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86 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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开盖有奖 更新:2021-02-20 17:23 字数:4901
她轻柔地顺抚着胸口,想让这股奔涌而出的酸水退回去,然而无奈地发现这只是徒劳,难受的感觉反倒变本加厉,现在,她的视线有些模糊,头发昏,脚发软,步伐已经变得杂乱无章,踉跄零落。
她到底是怎么了?好好的七年都过来了,照理来说这么长时间的滋补养生,修身养性,抵抗力应该恢复得差不多了,难道是对繁重的工作,忽降的压力还不甚适应?
可惜一分一秒都在不停流逝的体力不容她再多想,虚弱的身躯也不允许她做出任何补救,电光火石间,一阵天旋地转,她双眼一抹黑,堪堪栽倒在地。
待她再次睁眼时,人已在医院的床上,白色的床单被套,向来厌恶的消毒水味,都彰示着她已不在漆黑空寂的停车场中,有人在她晕厥期间救了她,还好心地送她来治疗。
极力回忆,她却只记得一些零零星星的片段,脑袋恍恍惚惚的,根本拼凑不起一副完整的图像,但是她隐约记得,那人身上的香味,是她最爱的,在阳光下晒过的青草味儿,曾经有一个人,不,应该是两个人,身上都有这样的气味。
“顾总,你醒了。”病床边站起一人,是秘书小郑。
“小郑,你怎么在这儿?是你把我送来的?”慕惜有些难以置信,凭她单薄的身板,怎么看都不像是能把她搬到这里来的人。
“不不不,不是我,我也是后来才得到消息,就赶到医院来照顾您了。”郑秘书摆了摆手,起身帮她倒了杯水递过去。
慕惜接过杯子,暖暖的温度透过玻璃杯壁传到手掌,她无意识地来回抚摸着杯壁,端起来喝了一口:“那你知道是谁把我送来的吗?”
“我不清楚,当时接到了一通电话,说您晕倒了,现在人在医院,我也没来得及问,就放下手头的工作过来了。”郑秘书淡淡地答道,像是想起来什么事儿,面色有些羞涩,“不过医生刚刚过来告诉我,您会晕厥,是因为您怀孕了,宝宝已经两个月了。”
慕惜差点没形象地把口中的水全部喷出来,死死地咽了下去,不可思议地望着她:“你说什么?再说一遍!”
郑秘书无法,只好喃喃地再重复一遍:“医生说,您的体质本就虚寒,平时工作忙不说,现在又有了两个多月的身孕,身体负担更重,所以才会体力不支昏倒。”
“你说我怀孕了?”慕惜简直难以接受这个说法,她和尧楠离婚已有一月余近两月,这个孩子,无疑是他们婚姻的结晶。
他们夫妻二人从未刻意避孕,但生下鹏逸之后的七年,慕惜的肚子跟块平板电脑一般,没有一点起色一点动静。
尧楠倒也不急,毕竟他已经有了鹏鹏这个乖巧的儿子,他虽喜欢孩子,却信奉顺其自然,他一直相信,孩子和父母之间是有缘分的,缘分到了他们自会来到身边,不必强求也强求不来。
但这个孩子,来的还真不是时候,暂且不讲她的事业正处于一个瓶颈期,即便不是,这孩子在父母离婚之后才降生,自小就在一个单亲家庭长大,她真担心,孩子缺失了父爱,会感觉到不幸福,会怨恨她这个母亲。
她的手抚上依旧平坦的小腹,不知不觉间,那里居然已经孕育了一个小生命,在指尖触到小腹的一瞬间,她就下了决定,无论多难,她都要生下这个孩子!
因为这是属于她的孩子,她有困难有坎儿,可以通过各种途径来克服,她并不孤单,但这个孩子,无法选择,只能依赖她而生存,她顿时感到肩上的责任沉甸甸的,千斤重。
她温柔地注视着小腹,低首轻语:“宝宝,不论你看到的世界是怎样的景象,永远记得,妈妈是爱你的!今后妈妈会拼尽全力保护你,你要乖乖的哦,乖乖地再待上七个月就可以出来了,开不开心呀……”
病房外一直有一束目光,紧紧地跟随着她,她的一颦一蹙,细枝末节的一个小动作,他都能第一时间捕捉到。
他没想到,时隔七年,她居然又怀孕了,怀的还是陆尧楠的孩子,那个负心汉的孩子!他的五指深深地蜷起握拳,指节泛白。
那个人曾经当面承诺过他,会让她一辈子都幸福,但到头来,他在国外得到的消息却是,他们俩离婚了,由男方先提出来的。
当他听到这则新闻的那一刹那,他心如刀绞,仿佛与她心灵相通,能感知到她心中那绝望的伤痛和委屈。
捂着心脏平静了一会儿,他感觉到尘封于心底的那份记忆蠢蠢欲动,顶得心房很是难受,他不想再逃避,不想再按捺,第二天便像上级提交了调职报告,匆匆飞回国内。
他无法预测未来会发生什么事,但是这一刻,他的心告诉他,他必须回去,回到她的身边去!
