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0 节
作者:冬恋      更新:2021-02-20 18:27      字数:4963
  一阵强风袭来,五彩双手交叠挡在身前,却还是被震得退后几步。那事物向她靠近,推开烟波,轮廓渐渐清晰。
  那是一只全身泛着金芒的巨龙,周身玄色鳞片如亮甲,周身凛然傲气天地为之失色,金色的护体光芒熠熠耀眼,纵然万顷天光亦被其湮灭,它俯瞰五彩,那睥睨的姿态,气势如虹。
  想来他也应当是这个样子,桀骜一身、目空一切,可是何以看了他的真身,五彩竟觉得有些惊艳,这美足可囊括山河的壮丽。
  五彩几步上前道:“你以为说了句谢谢便完了吗?”
  玄色巨龙没有理会她,只是静静听她说完,而后转身便准备潜回水中。
  看他欲走,五彩便有些生气,自己千辛万苦的追来,他就这么一言不发的走了?轻轻一笑,“天泉,你不莫不是被三道业火打回原形,不好意思与我相认吧?”
  那巨大身影停滞了动作,弯下身来,在她头顶停住,冷冷地看着她,微微一用力,绞着一池的碧水向五彩溅去。
  不曾想他有这招,来不及躲闪的五彩被溅得满身湿透。
  虽然他是一只巨龙,虽然他不能张口说话,然而,五彩却能从他那近乎比她的头还要大的眼中,清晰地看到他的嘲笑。
  “好,现在我将天补好了,璧女也救下了,我自然是没什么利用价值了,不过你这种过河拆桥、卸磨杀驴、忘恩负义的作风,我一点都不敢苟同!”五彩呲着小白牙,直直地瞪着他,直到那巨大的眼睛半眯起来,她似乎感觉到,想逃是不是有点晚了?
  巨大的玄色龙瞬间消失,烟波朦胧之中走出的,是一个单薄的人影。深紫色的发紧贴着他那削尖的脸颊,池水从发梢蜿蜒而下,流过那横亘的锁骨,坚实的胸膛,平坦的小腹……
  见他一丝不挂,五彩慌忙转过身,耳后便响起天泉那独特而冰凉的声音,“你就是为了和我说这些?”
  天泉身上带着池水的温暖,五彩不知道他靠自己有多近,但却能清晰感觉到,她被那股热气灼遍了全身。
  “还有……”她是想来看看他死了没,又想起刚才他那股桀骜不驯想样子,关心他也是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便咬了咬牙,哼唧道:“今日是璧女行刑的日子,你故意将我引去,不就是为了让我先行制止司命吗?你三番五次利用我,单凭一句谢谢就一走了之,实在无耻。”
  “神台是你自己去的,九天业火也是你亲手拦下的,其间我可是未曾说过一个字,”他的吐息喷在五彩的颈后,莫名的燥热游走她全身。“我劝你莫要暗自揣测我的意思,自作多情才好。”
  倒是她自作多情,利用了她还不算,如今再倒打一耙,偏偏自己又上杆子送上门,五彩愤然转身,盯着天泉道:“若是我自作多情,你何故要说谢谢。”
  “替极南天的族人,感谢你将天之裂痕补好而已。”那声音似冰雪又包含着愠怒。
  “不客气。”也罢,是自己非要淌了这浑水,最后倒是换得一句“自作多情”。
  转过身才想起天泉现在是寸衫未着的,五彩的眼神游移,还好池水散的雾气够厚,否则低头瞧见什么不该看得,天泉免不了让她自挖双眼,三十六计走为上策,既然知道他没曝尸荒野,她还不脚底抹油,更待何时。
  “我再问你一次,你如此焦急的跟来,只为此事?”她看着天泉那深邃的眼,他眼中酝酿的如风暴般的漆黑是什么,他生气了?
  被问的有些心虚,五彩结结巴巴地说道:“是……是啊。”
  看着他那似刀锋锐利的眼神又添上一层冰霜,五彩忙追加道:“也顺便看看你的伤势。”
  说道伤势,眼神便飘到天泉的胸口,那伤疤被业火灼的狰狞,看得五彩都连带着有些痛起来,刚要抬手去碰,却在半空中被天泉握住了手腕,“别碰,这是业火,碰了便将你也灼伤了。”
  是了,业火不灭,烧灼七七四十九天才算罢,他此次的伤势,着实不轻。
  手被他攥住,那灼热的感觉更加切肤,“那你好生休养,我先走了。”转身欲走,被天泉攥住的手腕却受到他牵扯的力道。
  “既是不满足谢谢二字,那你说想要什么?”不知怎的,天泉眼中的暴风瞬间消失殆尽,干净得如同她之前看错了一般。
  “啊,那倒也不用了。”说是来讨债根本就是个借口,如今真问她要什么,一时间也没个头绪。
  “本尊可没做卸了磨便杀你这头驴的事,更不是什么忘恩负义之徒,你使得伏羲一族得以重返故土,免于极寒侵袭,也算是极南天的恩人,”天泉定眸看着五彩,“所以,极南天之中,你可有想要之物?”
