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8 节
作者:
青词 更新:2021-02-20 18:01 字数:5401
剑泽低头朝地上看去,却见刚才掉在地上的是把扇子,扇骨上坠着一块小小的玉佩,不巧撞在石板上,已经碎了。
「你就是晋王妃的妹妹浅碧?」剑泽问道。
「七王爷真是好记性,正是浅碧,浅碧上次随五王爷和姐姐进宫,还是三年前的事。」
剑泽点了点头,道:「是了,我记得。」
浅碧轻轻颔首,问道:「七王爷,刚刚没有撞伤您吧?」
剑泽摇了摇手,示意女将扇子捡起来,道:「倒是你的玉佩摔坏了……这样吧,明天我差人送一块好的去五哥府里。」
浅碧忙又一个万福,道:「浅碧哪里受得起……」停了片刻,又道,「七王爷……浅碧斗胆……七王爷待会儿猜灯谜拿了奖品……随便送浅碧一件,您看这样……好不好……」
话越说越小声,剑泽却也听见了,禁不住想在心里扮个鬼脸,答道:「好,我猜着的话,就把奖品交给五哥,让他给你带回府里去。」
「七王爷……」浅碧还想说什么。
剑泽轻轻摇了摇手,四处打量一下,却见羽白已经走上了水榭,正对着一盏灯笼发呆,手指在灯笼上戳来戳去,似乎这样就能把谜底戳出来。
剑泽忍不住笑了出来,他知道羽白最不擅长的就是猜谜,出来之前答应侍文应文两个丫头,要带手信回去,这会儿只怕正在兀自苦恼呢。
「七王爷?」见剑泽突然走神了,浅碧忍不住又叫了一声。
「啊?」剑泽猛地回过神来,「……啊……我还有事,浅碧姑娘请自便吧。」
「七王爷……」
剑泽不等她把话说话,便打断道:「啊……水榭那边的阁子里应该准备了点心,你不妨过去尝尝……」
说完,转身朝羽白身边走了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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羽白和他朝夕相处了两年多,对剑泽的脚步声,已经有了一种奇怪的预知感,剑泽还没走到他身边,羽白就头也不回,指着灯笼上的谜面问道:「你看这道灯谜……一只饿着肚子的狼,和一个穿绿色衣裳的女人,面对面站着说话,这是什么意思?」
羽白说的煞有其事,剑泽一阵好笑又好气,偷偷在他腰上拧了一把,低声道:「她是晋王妃的妹妹,总要应付几句……你又怎么知道我在跟她说话,脑袋后面也长眼睛了?」
羽白嘟着嘴哼了一声,又指着灯笼道:「这个灯谜的手信是一把杭州双面绣的扇子,上次曹大人全家到府里来时,曹大人也拿了一把,侍文喜欢得不得了,我好几次听见她偷偷跟应文念,说也想要一把。」
「那就猜回去送给她。」
「……我若猜得出来,还用得着站在这里戳灯笼吗?」
剑泽轻笑出来,转头去看那谜面,只见灯笼上画着方方的框子,框子右边用墨全部涂黑,左边则是几句诗:
『世间花叶不相伦,花入金盆叶作尘;
唯有绿荷红菡萏,卷舒开合任天真。』
剑泽嗤笑出来,道:「皇兄竟然想出这样无聊的灯谜……羽白,你看这首诗是写什么的?」
「荷花吗?」
「不错,左边是写荷花的,右边全是黑色,『黑』喻指『暗』,连起来就是『荷花右暗』,也就是『荷花池右岸』,现在明白了?」
「啊……」羽白皱了皱鼻子,「就这么简单?」
「可不就这么简单──这个灯笼咱们暂且提着,你看看其它灯笼,再给应文选一个。」
羽白撇了剑泽一眼,挪揄道:「我选哪个灯笼,你都猜得出吗?」
