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4 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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开盖有奖 更新:2021-02-20 17:22 字数:488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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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风凉露重,曦阳未现,海面一片灰蒙蒙的,瞑色四合,海岸边山脉延绵,晕染成一幅天然的水墨画,浓淡相宜,呈缓和的波状起伏,天空既无星辰也无晨晖,黯淡无光。
慕惜一时兴起,本计划来海边看一回日出,出门时想着初晨时气温低,还特意在外加了一条羊毛披肩,却依然觉得冷风入骨。
她下意识紧了紧披肩,轻轻摩擦手臂取暖,呼吸时微寒的空气涌入鼻端,冻得喉头有些发凉发疼,鼻端发红,她感觉喉咙痒痒的,捂住口鼻咳嗽了两下,深知今日着实不宜出门,要是生病了可不会再有人来照顾自己。
今后的一切都要依靠自个了,如若不好好地保护自己,爱护自己,可不会再有人心疼有人挂念,慕惜垂眸轻勾唇角,转身离去,衣袂猎猎作响,成了这个清晨单一而枯燥的音调。
只半分钟后,一抹身影奔跑在这个荒无人烟的沙滩上,目光搜寻着每一个角落,却依旧没有发现想见的那个人的踪迹,终于,他在不远处,看到了一排新留下的脚印,那脚印浅浅小小的,一瞧便能断定是女子的足迹,这四周边还沾着细细的尘土,昨天傍晚时分下过一阵绵绵秋雨,沙滩上的细沙稍稍板结,这足迹便显得异常突兀和明显。
不知为何,那抹身影稍稍停顿,骤然薄唇一抿,心率不齐地跳了下,他觉得似乎是冥冥之中在召唤着什么,暗示着什么,有一股未明的力量将他引至此地,又有一股力道如同接力一般,将他缓缓地牵引向那足印的尽头。
抬头一望,他蓦地感受到前所未有的兴奋,纵然是几天几夜辗转反侧,难以合眼,此刻的他却是精神百倍,仿佛有个苦苦寻觅的谜底呼之欲出,一切都昭然若揭,前途坦荡光明。
他不再犹豫,脚步匆匆地进了眼前的那家海湾度假村。
接下来的几天,慕惜总感觉到自己无论走到哪里,都有一束目光如影随形,她走得快他就加快追逐,她减缓速度他亦慢下步子,然而待她转过头时,只看到空荡荡的马路和寥落稀疏的几名行人,敢情是她太过敏感多疑?
照理说此地偏僻难寻,歹徒劫匪的应该不会到这未及开发的穷乡僻壤……不过也难讲,就是因为足迹罕至,人烟荒凉,即便发生了什么命案也无人知晓,说不定几个月之后才被周边的住户发现。
一念至此,慕惜不禁打了个寒噤,足下使力,加快了步伐。
她沉下脸,尽量将自己伪装成什么都没察觉,镇静而平和,只卯足了劲一个劲地埋头向前冲,却还是甩不脱那种奇怪的,似有如无的追随,活像一只恐怖的鬼魅,据说那些杀人放火的歹徒凶犯都练就了一身来无影去无踪的本领,难不成她真被盯梢了?
可是她一没钱二没势,还是个外来人员,无亲无故,讲不定将来还会沦为这座城市的打工仔,平凡而渺小,又没招惹任何的黑道,他们何必跟她这样一个遵纪守法的升斗小民过不去?
想起电影电视剧中那些黑道火拼,刀光剑影,枪林弹雨,血流成河的画面,她的心底猝地笼上一层惊惧,她毕竟是个女子,即便再坚强,这种时候也是脆弱多思和敏锐易感的。
那些恐怖的画面就像幻灯片般在眼前一张张掠过,慕惜再也不堪忍受即将崩断的神经,着急忙慌地闪进了房间,锁了门依然不放心,把门扣反扣上,才最终松了口气。
她靠在门板上平复着紊乱的呼吸,刚直起身子走了没几步,敲门声便响了起来,让她稍稍放松的神经复又紧绷起来,全身进入戒备的紧急状态。
“是谁?”她抓起手机准备随时打电话报警,撩起手边的杀虫喷雾剂以备不时之需,放轻脚步走回门边。
“您好,我是酒店的服务生,有一位先生在前台给您留了一张祝福卡片,请我们帮您送上来。”门外是一个已进入工作模式的声音,十有八九是度假村内部的工作人员,所说的话应该可信,但这并没有消除慕惜的戒心。
夕颜月华,伊人霜影,枫露莹泽,只待君亲 第五十五章 一钩新月
“抱歉,我现在刚刚洗完澡,头发湿漉漉的,衣衫不整开不了门,你从门缝底下塞进来就行了。”慕惜用尽量镇定的语调说话,心却起伏动荡得厉害,究竟是什么人给她留的卡片,目的又是什么,这一切恐怕要等到看见那张所谓的祝福卡才能得知。
“好的。”那服务生不再坚持,便依从她的意思,将薄薄的卡片塞进了门缝。
慕惜小心翼翼地蹲下去拾那枚小小的祝福卡,上面只写了寥寥数语:“今夜桃源度假村二楼西餐厅,不见不散。”
之后又附了一句诗经中的句子“式微,式微,胡不归”。
末尾的署名只一个抽象的字母:L。
“式微,式微,胡不归?”她讷讷地重复了几遍,秀眉轻轻地皱了起来,她虽听说过这经典词句,此情此景却也无法彻底参悟透,低语道,“胡不归,这究竟……是什么意思?而这个‘L’到底又代表着什么?”