  这么个千里冰封,万里雪飘的地方,又想了想那将她折磨得半死的幽缠花,五彩猛摇了摇头,“就算积阴德了吧,你这的东西,我实在要不起。”
  “莫非我极南天,便没有你能看上眼的事物?”天泉语气带着挑衅。
  五彩想了想,直直地看着天泉,心中暗想:这整个极南天的宝贝,不就只有你这尊大神吗,难不成还要把你打包揣走吗?
  天泉眸光微闪,定眸看进五彩眼中,“怎么,想要我?”
  五彩一把甩开天泉的手,她怎得忘了他还有通过神力,窥视她心中所想的本事,“呸,要也是要你的神力,我要你来何用。”
  一片红霞飞上脸颊,五彩羞得只想找个地缝钻进去,明明不是这个意思,经他嘴一说,反倒如此不堪。
  他眸中深邃,“即使如此,不论日后你遇到何等危难,本尊必护你周全,此誓堪比日月,然诺永生永世,唯三魂殒,七魄散,乃罢休。”
  天泉眼中的认真,是五彩从未见过的,这誓言如同千斤巨石砸入她心中,泛起千层涟漪,久久不能被平息。
  道是无意却有情,反成执念(二)【第二更50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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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泉眼光微动,听到远处渐渐传来的脚步声,知是有人寻了来。虺璩丣午再打量了五彩一眼,那被浸透得纱衣紧紧贴着她玲珑的曲线,将她的身段勾勒的一览无余。眉头一皱,转回身,手中暗拈了个诀,丢到五彩身上,“你先回去吧。”
  一团炎热袭来,五彩回过神,之前身上的潮湿感已退,身上的衣衫都干了。回头再看天泉,他又消失在了那片烟波浩渺之中。
  “自己说走就走,神龙见首不见尾。还对恩人呼之即来,挥之即去。若等你护我周全,我怕是都魂飞魄散了。”五彩虽然嘴上说得并不在意,可是天泉的话,却是让她心如鹿撞,救世上神也可以期许他人的保护吗?
  转回那嶙峋的山路,五彩还在出神的踽踽而行,忽被唤住:“上神。”
  循着那声音望去,竟是南海仙翁,“仙翁怎得来了这荒山僻壤?峥”
  南海仙翁被问得一愣,此地乃是极南天的禁地,这个外来的上神反倒质问他如何来得,抓了抓耳朵,问道:“上神是如何寻来的?”
  “我……”又想起刚才那一幕,五彩不禁有些羞赧,“散步,看看风景什么的……”
  别人不知,可南海仙翁深知此处乃是尊上休憩之地,再者说,极南天神台据此千里有余,这位上神,究竟是散了何等阔绰的一步啊客。
  看她脸颊红霞飞起,南海仙翁便是和蔼一笑,“老朽也是散步至此,甚巧,甚巧……”
  “可不是,你看这风景多好,怪石林立,白雪漫天……”五彩也尴尬一笑,晓得他也是心知肚明,“仙翁您继续,我还有要事,先行一步……”
  “上神慢走。”南海仙翁看着五彩化作一道彩芒,敛了眼中笑意,循着那山石深处而去。
  龙隐池,南海仙翁已是不知多少个万年都不曾来此地了,幽缠花便是引此池中水灌溉,乃是护住心脉,疗伤的圣地。
  南海仙翁探手捋了捋花白的胡须,上一次在此面见尊上,还是他浴血杀出妖魔界之时。
  那时所有族人束手无策,几近认为尊上已经药石无效,反倒是尊上自己摘了幽缠花饮下,在此处足足挨了九九八十一日,才再出龙隐池。
  南海仙翁一声轻叹,此次亦是为了他人,也罢,如此行事,才是他们尊上的风格。
  “尊上。”走近池畔,仙翁俯身下拜。“尊上请保重身体要紧。”
  “我尚且无恙,你无需担心。只是这业火有些麻烦,须得这池水渐渐浸熄。”未见身影,只是从池中深处传来天泉的声音。“你寻至此处,想必是有何要事,说吧。”
  “尊上明察,”南海仙翁表情严肃,“前些日子,五彩上神将天之裂隙补完后,老奴便遵照了尊上的旨意,重建下界极南天。”
