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5 节
作者:开盖有奖      更新:2021-02-20 17:22      字数:4873
  今天是怎么了,被鬼神附体了么,慕惜几乎能够想像脸上的呆愣和怔仲,就好似电影中出其不意的定格画面,那神情无端复杂,也许双目空洞,还夹带着一丝滑稽和喜感,而且两次出神竟都被坐在对面的诚辉捕捉到。
  “慕惜,你没事吧。”他伸手她眼前晃了晃,想尽快拉她回神。
  “哦,没有,可能昨晚上没睡好,感觉有点疲倦。”慕惜漫游于云端的神思骤然下坠,直直遁入躯体,她感受到了轻微的震颤,牵动了整个身躯。
  “我知道你有许多的疑问,你我的关系呢,也算得上是同事,为天华卖力为言家打工,恐怕……你的底细,陆总已经一清二楚了吧。”张诚辉思忖了一会儿,见她苦笑不答也能猜到结果是什么,沉吟道,“想问什么就问,能说的我一定坦诚相告。”
  “这次的事情,真的和言总一点关系也没有吗?”慕惜依然疑惑,这事的发生,早先一丝征兆也无,让她百思不得其解,如若言董与言辰诺的目标一致,皆是想令自己再帮天华摆脱这回的危机,他也着实没有必要瞒着自己的儿子,两人谋划总比一人靠谱。
  夕颜月华,伊人霜影,枫露莹泽,只待君亲 第二十二章 白云苍犬
  “是的,我可以用我的人格担保,言总之前毫不知情。”张诚辉说得诚恳,使人不得不相信。
  “那言董究竟是什么意思?”慕惜无法不多想,言臻到底为何在这么个节点上对她发难?只为了天华吗?这看似无法用常理来解释的行为,背后隐藏着多少玄机?还有多少事情是她不知道的?她的心仿佛被一团迷雾包裹,找不到出口,一时间心慌意乱。
  慕惜明白,如果得不到合理的解释,猜不透他的用意和动机,母亲就永远处在被动和危险之中,随时都有再被带走的可能,到那时,她又该怎么办?
  言臻不是那么轻易善罢甘休的人,这次言辰诺帮了她,下次呢?下下次呢?她不会将母亲的安危交到别人手上,无论是谁,她都不可以,不愿意,也不敢。
  “这……我也不好说,毕竟事关言总的家务事,我一个公司的助理也不方便过问,但据我所知,最近他们父子二人的关系不是非常融洽,甚至已经到了交恶的地步,至于什么原因,有诸多猜测,我不能妄下定论。”张诚辉说得隐晦,但慕惜却听出来了,他们父子在某些方面出现了分歧,这似乎也能用来解释为什么言董会擅自做主,不与言辰诺商量就带走了自己的母亲,但慕惜依旧迷惑,他与自己,究竟有什么话要说,甚至有一种慌不择路,急迫地想掩饰什么秘密的感觉,委实让人不由得好奇。
  言臻如若只是为了帮助公司渡过难关,那他与言辰诺就该是统一战线同仇敌忾,两人即便是达不成共识也不至于背道而驰,但就如今他瞒儿子瞒得密不透风的状态来看,这事应该和天华没什么太大的关联。
  那么,会和她这个人有关吗?有一个答案在慕惜的脑海中忽隐忽现,飘忽不定,却怎么也清晰不起来。
  “其实……言总……”张诚辉低下眼忖度了半晌,终究下定主意开口,“我们表面上所看到的言总,并不是真正的他,也许有人会觉得他外表温善内心冷血,为人处世又是雷厉风行,苛求完美,丝毫不留情面,奸商的特质一项不落,像狐狸一样精明而狡黠,但他的无奈和艰辛,又有几人知晓?有的时候,一个人顾忌得太多,就注定无法做到体贴周全,面面俱到,毕竟他是一个凡人而不是神,没有无上的法力,没有转换时空改变世界的特权,一具肉体凡胎的再普通不过,如果他想凭借一己之力,让周围所有的人都不受到伤害,就注定伤自己越深。”
  “也许就是因为他想让所有人都称心如意,才让事情变得越来越糟糕,到现在难以收拾,他已经把自己逼到了悬崖绝壁,再退一步,就真的会摔得粉身碎骨。”张诚辉双眉紧锁,垂在身侧的手不断握紧又松开,反反复复,“包括这次,他为了帮你救回你母亲,和言董的人……”
