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 节
作者:冷如冰      更新:2021-02-20 18:02      字数:4868
  ,五步一哨,这成何体统?!何师长,你不是要惩治‘凶手’吗?那好,你就把我侄儿张默生抓来审问吧!”说完,张澜拄着拐杖气呼呼地走了。
  后来,张澜又把“典当捐”一事捅到了成都、重庆,各家报刊先后用头版头条报道此事。一时,舆论哗然,社会各界纷纷抨击何光烈的蛮横无礼行为。
  慑于张澜在社会各界的威望,且知众怒难犯,何光烈只好认输,于是撤回了包围学校的官兵,随后,又宣布取消了“典当捐”。
  从此,罗瑞卿成了南充中学引人瞩目的人物。罗瑞卿的名字传遍了南充县城。
  深宅大院,朱漆大门。
  身穿绸缎大褂的鲜锦堂此时正倒背着手,满脸怒气地在屋里走来走去,一遍遍数落着罗瑞卿:“吉娃子,你越来越不听话!我把全部希望都寄托在你身上,培养你长大成才。可你!可你真让我失望!我是怎么给你约法三章的?”鲜锦堂用手指指着罗瑞卿说:“你背给我听听!”
  罗瑞卿跪在地上,低声背道:“一、不准看鼓吹‘异端邪说’的书刊;二不准参加任何党派;三要老老实实地读书!”
  “违章怎么办?”
  “要停止经济供应和上学的一切费用!”
  鲜锦堂听罗瑞卿背完,长叹一口气,说:“不过,我念你是初犯,外公就原谅你这一次!以后要是再犯,就像你刚才背的那样,停止一切费用!”
  为了能够继续求学,罗瑞卿答应了他外公的要求。
  说到吉娃子,还有一段鲜为人知的故事。
  1906 年5 月31 日(阴历四月九日)下午三点多钟,在四川省南充县舞凤乡清泉坝村的一户农家,传来“呜哇。。呜哇。。”一阵婴啼声,一个小生命来到了人间。他是母亲婚后六年的第一胎。所以小名就叫“接娃子”。
  在接娃子百天时,老人为图吉利,就把“接娃子”改叫“吉娃子”。
  从此,“吉娃子”便在左邻右舍叫开了。
  1925 年,在南充中学已有了中国共产党的组织,并且进行秘密活动。这时,党组织根据斗争需要也秘密地建立了共青团的组织。
  罗瑞卿和任白戈、王义林等同学一起,阅读了许多进步报刊,如《新青年》、《新蜀报》,思想越来越趋向进步。他曾对任白戈说:“因为我和外公有约在先,所以目前暂时还不能参加共青团(简称C·Y)组织,但一旦有什么事,我会和大家一起干,我和革命生死同心!”正如罗瑞卿说的那样,什么事他都积极地走在前头。
  这年秋天,共产党员吴玉章以国民党员身份来到四川南充县。此行目的是整顿国民党,也就是想争取何光烈到国民革命方面来,但何光烈毫无争取的希望。于是,吴玉章把何光烈手下的两个旅长秦汉三和杜伯乾都争取过来了。他俩都被当选为国民党左派南充县党部监察委员会的委员。后来,这两个旅参加了刘伯承等同志领导的顺庆、沪州起义。
  吴玉章在南充受邀,经常到军队、学校、工厂四处演讲,而且每晚都要接见工人、学生等进步势力的代表,发展革命势力。
  罗瑞卿在这个期间,经常抽出时间去听吴玉章的演讲。
  后来,经任白戈引荐,罗瑞卿拜访了吴玉章。由于吴玉章已经从任白戈那儿知道了罗瑞卿的基本情况,所以一见面,吴玉章就十分高兴地说:“听说去年你们抗‘典当捐’干得很好,你们表现得非常勇敢。好啊,青年人就应该这样!”
  罗瑞卿默不作声地微笑着。
  “抗‘典当捐’这一斗争,使何光烈收敛了不少!”吴玉章感慨地说。
  罗瑞卿想了想说,“是啊,我们这么做,就是要煞一煞他何光烈的威风,谁叫他欺压搜刮百姓呢?!”
  “这样很好!不过,只靠几个人是远远不够的,必须将广大的民众唤醒。
  那办法呢,你们应该深入工人、农民中间去,开办夜间识字班,教他们学文化,给他们宣传革命道理,启发他们的阶级觉悟,唤起他们起来为本阶级、本民族的利益而斗争!”
