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3 节
作者:
青涩春天 更新:2021-02-20 17:07 字数:4841
“给你打电话,干吗关机?”
“哦……忘了,今天开会把手机、传呼全关上了,忘记了给你打过来,对不起。”
“柳北桐,你春节跟我谈了好几天,我能不能和你谈一次。”
“当然可以。” 柳北桐已经有了充分的思想准备,特别是他已经对过去的所作所为做了了结,心里特别有底气。
“你是不是在外面认识一个女人?”
“我认识的女人多了,你说谁?”
“上次吃饭那个,坐在刘易身边的那个,姓张的那个。”
‘你今天怎么想起提她?“
“她刚才打电话来,问你在不在家。”
“不会吧,她怎么会往这里打电话呢?”他说的模棱两可,他想弄清楚到底怎么回事。
“第一次没吱声,我发火了,她把电话挂了。第二次又打来了,她说话了。”
“她说她是谁了吗?”
“没有。”
柳北桐哈哈笑了起来:“那你怎么知道她是那个姓张的?”
“她的声音很特别,我已经两次听到她的声音了。”
“你怎么知道是她的声音?”
“柳北桐啊柳北桐,你别把我当小孩耍。我问你,第一次在中山堂是不是她?第二次在鳄鱼大酒店是不是她?你那天是不是和刘易临时换了位?你和你的朋友已经蒙骗我很长时间了,我们今天一定要说清楚。”
“你是不是听到了什么?你凭什么这么说?” 柳北桐想起了马涛,他会不会在关键时刻出卖他?他的家庭已经到了最危险的时候,她已经发出最后的吼声, 一定要顶住。
“凭我的感觉,凭我和你生活了18年的感觉! ”
“她说什么?” 柳北桐拉过筱晴的手。
“滚!我特别讨厌你。你知道我想怎么说你吗?我认为你特别的虚伪!”筱晴用力甩开他的手。
“就是认识又怎么样?你至于发这么大的脾气吗?”
“我以前说过,我筱晴再老、再丑,也不会允许你在外面胡作非为,我筱晴再老、再丑,也不愁没有人爱我。”
“你胡说什么?你今天怎么了?是不是有人给你撑腰了?你不是在有意闹事吧?你到底想干什么?”
“你到底在外面有没有什么事?我最后一次问你。”
“没有!”
柳北桐看到这个情景,不可能解释什么了。筱晴今天已经像一发就要出膛的子弹,给她解释张茉莉和他如何分手的故事等于自投罗网,今天到此结束,明天再说。
那天,他们是分床睡的,这是他们春节以来第一次分开。柳北桐那一夜辗转反侧,始终难以入睡。两个女人的脸始终在他眼前萦绕,筱晴究竟怎么了?她到底想干什么?她真的有第六感觉吗?她是不是又听到什么了?张茉莉为什么还要打电话过来?她马上要有1000万!1000万是什么概念?那是柳北桐10辈子也挣不到的一笔钱。她又想干什么?爱情?不破坏家庭,只需要爱情,如何得到?天下要大乱了,这些女人都疯了。关键时刻,柳北桐,你一定要冷静、要冷静冷静再冷静……
一点——也许一点多,朦胧中的柳北桐突然被一阵刺耳的电话铃声惊醒。他一个激灵从床上坐起,抓起了分机电话。
那是一个声音很粗的男声,柳北桐几乎没有仔细辨别已经听了出来,是钱刚!
“是柳北桐的家吗?”
“你是谁?现在几点了你知道吗?”是筱晴愤怒的声音。
“我找柳北桐,请把电话交给他!”
“请你懂点礼貌,说明身份!”
“请你把电话交给他!”
“嘟……”筱晴把电话挂了。
“柳北桐!”筱晴声嘶力竭地在隔壁叫了起来。
柳北桐穿著睡衣走进了筱晴的房间,他什么也没说,就这样默默地坐在她的床头。
‘他是谁?你要给我说清楚!”筱晴披头散发,对他神经质的大叫着。
“你别这样,你听我慢慢解释。”
正当柳北桐在考虑如何进行这一场艰难的谈话时,电话又一次响起。柳北桐伸手去拿的时候,筱晴已经抢先一步,把电话拿到了手。
“你是谁?你到底想干什么?”