  一阵急促的铃声打断了他们的对话,接起来后只见张诚辉面色一点点沉了下去,似乎还有几分哀婉和悲叹,但更多的是错愕,显然不是什么可喜的事,他机械地应了几声,眼角微不可见地往病房门口一瞥,下意识地似是在寻找着什么,不过两三秒工夫,他挂了电话便站起身:“不好意思,今天不能陪你了,公司有些事等着我去处理,你自己一个人小心一些。”
  慕惜送他至病房门口,他便竖起手掌阻住说不用送了,慕惜想着自己还要照顾母亲,也便不再坚持,微微一笑,由得他去了。
  转过那条走廊,他便敏锐地感觉到有人倚在墙边望着他,偏头一看,果真,他的脸上没有任何诧异的神情,如常般喊了一声:“言总。”
  那人直起身板离开墙根,面色不善,目光冰冷,大有山雨欲来风满楼之势:“我让你来,不是让你闲话家常的。”
  张诚辉没料到他竟会跟着来,看到他紧绷严峻的神色,顷刻间有些惶恐:“对不起言总,是我多嘴了。”
  “你先回去吧,我在这儿还有些事情要办。”言总满脸的冷峭转变为漠然,目光淡淡地望向张诚辉走来的那个方向,有些出神,若有所思。
  她宁愿向他身边的助理旁敲侧击,打听一些亦实亦虚的消息,也不愿给他这个当事人打一通电话,他明明比他更加了解整件事的前因后果,不仅知其一也知其二。但即便如此,她还是选择一条相对绕远的,却可以成功将他摒弃在局外的路途。
  而她适才看张诚辉的那种眼神,是他从未见过的那种卸下了一切武装的柔软和亲近,由内而外地散发出一股信任和诚笃,仿佛外面那一层坚硬的保护壳在张诚辉的目光下缓缓融化,露出了内部那晶莹纯净,温软通透的玉璧。
  可是,此时此刻,此情此景,为什么他的心底会骤然掀起一阵漩涡,惊涛骇浪,瞬间铺天盖地席卷而来,强势地包围了他,将他所有的理智和冷静都摇散,大脑被外围急速的旋转弄得眩晕起来,他感到自己不断地下坠,再下坠,五脏六腑都被颠得移了位,不至于太痛,但那种不舒服的感觉却是那么明显和清晰,令人无法忽视,无法释怀。
  在他们相谈甚欢的时候,他实在是忍不住内心的那股莫名的躁恼,不得不做一个不识相的决定,手伸进裤袋中拿出手机,一格格翻动着通讯录,选出一个号码拨通,见里面的那个男子接起了电话,他的唇边便掠起一个戏谑的冷笑:“张助理,谈什么呢,这么投机?不用上班了吗?”
  十分如意地看见张诚辉脸上露出惊诧的神情,目光有意无意地朝这个方向飘来,他便不多说什么,挂了电话迈步往转弯角走去。
  他将一只手插进裤袋,狠狠地抓着手机,使力大得指节泛白,像是要把它捏碎一样……
  夕颜月华,伊人霜影,枫露莹泽,只待君亲 第二十三章 迷情糜灭
  暮色低垂,彤云如稠,慕惜从住院部出来,已是傍晚时分,倾斜的落辉映照在她的脸上,却依然遮盖不住那份虚弱和苍白。抬眸仰望天空,晚霞灿然,给这个黄昏添上浓墨重彩的一笔,精彩而绚烂,夕阳西落,周边泛着柔和惬意的光芒,漫延攀爬到云端,由深转黯,与霞光和谐地融为一体。
  天边的云彩翻滚着,层层铺叠堆砌,犹如滔滔江水绵延起伏,直面滚滚而来,将艳色晕染人间。
  黑夜正一点一点地吞噬着大地,不久即将取代光明,成为这个世界的主宰。
  今夜恐怕会有一场大雨呢,慕惜望着由彤转墨的云彩,暗暗心道。
  她刚欲再抬脚跨出大门,面前的车道驶来一辆轿车,轻微的刹车声后,堪堪在她身前停下,堵住了她的去路,副驾驶座的车窗被摇下,慕惜稍低头便看到了今日缺席的那一位,他的侧脸轮廓依然棱角分明,透出一股清贵和雍雅的气度,但似乎清减了些。
  “上车。”简洁精练的两个字,丝毫不拖泥带水,果然是他的风格,慕惜无奈撇撇嘴,顺从地拉开了副驾驶的车门,钻进了车里。
  不待她坐稳,言辰诺解了自己的安全带,便从驾驶座探身过来,“砰”的一声将她侧边的车门关严,好似在和谁赌气,发出了巨大的声响,吓得人心神一震,慕惜不禁往座椅后背挪了挪,这么狭小的空间,却硬是挤着两个人,连一拳都不到的距离,实在是平添尴尬,她的脑门冲上一股莫名的激流,整个人像是置身火炉。