「试试看。」
羽白提着灯笼走了几步,突然驻跑在另一盏灯笼前,道:「这个呢?」
剑泽走了上去,见那灯笼上端端正正写着三行诗:
『一溪烟柳千丝垂,无因系得兰舟住;
梅定妒,兰应羞,画栏开处冠中秋;
醉别西厢醒不记,春风秋云,聚散真容易。』
「这个更容易了──」剑泽自负满满道,「一溪烟柳『万』丝垂;梅定妒,『菊』应羞;醉别西『楼』醒不记──三个错字和在一起,就是『万菊楼』。」
两人正窃窃私语,忽听背后传来景山的声音:「王爷,皇上请您过去一趟。」
「嗯……知道了。」剑泽应了景山,转头对羽白道,「我去见皇兄,你先提着这两个灯笼去兑手信。」
「嗯。」
剑泽转身走了。
羽白伸手正要摘灯笼,忽听背后有个女子声音道:「你是御医吗?」
羽白诧异的回头,却见是刚才和剑泽说话那个绿衣少女,正站在自己身后,一双眼睛在自己身上扫来扫去。
「我不是。」羽白回答。
自己跟着孟太医已经做了快一年的学待,但是终究还不够格被冠上『御医』两个字。
「那你刚刚为什么和那些医坐在一起?」浅碧的语气并不是不客气,但是审视的眼神射在羽白身上,让人还是有些不自在。
羽白微微咬了咬嘴唇,沉吟片刻,不想横生枝节,还是回答道:「我也在御药房办事。」
浅碧蹙起眉头,不解道:「在御药房办事?那……那算是什么官儿?这次参加赏桂节的,不都是四品以上的官员吗?」
羽白顿时有些脸色发白──浅碧虽然年纪小,咱们白公子却也并没大到哪里去。
「我是剑泽府里的御用大夫,这样行了吧!」羽白没好气道。
「什么?你说什么!」浅碧低呼道:「你竟然……竟然直接喊七王爷的名字……你、你好大的胆子。」
「叫名子又怎样?我还叫过他混球、笨蛋、骗子……」
岂是叫过这么简单,荣毅王府里的夜夜春宵,被欺负的羽白公子可是常常将这些话挂在嘴边的。
浅碧的眼睛越瞪越大,喃喃道:「好没规矩……太没规矩了…」
「关你什么事。」
浅碧咬了咬嘴唇,突然语出惊人道:「我去跟皇上说,将你要到五王府去,好好管教管教!」
羽白顿时气得脸都鼓起来,两个「孩子」忿忿的对望半晌,羽白道:「妳去要!李剑泽若是答应了,你便是把五王府门口的石狮子搬走,让我跪在那里,我都应你!」
「好……那……那先把你的灯笼给我!」
「为什么!」
「七王爷刚才弄坏了我的扇子,答应要送一把给我的!」
两个人正争得不可开交,忽听背后有人笑道:「你们两个,猜灯谜竟然猜到脸红脖子粗,朕的谜面有这么难吗?」
「啊……」浅碧惊呼一声,连忙转过身去看,却见皇上、姐夫、姐姐,还有七王爷,都站在背后,皇上一脸浅笑,看不出喜怒;姐姐与姐夫都皱眉看着自己,暗暗摇头;而七王爷……七王爷的眼神却牢牢的锁在那小大夫身上,那眼神……
「皇上……」晋王爷剑启率先开口道,「浅碧从小娇生惯养,小姐预气是有些,这点小事,就不劳烦皇上亲自过问了吧!」
「啊啊……」皇上似笑非笑道,「浅碧有小姐脾气……路羽白的脾气可也不小啊……」
「……」羽白鼓着脸侧开头,忿忿的不说话。
「好啦!」皇上朗声道,「浅碧是女孩子家,这个灯笼,路羽白你就让给她,杭州双面绣的背子宫里还有几把,朕再送你两把就是了,你不是要送给你房里那两个丫头,朕一会儿差人给你送回七王府去。」
「两个丫头?」浅碧忍不住低呼出声──这小大夫不但住在七王府里,还有两个丫头服侍……这还不算,他的面子,竟大到连皇上都会替他把东西送上门去?但刚要再问什么,却见晋王妃猛地朝她一阵摇头,浅碧不由一阵心虚,顿时将所有的顾问都咽回肚子里去了。