但她的心绪已不复方才的慌乱,这张卡片似乎给了她一种安定的力量,她静静把它收了起来,思量着晚上是否应该赴约。
若不去,她又该如何?选择忽视吗?但她心底一直有一个声音,不断地鼓动她去探探虚实,更何况就在这个度假村的二楼,往日里人来人往煞是热闹,地方离得又近,搭乘个电梯下几层就到,应该不会出什么事的。
再者说了,如果那个追随她的目光不是她的幻觉或臆想,她总觉得这个人和这些天跟踪她的人有着某种关系,兴许两者就是一个人也不一定。
她不断地怂恿自己,不知道为何会有这样莫名其妙而又艰难的说服,其实根本没有必要。
她暗暗下了决心,今晚必去会会这个神龙见首不见尾的神秘人物。
包中装了防身用的水果刀、辣椒水之类的工具。待一切准备就绪,她欣然赴约,却在见到那人身形的第一眼,就像是被施了定身术一般,一动也动不了。
那个背影,是这样熟悉,熟悉到可以嵌进自己的骨血,不知是什么原因,慕惜颓然垂下了那只一直搭在包包肩带上的,充满防御意味的左手。
他徐徐回转过头。面上难掩的憔悴枯槁,却在见到她的一刻,全然化作温柔得将人溺毙的笑容。那种微笑使人如沐春风,全世界的女人都无法抵御,包括她,一个平凡不过的普通女子。
她的生命,本该是平静无波的。本该和同龄的女子一样,过着挥洒青春穿梭职场的生活,却终因他们的介入而变得与众不同,这次他的到来,是否又会在她的心湖中投下一粒石子,溅起一朵朵浪花。拂起一圈圈涟漪?
浑浑噩噩地被他拉到座位上坐好,这顿饭她吃得味同嚼蜡,意兴阑珊。心底骤然升起一股莫名的担忧和害怕。
见慕惜在他的目光下显得有些局促和尴尬,尧楠并不多说什么话,只拿起刀叉切起牛排来,抬眸时顾盼间,眸色流转。他朝她微微一笑:“民以食为天,任何天大的事都全先放一边。先吃饭吧。”
顺从地像他一样拿起刀叉,慕惜的手却已失去了力气,半分钟也切不开一小块牛排,尧楠温柔的瞳眸扫过她略显苍白病态的面庞,伸出手去帮她将整块牛排切成一小块一小块的,方便她食用:“听说这里的牛排不错,就擅作主张点了两份,你尝尝看,不喜欢的话重新点过。”
那牛排鲜嫩多汁,熟度恰好,配上蘑菇汤可谓是这里的一绝、,但吃进慕惜的嘴里却满是苦涩,她觉得自己不应该再给他任何希望,对留在康城的母亲又甚是牵挂,便启唇打破这样微妙的局面,问道:“尧楠,我妈妈她还好吗?”
