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7 节
作者:猜火车      更新:2021-02-20 18:42      字数:4764
  “你的性格我很喜欢。”他很温和,他笑,就令人精神愉快。
  “我这人虽然平时臭美得很,自认为是一朵奇葩……实际上说白了就是……半根儿烂藕。”我有点儿紧张,要东瓜那样说,说我很受人欢迎说我性格很好,我就会再往自己脸上多贴点儿金子,反正把牛吹大了也没事儿,不要钱,再说东瓜死也不会说我爱听的话,拿刀逼着他,他也会说:“不想昧着良心讲话!”如是、如是……他就是看我不顺眼,没事跟我杠两句,据说这是生活乐趣,因为耗着实在太无聊了。
  我的臭美也许从事实上证明了我的自卑——我到底还是经不起夸。
  “别慌,慢点儿讲,我已经说过我喜欢你了,你再接着说。”
  “但是的确是个社会问题,你看我生活一直不太能自理,暴饮暴食得吓人,分不清东南西北生活一塌糊涂……”我也很识相地接着说。
  “应该还在我控制范围内吧。”他乐道,“我有本事能让心脏跟脑电波一起动咧!”
  第二部分他中奖了——情书
  这话遭到我狠瞪了一下,又不是死人,干什么就不能一起动?
  但是前半句令我哑口无言,他为什么这么冷静,坐事不惊,难道想杀了我,现在先叫我留个遗言吗?不像,他不像是会使温柔剑的人。我很笃定地对自己说。
  计飞宇从书包袋里掏出两封信来,一模一样的信封,我举起来拿到灯下一照,空的,拿下来再仔细瞧一眼,一个面上红色儿的写着俩字:情书。还有一个黑色的:休书。
  “你怎么不拿结婚证跟离婚证咧?”我笑了出来。这家伙脑子拐错弯儿了吧。
  “对了,你不是要毕业了吗?”我忽然问道。
  他说是啊。
  我也说是啊。
  他再说是啊。
  我也跟着是啊。然后发现有问题,“你这人什么意思啊你?”
  “就是是是啊,不是不是的意思。”他笑:“你的是啊什么意思?跟我的是啊是不是同一个意思?”
  “是啊!”我随口答道,马上发现错了,我随口答的大部分都是错的。我说,“不不不,我怎么知道你的是啊什么意思,我的意思是你要毕业了你还找我干么?别人都要失业失恋,你这时候是演哪一出,觉得很好玩想吵吵嘴打打架是不是?”
  “我找你跟毕业有什么关系?”
  “没关系……没关系。”他问得我直吞口水。
  “我也不会一毕业就变成糟老头了。”
  “那是。”
  “我也不会一毕业就一顿乱走样。”
  “有道理。”
  “现在决定权在你,死还是活都是你说了算。”他指了指那俩信封。
  我没急着去挑。我想起我那个打麻将的老妈来,她甚至还跟人赌过码,赢了点儿小钱。我也来了赌性,我妈打麻将得胜回朝的机会远大于全军覆没,我是她女儿,不说母女连心我总是她生的,得有这点儿天赋。所以我改了一下规则——抓阄,机会天一半我一半。
  做了俩小纸团往桌子上一扔,计飞宇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我和我伸出去的一只爪子,我随便选了一个,计飞宇迫不及待地抓了被我抛弃了的一个去看,脸色随着垮了下来,他中奖了——情书。
  我嘿嘿一笑:我也中奖了。
  没错!代上帝而为之,我作弊来着。叶子谆谆教导过我的:“能作弊尽量作弊,否则后悔莫急。”叶子后来又教过一句:“考试就免了,安全第一。”而事实上她高考曾在别人答题卡上一眼瞄回了三道题的选择答案,后来也证明了全瞄对了,她的安全意识并不如想象的这般强。
  “没想到你还玩阴的!”其实他高兴得跟个什么似的。
  “没错,我是谁,我是我妈养的,能作怪就作怪。”当然,我妈的宗旨是不能惹麻烦,否则叫我吃不了兜着。
  “对了,还有些事儿咱们得谈谈。”我很冷静地说。
  “什么事?”
