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8 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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铲除不公 更新:2021-02-17 03:15 字数:483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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静娴看向魏九行,语含深意:“哦,这么说,大皇子走后圣上还好好的,直到公主进去被吓昏,这期间便只有你看过圣上,公公倒是能证明大皇子是无辜的?”
魏九行闻言一愣,这话他自然是不敢随便应承,但只从淑妃先前的话里,他也不敢说公主的情形很是怪异,看来不像是一进内就被吓晕,因此一时间不知所措,无可反驳,额头的汗珠已是涔涔落下。
“昨夜里你去了大皇子殿里?”静娴已是肯定的说着:“为了什么?”
“只是,只是说了些闲话。”魏九行汗珠滴的更多。
“圣上还生死未卜,公公倒是有心思去与大皇子‘闲话!’莫不是有什么大事商议?”静娴一声冷笑。
魏九行心头一抖,慌忙分辨着:“不,不是,是去告诉大皇子娘娘昨个已准了大皇子进内看望主子。”
“这种小事,原来也会劳公公大驾。”静娴双眸低垂,又接着像是想起了什么般接着说道:“圣驾崩了,公公这几十年,可说是圣上身旁最得用的人,怕是圣上到了地□边便在没有像公公般称心的了!”
这话一出魏九行几乎惊慌失措,一时间只是磕下了头去,连连叫着“娘娘饶命。”静娴见此起身行到了他身旁,又俯身轻声问了一遍:“今日除了公主,还有谁来看过圣上?”
“只,只有大皇子,再无旁人!”魏九行这时倒是明白了静娴的意思,福至心灵说的很是断然。
“哦?公公在大皇子去后,不是还进来瞧过,圣驾安然无恙吗?”
魏九行慌忙摇头:“未曾!小人偷懒,未曾进来过,还请娘娘恕罪!”
“怎会,公公日夜劳累,一时疏忽倒也不算什么。”静娴慢慢站直了身,又接着低头说道:“皇陵内还缺个守灵人,公公若是不惧清苦,倒不如在地上守着圣驾。”
虽然皇陵不像内监总管般富贵风光,但真切的体验了什么叫死里逃生后,魏九行倒是也并不怎么在意这些俗物,反而长松口气,满心里只是庆幸与感激。
便在这时,门外绿柳也行到静娴身边,轻声说道:“陈大学士到了。”
☆、晋江首发
圣上;崩了!?”陈大学士此刻顾不上礼仪,直盯盯得注视着静娴;颌下花白的胡须都已在不停颤抖着,显然这事实让这位花甲老人无法接受。
静娴一脸悲痛,只是坐在原位愣愣出神,像是还没能从这样巨大的悲痛中缓过神来。
陈大学士长出口气,退后两步站直了身,面上透出了几分凌厉:“前日黄将军归京;曾告知老臣圣上并无性命之危,这两日盛京内也丝毫不闻这消息,还请娘娘告知,圣上是何时去的?因何而崩?”
这时站在一旁的绿柳上前一步;声音温和:“陈大人,出了这样的大事,主子都也还恍着神,怕是也没法子说什么,只是今早卯时奴婢还与主子去看过圣上,那时还是好好的,直到您来之前,主殿里乱糟糟的,说公主昏在了里面,这才刚知道了圣上出事的消息。”
静娴这时才像是回过神来,扭头对绿柳吩咐道:“去叫魏九行过来。”
绿柳领命而去,静娴才又抬眸看了陈大学士一眼,轻声说道:“我已命宵和殿里知道这事的几个宫人们禁言,旁的也只是知道公主出了事,圣上已崩这事还未曾传出去。”
虽然这处理很是正确,但陈大学士眉头皱的更紧,语气怀疑:“出了这般大事,还能临危不乱,当机立断,娘娘果然是出身名门,胸有韬略,可谓巾帼不让须眉。”
“自进宫来,本宫便有幸得圣上恩宠不衰,一直心怀感恩。因此逆贼范驾之时,才不顾忠孝,强毁太祖英灵宝殿以保姓名,做出这事,本就已明白自己不会有什么好下场,但能护得圣上无恙本宫便也甘之若饴。”像是听出了对方的怀疑,静娴慢慢站起身朗声开口,神色满是自矜傲然,但顿了顿,像是想到了什么,接着又换成了苦涩,语气带着生无所恋般的死寂:“只是到底天意弄人,如今什么也没了……”
愣了一阵,静娴又看向他,福身施礼,面色冷清淡然:“圣上曾说过,您是他一生恩师,且刚正不阿,绝无歹念。有您在,便也定能保得我赵氏江山永固,延绵不衰,静娴也便再无牵挂,只是有劳陈大人了。” 说罢起身似是就打算这样离去。
见静娴把话说到了这地步,陈学士心内就是有再多怀疑此时也一句话都不能再提。毕竟无论如何,赵尚衍是的的确确已经成了先帝,而下一步要拥立新帝总要有些后宫太后或是太妃的支持,更重要的是听淑妃这意思简直像是就要去为主殉葬,这事情若传出去,岂不是就成了本来圣驾还好好的,自他一来,圣上崩了,圣上最宠爱的淑妃也死了,就只剩他陈某一人心存不轨,挟幼主以令诸侯?
