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0 节
作者:猜火车      更新:2021-02-20 18:49      字数:4819
  要天亮以后去逐鹿谷看看,我说,行,看完以后,我想回趟寺里。
  放过耗子,我对喜乐说:刚才就差一点点。
  喜乐说:胡说,其实我早发现了,是我要牵着小扁走,小扁它看傻了,牵不动。
  我说:好,就算如此。我心中还是猜疑。我们还是先睡下。
  我回头看看,猛踹一脚那笨马,它才恢复过来。想必它也受惊吓不小,因为直接有比它大两倍的同类从眼前滚过。我想,让它看到这一幕以后,它可能会觉得果真是十次事故九次快,而再也不会跑一步。
  柳巷街很长,而在最繁华地方有个客栈,富丽堂皇叫柳巷楼。我说:就住那吧。
  喜乐说:不行,那里太贵了,我们银两不多了。
  我问:还有多少?
  喜乐说:五万几十两吧。
  我吓了一跳,问:哪来的?
  喜乐哈哈笑,环顾四周,看到四下无人,从行囊里掏出一个瓶子,差点笑得人仰马翻:哈哈哈,哈哈,我偷了万永家一瓶解药,什么万毒散还是百毒散。
  我大为吃惊:你这个也行?
  喜乐说:我看这万永,他不是好人,这解药倒是很有用,以后可以在武林大会的时候放心吃好吃的。
  我居然说了一声:不错。
  从小,师父教我什么不该做,但师父没说什么该做,他说,除了不该做的,别的都该做。但是偷是绝对不可以的。我从来也很鄙视窃贼,不想在喜乐偷了一瓶价值连城的水的时候,我居然进行了赞扬。为什么?是自己已经对喜乐的行为丧失了判断能力?还是万永在我的下意识里就不是好人?还是为生计所迫?阿弥陀佛。
  在忏悔以后,我问:喜乐,你是怎么干的?
  喜乐说:哦,随便拿拿就拿出来了。
  我说:那难道没有人发现吗?
  喜乐说:连你都没有发现,别人谁能发现?
  我说:这不太好。
  喜乐说:不太好?喂,你当我是贼啊。
  我说:没这意思,只是师父说,不能偷窃。
  喜乐说:我是听万永那么一说,觉得你一路上很困难,不知道要中各种不知名的毒多少回,所以才偷偷拿了一瓶,不是偷,是偷偷,偷和偷偷是不一样的,你明白吗?
  我说:我明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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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长安乱(四十八)
  韩寒
  沿着柳巷街往前,拐进一个胡同,顿时发现无数花枝招展的女人。我连忙要走,喜乐说,走什么,又不是没见过女人。
  我们要去的目的地估计是全县城最角落里的一个客栈。
  喜乐让我看旁边,说:你看,这些都是窑子,也就是妓院,青楼,知道不知道,你,是不能去的。
  我不知为何问了一句:我为什么不能去?
  喜乐大怒:你——那你去好了。
  我说:银子都在你这里,我怎么去?
  喜乐捶我一拳,说:小混蛋,你居然知道去青楼是你给姑娘银子而不是姑娘给你银子,说,你怎么知道的?
  我说:我知道什么啊?现在去哪儿不是都要花银子吗?连这样的马都花了不少银子。
  喜乐说:也是,总之,你不能去青楼,知道吗,青楼女子,都不是好人。
  我顿时明白了,说:其实她们也未必,生计所迫,万一呢。
  喜乐说:我小时候也是生计所迫,最后和老爷爷一起去要饭了,怎么没去青楼当青楼女子啊,要过活,怎么样都能过活,不能像这些女人,好吃懒做……
  我说:不过——我实在是不敢说。
  喜乐说:直说,我不会打你的。
  我说:哈,那时候是你岁数太小。
  喜乐听完就将我一顿打。
  繁华景物和轻浮歌声都在旁边过去。青楼规模都很大,大多两层不止,披红挂绿。怎么可能有那么多青楼,我想,真是青天不在青楼在。喜乐说,那还是少的,到了长安,势必更大更多。
  我问喜乐:那青楼上税吗?
  喜乐说:都是收税的开的,上什么税。
  我说:真是作孽啊。
  喜乐说:你个呆子,你们这帮男人哪,去两次就不觉得作孽了,肯定还不住喊,怎么就这么点姑娘啊?