  “不准跟我吵架,我懒得吵,况且我可以跟任何人吵或者打架,我不想跟你这样,这很……破坏形象。”我要是一个完美主义者就见鬼了,跟计飞宇打架这很难说,看样子他就不怎么还手。
  “好啊。”
  “别答应得太早了,我还没说完呢。”
  “好啊。”
  “别打断我,等一下我就忘了。”
  “好啊!”他给了一个请的眼神,我接着说:“不准……不准……”——哪壶不提哪壶开,我忘了。
  “不准什么?”这个家伙在眼睛里堆满笑,看戏似的看着我。
  “不准……打我!”我一拍桌子站了起来,我除了怕死,最怕的就是痛。
  “这个你刚刚说过了。”他笑着拉着我的手意思是叫我坐下来。他回头对后面说:“没事儿,和平谈判。”我顺着他看的方向顺路看过去,很几双眼睛扫了我一眼又扫了回去,脑门上挂着问号——和平谈判谈到拍桌子真是见了鬼了。
  “好吧,不准跟我发脾气就可以了,我吵架声儿最高,输得最惨。”我说。
  “这好办,我也挺懒,甚至发脾气也嫌麻烦。”
  完了,两个人都这么懒,我还不如回头找东瓜,至少他还去买过粽子。
  “有什么事儿我来办。”他很识相地说。
  “正好。”玩石头剪刀布我这辈子也甭想赢了谁。我待在家里就得洗碗,这是因为玩死我,我还是玩不过我娘。
  “成交了?”
  “基本成交。”
  第二部分男孩子靠女孩子的裙子
  计飞宇在我面前很卖力地笑,笑得像朵花,我一被勾引,马上脱口而出:“成交!”一锤定音。
  “你要跟我打架,你就试试看。”我最后的说的一句话,听上去挺像遗言,是我惯用的自我保护式的威胁。我是一只披着狼皮的羊。
  “你放心,我没练过武!”
  “没练过武啊?!”我故作为难地说道:“那完了!”
  “怎么?”
  发现这个人眼底里全是笑,立刻明白这家伙跟着我在唱戏,于是胡说八道:“万一有黑社会的人打我或者追债什么的,谁保护我?”
  对方控制狂笑的冲动,说道:“我找个地方让你躲起来?”
  有一丝丝感动,“但是我也不想要你白白送死。”
  “我没说只让你躲。”
  终于两头笑得人仰马翻。
  “计飞宇你不是说你大四了吗?”我又捡起话题。
  “早说了啊。”
  “那你不是很忙?”
  “是很忙,我要毕业、找工作、找房子、找很多东西。”
  “有没有找裙带关系?”
  “没有啊,你有没有?”
  “没有,我以后靠皮带关系。”
  “什么皮带关系?”很惊讶。
  “男孩子靠女孩子的裙子,女孩子自然靠男孩子的皮带,相应的啊。”
  “你太异想天开了。”
  “你自己说的你很忙,哪里还有时间追女孩子,忙完了再追啊!”
  “所以我吃饭的时候用吃饭追啊,看你上不上钩。”
  “原来你给我吃的是敌人的诱饵!”
  “什么敌人的诱饵,这么兵慌马乱的。”
  “反正很简单,你早知道我经不起吃饭的诱惑就给我投下了这个敌人的诱饵。”
  “愿者上钩啊!”
  东瓜说计飞宇就是我走了狗屎运捡的。
  我骂道:“有本事自己捡一个给我看看!自己还不是追着别人死缠烂打,甩也甩不掉,在人面前做苍蝇。”东瓜的女朋友是东瓜一分钱也没花追上的。意思就是没找我和千千出谋划策,我们是军师里的白领,收的钱不多也不少。尽管出的尽是些馊主意,东瓜走投无路的时候也过来求我们,死马当活马医。
  但是这件事情令东瓜有了很深的自我满足感,我和千千的建议从此不再如此意义深远,一下子从圣旨委身于冷宫。
  第二部分他的钱背叛了他的爱情
  我们这一行人,我们是指我、计飞宇、千千、东瓜。千千不带家眷这是铁定了的习惯,不管她,没准早把人家飞了我们也不知道。突然有一天,她开始爱书远胜于男朋友,“书中自有黄金屋,书中自有颜如玉,书中自有千斤粟;”这话也是书上写的,跟她屁的关系也没有;她还想腹有诗书气自华不成?小心食古不化,满腹经纶到头来结成石头梗在肚子里就完了。这么没命地读;也不怕油墨中毒,书是用来看的学习的消遣的;又不是用来自杀的。当然学习对我来说就是慢性自杀。
