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0 节
作者:
凉 更新:2021-02-20 17:27 字数:4952
这是一所特殊的医院。经过精心构思、策划,陈赓派特科人员在一楼充当门房、帐房先生等职,并开设挂号窗口,负责接待临时偶然闯进来求诊的一般病人,并应付查电表、收水费电费等事宜,防止外人进入正楼。二楼、三楼是与会代表住宿的“病房”,四楼则是举行大会的会议厅。一群年轻的特科红队队员充当起医生、护士。
各地代表陆续抵达上海。代表们先在指定的旅馆住下,然后,陈赓派出特科人员,逐个将代表们作为“病人”挽扶进“医院”,住进病房。开会之前,这里完全同一般医院没有两样。“病人”们住下后,由医生、护士看护。
1 月25 日。会议正式开始。红楼四周,红队队员装扮成各种身份的人员严密监视着,以防不测。
为确保代表们的安全,陈赓又派特科人员刘鼎在红楼不远处租一间房子住下,并布设机关。万一遇到紧急情况,“病人”可以迅速从红楼楼顶转到刘鼎住房顶上,再经过他的住房走出大门而逃走。
为应付万一,陈赓专门准备了适合各种身份的人员穿着的阔绰服装。
陈赓亲自把守在会议室门口。会议在极其保密的状态下紧张而顺利地开了两天。
两天后、代表们换上早已备好的服装,陈赓派红队队员逐个将他们送出“医院”,分散住进各个旅馆。
随后,陈赓立即组织撤离。几天后,这家医院,如同海市蜃楼一般倏忽不见,所有人员一走而光。
上海。
百乐门豪华饭店。
一天,上海警备司令部的头目钱大钧与杨登瀛又见面了。此时的杨登瀛已被蒋介石亲自任命为国民党中央组织部调查科驻沪特派员,与钱大钧关系密切。酒足饭饱后,钱大钩说道:
“杨兄,咱们书归正传。近来上海颇不太平,中共特工厉害着呢,我们感到压力很大,你可要帮帮我哟,可不能袖手旁观哦?”
杨登瀛忙道:“司令说哪里话,我杨某一心要为党国效力,岂能袖手旁观,有什么难处,不妨说出来听听,能帮得上忙我杨某绝不推辞!”
“不瞒兄弟,你是搞秘密工作的,我们警备司令部正缺一位政治密查员,不知你可否屈就?为了对付中共特科,我们要加强力量啊!”
杨登瀛听了不觉暗自惊喜。正想开口答应,却又想到应该让更多的同志打入敌人内部。于是便说道:“司令,我实在是公务繁忙,无法分身再兼职了。不过,司令的事,我不能不管。我有一位朋友曾在南京搞秘密工作,因和徐恩曾不和,离开调查科,正想找一份差事。此人精明能干,我把他推荐给你,司令觉得怎样?”
“那此人可靠么?”
“绝对可靠,我敢以人格担保!”
“好,这样吧,过几天你把他带来看看,如何?”
与钱大钧分手后,杨登瀛立即让连德生开车把他送到陈赓住处,将钱大钧要一位密探的事报告了陈赓。
“太好了,这可是一次打入敌人内部的极好机会。我们要抓紧时间,物色合适人选!”陈赓欣喜地说。
送走杨登瀛后,陈赓在记忆的脑海里搜索着合适人选。他想起一个高个子的年轻人来,这年轻人名宋再生,五卅运动中他站在队伍的最前列,摇旗呐喊。
第二天,陈赓叫人找到宋再生,把他带到办公室来。
“请坐下谈吧!”陈赓说,“我想让你去执行一个艰苦而又光荣的任务。。”
宋再生望着陈赓:“老王,放心吧,我一定尽力做好!”
在陈赓细致而耐心的指教和帮助下,宋再生很快便熟悉了这方面的工作。几天后,杨登瀛把宋再生引荐给钱大钧。钱大钧看了二话没说,从此宋再生在淞沪警备司令部当上了第四号政治密查员,打入英法巡捕房和上海警察局、侦缉处。
一天,宋再生走在街上。一个人神秘地把他拉到一僻静处:“宋先生,好事,天大的好事!我有一位朋友,探听到了共党要人的行踪,他想亲自见你!”
“这样的情报天天有,没什么新鲜!”宋再生不屑一顾。
“宋先生,我那位朋友探听到的可是中共大人物!”
