吃几个鸡腿就吃几个。”我说着顺手去拉她起来,只见她撅着个嘴,眼睛里面差不多都开始泛光了。
  我回头望了望寝室里面那个围成小圈的电视宅女团和面膜小分队,果断拽着黄羚到了寝室楼外的草坪上,拉着她坐了下来:“你还好吧?有什么事情可以和我说。”
  “我不知道该不该和你说。我其实也知道在刘宁渊这件事情上,我是很让你和胡炜奕讨厌,总是这么反反复复。可是我一直就觉得他不喜欢我的,对我真的就是把我当成很好很好的朋友,但我就是这么贱,我就是希望能留在他身边。我几乎每天都在想,要是他和别人好了该怎么办,该怎么办啊。”说着说着黄羚就泪奔了,引得路人和角落里缠绵的情侣的各种奇异的目光,我只好尽量把自己的头低下来,至少不让别人认出我来。“一想到这个我就好害怕,感觉天都要塌了。”接着她又一阵嚎啕大哭,好在拖出了寝室而这附近也没什么熟人。
  “你要不试试嘛,可能刘宁渊也只是演技比较好啊,其实他也喜欢你的?要是把握不住机会,你会后悔的吧?”不知为什么,自己说这话的时候心里飘过了一丝异样。
  “你不知道像我们关系这么好的,在目前的位置呆惯了,真的是要豁出去多少才敢把话挑明啊,而且这还是建立在我一直就觉得他不会喜欢我的前提之下的,他这人在我面前没有什么演技的。再说了,人家是女生啊,为什么要我挑明啊!你说我该怎么办啊,怎么办啊!”
  她顿了下,吸了吸鼻子继续说:“而且要是因为说明白从此连好朋友都做不了,你不知道那会有多难过!我希望他不开心的时候,我能告诉他我的糗事逗他开心,我希望他有困难的时候我能尽我最大的能力帮他,我希望他的人生我能参与,不求当主角当个重要的配角也挺好的。可要是有一天我们变陌生了,连见面打个招呼都尴尬,那我就真的觉得天塌了。”黄羚说着声音变微弱了,我们两个都傻傻地坐在草地上开始沉默。
  我没有和他们俩说陈梓都和我的事情,因为我害怕开口,那我到底是在害怕什么?
  看到眼睛都肿起来的黄羚,我想到了陈梓都。他是不是也经过这么一番才决定和我说他内心的想法,他是不是也害怕过这样做的后果,是不是从此我们的关系就已成定局?
  时间过得飞快,公演的日子几乎就是眼前了,道具那边也开始了最后的几次调整。等我到社里的时候已接近中午,很多社员都在准备着吃饭,感觉很多人最近忙得似乎都瘦了不少,一想到其实自己下学期就要退社了,这段时间应该多多来帮忙的。
  和陈梓都,也应该继续是好朋友,虽然和原来比起来,是感觉多了些什么。
  角落里李繁夏还是一直在背台词,确实是个认真又努力的人。她背着背着突然就像想起了什么似的,往化妆间走去,那里是陈梓都最喜欢呆的地方吧。我还在出神望着李繁夏消失的那个方向的时候,社长大人那浑厚的女高音从我背后传来。“搞道具的,你还晓得到这里来啊。知不知道每天这里忙得我都想把他们四肢拆下来用啊。你倒好,面都不露一个。”
  “我错了。。。。。。”愧疚感十足的我只好转过身来默默地低下头。
  “先给我把这些吃的都发了,等会儿留下来擦新搬来的凳子,最好擦得亮瞎我的眼。”接着一堆盒饭和一本名册就出现在了我的手上,而我一眼就看到了陈梓都三个字。
  把舞台上下的人派了个遍,基本上就只剩李繁夏和陈梓都的了,估计两个人还在讨论表演吧。顺着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后台过道走着,但却感觉和原来相比好像要暗一些了,而突然冒出来的李繁夏,着实是把我给吓到了。我于是急忙递上吃的掩饰尴尬,毕竟这算起来应该是我们头一次面对面的碰到,真没想到会是这么奇怪的场景。
  “我估计他不太想吃,不过你还是去问问好些。最近感觉他特别累,学姐不是和他关系很好么,多和他聊聊吧。”说着她冲我点点头就侧身离开了。
