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4 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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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当当当 更新:2021-02-17 03:07 字数:476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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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原来,有这么久没有感受到这些了吗?
聂承岩闭上眼,忽然有些感伤,这些往日里再寻常不过的东西,对他来说,竟然也会有觉得弥足珍贵的一天。椅子向右拐去,韩笑果然如她所言,奔跑拐弯都不是问题,可聂承岩忽然想到了这拐弯之后的地势,他倏地睁开眼,双手握紧了椅子的把手,大声叫:“韩笑。”
“是的,主子,奴婢在。”她显然跑得很高兴,一边喘气一边兴奋地应着。
“你练了拐弯上坡和平地,下坡路呢?”
可已经来不及了,椅子的双轮顺着斜坡路一路向下滚着,韩笑“啊”的一下放声大叫,以她的气力,拉是拉不动的,只得尽力稳着椅子跟着往下跑,一边跑还一边大声喊:“主子,你要坐稳了,握住把手别松开。”
“韩笑。”他咆哮了,他除了握住把手还能干嘛?他气得额角都抽抽,她要是敢把他摔了,他一定要扒她的皮抽她的筋。
所幸这斜坡路里泥有草,最终是缓了冲势,陆英和秦艽刚才一见情势不对,也赶紧冲了过来,两人将将在坡底把这大轮椅给接住了。
聂承岩是被吓得够呛,他长这么大,没这么挫败过,小命和颜面全被人捏在手里,而且还是个小丫头片子。他又羞又恼,却听见韩笑在兴奋的大笑,他转头恶狠狠的瞪住她,韩笑却是没眼力架的从后头转过来抱住他的胳膊:“主子,主子,你看,这椅子真结实,这么跑都没坏,你运动运动,人也有生气多了,所以出来逛逛就是有好处的,对吧,对吧?”
有生气?他明明是在生气!他瞪着她,刚要好好骂她,却看出不对劲来,她趴在他的椅子边,离他很近。他伸手捏着她下巴,仔细看看她的脸色。韩笑被他看得很疑惑,却也没挣扎,任他打量着。
“韩笑。”
“是的,主子,奴婢在。”她笑够了,开始觉得有些累。
“你头晕不晕?”
“嗯……”韩笑体会了一下,点头:“主子这么一问,奴婢是觉得有点晕。”
“会不会觉得恶心?”
韩笑又体会了一下:“主子说得对,奴婢是有点恶心了。”
他搭上她的脉,韩笑嘻嘻笑:“主子也会诊脉。”被瞪了一眼,她缩缩脖子老实交代:“主子,我这会觉得眼也有点花,还头痛。”
“你中毒了。”聂承岩宣布。此言一出陆英和秦艽脸色均一变,公子的丫头在云雾山上中毒,这事情可真是非同小可。
但没等他们慌神,韩笑自己反应过来了:“主子说得对,我嚼那草河车了,七叶一枝花,我有注意没咽下去,大概,可能不小心咽了一点点吧。”她还用手指比划了一下一点点是多少。
聂承岩冲陆英挥挥手,示意他去药房给拿点解毒药来。陆英会意的领命去了,秦艽推着轮椅,韩笑扶着椅子把手,慢慢朝岩筑走去。
“主子。”韩笑唤着,可聂承岩没理她。韩笑撇撇嘴,心道主子真小气,平日时他唤她,她心情再不好都会很快大声应,现在她只是犯了一点小错,他就不理她了。
“主子。”她又唤,他还不理。韩笑使劲捏捏椅把手,当它当成他的胳膊。
“好好走路,你有本事中了毒还跑那么起劲,就别在到岩筑前倒下。”聂承岩终于开口,不过一开口就是训人的话。
“奴婢才不会倒,奴婢身强体健,力气大着呢。”韩笑比划了一下自己小胳膊小腿,然后接着说:“主子,草河车之毒的解法,甘草五钱,用水煎好,再与白米醋、生姜汁各二两混了,一半含漱,一半内服,对不对?”
这当口上,她还惦记着要背药谱药方子,把聂承岩弄得哭笑不得。
“如果中毒太深,导致痉挛,可用乌梢蛇,全蝎,厚朴,甘草水煎服,对吧?”韩笑还喋喋不休。
聂承岩终于忍不住:“你安份点,少言静心。”
“主子,你别担心,我还能跑还能推椅子,绝对没问题。”
她不说还好,一说他来气,这会想起来真是后怕了,中毒了还敢推着他往坡下冲,可没等他开骂,她又说话了:“主子,我知道草河车什么味道了,我以前从来没吃过。”
“闭嘴。”
“是苦的,真的很苦。”
“韩笑。”
“是的,主子,奴婢在。”
“闭嘴。”
“好的,主子。”
……
“主子,这衣裳颜色你穿着真好看,下回还穿这件出来吧?”
