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7 节
作者:幽雨      更新:2021-02-17 03:14      字数:479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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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禹宗奇静静的望着他,望着他在血泊中抽搐,在尘埃里哀号,在狠毒不甘的狂笑里泄愤,沉重的,禹宗奇道:“留仲,本殿主曾想恕你,但是,不能。”
  “妖老”留仲痉挛着,抖索着,面色转为死灰,他喘息着笑,笑里带着泪:“禹宗奇……你……你好……想……想不到……我……我留仲……留仲……与你共生死……同患难了十……十余年……到头来……却……却死在你……你的手中!”
  “承天邪刀”那双棱棱生威的凤目微微蒙网,他深沉的道:“以情感说,本殿主可以放你过去,以道义来说,留仲,本殿主饶你不得,否则,武林哪里还有规矩?浩穆院如何再以继续?寒院主又以何颜见天下人?留仲,三纲五常,忠孝节义,不是一个情字能以抵得,你叛反旧主,出卖弟兄,勾结外敌,颠覆根本,其罪滔天,大逆不道,本殿主不能护你,今日你落得此境,本殿主深为惋惜,但是,你仍须要对你的罪恶受到报应!”
  留仲大口大口的喘息着,双目已有些灰浊,瞳孔逐渐散乱,他强力支撑着,断续而执迷不悟的骂:“少……少来这一套……仁义……仁义道德……留仲不……不吃这些……禹宗奇……你……永远记住……记住现在……大鹰教……匕首会……狼山派……白马帮……他……他们都会为我……报……仇……假如他们报……报不了……仇……我变了鬼也……也会找你……若变了鬼……也无法报得……来世……来也……我亦会找你……一雪此恨!”
  禹宗奇深深的凝注着留仲,缓缓的道:“假如你能,留仲,无论在今生,或在来世,本殿主都等着你。”
  喉头一阵急剧低响,留仲的双目已在翻白,他全身是血,再映着他目前的死灰神色,给人一种极端恐怖而惊凛的感觉。
  禹宗奇轻轻蹲下,低沉的道:“留仲,你要去了……”
  留仲双目上掠,露出的全是白仁,他喘着,呼着,骤然运起左脚,足尖向前,猛地蹴向禹宗奇小腹!
  禹宗奇哼了一声,左手闪电似的一晃,已那么准确的抓住了留仲的足踝,留仲双眼蓦然暴睁,他抖索着嘶叫:“好……好……你好……你……你……你……”
  “呃”的一声,留仲嘴里喷出一大口鲜血,像是一只圆球曳尽了气,软软的横倒不动,但是,他的一双暴出眼眶的眼球依然怒瞪着,那么不甘,那么怨毒,那么愤怒,却又那么无告!
  禹宗奇深深叹息,将手中抓着的脚踝轻轻放下,凝注着留仲的尸体,他摇头呢喃:“‘妖老’……‘妖老’……真是‘妖老’……唉!”
  斜刺里,这时──
  “劈拍”一声暴响骤起,跟着一声狂吼,将禹宗奇自深邃的伤感里拉回,他迅速转首瞧去──老夫,“圣鹰”田万仞那么沉重的移山杆竟然已经半弯,两手鲜血淋漓的坐倒地下,胸前,衣衫破裂了一大片,一条尺许长的伤口皮肉翻卷,像是一张饥饿的大嘴!
  这是寒山重在一招“神器鬼号”的极绝之式中加杂了一招两大散手之“阳烁芒”以后的结果,精疲力竭,意乱心慌的“圣鹰”田万仞终于抵挡不住对方这强悍猛厉的狠辣攻势而臣服敌前!
  寒山重手中的戟斧闪泛着寒芒森森,紫红色的皮质侧举,他那双冷澈的目光,正如冰似的凝视着坐倒地下羞愤交集的田万仞。
  “承天邪刀”禹宗奇再回首瞥了留仲的尸体一眼,大步向寒山重这边行来,在这短短的距离中,他已发现那与“生恩陀罗”向渭长较斗的美艳少妇,正企图脱离“生恩陀罗”的纠缠,神色里带着焦急的往田万仞的方向移近。
  银铃铛儿轻轻响了几下,寒山重撇撇嘴唇,道:“田万仞,你真愚蠢,年前孤山一战,你就应该知道浩穆院的力量非是你大鹰教所能抗衡,那一次,你晓得事不可为,知机而退,为什么这一次你却倾巢而来,明知来了的结果而又愈陷愈深?你明白前面等待着的是毁灭,你就不要去撞向毁灭,这原是可以回避的,而你偏偏要傻得硬闯!”
  “圣鹰”田万仞愤怒的哼了一声,吼道:“本教主既已战败,何须多言?任你杀剐,田万仞也留得‘圣鹰’名在!”
