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8 节
作者:谁知道呢      更新:2021-02-20 17:12      字数:4838
  酒醒了,江一帆没有要离去的意思,还开了电视。余静偎着软椅,心不在焉。尔后,江一帆指着电视节目问:“嗯,秦珩什么时候和陈娇娇较好了?”
  余静垂眸,忽然想起先前的报道,尔后又有这些报道。无风不起浪吧,也许,人生真的就这样,无限的错过,然后不停地怀念。
  可是,今天是她生日啊,他忘了吗。下午时,她还打电话给余妈祝她生日快乐。可是,好像是所有人都忘了今天也是她的生日。
  再次抬头时,眉眼已是笑容,凭着灯光,着实令人移不开眼。
  “陈小姐挺好的不是吗。”然后再也没开口说话,似乎陷入了沉思。
  如果陈娇娇好,那么她又在哪里。着实恼人的问题。后来,等她有机会的时候,生命似乎已经走到尽头,她却什么都不记得了。只想着,这一生大抵就这样了。
  她的人生,有过许多许多生日,有他在身边的时候,却很少,屈指可数。可那一日,记忆有许多许多,但似乎都和别人有关,和眼泪有关,黑暗不可见天。只要是关于他的,她偏偏熟记着,只可惜记着记着,一不留心,却尽数忘却在时光的洪荒中。
  江一帆像是变魔法一样,变出了精致的紫色骨灰盒,然后一条前些天在拍卖会上叫的最响亮的项链,安静地躺在盒子里。余静不可思议地望着江一帆,她也听说项链被人拍走了,没想到是他。
  “生日快乐。”江一帆取出项链要为她戴上。
  余静惊悚,不止是因为他知道自己的生日,还因这条项链她有印象。她生平没收过什么贵重的礼物,若是按礼尚往来,她回不起礼,摇头谢绝:“很好看,但不适合我。”
  “余静,不要太扫我面子,要知道这是我第一次送给未婚妻的礼物,如果你不收,我拍回来做什么,我又不搞收藏。”江一帆看着她,好像有许多话要说,而最终只是看着她。“记得第一次送你,你没有拒绝,那么这一次,请不要拒绝,哪怕不是为了我。”
  余静愣怔,呐呐地说:“你怎么跟我一样傻。”
  江一帆轻笑:“都说傻人有傻福,我希望自己有这样的运气。”
  她无从拒绝,因为江一帆就像是一面镜子,看着江一帆便看到自己。她迟疑:“可是……”
  “在客气我可真要生气了。”
  日子似乎过得很快,酷夏已过了一半,她的日子有一搭没一搭懒懒散散地过着。好似对什么都提不起兴趣,也没要想要融入温家,没有把自己归为温家一份子。温爷爷想她继续深造,余静认真地说:“我不想念书。”
  温爷爷觉得亏欠她太多,也没有怎样。余静得知余妈身体指标良好,余爸生意顺风顺雨也挺高兴,身边的朋友,好像都过得很好。
  这样就好,偏偏又少了什么。
  偶尔,看着园子树阴下,江一帆的侧影,她总是恍惚,觉得这不过是一场梦。
  七月末八月初,朋友来京,两人见了一面。朋友看来,气色很不错,日子应该过得很顺心。她高兴,至少有人是幸福的。
  朋友对她的事大概也是知道一些,只是余静隐瞒了重要细节。所以,严格意义上来说,她也是欺骗了朋友的。
  “你如今是温家大小姐,不与往日了。只是觉得很惋惜,竟是走到了这一步。”朋友拧眉,扒着晶莹软白的米粒,落下一片怅然。
  “你也看到了,没有我他也过得很好。”
  “是啊,没有你他过得很好,没有他你也过得很好,但意义是不一样的,你懂的对么。”
  “我宁愿不去懂。”
  朋友嘘嘘:“如果没更好的选择,这也不失为一种,至少他没有结过婚。”
  朋友淡淡地笑,淡淡地怅然掩饰不了溢了一片。
  饭后,朋友拉着她逛街,两人横扫商场累的满头大汗,然后提着大袋小袋进了一家西餐厅解决温饱。朋友拿着单子,扫了一眼咂舌,“什么物价啊,飙的跟房价一样,有这么坑人的吗。”
  余静忍俊不禁,怕她继续闹腾赶紧点餐。等餐的时候朋友若有所思地看着她,余静心底发毛,咳了声:“有什么话直说吧,不必拐弯抹角。”
  朋友长长叹气,表情是少有的纠结,末了恨恨地说:“听说她怀孕了,这一回好像真有那么回事。”
  余静正喝着饮料,被猛呛了一口,猛烈地咳嗽。朋友后悔,“早知道不告你了,你看你就这点儿出息。朋友都说你攀高枝了,我不信,你不是这样的人,更何况秦家温家旗鼓相当。”
  “这事我怎么没听人提起?”