  诶?怎么感觉我才是小学妹。而且李繁夏从头到尾都是一个“他”字,听起来格外暧昧。
  不管这些有的没的了。我先做了个深呼吸,还小小地纠结了一下该用什么样的表情和陈梓都说话,后来便想起我这个人的表情其实非常的不丰富,就随便走进去算了。当我拿着被我保护得很好的,热气没散出去而且一点都没被压到的盒饭,故作潇洒地走进去的时候,陈梓都正躺在小沙发上睡觉,明显感觉得到他也瘦了不少,而且眉眼间写满了疲惫,不同于上次他爷爷去世时候的那种郁郁寡欢的疲惫,这回是非常纯粹的那种累的感觉。
  我轻手轻脚地放下了吃的,坐在了小沙发旁边的一沓棉絮上面,原来我和陈梓都就经常这样他躺沙发我坐地上的各种聊。离得近了些发现他下巴有许多细细密密的胡茬,比别的地方都要明显许多,估摸着又是刮胡子不细心,以为长在下巴那里别人就看不到了,难道不知道自己身高那么高,时常就是给大家看个下巴么?袖口和衣服下摆感觉脏了不少,果然还是这么不爱惜戏服。而顺着看下去,就知道是帆布鞋,一想到穿着件镶着各种金丝边的爵士装,结果他又蹬了双这么潮的鞋,这个场景真的甚是有趣。
  陈梓都果真还是一点都没变,一想到这个我忽地就略感轻松地兀自笑了起来。
  接着我恶作剧地伸出手,试图把他分开的两根鞋带绑在一起,在我以为我足够轻悄悄的时候,却听到了陈梓都略带沙哑的声音从背后传来。
  “好不好玩?”
  那个瞬间我的整个背脊就像是通了电一样直接僵住,不知道是因为做坏事被抓了,还是因为他如此清晰又陌生的声音,我呆了好一会儿,还是转过身去和他面对面。只见他手肘撑在沙发上略微垂下头,没有望着我,只是看着我系到一半的鞋带。
  是故意不看我的么?
  我偏过身子拿起了饭盒,胡乱地找了一通才好不容易找到了筷子,递到他面前说:“饿不饿啊?先吃点东西再休息吧,感觉大家最近都好辛苦。”
  “你什么时候过来的?是不是也没吃饭?最近我胃一直就不太舒服,并不是很想吃饭。你这段时间一直没来,社里准备的单子上面估计没有你的份,你就帮我把这个吃了吧,省得浪费了。”他把身子坐直离得我远了些,呆呆地望着地板说道。
  “是不是最近太累了啊,记得你胃好像一直还不错的啦。实在不行的话记得去医院看看啊,别死撑,你在戏剧社可是要完美收官的啊。”我还是尽量用原来我们说话的方式,虽然我已经明显感到陈梓都现在和我说话的感觉变了。
  “可能是太忙了吧,我会注意休息的。你饿的话就先吃吧,等会儿我饿的时候再去买也没关系的,饭冷了就不好了。”他闭着眼睛靠在沙发上,整个对话自始至终都没有看我一眼。
  不过说真的我真的还是有点饿的,本来准备赶在擦凳子之前去外面啃个烤玉米来着。
  “那我就不客气啦。”我勉强地用调皮的语气回答着他,接着便打开盖子直接吃起来了,吃得还比较急,估计吃相也不怎么美好,不过陈梓都现在反正都已经不会再看我了。
  接着我听到了他起身的声音,我也不打算回头关注他去干什么了,我只想快点把饭吃完离开这里,越快越好。不知道为什么当感觉到他对我的转变,自己会觉得这么不舒服。好像一直以来,我就有个我不太想承认的意识:我对陈梓都再怎么不好,都只是一时之气;可要是陈梓都对我不好了,就真的是放弃我了,不管是用的何种感情的标准。
  “吃慢点吧,我就要出去和繁夏他们对台词了。”然后面前就多了一瓶盖子已经拧松了的矿泉水,而我就这样呆坐在那里,余光感受到他缓步离开了化妆间。
  “李繁夏,繁夏。可是平常都只晓得叫我喂喂喂的。”说着我皱了皱眉头,放下了筷子,看着吃到一半的盒饭和半开的水瓶暗自出神。
  本来,他是准备趁着午饭时间睡一会儿的吧。那么陈梓都,我是不是很讨厌?