  “你就这么不待见我,视我如豺狼虎豹么?”言辰诺似乎是使坏一般,露出蛊惑的笑容,她退,他便进,不把她逼到墙角决不罢休,越凑越近的身体,几乎叠合在一起,体温透过薄薄的衣料传送过来,极具磁性的嗓音几乎是贴着耳垂擦过,暧昧不明的气息骤然在车内四下晕染开来,萦绕不去。
  “不是,我没有。”慕惜伸手推搡,她的脸上乍地飞上一朵红云,仿佛被晚霞越染越红,红得要滴下血来。
  既因这逐渐升高的温度,也因他俩惹人联想的姿势,于是她急迫地想要与他划清界限。
  “你干嘛?”言辰诺岿然不动,扫了一眼她搁在自己肩胛处的手,他的坦荡泰然,反衬出她倒像欲拒还迎。
  他的嘴角一侧斜斜地勾起,完全忽略了那手上使的力气,脸又在她眼前放大了几分,热热的鼻息喷在她的面颊上,酥酥麻麻的。
  慕惜下意识地闭上眼撇过头去,头尽其所能地后仰,想与他的距离拉开到最大,但一切都显得那么徒劳无力,只要他愿意,可以将她费尽心思隔开的那一厘米的距离,瞬间化为乌有,甚至得寸进尺攻城略地,打得她溃不成军,不得不割地求和。
  他双手撑在头枕旁,悠悠然将她困在一小方天地之中,似是恶作剧般地看着身下双唇紧抿,双眸紧闭的她,并不急于开口,任由她尽情地发挥,呼吸均匀地洒在她的脸上,几乎可以看到面颊细细的绒毛在这股力道下微微颤动。他心中一动,一丝一毫凑近的脸玩笑似的一偏,柔软的唇擦过她的眉心,然后慕惜感觉到面上掠过一阵微弱的风,轻轻“咔”的一声,她的胸前就多了一道束缚:“我只是想提醒你,别忘了系上安全带,最近交警抓得严,指不定要检查。”
  她不期然睁开眼睛,正好对上那双无辜清澈的瞳眸,那里面没有一点揶揄玩弄的神色,恍若方才的一切完全是她的误解,将他的好心当作非礼,她紧咬下唇,倏地移开目光望向车窗外,面上却又不争气地一阵红一阵白。
  “别多想。”他咬耳私语,声调暧昧而邪惑,低笑两声,远离了她去握方向盘。
  手刹一松油门一加,车子便滑了出去,一路上慕惜的气息还是有些紊乱,她静静地深呼吸几次,想把郁结在心的那股灼热尽数倒出,但却发现是徒劳,她的心跳急速而混杂,根本不受理智的控制。
  不知是恐惧还是其他的什么情绪在作祟,她只觉得头皮一阵阵发麻,神思像是被激流冲散了一般,在迎面冷空调的吹拂下,牙关咯咯作响,被她强忍住,身体内外冰火两重天。
  车内是诡异的平静,言辰诺手一伸,将车载音响打开,潺潺流出的不是高雅的轻音乐,也不是激昂如命运交响曲般的钢琴曲,却是周杰伦的《暗号》:
  我想要的想做的你比谁都了,你想说的想给的我全都知道,未接来电没留言,一定是你孤单的想念,任何人都猜不到,这是我们的暗号,他们猜随便猜不重要,连上彼此的讯号,才有个依靠,有太多人太多事,夹杂我们之间咆哮,杂讯太多,讯号就连风都要干扰。
  可是你不想一直走在黑暗地下道,想吹风想自由想要一起手牵手,去看海绕世界流浪。
  我害怕你心碎没人帮你擦眼泪,别管那是非只要我们感觉对,我害怕你心碎没人帮你擦眼泪,别离开身边,拥有你我的世界才能完美……
  到底有谁知道是几点钟方向,你才会收到暗号……
  她没有料到他竟会喜欢听这种大众的流行歌曲,稍稍偏转头,余光流连他的眉宇和侧脸之间,那是一如既往的从容和淡漠,看不出多余的起伏和波动,仿佛这一切再平常不过。也许她真的太不了解他,未曾注意过他的生活习惯和个人喜好,他和她仅有的接触和交集,早已被她限定在工作之内,从不逾矩。
  以前她从未觉得对他的解读这样匮乏和贫瘠,在这之前,慕惜甚至觉得他们之间的关联太紧密,想方设法地只为离他远一些,再远一些,如若有可能,她只想尽早地完成任务,将他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