“噤声。”
“好的,主子。”
……
“主子,下回我们不去斜坡的地方了,我知道有片林子,风景可好了,下回奴婢带你去那。”
“韩笑。”
“是的,主子。”
“你再说话试试。”
“好的,主子。那就定那片林子吧。”
“……”
丫头坚强
韩笑由小到大很少生病,后来父母离世后,她身为长女要照顾弟弟,就更没有生病休息的权利,或许真是她的坚韧脾性使然,她带着韩乐离家这两年,辛苦奔走,干的都是脏活累活,可她愣是连个伤风发热都没得过。这次嚼那草河车原本中毒不深,可她服了解药后却还是觉得累,聂承岩给她诊了脉,说她该是积劳成疾,该好好休息。
“可我在山上的这三个多月,可是这两年来最轻松惬意的了。只需要照顾主子,别的活都不用干,还不用背着乐乐东奔西走,吃得也好,睡得也香,也没挨冻,又热不着,怎么会积劳成疾呢?”韩笑服了药,晕晕乎乎的说个没完。
“主子,你救救我,我不能生病?”
“闭嘴,休息去,哪有能不能生病的,病了就是病了。”
“主子,我生了病,就不能给神医先生背药箱子了。我这辈子大概就只有这么一个机会能背上神医先生的药箱子,我不能错过了。”她站得晃晃悠悠,却还赖在他床边絮叨。
聂承岩叹口气,这丫头今天真是受刺激大发了,整个变了个话匣子,没完没了的说话。他看她眼睛都迷迷蒙蒙了,脸也开始有些发热的红晕,却还是杵在他床前,象个即将失去最珍贵东西的孩子一样不安。
“那药箱子怎么都是四天后你才能背上,你若是马上好好睡一觉,病很快就好了,再折腾自个儿,病好不了,自然是背不成了。”聂承岩咬着牙劝,他也就是腿不能行,不然现在一定亲手把她丢回她的床上去。
韩笑听了,愣了一会,也不知道到底明白还是不明白,然后晃晃悠悠地往屋角的小床走过去,卟通一下倒上去,拉过被子把自己裹了,嘴里还念叨:“那药箱子来了,主子你帮我先接着,我一会就起来。”
起来?聂承岩黑着脸,瞧她虚弱成那样了,还惦记着一会起来呢。她当那药箱子长翅膀了,从天上飞过来,他还帮她接着呢,真是脑子糊涂了。聂承岩没理她,摇了铃把陆英唤进来伺候,他也早早睡下了。
可没想到,半夜里,这韩笑还真起来了。聂承岩伤后一直睡不安稳,这韩笑起身,把他扰醒了。他睁了眼,暗夜里微光让他隐隐看到韩笑很大动静的取了水喝,他知道她这会肯定还迷糊着,因为往时她清醒时,一向是轻手轻脚的。
然后他听见她小小声的喊:“爹。”
聂承岩气得咬牙,她半夜起身扰他不算,还在这闹起鬼来了?他没好气的替她爹应她:“去睡觉。”
韩笑迷迷糊糊的声音回着:“睡着呢,爹,我有个天大的好消息要告诉你。”
“我不想听。”聂承岩闭闭眼,暗想着这丫头是不是梦到她爹了,果然再精明聪慧的,这病了就是个呆傻子。
韩笑黑暗中朝应声的那个方向摸过来:“爹,听嘛,这几年,难得女儿有好消息要说。”她摸到一个温热的躯体,赶紧巴了上去靠着。
聂承岩脸都绿了:“走开,回你床上去睡,我不是你爹。”
“别生气,爹爹。女儿不说了,不说了。别赶我走,为什么赶我走,我好不容易才见着爹爹面。”韩笑说着说着眼泪就下来了,可把聂承岩吓一跳,他可从来没有想过这丫头还会哭。他动了动胳膊,想轻轻用力把她甩下床去。谁知韩笑一边哭一边还来劲了,把他胳膊抱得紧紧的,脚也缠上来,还踢到他脚腕上的伤处,把他痛得直吸气。
刚要把她骂醒让她滚下去,却听见她带着鼻音的声音轻轻柔柔的说:“爹,你跟娘这几年过得好吗?”