  叶子说千千跟男朋友见面的次数比过的节还少,除了情人节她能在外面待俩小时算是顶天儿了,当然这是叶子赶她出去的。如果情况在本学期末考试前仍然没有改观,千千将正式被授与修女的封号,这是她继去年以来第二次享此殊荣。实际上,这年头,修女也疯狂,所以,她连修女也不太配。
  对了,这正是我要说的,千千,如果你把她当成一个大小姐,大家闺秀什么淑女,那就绝对错了,她就是一打着注重外表、礼节的旗儿,什么都搞得特有分寸特得体,让人看一眼眼珠子就像粘了胶水似的被粘住的假淑女。进了高中突然就把自己名字给改了,王姝静,源自于《诗经》里头一句“静女其姝”,骗死人不偿命,不赔钱,亏得考试时没写错,说出来也不怕咬着自个儿舌头。在朋友们面前,我认为最没人样儿的其实就是她了。用一句话说吧,出门是人,进门是鬼。两个形象,绝对的让人想不到一块儿去,出一次门打扮俩小时,鬼相一遮又是一纤纤淑女。东瓜偷偷地说过其实淑女都是这样儿的,因为她们也需要发泄,否则憋久了,次数一多就容易内分泌失调,脸上跳痘痘。我真是应该偷着乐,我也会有做淑女的一天的。但是我当东瓜的话放屁,我也不想他太得意了。
  东瓜没带女朋友,他还舍不得给我们看,没关系,迟早有一天他会奸情败露的,如果我们等不到那一天,我和千千会色情加暴力地把什么都给审出来,问什么他绝对答什么,没有的也会有,否则他得给钱,他只比葛朗台小气一丁点儿,他的钱背叛了他的爱情,要了他的命。
  我们这一行人去了叶子的家里,那个叶子和腌菜一块儿组成的家。
  我已经开始叫腌菜前进了,这名儿最好记,叶子说儿子呢?我嘿嘿一笑,儿子叫上进就得了。
  叶子和前进的房子很小,这么多人一下子窜进去,鬼子进了村一样显得有点儿紧,空间很紧,空气也很紧,过度饱和,有点儿缺氧,是那种要提着肺呼吸的感觉。
  叶子让居家气氛一闹,根本就是女人得可以。我习惯性地扑过去像狗一样闻她身上香水的味道,叶子的手却挡在中间:“我身上有洗洁精的味道。”
  我想完蛋了,我们连身体也互相排斥了,真要命!叶子身上散发出浓浓的女人味,脸上光彩得不行。我站在前进后面,拿了一只香蕉抵在他腰上威胁道:“女孩子除了洗手是不应该再做其它下水的事儿的。”前进使劲儿点头,“我记着了。”后来他又很委屈地说:“今天叶子第一次煮饭。”哈,这才是叶子。叶子是很重感情的。
  看着这么间小屋子,我说叶子可真是作践了自己,还比不上住在宿舍里边儿,至少在宿舍里五个人的房子住三个人足够大闹天宫。叶子这是何苦来着?
  千千马上说苦中作乐啊,在北京租房可不便宜,破破烂烂的一间也是金子砌起来的,再说现在谁也没钱,都是吃爸妈的老本儿,好意思要。
  我好意思要,我娘为什么不给呢?我想。千千口里蹦出来的金子两个字让我的眼睛一下子亮了很几度。我想还是千千比我见识、本事,至少她的话一出来,显得自己特贤惠,又很能善解人意。黄连树下弹琵琶,苦中作乐,叶子算是进了境界,超我了。一个家的氛围挡住了一切不利因素。
  我对计飞宇说你毕业了就别搬了,还是住宿舍里边比较好一点儿,别太早就把自个儿弄得这么居家,这真惨。我是没本事像叶子似的在家里开一桌饭,开一桌牌还行……两桌也不成问题……再多几桌也搞得定。
  计飞宇笑了笑,拍拍我的头:“我是不想走,但是学校会踢我!”
  坏了,这才是问题。
  第二部分你想用眼睛杀死他
  吃饭!吃饭很关键,如果不是为了一顿饭,我就想不起来叶子这个家的必要性。过惯了那半个月生活没有着落的日子,守着一句“吃饭为了活着,活着不是为了吃饭”到处蹭,不吃白不吃。
  饭桌上有另外一个前进的朋友,挺黑,又高又壮,要不是长相过得去,就是一只熊,我们不认识他,除了前进和叶子,前进说是他班上的同学。那家伙绝对不是什么好角儿,色狼一只,首先眼睛就是。冲着千千笑,放绿光,时不时地跟旁边的东瓜有意无意地耳语:“那女孩儿看上去像不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