  我大笑,说:你个小娃,我怀疑你晚上是不是睡在寺里,怎么像偷跑出去每晚都睡在花花世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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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长安乱(四十九)
  韩寒
  穿过了一条街,猛然到达僻静地方,在县城尽头隐约出现一个客栈。喜乐说:就这儿吧,肯定最便宜。
  客栈前挂俩红灯笼,看不清楚叫什么,只管进去。价钱果真是很便宜,我和喜乐要了一间背风的,拴好马,摸黑上去,楼梯一阵乱响。下面打通铺的顿时骂成一片。到房间里,点着灯,我说:尚可。
  喜乐说:你看,以前你都没住过好地方,从来都没有比较,现在住过永朝了,就说,尚可。
  我说:可能是。那你也是比较了寺里的师兄,最后跟我吧。
  喜乐说:胡说。那你呢?
  我笑说:我是苦无比较啊。
  一夜无事,清晨醒来。经过两天连续睡床铺而不是树下,我精神爽朗,觉得要去一次寺里看看。这次我们怕被人嘲笑,没有牵马,直接步行。很快就到了山上,很快就见到师父。师父哈哈大笑,说:好玩吗?
  我说:好玩。
  师父问:迷惑吗?
  我说:迷惑。
  师父说:迷惑什么啊?
  我说:不知道。
  师父说:那你真的是够迷惑。
  师父说:那我告诉你,你要先到长安,找到一个老头儿,他能先知。你问他即可。
  我说:我如何找他。
  师父说:既是先知,自然会遇到。若遇不到,你也不是什么,他也不是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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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长安乱(五十)
  韩寒
  然后,我告诉了师父关于逐鹿谷死了一些人的事情,并且把法号牌给了师父。师父看后摇摇头,说:你径直去长安即可,这些事情,为师处理即可。
  我和喜乐别过师父和方丈,没有看见释空,直接下山。我想,真是兜兜转转,路程很多,却回原地。喜乐说,不是回到原地,只是来到了原地。
  眼前让人觉得索然无味的是,我们又要去长安,我感觉我和喜乐出发了半天但是始终没有发出去。并且假装神秘地要去找一个神秘的人。这世界上太多神秘的人,真不知道作为神秘的人本身,他们心中是怎么想的。
  我想,罢了,那就出发吧,可是一想到我们的交通工具,就万念俱灰。这着实只是一个宠物,完全不能用于交通。无奈喜乐和它产生了感情。女人真是奇怪,只要对一件东西产生感情,无论这件东西在当今局势或者现实生活中是多么不实用或者有多少缺点,都完全不予以考虑。
  拜别了师父,我和喜乐便下山牵马。我很想去逐鹿谷看看到底有些什么事情发生,可是无奈和长安不是一个方向,我的马又不能迅速来回,让人失望。我想,还是踏踏实实去长安,踏踏实实把不知名的事情做完,踏踏实实盖一个栖身之地,再踏踏实实做一些不知名的事情。
  正确的路线里,去长安一定要经过逐城。我们这次完全是快马加鞭,一路没让小扁任意歇着。喜乐很是心疼,觉得她的马都要累死了,我说,我们和马睡得一样多,没道理身为马的它比我们先累死。况且,师父说了,尽早到长安。
  喜乐问我:那到了逐城还休息不休息?