陈大学士一生清明,从小便立志要做匡扶社稷的一代忠臣,从弱冠之年开始为官几十载,无论是从前卫氏当道时做的虚职,还是赵尚衍掌权后的大权在握,皆是清正廉明、不贪不腐,可说是毫无私心。但这并不代表他毫无追求与弱点,他确实是不爱银钱、不喜美色,但他好名,他的一生最大所求也不过是能名垂青史,千百年后任谁提起都会挑起大拇指赞一声“贤臣!”
而这有反逆之念的枭雄权臣之名,陈大学士也是无论如何都不愿去沾的东西,因此这时也是忙上前一步,阻止了静娴要离开的念头,声音沧桑的开口说道:“娘娘且慢,如今贺氏根基还未根除,圣上死因不明,朝堂一片混乱,如此情形,只凭老臣一人实在是心有余而力不足啊!”
静娴略微挑眉:“那又如何?我不过后宫一妇孺女子,太祖有令,后宫不得干政。”
“这……”陈大学士一顿,接着也理所当然的说道:“新主年幼,后宫太后照顾起居,甚至代帝垂帘也是久以有之,并非干政一说,况且大皇子如今也已是总角之龄,若当真登基,不过几年便也能明理知事,说不得也不必劳烦娘娘太久。”
“大皇子!”静娴闻言一声冷笑,面带讥讽。
陈大学士见此眉头一皱,正想说什么时,门外也忽的传来了魏九行小心的求见声音。
静娴见此,倒也并不急着走了,反而又转身坐了下来:“圣上驾崩的详情,大人大可问问这位魏公公。”
陈学士一愣,也满面郑重的坐下,仔细向魏九行问起今早圣上去世的经过。
眼看着静娴还坐在一边,何况今早除了静娴之外,也确实只剩大皇子与烟儿进去过,宵和殿外人虽不多,却也不止是魏九行一个,几个内□军都一同在门外守着,一整天有几人进去过,进去多久这些事,想弄清楚也并不是很难。因此魏九行的自然不言而喻,和方才在陈学士来前,最终与静娴说的说法如出一辙,虽然没有明明白白的指出来,但大皇子赵泽书的嫌疑却已经是个人便能听的出了。
“你,所言当真?”
这时的魏九行已说的很是果断:“是,小人不敢欺瞒,大人若不信,还可叫今昨日当值的宫人禁卫们问问。”
陈大学士不敢相信般仔细问过几遍后,听着这样的回答终是浑身颤抖着,拍案大喝了一声:“如此小儿,怎堪为帝!简直……简直是岂有此理!”
静娴沉默的看了一阵后,又站起身态度坚定的说道:“莫说此时还无人真的看见,便是当真证据确凿,处置皇子也不是我一个淑妃能做之事,但您若是执意拥大皇子登基,大人便请恕静娴只能避入庙庵,便是宁死也会承认大皇子乃九五之尊,天下共主了。”
陈大学士像是还沉浸在这悲愤之中,闻言只是愣愣苦笑,语气苦涩的悲叹着:“天不佑我大赵!”
见此静娴又施礼告别,便自顾自的转身去了偏殿,只留着陈大学士在后感叹沉思。
静娴出了殿门,便看见绿柳一脸紧张,跟着静娴的脚步离了霄和殿很远,见左右无人后才凑到了静娴耳边:“小姐,奴婢刚刚去寻了绿杏姐姐,将那丝带放到灶台里烧了个干净,没留下什么马脚。”
静娴满意的点了点头:“嗯,公主那如何?”