  朋友担忧地看她,“你是多久没关注C市的时事了?”
  余静悻悻,表情无辜,“也没有多久,来了后就很少关注。”
  怕看到那人的消息,可又忍不住想去了解他的近况。她就是这样矛盾。看朋友纠结,她温和笑道:“也可以说我是为了镀金,镀金知道吧,温家这样的家境,不回来是傻子。”
  “算了,你想折腾就折腾吧,感情不就那么回事吗,好聚好散。只是可惜了你们十几年的感情。”
  这一夜,她做了很多梦,半夜惊醒,湿了一身汗。然后再也睡不着,索性起来,没想下楼时看到温爸在抽烟,余静愣在门口,想要无声息地退回去。她一直习惯不来和他交流,不可否认,他是自己的亲爸爸,但是在亲也被时光的洪流磨碎了。
  “你也睡不着?”温爸回过头,幽深的眼神温和地看着她。
  余静尴尬,慢慢踱过去,距两米外站定,“您也没睡。”
  “刚好想些事,困吗,不困陪爸爸聊聊天?”
  余静坐下,仰头看星空,北方的夜晚,星星很多。温爸凝视着她,想起远方的某人心下凄凄,怕是要辜负他一番美意了。
  “我和你妈妈,嗯是大学同学,我们一直很要好,还没毕业我们就在一起了。当时你爷爷不大在意,以为我就是玩玩。后来你爷爷他要我娶你阿姨,也就是你哥哥的妈妈。当时这事闹的很厉害,我被关在家里,你很难想象被强迫结婚的感觉。”
  余静望向这陌生的男子,他说得极慢,神情也是极淡的,可是余静知道,有的东西不表现出来不代表不悲伤。有的悲伤已经深入了骨髓,融入了血脉,只是在看不见的地方肆意张狂。
  “既然你已经结婚了,为什么还会有我?”
  “那是另一场相遇,婚后我也曾找过她,无果。我不知她去了哪里,她没有留下只言片语,好像是从来没有在我生命里出现过。有一次,就是你阿姨怀了你哥哥,我们去了一趟外地,那一次我和你妈妈重逢。然后,我们又走到了一起。”
  “你明知道是毒,你还要她陪你饮下,不觉太残忍了吗。”
  “我知道,但是你不明白,如果生命里曾出现过,要割舍谈何容易。我和你妈妈安稳的在一起两年,直到有了你,你阿姨察觉了闹离婚。我也乐的这个结果,可是你知道的,政治婚姻怎么可能离得了。你爷爷为了挽回这桩名副其实的婚姻,在你妈妈生下你后,强行把你送走。”
  “那么,我想知道她是否还在人世?”余静很冷静。
  温爸眸光渐渐黯淡,神情颓然,“对不起。”
  过了许久,温爸又说:“你要想好,只要你不同意没人能勉强你的,你爷爷不点头,总还有其他办法。”
  六十一、最后一次让你心疼
  八月中旬,她有了一次南下的机会,和江一帆一起。几个月的相处,两人倒也是相安无事,只是生活中横生了些意外,比方说江一帆对她的热情稍减,相传最近几日和某电台名主播走的极近。
  她没什么反应,心下却是松了一口气。
  倒是温爷爷急了,旁敲侧击,还有一次把两人的婚事提到桌面上来,好在是江一帆应对得体,险险躲过一劫。
  温爷爷不放心,深怕孙女降不住花心浮夸的江少爷,淳淳教诲她。余静一笑了之,并没有放心上。
  只不过离开几个月,当C市炎热的高温扑鼻袭来,余静还是有些不习惯。江一帆倒也体贴,两人下了飞机直接去了他在C市的公寓。余静本来还想回自己仅有的一栋房子,又迫于形势所逼只得随波逐流。
  江一帆是呆不住的主,回到公寓洗了澡就要出门,问她要不要一起,余静说累了。他也不多说,看了她好一会,揉了揉她的眉心,无比痛心:“哟呵,小姑娘在皱眉就老了。”