「那就这么定了?」皇上笑道,「小野猫别总是伸着爪子抓人,小心朕拿来做成猫爪汤……」
这话一出,众人顿时一阵轻笑。
「好了,众卿继续猜灯谜吧,朕这里的奖品多得是。」
*****
众人渐渐散了开去,剑泽走过去,轻轻拽了拽羽白的衣袖,低声道:「跟我来。」
两个人悄悄出了水榭,剑泽轻笑道:「瞧瞧你这张脸,鼓得像个球一样。」
羽白皱了皱鼻子,道:「你皇兄还是那么讨厌,逮到机会就奚落我。」
「你啊……」剑泽无奈的叹了口气,「皇兄真是好心没好报,他明明是偏帮你,你却全然没察觉出来,没心没肺。」
「偏帮我?」羽白叫道:「那还说要把我的爪子……我的手拿去做汤!」
剑泽停下脚步,伸手握住羽白的脸颊,用力朝中间挤去,笑道:「明明就是一头小蠢猪,怎么生了个人模样……」
「晃开偶……」羽白一阵拳打脚踢,「不许捏我的脸了,皮都被你捏松了。」
剑泽轻笑一声,在羽白嘴唇上轻轻啄了一计,道:「皇兄让你将灯笼让给浅碧,是给晋王妃面子,但是后来他又送了你两把扇子,还差人给你送回府里去,你当是随便说说吗,你没见浅碧听了那话,整张脸都白了?」
羽白似乎有些明白,抓了抓右脸,狐疑道:「是吗……那……他怎么突然好心起来了?」
「皇兄可喜欢你这只小蠢猪呢,你没发现罢了。」
说话间,两人已经走到一处无人的回廊,这回廊里也挂了一排十几个灯笼,只是没有点着。
夜风吹过,带着几分凉意,羽白伸手拉紧了衣服,还是忍不住打了个冷颤。
「冷吗?」剑泽问他。
「有点。」
剑泽不怀好意的笑了起来,突然伸手把羽白整个人搂进怀里,低声喃喃道:「听说亲热一下,顶得上一桶热呼呼的洗澡水,你说这话可有道理?」
羽白眨眨好看的眼睛,伸手勾住剑泽的脖子,在他嘴唇上咬了几下,道:「休想!」
「那你咬我做什么?」
「不做什么!」
剑泽轻轻笑了笑,慢慢凑过去,嘴唇压在羽白的唇上,舌头缓缓撬开他的嘴唇,将舌头勾出来,轻轻咬了几记,喃喃道:「我也不做什么……」
秋意更凉了,两个人拥在一起,就这么粘粘腻腻的亲了好一会儿,远处突然传来一阵脚步声,隐隐见到三五个宫女提着灯笼,缓生走了过来,看见剑泽和羽白两人,忙行礼道:「七王爷,羽白公子。」
剑泽放开羽白,右手却偷偷搂住他的腰,问那班宫女道:「有事吗?」
「回七王爷,」领头的宫女道:「这里的灯笼被黄昏那场雨浇坏了,现在的是新换上的,总管命奴婢们把它们点起来。」
「哦?」剑泽抬头看着回廊里一排灯笼,突然来了兴致,道:「你们把火折子留下,回去歇着吧,我和羽白点就是了。」
「这……」那宫女一脸惊讶,连声道:「这哪里使得!奴婢怎么敢劳动七王爷做这些事情!」
「不相干的,我觉得有趣而已。」剑泽伸手过去,「火折子呢?」
那宫女犹豫了片刻,又与其它几个人对视了一会儿,终于缓缓掏出两个火折子,躬身递到剑泽手里。
「好了,你们回去吧。」
几个宫女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终于慢慢起身,缓缓的退了下去。
剑泽转身,将手里的一个火折子交到羽白手里,压低声音道:「羽白,我来们比赛,你从这边点起,我从那边点起,在中间汇合,谁先点亮一片的灯笼,今晚就让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