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84 节
作者:披荆斩棘      更新:2021-02-17 03:10      字数:4894
  看到这根插在裴十五姑娘胸前的金簪,窦子涵拧了拧眉。
  众所周知,金子是一种比较柔软的金属,这金簪又是纯金的,一根金属簪子刺伤人不稀奇,但是没入的这几分竟然致人于死命,显然很不现实。
  窦子涵这时,已经从那位年轻的韩仵作手中接过了验尸所用的手套,然后一用力,就将裴十五姑娘胸前的那只金簪拔了出来。
  这一过程很轻松,窦子涵本就没用多少力,实在是因为这金簪真的插的不深,这点,从拔出的金簪染上的血迹的长短就可以看出来。
  金簪血迹的长度就是伤口的长度,这点长度真的不足以致命,更别说这根纯金簪子,硬度本就不够做为凶器。
  窦子涵为了进一步确认这个伤口的深度,拿专门用来测验伤口深度,长短的器具再次深入伤口查验了一番,确认这根簪子刺入的长度真的不会致命,至多是失点血,受点痛。
  在整个查验的过程中,韩仵作一直在旁边协助,此时看到窦子涵反复查验伤口,终于忍不住开口道:“窦姑娘,您是不是已经确定这根刺在胸口的金簪并非致命凶器,裴十五姑娘的死因,也并非金簪刺胸而亡。”
  “正是,这根金簪的确不会置裴十五姑娘与死地,那就说明,就算这根金簪乃是我家表姐的饰物,就算我家表姐出现在裴十五姑娘的死亡现场,并不能确认我家表姐就是杀人凶手,裴十五姑娘的死因还要另查。”窦子涵随口解说,旁边站着的刘师爷挥动手中的笔刷刷地记录,而慕容月在她查验的过程中,也在留意窦子涵的一举一动,整个过程并没有多嘴,这时,听到窦子涵的回答,眉头又紧皱起来了。
  慕容月作为京城府尹,自然查验过无数的凶杀案,基本常识还是有的,他也认同窦子涵的判断,只是,如果不是这根簪子杀了裴十五姑娘,那裴十五姑娘又是怎么死的呢?
  “大人,子涵要查看裴十五姑娘身上的其他部位,还请大人回避。”作为法医,对死尸的检验包括许多地方,包括死尸身上的各个部位,尤其是在找不到死亡原因时,更是要将身上的各个部位检查到位,到了这个时候,房内就不适合有男人在场了。
  “好。”慕容大人转身出了内室,韩仵作也放下手中的东西,转身向外间走去。
  内间,窦子涵将裴十五姑娘的身子整个放到了床上,然后宽衣解带,不放过身体任何小的部位,裴十五姑娘身上并无其他的伤痕,更别说致命的伤口了。
  既然身上没有明显的伤痕,要尽快找出死因,原本解剖是最方便快捷的方法,可在现代,就算解剖一个尸体,都要经过死者家属签字的,更别说这个保守的时代了,裴家的人,又怎么会允许她将裴十五姑娘解剖的四分五裂呢?
  可她相信,再隐秘的死因不会一点痕迹都不留,至少有一点她是确认的,裴十五姑娘并没有中毒的迹象,身体的骨头骨骼也是完好的,自然也不是骨头碎裂而死,当然,也不存在溺水而死,窒息而死的可能,那么,她到底忽略了那个地方呢?
  突然,窦子涵的目光停留在裴十五姑娘的鼻间,裴十五姑娘的鼻尖有两处分明是青色的,一般这种青色的都是因为此处有淤血所致。
  这鼻梁部位为什么会有这种淤血的标志呢?除非是鼻间这个地方受了伤,她突然想起,在现代曾经遇到过的一个案例,凶手的杀人手法,就是通过鼻孔,将一根长针刺入了死者的鼻孔,然后造成了死亡,在现代时,虽然这个致死部位很隐秘,但可以用先进的检测仪器检测出来,可这古代就难了。
  到底这个地方是不是致死的部位呢?她伸出双手在裴十五姑娘僵掉的面皮上一阵挤压,又顺着面部鼻骨周围的轮廓一阵挤压,那僵掉的面皮终于有了变化,后来,有一根针尖竟然从面皮的一侧挤出了几分。
  事实证明了她的猜测,这钻入鼻梁的银针恐怕才是裴十五姑娘致死的真正死因,苦于条件有限,她不知道,凶手往裴十五姑娘的鼻尖到底射入了多少根银针,又不能用刀子将鼻梁这个地方剖开。
  用银针这样杀人,真是一种很变态的杀人方式,只是裴十五姑娘这样一位闺阁千金,为何会招来这等暗杀呢?