  寒山重露出一口云白的牙齿一笑,道:“老田,你我都是老江湖了,又何必来江湖上那一套场面话儿?你真舍得死吗?你不想进攻浩穆院正侧各面的贵方人马前来援助吗?嗯?”
  田万仞有如重枣的刚烈面孔紧绷着,咬牙切齿的道:“寒山重,你且莫得意太早,虽然我们各方人马会合的时间已过,虽然我们相互呼应的信号没有消息,但是,寒山重,这并非一定显示着我们已经失败,更不是证明你们已经胜利,寒山重,记得人算不如天算!”
  寒山重淡淡的笑笑,道:“田大教主,阁下似乎很有自信?”
  田万仞游目四顾,周遭,战况凄厉,但是,显而易见的,大鹰教及万筏帮的人,都已陷入重围,看情形,欲胜不得了。
  一旁默立的禹宗奇朝寒山重微微颔首,寒山重会意的向远处横卧的留仲尸体看了看,冷冷的道:“叛逆已毙其一,尚有凌玄及金流阁一干不肖,看他们尚能在刃芒之下魂游到几时!”
  田万仞在方才已经看到了留仲的惨死,他表面上装得镇定,骨子里却十分悲骇,只是,在此时,他实在已无能为力了,甚至连一丝伤感之态也不能显出,因为他还要鼓舞军心,还要保留一个英雄之名,还要奋起作最后之一搏!
  禹宗奇静静的瞥了田万仞一眼,温和的道:“田教主,阁下进袭本院紫星殿之各位朋友,已经全军尽没,攻击梦桥左近的人马亦至兵残力倾,从水道潜上的二百多位好汉更无一幸存,大威门以内,狼山派及匕首会所属,已全然被我方包围,凌玄率众佯拒‘冥隼环’公孙咎及万筏帮周白水等人的阴谋,早已在我们计算之中,他以为金流阁所属大多归顺于他,其实,他是大错了,现在,金流阁所属的‘秃尾龙’费合、‘十幻掌’苏超、‘锦鼠’杨广、‘铁二郎’满财宏等人,除了‘秃尾龙’费合与其手下十人附逆以外,其它三人及金流阁所属的二百余名壮士全是效忠于浩穆院的,现在,田教主,他们已在公孙咎等人破墙冲入的盏茶时光里,完全转从本院迟元左卫的调度反围凌玄,我们的计划一步未错,节节紧扣不辍,问题是贵方筹幄失之大意,且错误估计之处太多,一着之错,便满盘皆输,田教主,在筹划一场大血战的思维里,千万不能有任何一环失误,更不可太往好处打算,否则,结果就会很悲惨的了。”
  禹宗奇的每一句话,都深深的刺入田万仞的心扉里,每一个字,每一声尾韵,都令他深深惊悸与颤抖,他现在才知道,浩穆院里,除了寒山重是一个最为明显的劲敌之外,他们对禹宗奇的估计却太低了,他们原该早些明白,一个叱咤风云的大豪左右,一定会有些奇才异士相辅的啊。
  寒山重满意的一笑,道:“看情形,那与迟元较手的两个老僵尸是死定了,嗯,‘金刀呼浪’果然有两手!”
  田万仞心头一跳,脱口叫道:“寒山重,你是在说‘阴山双魑’?”
  嗤嗤一笑,寒山重道:“应该说是‘双魑归阴’,田大教主,既已失去一臂,又何苦在乎那臂上一指?贵方辛苦所创基业,从此冰消瓦解,实在也令人有些惋惜,是吗?”
  田万仞嘴角抽搐,满脸凄然,他沉重的垂下头来,默默不出一语,而在这时──一条人影,已蓦地冲向禹宗奇身边!
  禹宗奇冷哼一声,屠灵刀霍然回斩,来人大吼一声,急速跃开,禹宗奇目光一瞥之下,已会意的迅速跃去。
  那跃开之人,不是别个,乃是身躯矫健,形容骠猛的“腾蛇指日”夏厚轩,禹宗奇旋步跟上,屠灵刀左翻右劈,与夏厚轩的一柄“弦月铡”闪攻数招,夏厚轩一个虚式进步,低促的道:“范标已率领十多人冲出重围,绕回攻往太真宫!”
  禹宗奇神色一肃,低沉的道:“你可表明身份了,记着你表明身份的代价,本座先去应付了!”
  低促的语声尚在夏厚轩耳中飘荡,禹宗奇已一拂衣袖,有如一头夜鹤凌空,电射而去,他嘴里尚发出一阵尖厉的长啸之声,随着这阵啸声,围持四周的百余名浩穆强弩手己撤出一半,纷纷往黑暗中逸去。
  寒山重若有所思的想了一下,田万仞已蓦然抬起头来,狠毒的道:“寒山重,你在想什么?禹宗奇为何突然离去?你们有麻烦了吗?你们的计划不是很周全吗?”