“还晕着呢,小姐的药也当真有用,几名太医看了,都说是受了惊,没一人怀疑是被下了药呢。”绿柳说道,然后面色似乎有了些犹豫,看着静娴张张嘴,像是想问什么,却又还是没能说的出。
静娴看着她的神色,知道今日自己这作为,绿柳是已在怀疑诧异了,但因为有那还算稳定的忠诚度在,倒也并不担心,因此也只是简单的说了一句:“以后你便会明白。”
绿柳便也不甚在意的点了点头,一起回了烟儿此时住着的宫室,这里的宫人们除了福全,倒是都还丝毫不知赵尚衍已死的事,但许是烟儿的昏迷担心静娴责怪,神色里都带着小心谨慎。
最前的福全面色依然苍白,但看见静娴后目光倒很是坚定:“小人有事不明,还请主子解惑。”
静娴垂眸打量他一阵,便接着举步向前,声音沉静:“进来吧。”
☆、补上补上
作者有话要说:噗,昨天竟然只发了一半……我说明明码的是四千多字的粗长君,怎么一下子变成两千五的短小君了!补上补上
进殿的福全虽然像所有宫人一般双膝跪地;规矩分毫不差,但脊背挺直;神态里也没有一丝卑微自贱之色,反而语气很是坚定,几乎像是质问一般:“敢问主子,公主之事您是如何未卜先知?圣上之死您又打算如何交代?”
静娴转着手里的白瓷茶盏,坐在主位沉默了片刻,忽的一声嗤笑;抬头说道:“福全,本宫看着你,倒是发现了一件分外有趣之事,你可知是什么?”
福全眉头一皱;面上闪过了一丝复杂,低头不语。
“士不可以不弘毅,任重而道远。其后为何?”静娴将茶盏轻磕在桌上,忽的开口问道。
福全一顿,便也毫不思索的开口接了下去:“仁以为己任,不亦重乎?死而后已,不……”只是刚背到这却也像是意识到了什么,愣愣的的停了下来,神色有些恍惚。
静娴嘲讽的笑着:“公公即便为人奴婢,倒是也时时以士自居,不忘圣人之言。”
福全神色悲凉,慢慢合上眼俯下了身:“不敢,从前之事,小人早已忘净,此时也只是下贱宫奴之身,为主尽忠,不敢有违。”
“公公又何必妄自菲薄?”静娴这时倒是换了温和的语气:“大丈夫身可残,志不可毁,既胸怀报国之志,死而后已,不亦远乎?”
福全愣愣起身,眼里闪过瞬间感动,但接着却又想到了什么般,抬头瞪视着静娴,语气警惕:“太祖有令,内监不得掌权,后宫不得干政!”
没想到说道了这程度,福全还是这般教条,看这样子,就算当初他这一家没被卫氏连累,他真的入仕为了官,怕也是那种最让帝王头疼,为了进谏,能一头撞死在腾龙柱上的人物。
见此静娴到当真生起了几分兴趣,又不慌不忙的坐下,与他悠悠论起了圣人之言:“既也是通读圣人之言,公公也定然知道,人存于世,何为君子五德?”
福全答得理所当然:“忠孝礼智信。”
“以何为首?”
“自然是忠。”
“极好。”静娴问得毫不停歇:“天地君亲师,天地不论,君亲师三者孰重孰轻?”
福全挺直身,浑身透着士子学士的满身正气:“五圣五德本为一道,殊途同归,忠孝为先,是为大义,亲师礼信是为小节,孰轻孰重自是一眼可见。”
“道理说起来倒是明白得很。”静娴面带冷笑:“只是听绿柳说,方才在宵和殿,公公却似要不惜加害绿柳来为烟儿隐瞒,既然为君尽忠乃为大义,公公又何必为了师傅遗嘱这等信义小事,损了大节?”
“不,我……”福全面色一僵,张嘴似想解释,但纠结半晌却依然语不成言。
静娴叹息一声:“先贤之言固然无错,然世事万千,却不可一概而论,变则通。正如内监干政一说,太祖为何而禁?不就是因前朝设中书令,但被张刘之流的昏庸之辈,伤国根本,才要引以为戒?但倘若易地处之,你为前朝张刘之职,可会因一己之私有损社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