于是他选择了遵从自己的内心,不愿再去纠结,再去瞻前顾后权衡利弊。
夕颜月华,伊人霜影,枫露莹泽,只待君亲 第八十七章 南柯一梦
从前的他不懂爱,更不懂怎么去爱,因此失去她,他不敢有任何怨言,亦不敢做任何争取,如果失去她,才能让她得到快乐和幸福,他愿意放手。
七年前,他选择了放手,但实际上,她并没有得到幸福,如今看来,那个男人带给她的,只有一次又一次的折磨和煎熬。
他虽回了国,但是在回来的前一夜便打定主意,决不会轻率地出现在她面前,因为他不知道他的出现,会不会对她造成再度伤害,会不会让她本就不稳的心绪再度失衡,所以他选择默默地躲在暗处望着她,甘愿做个幕后无私的护花使者。
他不求她知道自己的存在,甚至祈祷她一辈子都不会知道,那个无怨无悔,永远支持她的Davis究竟是谁,除非她愿意见他,愿意原谅他。
医院的走廊上,一抹黑色的身影在跃入窗户的夕阳照射下,被无限拉长,显得清癯而寂寥,他一动不动,如同被钉在地上一般,稳稳地站着,一直站着……
布锐特工程已经启动,各项事务极度繁忙,慕惜又是极喜欢亲力亲为的人,手上的事情便更加多了,一个上午下来她几乎要累到虚脱,但是她不能倒下,整个公司的职员还看着她的态度办事。
实在承受不住,她将手上的工作分摊下去一些,让各位副总也历练历练,担待着点儿,虽然送上来的文件少了许多,但她已是有孕之身,每日清晨面对着一大摞的文件夹,依然觉得有些吃力。
森奥那头倒是出奇的自觉,工作量剧减,一切从简,步骤简单到令人难以置信。慕惜不清楚这是否是西方人的习惯,但她作为一个土生土长的东方人,很不习惯。
生意场上大伙都是分得越明白越好,一个个都精明得紧,想要从对方手里捞好处,门都没有,森奥倒是个奇怪的企业,还真相信人性本善,对他们士英就这么信任吗?难道不怕他们心怀鬼胎,暗地里使坏?
不过对方都表明立场。全权交托,他们又何苦来的给自己找麻烦,慕惜将全部精力倾注在几大项目上。第一回合作,总不能让投资方失望。
临近工程开工,应酬愈发多了,从知道自个怀孕了开始,慕惜一直非常注意日常起居。早睡早起保证充足睡眠,坚持滴酒不沾,尽量保持心情愉悦开朗,为了下一代的健康,她的付出都是值得的,有时工作得累了。她还会低下头去和宝宝聊两句天儿。
办公桌上的电话铃响起,慕惜手上没停,空出一只手去接。喂了一声,那头久久没有回应,只听得微弱的呼吸声,她深觉奇怪:“喂?你好,请问是哪位?”
低低浅浅的。刻意压抑的哽咽声,透过听筒传入耳朵。对方听起来十分无助,慕惜焦急起来:“请问你是?”旋即试探性地轻唤了一声:“梓璇?”
