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3 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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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知道呢 更新:2021-02-20 17:12 字数:4817
“又麻烦你了。”
“说什么老同学不是。”江一帆没有直视她,淡淡一笑。
“真的是老同学么?”余静想,自己还真不识好歹。
江一帆愣怔,随即手握成拳放置嘴角,细细地打量着余静。余静没有回避,直勾勾地望着他,仿佛是天与地要决裂般。
“江一帆我一直觉得你是个不错的人,可为什么呢。”
“你知道了?”江一帆收敛笑容,抬了抬手最终徒劳的放弃了。
“我只是猜想,现在是确定了。”
“其实我……我有做过你一年的同学,你高一时我在你们学校呆过一年。”江一帆神情有些飘忽,思绪也飘往那久远的年代。他还记得那一年他初到Z城,在那条破旧的小巷子里,红彤彤的大红灯笼点缀下,沿袭民国格局的小格子铺,精巧的工艺品店里惊鸿一瞥。那是个绵绵不绝的阴雨天,他拿下娇俏女孩脸上的狰狞面具。那一眼石破天惊如天雷,温柔明镜似水,一抹笑意要融入脾髓,几经流年辗转成诗。
他不知道,命运的齿轮已经开启,一场命运的玩笑在多年后悄然来袭。
她给了他一见钟情,没想二见倾心。
他承认自己来C市是有目的,这些年留存在心底那温柔地笑意,就如陈年老酒,随时间推移越醇香甸甸。
“我知道。”这样一个风云人物,她岂又是眼盲心盲,只是心里一旦住进了一个人,后来者在融入不了。她就是这样一个排外的人。
“既然你已经知道了,我也没什么好隐瞒的。我姓江,和温家是世交,温家爷爷很喜欢我,我和秦珩也是一早就知道了彼此。秦家你应该不陌生,当年温爷爷允诺你将是秦家,你懂的对么。但是,梁微小姐也就是现在的秦太太……温家和秦家的婚约按理说该告一段落。温爷爷是个强势的人,而且秦家和我们家还有温家站在不同的阵营上。如果能相互牵制最好,若是不能,牵一发而动全身。”
余静设想数千,只是没想是这样子。更是没想到江一帆出生高门,可那又如何。她只承认养她宠她的父母,温家如何,那是温家的事,和她姓余的没关系。
“所以为了你们家,你也愿意出卖自己的幸福?”余静忍不住嗤笑。
“这谈不上出卖的静静,如果不是早知道有你,我是不会答应的。来C市,我承认是有私心,但那天我说的都是真的,如果你硬是要怀疑他的真诚度,我也没办法。谁让我姓江,谁让我接近你的目的不纯呢。”他自嘲一笑,无奈地摊手。
只因他清楚,梁微不是善茬,尤其是气急败坏失了风度为达目的不折手段的女人,为了自己不会顾及别人的死活。虽然不清楚当初他们是怎么分手,她又是如何取而代之,想必也是一场刀刃见血的较量。只是赢了的和输了的,无人能确保最终还在原地的人。
“我没有怀疑,只是江一帆,我并没有你想的那么好,我目前的生活状况想必你不会不清楚。”
江一帆很诧异,不料想她如此坦诚。
“如果你不说我不会知道,你和那些世家公子很不一样。一开始,我以为你是梁微怂恿来的,你应该知道,我们感情并没有外人看到的那么好。从小,只要是我的东西,她都要抢,我知道自己不该在背地里说她不是。”
余静顿了好久,似在斟酌要怎么才能说下去。江一帆静静地看着她,努力地描绘记忆那抹凝滞呼吸的笑容,想要和现在的人重叠到一块。
“你这样认为?”