  吴玉章在讲了中国和世界的革命形势后,又讲到军事工作、武装斗争等问题。最后,吴玉章语重心长地说道:“人生在世,要做出一番对人民有益的轰轰烈烈的事业,如同小说、舞台上的英雄豪杰一样,他们一出来,人人高兴。青年人,你们肩负着历史的重任,你们不但要读书学习,而且还要关心国家啊。。”
  罗瑞卿站起来激动地说道:“吴先生,今天我算是彻底理解了‘与君一席谈,胜读十年书’这句话!”
  是的,吴玉章的话,使罗瑞卿深受启发和鼓舞。他觉得自己豁然开朗了。
  随后,他便积极深入到工人中间去了。
  1925 年冬天,罗瑞卿和南充中学的一些进步学生来到了工人中间,成立了工人夜校。
  罗瑞卿在夜校识字班里任教,既是老师,又是学生。他倾注了自己的全部热情讲课。当看到绝大多数工人连自己姓名都不会写时,罗瑞卿的心里隐隐作痛。心想:是他们不愿意读书吗?不!是这黑暗的社会不允许他们读书:
  是他们笨吗?不!他们才是创造社会财富并具有智慧的人。这些憨厚、朴实的工人一年到头拼死拼活地劳动,到头来,连妻儿老小都养不起,他们哪里还有钱读书?!这些工人一旦用知识武装起来,一旦懂得了革命道理,会很快觉醒,那么,革命的力量也会大大增加,革命的声势会浩浩荡荡,革命才能取得最后的胜利!罗瑞卿教工人写字时,手把手地教,一笔一划地写。他讲课讲得仔细、认真,工人们听得聚精会神。无论哪一个人提出疑难问题,他都会耐心反复他讲解,直到对方明白为止。
  不仅如此,罗瑞卿还参加了声援工人反对资本家的斗争。
  1926 年。南充总工会成立。
  5 月的一天,罗瑞卿、任启愤等积极分子为反对南充六合丝厂资本家湛克勤,进行了周密地策划和充分地准备。
  罗瑞卿说:“上次我们去六合丝厂宣传失败的原因在哪里呢?依我看,是我们没有把反对资本家的斗争和工人的切身利益结合起来。也就是说,我们的演讲只是泛泛他讲些大道理,没有注意解决实际问题。若是将二者很好地结合在一起,我想工人们就会被动员起来。这样,反对资本家的斗争才能取得胜利!”
  经组织上研究决定,先派学生中的积极分子到丝厂去串联好一批工人骨干。然后,发动全体工人团结起来,号召他们为提高工人的工资而斗争。到了6 月,南充总工会经过周密的准备,又组织了几百名工人。罗瑞卿和六合丝厂的工人一起和资本家谌克勤进行了面对面的斗争。
  那一天,太阳火辣辣的。罗瑞卿和几百名工人来到了谌克勤办公室门口。
  他大胆地走上前去,向工人们宣讲斗争的理由。
  罗瑞卿大声说道:“你们终年累月辛辛苦苦地做工,到头来却吃不饱,穿不暖,而他们那些资本家不劳动,却过着花天酒地的生活。你们知道这是为什么吗?过去,你们总是相信自己的‘命运’不好。难道说,他谌克勤的命运就好吗?不!你们贫苦的原因,就是谌克勤这样的资本家剥削了你们!”
  谌克勤气势汹汹地走出办公室,眼珠子转动了一圈后说:“工人给我劳动,我按期付给他们工资,公平合理,你怎么说我剥削他们呢?岂有此理!”
  “谌克勤,你不要装模做样,你的话骗得了这些工人,却骗不了我!”
  罗瑞卿气愤地说道:“工人劳动,你付工资真的公平合理吗?不!工人劳动创造的价值远远超过他们的工资,工资之外的呢?让你给剥削去了!”
  “胡说!简直是一派胡言!”
  “胡说的是你谌克勤,从前我们穷,都自认为命不好,现在我们算是明白了,我们贫困的真正原因就是你剥削了我们!”许多人也气愤地反驳。
  紧接着,工人代表向谌克勤提出了要求:“我们要提高工人工资,要改善工人的福利,否则,我们全体工人就不上班了!”