  仍帮裴十五姑娘的身子裹好衣裙,给死者穿衣其实是一件很痛苦的事情,只要有经验的都知道。
  在现代那些死尸,穿不穿衣服关系不大,但古代的女子,就算死了,也要留意这些,死尸的身子已经僵硬了,胳膊腿都不弯曲了,折腾起来,真的很痛苦。
  好不容易帮裴十五姑娘穿好了衣裙,窦子涵并没有用镊子将那细针马上拔出来,她还需要给慕容大人看过,以及衙门的书吏做过完整的记录之后,才能将在几人的见证下,将那银针拔出来。
  “大人,民女已经找出了裴十五姑娘的真正死因,大人请看。”窦子涵走出内间,对站在外间的慕容月道。
  慕容月闻言,和韩仵作,刘师爷一起走了进来。
  “大人请看。”窦子涵将手指放到了裴十五姑娘的鼻尖部位。其余三人终于看到了伸出鼻尖的针尖。
  “这银针就是裴十五姑娘致死的凶器,竟然如此隐秘?”慕容月俯下身子查看后,自言自语道。
  “回大人的话,如果民女没有猜错的话,这银针应该是从裴十五姑娘的鼻孔刺入的,大人请看这处淤血,由于不好将裴十五姑娘的鼻孔隔开,不能仔细查证,但民女的这个推测可以提供给大人破案所用。
  另外,一般人的力道就算将这银针刺入裴十五姑娘的鼻孔之中,裴十五姑娘必然会出手阻止,指甲部位必然会留下其他痕迹,可裴十五姑娘的指甲很是干净,现场也没有挣扎的痕迹,那就说明,这凶手使用银针的手法很是高明,多半是会武功的,现在我们再仔细查看金簪所刺的伤口,从伤口的特征来看,这金簪形成的伤口更像是裴十五姑娘死后,补上去的,除了这两处痕迹之外,裴十五姑娘身上并无其他的他杀痕迹。”
  “窦姑娘的见解果然有理,这么说来,窦姑娘也认为崔四姑娘并非杀害裴十五姑娘的真凶了?”慕容月凝神听完窦子涵的分析,沉吟片刻道。
  “回大人的话,既然大人信任民女,民女自然不会随意徇私,可以我家四表姐的能力,民女绝对不信她会如此高明的杀人手法,还请大人明察,至于我家四表姐为何会出现在裴十五姑娘房中,大人自然会查探明白,子涵并不愿多言。
  不过,子涵前面已经说过,裴十五姑娘在死亡之前,子涵曾见过她一面,当时,她正与子涵讲话之时,裴家的一位丫鬟突然到裴十五姑娘身边来,不知对她讲述了什么,然后裴十五姑娘的脸色就变得很是难看,接着,就急急的离开了,子涵当时不知发生了何事,也不曾多事关注,如今想来,这件事说不定与裴十五姑娘的死因有关,还请大人对裴十五姑娘死前所见的丫鬟婢女们查证一番,看能否得出有用的线索来。”
  “这件事本官已经知道了,窦姑娘想必也听说了最近一个多月以来,京城有几位姑娘都死于非命,这些姑娘临死前,都收到过一个印着荷花印记的空白信笺,裴十五姑娘就是第四位。那位丫鬟正是裴十五姑娘房中的二等丫鬟,她在今日午时收拾裴十五姑娘房间时,发现了那张空白信笺,所以,裴十五姑娘才回到了自己的房中。”
  “就算如此,大人可曾询问过,当时裴十五姑娘被人杀死时,那位丫鬟身在何处,为何不陪在裴十五姑娘的身边?”
  窦子涵一直觉得很奇怪,这古代的千金闺秀,房内房外通常都会有几个下人,凶手如何是在大白天杀人的呢?
  如果说在前些天前听到关于这荷花杀人案,她只是出于职业好奇,想多了解一些,但却没有想到,自己还真的有机会参与到这个案子中去,到底凶手的杀人目的是什么呢?这四位死去的姑娘除了都参加过今年的荷花会,死前都收到过荷花印记的空白信笺之外,是否还有其他的共同之处呢?