“我们第二次见面是她一手经办的是么,还记得当时她叫你一帆。我想你们关系一定很好,后来的几次相遇,你给我的感觉还算好。至少很有风度,只是有一点,你何必在我这里浪费时间,我和温家没关系。”
“我想这不是浪费时间,对于你是值得的静静,你值得这样。如果你觉得我也不错,何不试着交往看看?合不合适只有交往了才知道。而且,并不是因为温家我才至此,你是不一样的。”
“你认识赵瑜吗。”余静忽然问。
“赵瑜?”江一帆略沉吟,“有过几次照面,你知道的,她人很活跃。”
余静点点头不在言语。
后来的几天,余妈忽然关心起她来,唠唠叨叨的每日必来一个电话,事无巨细。余静已经开始上班,只是公司里的气氛怪异的很,不过想想也没什么好奇怪的。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怕是她的行为在暗地里不知遭多少人唾弃了。她也不想解释,这种事情越描越黑,索性不理罢了。
也不知谁有通天本领,她的事情竟然捅了出来。如果对象不是自己,也不失为有趣的谈资和娱乐。可惜身在庐山中,只恨自己没有一手遮天的本事。较劲只能对自己,生气也只能对着墙壁,人前还得故作轻松坦然面对。
说来也奇怪,谁知道她的来历呢,在说温家也算是名门,岂能容忍这等事发生?私生女流离在外,为寻得安静港湾插足他人家庭……
余静除了笑唯有的只是无奈。因为事实确实如此,容不得半点虚假。秦珩在第一时间赶来,余静从没见过这般疲惫的他,心嘶啦啦的疼。秦珩抱着她像是哄小孩一样,“没事,没事了。”
“秦珩,累吗。”不等他回答,她自顾自说:“小时候总是追随你的身影,我以为那就是一辈子,可我现在累了。秦珩我累了知道吗,为什么我要姓温,为什么不姓余呢。如果不姓温,你就没机会出现在我身边照顾我。”
“你已经知道了?”他的手拢紧。
“如果我不说你要骗我到什么时候?”
秦珩有些忐忑,不能冷处理,只有笨拙地哄她:“本是想处理好了在告诉你,也不知道你知道了真相对你是好是坏,现在好了,就算想瞒着你也是不可能的。但静静,你何不这样想,如果不是他们,我们怎会认识。而我很庆幸,因为有了他们才有的你,没有你我哪来这么多的快乐。”
“这么说你是觉得捡了便宜?”
“不,我得到的是个宝,我开了天价的。”
余静失笑,终于如愿以偿了。
秦珩固执己见,到了开庭时间,无论谁劝他也不退让半分。余静心知他是不愿自己委屈,可是又何必急于一时。在说,梁微岂有愿意退让?王太后急了,找她商量,希望她能劝劝秦珩。哪怕是真要离,也得等一等。
“阿姨你太高抬我了,我何德何能说得动他。”
如果说得动早就不是今天的状况,而现在她自己也烦得要命。
“静静,我这么做我知道委屈了你,但我不想秦家为此倒下来,若是这样秦家真的完了。”
余静看着王太后一阵沉思。半晌后缓缓开口:“阿姨不过是担心叔叔而已,在那个位置上又有谁真能呆一辈子。”
“人都是自私的,我们做的每一件事都是为了他们。从一开始我就把你当我家儿媳妇来看,现在也没变过,虽然一直没缘,在我心里我还在想着你们没有分开,一直在一起。我不知道当时你们有什么误会,梁微又是怎么介入。这些我不想知道,如果你真的爱秦珩,请你劝劝他不要在这关口上失了理智。阿姨从没求过你什么,就这一次,我们并不是不让你们在一起,只要你们等一等。”
“这是秦珩的意思?”过了很久,修长陶瓷般白皙的指尖,搭在褐色杯子边缘处,昏暗的光线把手指拉得很长,使得人更伶仃单薄。仿佛是时间凝滞了,连带空气也充斥着淡淡地离愁味。也不知过了多久,她终于说了句:“还有多少可以妥协的。”
“静静,这只是我的意思,你不要怨他,我那傻孩子的心事我又能说什么,只要他高兴。”
“阿姨别说了,如果他不高兴,我比谁都难过。如果你认为这对他好,那我就试试吧。”
王太后是他母亲,就算是有怨气又能怎样,难不成对她发火抑或不理不睬?余静自视做不到冷漠自持。
王太后感激:“静静,你一直都这么懂事。”
“我可以不懂事吗。”余静反问。
而她清楚,即使是答应了王太后,也是完不成任务。秦珩横劲,岂容她挑战他的权威。自知无法完成,再次见到他时,漫不经心地提了句:“叔叔现在还好吧。”
“嗯。”秦珩开着手提在工作。
余静坐在沙发里百无聊赖,影片无聊透了。秦珩似是想起了什么,偏过头看她,淡淡地问:“最近有没有想要去的地方?”