“好吧,明天同一时间,你带他来长乐茶社见我!”
第二天,这人果然带来一位姓黄的年轻人。见到宋再生,此人连忙说:
“我可以帮助你们抓到共产党江苏省委书记罗迈,请问我可得多少赏金?”
“罗迈!”宋再生的心都提了起来。
罗迈是李维汉的化名,正是国民党反动派极力追捕的“共党要犯”。
宋再生瞟了一眼这个贪财的家伙,问道:“消息可靠么?”
“绝对可靠,我黄某拿性命担保!”
“那好!后天咱们这里见。赏金少不了你的。”
打发那人走后,宋再生将此事秘密报告陈赓。
陈赓听后,想了一下说:“好,到时候你把那家伙带到大东旅杜,看我的!”
大东旅社。宋再生带那位姓黄的家伙走了进来。
这时,身穿黄呢军装,装扮成国民党高级军官的陈赓出现了。宋再生介绍说:“这位是我们司令部的王参谋长,你可跟他去见司令!”
陈赓开车带着姓黄的到了预定地点。
“下车吧,黄先生,我们司令正在那里等着你呢!”
陈赓停下车说。
姓黄的抬头疑惑地看了看四周,只见此处非常僻静,不觉心头打了一个冷颤。
未等那位姓黄的家伙进屋,顾顺章带三名红队队员就扑了上去,陈赓顺手把门关死。顾顺章拔出匕首,直向他的胸膛刺去。叛徒“啊”地一声,命归黄泉。
1929 年5 月21 日。上海火车站。
陈赓身穿一件灰色的丝绸长衫,绸裤,布鞋,扮作商人模样,来到火车站。由于中共顺直省委屡遭破坏,陈赓受命前往天津酌情建立特科组织。
列车徐徐启动,在一声长啸中离站向天津驶去。
陈赓刚上车,就发现几个国民党高级将领。他怕遇到熟人,连忙走到前面一节普通车厢,随便找了个座位坐下,然后把帽沿拉下遮住半个脸佯装睡觉。
“陈先生,我们钱军长请你到他那里去坐坐!”这时突然有人走过来对他说。
一听这话,陈赓就知道被原黄埔教官钱大钧盯上了。他连眼都没睁,一动不动,好像这话不是对他讲的。
“陈先生,我们钱军长请你去坐坐!”那人又重复一遍。
“你认错人了,我不姓陈,是做生意的,根本不认识你们钱军长!”陈赓抬起头来,认出说话的是国民党的一个马弁。
马弁离去。
一会,钱大钧竟亲自来了。“哈,我没认错吧!快,到我车厢里坐坐。”
说着掀开陈赓的帽子不由分说挽起陈赓的胳膊就走。
“你们看,我捉来一个活共产党!”钱大钧对同行人说。
“我早就不干了,现在做点生意,准备找胡宗南去想点办法。”陈赓微微一笑,表现非常轻松。
“怎么,你改邪归正了?”
“共产党嫌我落后,不要我了!”
接着,陈赓有意把话题扯到黄埔的往事。
“那次校长遇险,多亏你搭救,还帮了我一把。”钱大钧回忆说。
“区区小事,何足挂齿!”陈赓见目的已达到,故意表现毫不介意,脑子里却在思考着如何脱身。
车到徐州,陈赓说:“我该在这里下车了。”他在人丛中转了几圈,偷偷地又钻进一节离钱大钧很远的车厢。
列车又开动了。
他刚一坐稳,那个马弁来了。“陈先生,我们军长请你去!”
“你在我面前搞鬼!你说你不干了,我还不了解你,你是不会变的!”
钱大钧一见陈赓就说。他在陈赓下车后派人一直在跟踪。
“哎,像我这样的人,就是干也不会被重用,不然的话,早让我掌握兵权了,而现在只落得四处漂流。”陈赓含糊其词,一副不得志的样子。
“你安心坐你的车吧,念在黄埔的旧情,我不会对你怎么样的。不过,我劝你还是收敛些,校长很注意你,被他发现可就不好办了。”钱大钧恳切地说。
“嗨,看你说到哪去了,我们之间还有什么过不去的,我还能信不过你!”