  “谌克勤,你看到了吗?工人的力量是巨大的,谁要是把工人逼上了绝路,谁就没有好下场!你应该怎样做,我想,你心里明白。工人提出的要求你要好好考虑考虑!”罗瑞卿最后警告说。
  谌克勤看到局面不好收拾,才不得不做出一些让步,提高了工人的工资,工人福利也得到相应的改善。
  这一斗争又一次轰动了小小南充县城。之后,其他工厂的工人们也都相继开展反对资本家剥削的斗争,也提出了“增加工人工资、改善工人福利”
  的口号,并且都取得了胜利。
  罗瑞卿参加了声援南充六合丝厂工人反对资本家的斗争一事,很快传到外公鲜锦堂的耳朵里,罗瑞卿受到外公的严厉训斥。从此,罗瑞卿的一切费用被停止了。
  杨柳依依,轻风吹拂。
  罗瑞卿沿着堤岸向前走去,烦躁的心绪很久平静不下来。
  自从与外公鲜锦堂闹翻后,几天来,他一直在思考着一个问题:走?还是留?今后的路该怎样走?。。这些问题一直萦绕在他的脑际,真是“剪不断,理还乱”。
  他想起了他那善良而又要强的妈妈,想起了好吃懒做、游手好闲的父亲,想起了如此绝情的外公。。
  罗瑞卿觉得这里已没有什么值得他留恋的了。最后,他决定离开这里,到外面的世界去闯一闯。
  关于离家出走的原因,罗瑞卿在自传中这样写道:
  当时,我母亲已死。我对于那个家失去了任何的留恋,加之对于我那个旧式婚姻的不满,因此就想逃离这个家。当时并没有多少革命觉悟,就是闹一点所谓家庭革命,或者叫作赶时髦,当然也幻想学一点本领,能够做一点事业。加之我所钦佩的两个教师李鸣珂、列士训(都是共产党员)都是成都高等蚕桑学校毕业的,所以就决心去成都投考这个学校。。当罗瑞卿一想到要离开生于斯、长于斯的故乡,想到要离开他生活了三年多的南充中学,想到要离开那么多朝夕相处的同学和辛勤培养自己的老师,心里又充满了无限的留恋。这里的一切一切,是那么熟悉,那么让人感到亲切,那么令人动情。这里曾经闪现过他的高大身影,留下过他的深深足迹,回荡过他那嘹亮的歌声。。
  想来想去,罗瑞卿最后还是决定远走高飞,到外面去寻找属于自己的一片天地。父亲、外公、妻子、弟妹,都未能挽留住他。
  1926 年6 月底的一天早晨,罗瑞卿和同学郑培济结伴上路了。
  罗瑞卿曾经这样回忆当时的情景:
  由于决定要走,钱就发生了很大的问题,首先是学费怎么办?我想,考上了学校再向我的外公要,估计他可能给我,因他是主张我学实业的。没有路费怎么办?我就让姑母去说服我的祖母,并利用她们的旧思想,向她们说上省里读书将来可做大事。祖母被我说动了,第三天就赶到姑母家来看我,并问我到省里念书会不会做官。我说会。于是她高高兴兴地给了我三锭银子,十几块大洋,还有几吊铜元,我因此就得到了路费和到成都后的短期生活费。
  我刚要出走时,我的父亲和我的外公发觉了。我的外公要我父亲赶到姑母家,把我叫回去。我只好同父亲回到外公处。他大发雷霆,训了我一顿,说我“反”了。我当时表面认了错,说听外公的话,不走了。他们信了我,可我暗中约好了同路人郑培济。一天,我借口说到银铺取回祖母给我的路费,他们真的以为我不走了,同意我去取钱。我到银铺里将钱取出后同郑一起跑了。我们怕后面有人来追,每天跑一百里、一百二十里,实在走不动时,就雇乘滑竿赶路。。就这样,罗瑞卿离别了生他养他的故乡——清泉坝,离别了山青水秀的南充城,离别了川流不息的嘉陵江。。1926 年7 月中旬。成都。
  罗瑞卿和郑培济一起钻进了商业街一间破旧的房子。这是他们临时租借的,在这里准备参加成都高等蚕桑学校的考试。没过多久,罗瑞卿果真顺利地通过了成都高等蚕桑学校考试。
  但是,没钱交学费,无法入学。
  罗瑞卿在接到录取通知书后的当天,就十分高兴地给外公写信。他认为,不管怎样,外公多少还应该看在他妈妈的份上,帮他度过难关。
  不想,鲜锦堂不但分文未给,还用极尖刻的言语、将罗瑞卿大骂了一通。
  怎么办?罗瑞卿一愁莫展。
  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