“慕惜……是我。”静寂半晌,在慕惜不抱希望她再回应自己的时候,电话那端传来了夹杂着哀伤沮丧的女声。
“梓璇,发生什么事了?你告诉我,慢慢讲不着急,你怎么在哭呢?”慕惜从未见过她哭泣,但她曾有几次在深夜梦醒的时候,隐约听到闷闷的啜泣声,仔细辨别,能听出是从梓璇那个床位传出的。
那段时间尧迪追她追得很紧,寸步不离,你退我进,不知是由于烦躁无奈还是感动不忍,慕惜知道她背着她们伤神过不止一回,第二天清晨微微浮肿的双眼,慕惜看着都感到愧疚。梓璇是一个很善良的女孩子,她狠不下心来伤害任何一个人,包括尧迪,因此在拒绝他时,她甚是谨慎小心,唯恐伤了他的自尊和面子,但后来发现温吞的做法根本无法吓退他,于是梓璇才一点点强硬起来,把自己的心包裹得严严实实,明确表示自己不会喜欢他,以此彻底断了他的念想,但至今已经七年了,这样的疏远隔离政策,貌似也没有太大效果。
“慕惜,你有时间吗?我……我在你们公司楼下的咖啡厅,你……能来陪陪我吗?”时断时续的话语,她的嗓音有些喑哑,充满了绝望。
慕惜一下便慌了神,如果梓璇哭还是情有可原,毕竟每个人都有情绪失控的时候,可是她从未听过她用这样无力的声音讲话,好似她如今正站在万丈深渊的悬崖前,高处不胜寒,呼呼的大风穿过发际,掠起如瀑般的一袭漆黑长发,而她,双臂抬平,下一秒就会纵身一跃,摔得粉身碎骨。
“好,我马上下去,你坐在原位等着我。”慕惜搁了电话匆匆起身,披上风衣带上包,着急忙慌地出了门,一刻也不敢耽搁。
“梓璇。”她到时,梓璇正坐在临窗的位子上,不知是不是穿得少的关系,慕惜感觉她的背影清瘦了许多,上前抚了抚她的肩,慕惜便在她对面入了座。
“你怎么了,我还以为你哭得昏天黑地呢,到底什么情况?”眼前的女子眼眶有些红,赤色的血丝顺着角膜攀上眼白,惊悚而恐怖,但妆容精致到无可挑剔,并未真正意义上地流过泪。
梓璇垂下头去,捏起银勺轻轻搅拌着咖啡,平静地叙述着:“我们分手了,我失恋了。”
“你和……谁分手了?那个很优秀的男朋友?”慕惜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虽然她确定自己的听力很好,没有任何问题。
“嗯。”“为什么?”两句话几乎同时脱口而出,她俩四目相对,梓璇先挪开目光,苦笑了下。
“我只是个备胎,哦不,或许只是个千斤顶,他的终极目标并不是我,把女神追到手了,自然就得先踹了我,免得人家吃醋误会呗,而且,据我所知,他在和我交往的时候,也和许多女生保持着暧昧的关系。”这话会从梓璇的嘴里说出来,如果不是亲耳听到,慕惜甚至觉得是天方夜谭,今天出乎意料的事情一桩又一件,接二连三地轰炸着她,她真觉得自己的三观尽毁。
现在这个浮躁的社会,骑驴找马的事儿屡见不鲜,适龄的男女青年有好一部分信奉普遍撒网重点培养,在认识的女生之中选几个看得顺眼的后续发展,跟在菜市场里头买菜一般称斤论两地贩卖感情,轻贱爱情。
在还没有找到真正的伴侣之前,短信群发,网上群聊并不少见,可谓是姜太公钓鱼愿者上钩,但慕惜没有想到这种会在自己的朋友圈中发生,尤其没想到这个的女主会是梓璇。
她一直以为梓璇过得很顺心和惬意,她虽然和她的那个男朋友只有几面之缘,却从梓璇看他的眼神中看到了欢乐的神采,时而满是憧憬,大约是在幻想两个人的未来,对于他,梓璇显然十分满意。
“怎么会这样?也许……也许是你误会他了,他怎么会是见异思迁的花心男呢?至少我不信,你们两个人好好聊过了吗?”慕惜深感意外,看他的样子稳重内敛,应该不会像梓璇说的这样勾三搭四,两人之间有点误会也说不定,俗语道宁拆十座庙不毁一门亲,是朋友一般都是劝和不劝离,除非爱情逝去两看相厌,她不敢存着私心,于是低语相劝。
“怎么可能是误会!”梓璇嘶吼着说出这句话,绝望地闭上眼,将脸深深地埋进手掌。
周遭的客人们纷纷侧目,咖啡厅里这么安静,只有一曲钢琴曲轻缓流泻,梓璇方才那么激烈的言语,就像一颗不定时炸弹瞬间爆炸,引得顾客们交头接耳窃窃私语,向她们二人投来注目礼。
“慕惜,你真的太不了解我了,我虽然在追求爱情方面不够主动,但确立的男女朋友关系之后,面对每一场恋爱,我都会倾注一百二十分的精力去磨合去维护。”梓璇仰首望着天花板,逼回不争气的泪意,五年的感情,不是说放下就能放下的,她心痛,十分正常,“世界上没有任何两个人是生来就完全匹配完全合适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