陈赓避开他的话题。
车到天津,钱大钧果然没有再为难他。陈赓那副似是而非的态度,使钱虽有怀疑,但确实没搞清他的真实身份。钱大钧念往日的恩情,对陈赓网开一面了。
1929 年8 月24 日。军委秘书白鑫家中。
彭湃、杨殷等人按约定时间,准时来到这里集会。
白鑫及其妻子王英殷勤地招待大家。
大家正热烈地讨论着,突然,数十名荷枪实弹的巡捕和敌特冲进来,包围了会场。彭湃、杨殷等五人全被带走。为掩人耳目,白鑫也被当场押走。
事后查明,白鑫早在一个月之前就向国民党市党部秘密自首。这次在他家中开会就是他一手策划的阴谋。
出事那天,陈赓和周恩来都因有急事未到,才幸免于难。
这天,陈赓办完事回来。路上,一个跟他混得很熟的特务悄悄对陈赓说:
“王先生,这回你等着看吧,用不了几天陈赓就得落在咱们手里。”
陈赓一惊,却故意装作没事似的打哈哈:“你别又跟我在这儿瞎吹,悬巨赏都没抓注人家半个影儿,还吹呢?”
“你不信?”那特务认真地说,“他们里边有个姓白的到市党部秘密自首了,他认识很多共产党的大头。”
陈赓听了差点叫出声来,急忙赶到军委办公室,才知出了事。他立即指挥有关人员迅速转移,又马上与杨登瀛联系,叫他前去打探。
当天晚上,周恩来主持召开了紧急会议。陈赓接受了两个紧急任务,一是营救彭湃等被捕同志,二是侦察白鑫的行动。
杨登瀛打听到彭湃等人关在公安局小北门外一拘留所里,并告诉陈赓,8月26 日,公安局要对彭湃等人进行“审讯”。
陈赓听到这一消息后,一面派人住到侦缉队附近进行侦察,一面与杨登瀛共同谋划,让杨登瀛利用参加“陪审”的机会,带一个彭湃认识的同志去,站在杨登瀛背后,暗示彭湃,组织上正在营救他,使他有所准备。
那天,对彭湃等人的审讯开始,杨登瀛在“审讯”时气势汹汹,大骂共党分子,却非常巧妙地把党的意图暗示给彭湃同志。
但对彭湃的营救没有获得预期的效果。蒋介石下令立即杀害彭湃等人。
杨登瀛连夜将这一消息告诉了陈赓,并告知彭湃等人将于8 月28 日从拘留所解往龙华警备司令部。
“拦路截车!”陈赓得悉后当即立断。“我们要不惜一切代价,不惜一切牺牲,截囚车营救彭湃同志!”
一场营救彭湃等人的行动计划,很快部署停当。陈赓担任现场指挥。
1929 年8 月28 日清晨,一伙化装成拍电影的摄影队出发了,背箱的, 提包的,挑担的,说说笑笑,走向街头。他们支起摄影机,站好角色的位置,拉开了“排戏”的场面。一伙化装成过路的、小商贩,都围拢在四周看热闹。
很快摆好了劫法场的阵势。
然而,预定时间已过,仍不见囚车的影子。大家正纳闷间,一红队队员带来杨登瀛的口讯:“不好了,敌人已提前押走了囚车!”
狡猾的敌人怕节外生枝,竟提前几个小时押走了囚车!
陈赓听到这一消息,愤怒极了。
8 月30 日,彭湃、杨殷、颜昌颐、邢士贞四位优秀的共产党员在龙华国民党警备司令部被秘密杀害。消息传出,全党悲痛。周恩来当即代表党中央起草了题为《以群众的革命斗争回答反革命的屠杀》的告人民书。
陈赓接受了处决叛徒的任务。“不除白鑫难消恨!”陈赓心里暗暗发誓。
再说那叛徒白鑫,一时不敢出门,成天躲在上海老西门一所公寓里,门外有便衣特务昼夜把守。特科无从下手。
一天,陈赓找到连德生,问:“白鑫近来跟什么人来往?”
连德生想了想说:“前几天白鑫整日不敢出门,这两天他闲不住了,不时叫来上海党部委员范争波,两人常一起喝酒、打牌,处得十分火热。”
听到这一情况,陈赓心想:我们必须找一个引蛇出洞的办法。
上海霞飞路43 号。范争波家中灯光闪烁。
这里正在举行一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