  我说:不了,星夜直奔。
  喜乐说:那总要吃点好吃的,我知道有个地方,不知道拆掉没有。
  我说:可以稍微休息。不过还是不能睡觉,我总觉得不能在逐城睡觉。
  到达了逐城,来到喜乐说的不知名酒楼。这酒楼规模很大,价钱公道,本来叫一个很吉祥的名字,后来,多年前有一次,皇帝微服私访,来到传说中的这家逐城第一酒楼,吃得很是对口味,心花怒放,回到宫中,心花还没凋谢,兴起给那逐城第一酒楼题了一块匾,并且按照自己的心愿改了名字。不幸的是,皇上草书彻底自成一家,别人完全没看明白,又都不敢问,只好那么悬着。
  那匾在很显眼的地方,裱金戴绸,上书:XX酒楼。我和喜乐坐定,伙计沏上茶水,张罗着拿菜单让两位贵客看。这家号称中原服务态度最好的酒楼,果然是名不虚传。但凡事都有原因,原因可能不是你想象的那般,只是因为皇帝微服私访过一次,还题了字,这里的老板就恨自己有眼不识泰山,并且坚信皇帝还会再来吃,所以教导伙计们怎么辨认皇上,比如穿得和普通人一样啊,不显山露水啊,旁边一定最少跟了一个人啊,看上去肯定武艺不高强但肯定武艺特别高强啊,吃的东西不是山珍海味啊,搞得伙计一眼看上去觉得谁都是皇上,谁都不敢怠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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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长安乱(五十一)
  韩寒
  菜还没上来,我随意看风景,突然我看见对面窗户里飞来两件暗器,分别是向我和喜乐而来。真是高人,我瞄了一眼,觉得倘若我们不动动肯定双双中镖。于是我踹翻了喜乐的椅子,自己则侧身一躲,两镖双双落空。只是喜乐翻倒在地。大家都看着这四脚朝天的姑娘。
  突然人群里有人喊:死人了,死人了。
  我扭头一看,发现坐我们后座那桌上死了一个伤了一个。还没来得及想什么,突然传来声音:就是那小姑娘发的暗器,下手多重啊,把自己都掀翻了。
  还有声音说:抓起来,先送官再说。
  我想:喜乐送官就完了,虽说肯定是无罪释放,可估计要变个妾之类的。我忙冲上前,扶起喜乐,说:大家不要误会,不是她干的。
  群众说:对,一看就知道不是她干的,是你干的,你内力可以啊,都把她震翻了。
  我说:不是我干的,是对面楼干的。
  群众的意思是,楼是没有生命的,不是对面楼干的。
  我见人群靠前,护住喜乐说:你们不要过来。
  这时候在最前面话最多的一个家伙说:我在江湖飘荡了二十年,我的江湖经验告诉我就是你干的,看我把你拿下。
  说完一拳过来。我接住他的拳,在手里翻了他的手,借他的力拿我的肘打了他的脸,脚轻轻一扫,那人就昏过去了。
  大家惊呼:果然是你干的,我们这位江湖上混了二十年的人称打不昏的壮士居然一下就昏过去了。我们和你拼了。说完三四十人一起涌上来,我顿时感觉手足无措。
  这时,喜乐冲出来说:不错,是我发的镖,我还有几十镖,看镖!
  说完手一扬,三四十号人全都整齐地卧倒。喜乐拉着我说:快走。我和喜乐撒腿就跑。回头看两眼,发现原来受伤的那家伙因为抢救不及时已经死了。心想群众真是闲的。
  我和喜乐逃出酒楼。很快后面的人就没有了。
  我和喜乐微微感觉有点内疚,虽然人并不是我们杀的,但是在这说不清的年代里,说是你杀的就感觉真是你杀的。况且对面楼里那人着实让我们感觉困惑不安,我们觉得,此地不宜久留,必须及早出城。
  到了城门口,我和喜乐和小扁刚刚穿过城门不远,突然间,有官兵叫道,一个年轻人一个姑娘和一个驴子,就是他们仨!
  喜乐看着我,说,逃。我心想,这下是完蛋了,因为有小扁在。喜乐跨上马,对我喊:重重踹它!
  我想,也只能死马当成活马医了,希望它能明白局势的危急。说完,我重重踹了小扁一脚。
  刹那间,我感觉一切仿佛停滞,小扁停下慢走的脚步,缓缓回头看了我一眼,我想这下彻底完蛋了,小扁八成是被踹死了,这下怎么向喜乐交代。与此同时,官兵正向我们扑来。突然间,小扁“嗷”嚎叫一声,撒腿狂奔。我跟着马一路穷跑。
  小扁跑得真是飞快,我被越落越远,喜乐不断在马上叫我的名字,小扁也渐渐消失在我视线里,这时候官兵追近,只听后面大叫“放箭”,顿时一阵乱箭,我看得目瞪口呆,射箭的平日肯定没有苦练骑射,因为实在太歪了,我不得不一动不动地跑下去,踉跄几步就会被射中。
  不过终究我靠的是双腿,他们靠的是良马,这样跑下去也不是办法,我偷瞥一眼,发现只追来四人,我觉得没有问题,便停了下来,只是担心喜乐去了什么地方,小扁第一次飞跑,会不会没有经验,跑死才停?
  小队人马停下,喝道:你小子不跑了?跑得倒挺快。跟我们回去。
  我说,凭什么跟你们回去?
  带头的说:少废话,干了什么,你难道不知道吗?
  我说:我究竟干了什么?
  带头的说:放肆,还斗嘴,你个半秃的流氓,快脸背着天趴地上。
  我说:那你倒是说说我犯了什么?
  带头的说:我怎么知道你干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