  余静鄙视他,相处久了,也觉江一帆人挺不错,至少是对她。虽然花名在外,对她至少温柔体贴,做到了未婚妻该尽的责任,有的不该做的也做了。为此余静深感愧疚,只好尽力对他好一点,不想亏欠太多。
  可这样一来又不知何时是个尽头。
  神离貌和还真是辛苦,好在是不同床也就无所谓异梦。也不知当初梁微是怎么做到的,还乐在其中。关于梁微,本不欲多想,也觉得想了也费神,索性把这事搁置一旁。
  时间尚早,夕阳摇摇欲坠,想着很久没有逛,便出门散散步。
  说来也巧,无意就来到C大北门的后街,这是一条繁华的商业步行街。余静在街上走了一会,过往的画面从泥土中挣扎出来,像利剑穿破她的血管,不管不顾地横空出世。
  C市的天气多变,她却忘了,没走多久开始闪电雷鸣,雨倾盆而下。余静站在雨中发愣,看着人们逃串避雨,她才想起来随着人群站在一家茶楼下。想着这里打不上车,应该给江一帆打电话,至少告诉他一声,才发现出门时电话忘了带。
  她拍了额,无奈地上楼,想着等雨势小了再回去。在茶楼坐了一会,她所坐地位置临窗,旁边的位置坐着一位时尚美女,气质绝佳,可惜带着墨镜看不清脸。余静凝视,总觉得在哪里见过,又想不起。
  直到一道熟悉的身影包围视线,她才想起来。这窄小的地方要回避也是不可能,装作若无其事好像也不行,只要硬生生地迎上他的视线。
  余静心颤了,心下感慨无巧不成书,没想这种地方也能遇着。他也看到了她,只是看了一眼,朝身旁的美女走去。余静愣坐在位置上,待他们走远了,眼泪才大滴大滴落下来,落在手背上,灼痛了一大片。
  历经磨难,岁月流逝,终于形同陌路。
  时间这魔杖没带给她任何的东西,却是让他的眼睛教会了她残忍,把她建立的信仰瞬间摧毁。
  她借用茶馆的电话,对着电话另一端说:“你来接我回家。”
  江一帆在半小时后出现,看她一副失魂落魄,直摇头叹气,又不忍心责备,拉起她往外走,再把她塞进车里开足暖气,拿起毛巾温和地帮她擦拭。
  “回去温爷爷又该责罚我了。”
  纠结的表情逗乐了她,脸色也缓和了,带着浓浓的鼻音十分歉疚,“喂,是不是耽误你了,真是抱歉。”
  江一帆却冷了脸不吭气。
  车子启动离开,她侧过头看到一辆熟悉的车飞快的驶过,驾车的人紧抿唇,面颊冷峻。
  回到公寓,就被江一帆扔进卫生间,看来他也气得不轻。当夜,她发起高烧,折腾的够呛。她不想大半夜麻烦江一帆,想着硬撑到天亮,可电话响个不停。接起来的时候,对面没声音,余静喂了一声以为是信号不好,最近总是半夜有骚扰电话,接起来没人说话,然后啪一声又挂了。
  她无疑有他,又说了一次:“我是余静,你哪位。”
  “你出来。”
  余静却一下子清醒了,扣着电话的手发白,忽然就失去了言语,怔怔地不知要做什么。直到对面不耐烦地声音再度响起,是真的很不耐烦,“我让你出来。”
  “你喝酒了?”尽管烧得厉害,思维还是清晰的。
  “你在乎吗你。”
  “嗯,我不在乎所以挂了,晚安,祝你夜夜笙歌。”啪一声竟也挂了,然后余静抱着枕头发呆。
  细想了两人相识的数种,走过的岁月,竟也就这样平平无奇,见怪不怪了。
  本是陪着未婚夫参加他朋友的婚礼,结果她住入医院。医生冷冰冰地说:“三十九度,想烧死啊。”
  余静汗颜,心想哎果然是老了不中用了,淋了一场雨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