影片里闪过熟悉的画面,膝盖扔了本小说。余静没搭理他,低头翻书。安静的屋里只有影片的声音还是翻书沙沙的声音。秦珩又问了一遍,余静脑里闪过一些画面几乎脱口而出,“婺源吧,你说那颗老槐树真的那么神奇吗。”
“什么?”秦珩向来对那些小说嗤之以鼻,言情小说尽赚女人的眼泪,还有时间把一个好端端的女人整的跟神经质一样。当时余静不服气,竟也找不到好的说服力。
“没什么。”随手把小说丢在一旁,起身去找来一张碟。又瞄了眼某图文频道,影片已经接近尾声,竟然上演了激情麻辣戏,一男一女扭成了麻花,连带局外人也跟着紧张。她手忙脚乱地要换台,秦珩声音在身后响起,“你想去婺源?”
余静僵了下,摇头:“没有。”那是自己到达不了的地方,就如她想过平淡的生活却又迷失在他的强势攻击里溃不成军。
“我们现在过得很好不是吗。”
秦珩微微眯眼,狭长的眼睛有探究的意味,仿佛是已经看穿了她,“不安生。”
“可我觉得很好,不需要为了责任而苦恼,这样子真的挺好。”她仿佛不是为了说给秦珩,而是为了说服自己。
“你当然觉得很好,把我当成地下情夫。”
他鲜有的生气,余静无言,不敢在挑起更深刻的话题,悻悻打住了。
五十五、不如算计你
秦珩这几天很忙,忙得不见人影。她隐隐猜到他在忙些什么,只装若无其事。她想,如果这也叫做太平,最多也只是在刻意的粉饰里朵朵绽放。
余妈终于对她坦白,余静一点也不诧异,怀疑深入骨髓伴随她十几载春秋。余妈眼睛红了,余静只是安静地仿佛说的不是自己。她也想哭,眼睛疼得看不清东西,依旧是苦不出来。
余妈简单阐述,余静对自己身世的一知半解也揭开了谜题。她确实不是余家的血肉,余妈不过是受了温家所托代为抚养,只是时间长达二十几年。余妈说她从来都当她是自己亲生的。余静相信,他们的爱无虚假。
在余妈的叙述过程中,余静始终保持缄默。八九不离十的桥段,再多的荡气回肠,她也不过是见不得人的私生女,或许还有那么一点价值,因为温家没有女丁。她可以成为温家女儿,和江家或是秦家联婚。当秦家和温家在政见上分歧后,她对于温家唯一的存在价值就是成为江家儿媳。
“妈,我不做温家人不可以吗,我永远是你的女儿不行吗。”她握住余妈的手,语气央求,眼神执著。“我不需要那些光环,我只是想做个普通人家的儿女,孝敬父母。妈,这点要求你都要剥夺吗,你养了我二十几年啊。”
余妈心疼她,可她毕竟是温家人啊,在疼也得归还。何况她膝下无子女,这些年所有的爱都灌注在这女儿身上,又怕将来舍不得,这些年来才刻意疏远,不愿生活一屋檐下。
可她又能怎么办,在爱也得割舍。
终于要见传说中的温家人,她没任何的期待,见面前她给秦珩打电话,连接信号不太好,长久的等待后,电话那端只响起一个机械的女声:您拨打的电话已关机。
她把电话丢在一旁,换了套裙装。
傍晚,浅色夕阳慢慢地从云中消失,天边的云层越积越厚,应该是要下雨了。今年C市的春天比历年来都要早许多,但是气温依然变化无常。
赴约的地方是一家高档休闲会馆,她掐准时间走进去,约她的人早已经等候在那。正对门坐着一老一少,老者发鬓已白,坐在那里不怒自威。少的年纪应该比她稍长些,神情冷傲不羁。一边还坐着位中年男子,沉稳而安静。他们对她礼貌地点头微笑,余静淡淡地点了下头,拉开软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