聂承岩心里一紧,他的爹娘也不在了,他是从来没有做过这般见着爹娘聊天的美梦,他甚至,不太记得他们的模样了。
韩笑吸了吸鼻子,又问了一遍,聂承岩心里头叹气,到嘴边的责骂最后变成了一句:“我们很好。”
韩笑笑了:“那就好,那就好。”
她静静的躺在他身边,他忽然不想赶她了,他没了爹娘,没了芸儿,他不喜欢爷爷,不喜欢这座山,有人看他不顺眼,有人下毒害他,他再不能走了,他忽然感到很脆弱,他还剩下什么?
“爹。”那傻丫头又在迷迷糊糊的唤,她好象睡着了,话似含在嘴里。
“嗯。”他也是傻子,他明明不是她爹,却傻乎乎的应。
“我和弟弟也很好,你莫担心。”
“好。”
“爹。”
聂承岩不想应了,真傻。
“爹。”她挪了挪,把他胳膊搂得更紧,小脸还埋在他胳膊旁,真象个跟父亲撒娇的小娃娃。
他叹气:“嗯。”
“我跟你说哦,我运气可好了,我遇到了一个很了不起的主子,他是大伟人,他建了一座医城,有很多好大夫,与我小时候跟你说的那个一样,你说我在做梦,不是梦,原来真有医城。”
聂承岩苦笑,这傻丫头小时候梦想过有座装满大夫的城池吗?如果她知道,他做这些真的不是什么良善的心地,而是只因为跟爷爷赌气,顺便能挣钱,培养势力,她还会如此仰慕他吗?
她又说了几句,嘟嘟囔囔的让他听不清,她又睡了会,在他以为终于安静了的时候,她又开口了:“爹,我好困。我想睡了。”
这次聂承岩打定主意一定不应声,就怕越应她越说得欢。可他没应她还接着说:“我真睡了,我睡好了,起来要背神医先生的药箱子的。”
聂承岩闭上眼,在脑子里使劲劝:“对,快睡,药箱子等着你呢。”
“爹,我睡了。”这次是真睡过去了。聂承岩松了口气,可脑子已经被她扰得不清静了。他想着自己的爹娘,想着芸儿,想着他那座据说是了不起的医城,想着想着,他也有了睡意。她小小的身躯贴着他,竟然让他觉得有了依靠。沉入梦乡前他想着,明天要好好看看这丫头退烧了没,得给她下重药,不然她脑子一迷糊就把他当爹,太烦人。
这一觉出乎聂承岩意料的睡得香甜,他似乎很久没有觉得这么安稳过了,醒过来的时候,他想起了昨晚的一切,可韩笑已经没在身边了,他床上的纬缦也全都放了下来,他看看了床头,紫色的铃带在,表示她没有出去。他拉着床栏费了点力坐了起来,自己拨开纬缦,看到她正端着一盆水进来。
她看到他,笑容中似乎有些不好意思:“主子,你醒了。”
聂承岩心想:还好,她还知道对自己胡乱抱个人喊爹感到不好意思。他淡淡了应了句:“嗯。”
韩笑把水盆放到床边,把纬缦全拉了起来,然后帮聂承岩净面梳头。“主子,奴婢今天身体好了。”
聂承岩仔细看看她,还真是精神多了,把了把脉,确定她已无事。韩笑嘻嘻笑,比划了动胳膊:“奴婢就说奴婢的身体好吧,壮如牛。”
“这倒是的,身体壮如牛,脑子笨如鸡,胆子却似大狗熊。”聂承岩漱了口,总结了一下。韩笑一点没生气,还夸:“主子好文采。”这把聂承岩噎的,这样就好文采,分明又绕着弯编排他了。
喂了药,食了早饭,韩笑终于判定她观察清楚了,主子昨夜里一定是睡得沉,没察觉她爬到他床上了。她今早醒过来看到自己没睡自己床上,吓了一大跳,夜里跟爹爹欢喜聊天的美梦差点变成清晨的恶梦,幸好幸好,主子睡得猪似的。
“你说谁跟猪似的?”
“啊?”韩笑一愣,她又说出声了吗?“奴婢是说奴婢昨晚睡得跟猪似的,一觉到天亮。”她嘿嘿傻笑带过,聂承岩冷冷一哼:“你知道就好。”她知道自己是猪才怪。
看来主子确是不查昨夜里她的窘事,韩笑欢喜了。她手脚麻利的收拾好屋子,照例给聂承岩按摩点穴,一切都忙完了,然后问:“主子,发呆还是看书?”
“我发呆,你念书。”
“那主子自己发会呆成吗?奴婢这会儿不想念书。”
聂承岩抬抬眼,奇了:“不念书要做什么?”以往不让她她就拼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