  南海仙翁说到此顿了顿,像是在思考用怎样的方式说出口一般,“老奴先行前往下界,不过却遇到一位仙家。”
  “有何稀奇?”天泉的声音有些不耐烦。仙界之徒,他向来是看不上,亦不放在眼中的,好在多年来他们共存天界,井水不犯河水,否则一统仙界,之于天泉来说,不过翻手覆手罢了。
  “此位仙家徘徊极南天下界多日,似是在寻些什么东西,或是,什么人……”南海仙翁越说声音越弱。
  “你既是知道,便不必卖关子了,照实说吧。”听出南海仙翁语气之中的迟疑,天泉便不再耐着性子。
  “这位仙僚,老奴也是略知一二的,他名为极月,乃是紫微真君。”
  “极月?不曾听过。”
  南海仙翁吞了一口口水,缓缓开口:“老奴以为,他怕是来寻五彩上神的。”
  池中久未出声,许是这池中水的热气使然,南海仙翁背后衣衫尽湿。来此之前,他亦是思量再三,可是知情不报与龙颜大怒之间权衡,他还是私心的挑了后者。
  前些日子,五彩还在昏迷之中,天泉连重建极南天下界之事,亦全权放手给南海仙翁,只吩咐在重绘楼宇之时,需过问于他。
  那日,南海仙翁拿了新的绘图,寻到五彩房中找天泉。
  “尊上,此乃新绘制的楼宇图。”恭然递上图纸。
  天泉放下手中经书,只瞥了一眼,道:“加盖一座双层角楼,琉璃为瓦,五彩绘色。”
  南海仙翁小心翼翼地试探道:“殿名为……”
  “五芒殿。”
  不知床上昏迷的人儿是听见声响,还是睡梦中遇见什么,皱眉嘤嘤出声。天泉探身望去,随后手中图纸一递,摆了摆绛紫的袍袖,无声间,便让南海仙翁退了出去。
  他侍奉天泉十几万年,哪里见过他对谁如此上心,就算是对伏羲一族有恩,也不见得事无巨细,事事上心,处处经手。
  回想起此事,关于极月此番来寻五彩之事,南海仙翁更是不敢隐瞒不报。
  天泉冰冷的声音打破了许久的沉寂,“紫微……”
  如此想来,他确是听过这个名字的。若非璧女吃了紫微真君给五彩的书信,五彩也不会对璧女大打出手。
  书信,那时她是怎么说的?
  ……
  “就是……”五彩嘟嘟囔囔地说:“一只纸鸟模样,然后上面是紫微君给我写的情书……”
  ……
  情书。
  “紫微真君,极月。”他骤然想起,早已不是听过这个名字一次,她重伤昏迷,午夜梦回之时,喊过这名字不知多少次,或是嘴角噙笑,或是眼角带泪,所哭所笑,皆是为了此人啊。
  “不必理会他,极南天的大事,岂能因小仙耽搁了时日。”那极地深寒的声音再度袭来,汗流浃背还打着冷战,南海仙翁顿时觉得苦不堪言。
  “那……”
  “照建不误。”知道南海仙翁想问关于五芒殿一事,天泉冷冷将他的话打断,“她于极南天有恩,此间宫殿我本意是想摆个牌位在里面。”
  南海仙翁差点没被唾沫呛到,供个牌位还要双层角楼,琉璃做顶不说,还要五彩绘色,是不是有点奢侈?
  心知天泉是极好面子之人,有些话不便说出口,“不如老朽去同五彩上神说说,或许她想留下也……”
  “不必,”天泉这句话出口斩钉截铁,掷地有声,“本尊从来不喜好强人所难。”
  纵是南海仙翁有一肚子话可用劝说,也只字不敢再提了,“老奴退下。”
  南海仙翁兜兜转转离开龙隐池,他追随天泉万余年,深知这位战龙金神的性子,一旦是他决定下的事情,怕是再无转圜之地,可是就这般将五彩上神拱手送回仙界吗?那当初亲候病榻前,照料无巨细,亲设五芒殿,又是为了哪般?
  倏尔,龙隐池处传来一声龙吟,带着万夫莫当的气势,直冲九霄,那声响荡彻极南天,振聋发聩。
  一声幽叹出口,南海仙翁摇了摇头。
  五彩不禁抬头望向龙隐池的方向,“莫不是谁将你尾巴踩了,喊得这么大声。”
  近来几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