  他突然仰天狂笑起来,近似疯狂的大吼:“人算不如天算啊……寒山重,人算不如天算啊……”
  寒山重断叱一声,一脚飞起,却擦着田万仞的耳边过去,他望着田万仞那愤怒暴厉的面孔,冷森的道:“田万仞,你是懦夫,而我,我寒山重敢与天命抗衡,你能吗?”
  “圣鹰”田万仞如受雷殛般怔在那里,半晌,他又闪电也似跃身窜起,弃置一旁,弯曲了的移山杵在他手中抡舞如山影重叠,猛烈砸向寒山重头顶!
  寒山重毫不躲闪,奋起神力挥盾迎上,“蓬”“蓬”的连串巨响中,他身形微一踉跄,田万仞已兵器脱手,震出三步,一屁股坐倒地下,胸前的伤口崩裂更大,热血有如泉涌,双手虎口,已完全撕开,左肩的创伤,更是肉绽骨现,刺目至极。
  这位大鹰教的教主原是赤红火辣的面孔,经过这一再的打击,已是惨无血色,他几乎已瘫在地下,粗浊的喘息声远近可闻。
  寒山重冷漠的卓立着,语声阴沉:“田万仞,你不要逼得寒山重现在便取你的性命,我要叫你亲眼看见你自认为有拔山移鼎之威的来犯人马就歼,我要叫你澈底明白好斗嗜战,窥伺他人基业之徒最后会落得什么下落!”
  田万仞双目像要喷出火来一样怒瞪着寒山重,他大口的喘着气,牙齿却咬得格格作响,怨毒深仇,表露无遗!
  寒山重哼了一声,张目四顾,周遭战况已进入最后决胜阶段,地下遗尸无算,起落不息的号嗥,与闪臂挥动的寒光冷刃相衬,情景确是惨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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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星魂第廿七章 狠杀绝斩 铁胆毒心
  第廿七章 狠杀绝斩 铁胆毒心
  五生陀罗中的“生济陀罗”常德,手里一柄粗重的“善行杖”,来去如风,浩大威烈的正将“双掌分界”李烈逼得狼狈不堪,左闪右躲,他的一双判官笔虽然刁钻滑溜,善于游斗,却不是常德的对手,这位“生济陀罗”体魄高大魁梧,膂力雄浑,最是适宜远攻力搏,李烈几次进身不得,自是展不开所擅之长,空自大汗如注,步步后退。
  “鞭绕斩月”管逸的左胁,不知在何时已被划破一条向淋淋的口子,他的对手“生息陀罗”包川满脸狠厉,如云似电的“云纹剑”飞闪得泼风打雨,而包川的后背,衣衫也有一大片撕裂,露出里面浮肿紫乌的肌肤,显然,他也挨了管逸十分不轻的一记蛟皮鞭!
  这时,静悄悄的──
  “腾蛇指日”夏厚轩倏然掩进,扑向与“生渡陀罗”赵百能拚斗得激烈无比的“水豹子”林从忠身侧,这个犷野凶猛的万筏帮老么,正悍不畏死的挥动着他那锋利沉厚的劈水刀,霍霍不息,几近疯狂般向“生渡陀罗”猛砍猛杀,虽然,他的身上己挂了五六处彩,但这个彪形大汉却宛如不觉,看他那形态,实在令人有些惊骇。
  “生渡陀罗”功力精湛,沉着稳练,他并不慌张,一对琅琊刺时而快逾电掣,时而狂放如云,时而轻灵似雾,时而猛辣狠绝,但是,他虽然伤了“水豹子”数次,却也无法在短时间内得到胜利,纵使他的武功比这莽汉高出不少。
  “腾蛇指日”夏厚轩身形才到,“水豹子”林从忠已喜出望外,他大叫道:“夏厚兄来得正好,咱们合力做翻这光头小子为田教主出气!”
  夏厚轩低低的道:“林兄你受伤了?”
  “水豹子”拚命斩出十七刀,身形狂进,大笑道:“能斩这光头下来,区区小伤,又算得什么!”
  夏厚轩嗤嗤一笑,弦月铡化为冷电条条,直泻赵百能,赵百能闪挪腾移,琅琊刺拦架翻飞,霍霍生风,但是,却在左右夹攻中退后了两步!
  “水豹子”林从忠不断狂吼,汗水与口沫横飞,他狞厉的面孔因兴奋而扭曲着,疯狂的冲进,劈水刀长斩斜砍,急厉无匹!
  夏厚轩紧随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