“嗯,她很好,状况很稳定,我来这儿之前去看过她了,医生说苏醒康复的几率还是很大的,早前在国内也有治愈的先例,不要失去信心。”尧楠徐徐抬眼,认真地,深深地望着她,“前几天,岳母还托梦给我,希望你早日回到康城,希望你如今找到的,是一个好的归宿,希望后半辈子,我这个女婿能给你幸福。”
慕惜的心骤然一紧,呼吸一滞,张口已忘言。
“我向她承诺过了,一定会竭尽所能地照顾你爱护你,无论是疾病还是健康,无论是贫穷或是富贵,永远因为你的快乐而快乐,因为你的停留而停留,一辈子互相扶持,不离,亦不弃。”尧楠没有给她断然拒绝的机会,像是说出一段诺言誓词一般,尔后,他的身后出现了一名侍者,手上捧着一束娇艳欲滴的玫瑰,特意扎成了一个心形,999朵红色的玫瑰,便如一颗炽热的红心,在眼前不断波动跳跃着。
他起身接过那捧花,面向她单膝跪地,神色诚恳而虔诚:“慕惜,今天是我们离别的第十二天。十二个月是一年的轮回,十二年是地支的周期,但这对于我,一个爱你深入骨髓的人而言,都太长太长。原本我一刻也不想耽搁,十二个小时的昼夜更迭,于我都嫌太久,但我也不愿你为难,怕你心中早已决定,十二个日夜是我生命所能承受的极限,于是我毫不保留地通通给你。实际上,两天前我就已经来到这座城市,并且找到了你,我本以为自己可以躲在暗处等待,却发现自己从没有过的惶惧和不安,我真的担心再一次失去你的踪迹,担心你身边再一次出现一个优秀到足以让你动摇的男人,担心再一次与你失去所有的联系。”
“慕惜,我真的怕了,真的害怕再次错过,我害怕今天我不说,明天你就又会逃得远远的,让我再也找不到你。”暖色系的幽幽灯光洒在他的额头,衬得他的眸子清亮真诚,随即他微微低首,从那一大束玫瑰中,熟练而精准地找出了隐藏在花瓣中的钻戒,缓缓举到慕惜面前,“我再也不想再错过与你相爱的每分每秒,我爱你,嫁给我!”
“在一起在一起……”周遭倏地响起一阵欢呼声应和声,这都是些期盼着有情人终成眷属的观众,适才见这边有人求婚,都投以关注的眼光。
“谢谢大家,发自内心的感谢!还请大家为我作个见证,我陆尧楠,在此承诺一辈子只爱顾慕惜一人,永不变心!”尧楠因大伙儿的捧场绽放出一个喜悦的笑容,那么绚目,那么灿烂,那么震慑人心。
大伙儿因尧楠笃定的誓言又一次尖叫起来,本该是安宁平静,高雅清贵的西餐厅,气氛一下子活跃了起来,爆发出了一阵自发的呼声:“嫁给他!嫁给他!”
她望着尧楠的侧脸,从来不知道,自己竟然可以见到他这样发自内心的,不带一丝杂质和欲望的笑容,而这个笑容,只为她。今夜的尧楠,是这样不凡和轩昂,他在谢过那些热心的群众之后,转头稍稍戏谑道,“慕惜,在场的所有人都见证到我对你的情感了,而且连丈母娘都认同我这个女婿了,你还不打算认吗?”
“认了,认了!”此起彼伏的充斥了整个西餐厅,连忙碌的服务生都聚拢来,给尧楠加油打气。
“尧楠,是我配不上你,我不想耽误你,你明白吗?”慕惜心微动,花了一些时间平复,才缓缓开口道。
围观的人们不由得咋舌,这郎才女貌的那么登对,乍眼看去便是月老牵线的一双璧人,鸳鸯交颈那定是令人艳羡的一对儿。
这事儿要真成了那可是人世间的美事一桩啊,这女子怎么突然地说出这样的话来呢,这让他们这些局外人有些不解,脑筋亦转不过弯来,不知道镁光灯下引人瞩目的男女现在唱的是哪一出。
配不上?这话是从何说起,怎么个情况呢,每个人的脸上都写上了一个大大的问号,交头接耳窃窃私语起来。
“慕惜,十年了。”尧楠并没有在这个话题上多做停留和解释,而是话锋一转,说到了他们的相识到相知。
厅的侧面,一副配合多媒体使用的幕布徐徐而落,伴随着他的话语,一首钢琴曲悠扬而起,一段视频在那儿悄然上演,一张张照片印在幕布上,不断切换着场景,从入学那天她扎着马尾坐在足球场边,到两个人在湖畔边走边讨论问题,到一块儿登山时他偷偷拍下的回眸一笑,再到运动会上她参加各种项目忙得汗流浃背,面上还挂着明朗的笑。后来到大学里她自己都不记得什么时候被抓拍到的照片,到新生晚会上她四处忙碌的身影,到她身着干练的职业装,跟在尧楠身后和别家厂商洽谈协商,再到这几天她一人站在海滩上瞭望远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