  “回窦姑娘的话,大人已经询问过裴十五姑娘的几位贴身丫鬟,当时她们几人都在房内,裴十五姑娘今日身子不适,据说是女子的小日子来了,回到房中见了那荷花花笺之外,当下神情很是惶恐不安,但因为今日府中宾客很多,又不好声张,因为出了这等事情,裴十五姑娘已经无心去前面的宴会了,在房中徘徊了一会,说要一个人安静一会,就进了自己的卧房。
  几个丫鬟就在外间陪着,不过,陪着,陪着,几个丫鬟就迷迷糊糊地什么都不知道了,等到几个丫鬟清醒过来,进入室内时,才发现裴十五姑娘已经胸前插着金簪气绝而亡,崔四姑娘就昏倒在裴十五姑娘的床边,她们竟不知崔四姑娘何时进房的,凶手又是怎样杀人的?”
  解说的正是负责记录的刘师爷。
  “正是如此,窦姑娘可有其他见解?”慕容大人开口道。
  慕容月早发现这位窦姑娘不仅在查验尸首方面很有独到之处,就连在查找凶手方面也是思路清晰,倒是真的和一般大家闺秀不同,这些特质,他除了在裴家现在的当家主母裴大少奶奶定国夫人身上发现过类似的一些东西之外,在其他女子身上并不曾见过,原本以为定国夫人就是一位奇女子了,没想到如今又发现一位。
  “那张空白的荷花信笺,大人可否借子涵一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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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窦姑娘请看!”刘师爷将托盘上的油纸包打开,里面全都是现场所发现的一些证物,其中有一个素白的信封,这信封上只写了裴十五姑娘的闺名又加了亲启二字。
  我五个字写得冷峻锐利,和裴十五姑娘的闺名一点都不相称,可从书法的角度来说,这五个字却是很有功底的。
  这素白的信封里还藏着一张信笺,上面并没有封口,窦子涵将那张信笺从信封中取了出来。
  素白的信笺,纸质比较好,至少要比外边的信封好上一些
  这样的信笺,不是一般普通人能够用的起的,这点眼力劲窦子涵还是有的。
  信笺上没有写任何字体,一片空白,只在信笺的最下面手绘着一丛荷花。荷花很美,虽然用的色彩不过黑红两色,但不知为何却给了窦子涵一抹凄美的感觉,大概下面那些朱砂的颜色,让她无端地想起了那些莫名殒命的闺秀们。
  窦子涵最古代的这种水墨技法很是陌生,不过仅凭感觉来看,她还是觉得这手绘荷花之人画工并非一般人可比拟。再加上信封上的五个字,最初步的结论就是,这送信之人,或者与这几桩凶杀案有关的人中,应该还有一个是在书画方面有造诣之人。
  这时代没有指纹鉴定,就算有这信封和信纸所得到的线索也是有限的,如果要查,也只能从这信封和信笺以及那五个字以及所绘荷花的技法查起。
  可这些事情对她来说,都是双眼一抹黑的,尽管她穿越到这个时代,已经恶补了许多这时代的东西,可在短短的时间内,想要将各个方面了解的透彻,不外乎是痴人说梦。
  “大人确信这几位死去的姑娘,临死前见到的荷花信笺都是一样的吗?”
  “本官已经验过,从纸张,笔迹,以及这荷花的绘画技法上来看,几张信笺应该出自同一人之手。”慕容大人开口道,刚才他一直在留意这位窦姑娘的行为举止,这位姑娘的举动让他产生一个错觉,仿佛这位姑娘以前曾经无数次做过类似的事情,动作极其娴熟,不显丝毫凝滞。
  “哦,既是如此,那就说明这几位闺阁千金的死不是单纯的巧合,而是一桩连环杀人案,可作为这几桩凶杀案的共通之处,凶手送给这几位死去的姑娘一个装着空白的荷花信笺的信封到底是何意义呢?如果大人能找出这信笺所包含的意义,也许就能找到凶手的杀人动机,有了杀人动机,大人就可以适当地缩小调查的范围,早日找到真凶,还可以提前预防下一位姑娘遇害。”
  “实不相瞒姑娘,此案目前,本官实在毫无头绪,现在唯一有用的线索就是这荷花信笺,可这信纸所用的纸质是极普通的,至于这信笺的纸质虽然昂贵,但在京城许多人家都有能力购得,实在并不稀奇,至于这字体与绘画技法,更是大海捞针。”慕容月苦笑道,这一个多月,为了这桩凶杀案,他是真的有些焦头烂额了。
  这位窦姑娘所说的他也考虑过,问题是,道理是这个道理,但想找到突破口却不容易,不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