  公演终于到来了。
  做最后调整的时候,我偷偷地瞥了一眼候场的陈梓都,他好似是面无表情,眼神放空。
  为什么现在我会觉得他越来越陌生呢?多想还像原来那样对他胡乱的拳脚相加,然后他依旧不服气的和我吵来吵去,最后两个人气鼓鼓地以嬉皮笑脸作为结尾。
  我还沉浸在回忆里的时候,帷幕却缓缓地拉开了。
  只见踏步上前的陈梓都表情立马就充盈了起来,神采奕奕,完全就是公爵其人。
  “假如音乐是爱情的食粮,那么奏下去吧;尽量地奏下去,好让爱情因过饱噎塞而死。又奏起这个调子来了!它有一种渐渐消沉下去的节奏。”
  他接着轻阂双眼沉声道:“啊!它经过我的耳畔,就像微风吹拂一丛紫罗兰,发出轻柔的声音,一面把花香偷走,一面又把花香分送。”
  忽地他紧蹙着眉头睁开了狭长的眼,微晃着头颈说:“够了!别再奏下去了!它现在已经不像原来那样甜蜜了。爱情的精灵呀!你是多么敏感而活泼;虽然你有海—样的容量,可是无论怎样高贵超越的事物,一进了你的范围,便会在顷刻间失去了它的价值。爱情是这样充满了意象,在一切事物中是最富于幻想的。”
  依旧是那个属于舞台的陈梓都,看到这依然熟悉的部分,心里或多或少安心了许多。
  接着丘里奥的演员跟上躬身问道:“殿下,您要不要去打猎?”
  “什么,丘里奥?”台上的公爵似乎仍陷在恍惚的思考中。
  “去打鹿。”丘里奥试探地问着。
  “啊,一点不错,我的心就像是一头鹿。”说着陈梓都左手捂住了胸口,焦急地在舞台上逡巡,似乎已将公爵的身份丢在了一旁。
  “唉!当我第一眼瞧见奥丽维娅的时候,我觉得好像空气给她澄清了。那时我就变成了一头鹿;从此我的喷薄的思念就像凶暴残酷的猎犬一样,永远追逐着我。”恍惚之间,他就像呓语一般说出了台词。
  于是几幕下来,大家都渐入佳境。
  而到了我曾经和陈梓都试演过的第四幕,我忽的很想逃避,因为我觉得我要是看着陈梓都用那时那样炙热的眼神望着李繁夏,我会觉得说不出的奇怪,于是急忙转身和道具组的那两个大一的交代了一些事之后,就快步地离开了后台。
  来到了观众席的时候,正好就是陈梓都的那句:“狄安娜的嘴唇也不比你的更柔滑而红润;你的娇细的喉咙像处女一样尖锐而清朗;在各方面你都像个女人。我知道你的性格很容易对付这件事情。”自己的唇角顿时感觉异样,却也只得强忍着不让自己回忆起化妆间里发生的故事。而舞台上的陈梓都也抬起了骨节分明的手,但却只是隔着空气在李繁夏的唇上扫过,倒是李繁夏像突然间蒙受恩宠一样,面露惊喜之色,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