钱刚的声音很粗很响,在这寂静的夜间,柳北桐听的请清楚楚。
“那小子为什么不接电话?请你告诉他,有人要给他长点记性。有人要砸断他的手指,让他永远不要再用他的琴来骗人。我是谁并不重要,等柳北桐给我跪下的时候,你自然会认识我的。”
“嘟……”那边把电话挂了。
筱晴和柳北桐都像木头人似的背对着坐在床上。那没有挂的电话还在筱晴手里长鸣着。
半晌,她慢慢地转过身来。
“这个人是那个女人的丈夫对不对?他是张茉莉的丈夫,对不对?”
“是。”
柳北桐已经无话可说,这个电话已经把他逼到了绝境。实际上,这个电话的的攻击力已经远远超过那次扬州的暴力,这是伤害柳北桐的最佳办法。他再没有勇气来解释什么,就这样默默地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后来柳北桐就听到筱晴在那边打电话,好像在述说着刚才发生的事。对方好像是马涛。柳北桐已经没有心情再研究筱晴的意图,但有一点他很清楚:假如世界上只有一个人是永远不会伤害他的话,那就是筱晴。因为他是她女儿的父亲,这是永远无法改变的事实。
第二天早上,柳北桐从房间出来的时候,筱晴已经穿带的整整齐齐地坐在客厅里了。他知道,他将面临着一场艰苦的谈话。这场谈话也许筱晴已经准备了很久了。
“别担心了,钱刚那边已经没什么事了。”
“我没听懂你的意思。”
“马涛今天去找他,他向我保证他能做到,我也相信。你和张茉莉仅仅是一般朋友的关系,他会说清楚的。现在是法制社会,即使真有什么事,也有法律、有法院。”
“谢谢你。” 柳北桐很感慨,筱晴又一次扮演了他的保护神,在这危险的时候,面子已经不重要了,安全和影响对他才是最重要的。
“我们离婚吧。”筱晴很平静。
这是柳北桐意料之中的,也不是他的力量可以阻拦的,他们的激情、痛苦、欢乐、猜疑已经在岁月中耗尽,他们都太累了,也只有这一条路了,虽然这不是他们的本意,但时光是不可倒流的,很多事物都是不可逆转的,尤其是人的情感。这是柳北桐在这场情感的战役中最大的体会。
“我同意。”
三十四
他们是在泉山区民政局办理的手续,手续简单得惊人。那几张表上的很多空格都是毫无实际意义的,重要的话只有几句。
“因感情不和,双方同意离婚。现有住房给男方,现有存款10万元,男女方各一半。孩子现居国外,18岁之前,如需要经济上的支持,由男女双方共同承担。”
只用了半个小时,他们就拿到了各自的“绿卡”,离婚证书比结婚证书要洋气的多,绿色的封面象征着绿色信道,下面有几个烫金的字:中华人民共和国民政部。
那是1997年4月28日,正是他们结婚18周年差3天。
走出区政府的大门,正是上午10点。春意盎然,晴空万里,大街上人流如梭。大家都在忙着自己的事,没有人注意已经做了人生重大选择的他们。他们已经脱离了夫妻关系了吗?他们真的和18年的生活告别了吗?
走到岔路口,柳北桐停了下来。
“你回家去收拾收拾吧,需要什么你随便拿,咱那个小家你清楚,没有什么值钱的东西。最值钱的就是咱囡囡了。”
筱晴低着头,眼睛开始红了。
“北桐,还有一件事,我们暂时不要告诉囡囡好吗?她再过一年就18周岁了,到时再告诉她也不迟。”
“好的。如果她打电话过来,我就说你出差了,让她打你手机。”
“没人照顾你了,你自己要关心自己,需要我的帮助就给我打电话。少喝点酒……”筱晴的眼泪终于流了出来。
“相识是缘分,分手是缘分已尽,再过三天就是我们结婚18周年了,但我们的缘分就差这三天。我会珍惜自己,你嫁给我这么多年也没享什么福,却为这个家庭付出这么多,我真诚地说一声:谢谢。”
“我也有很多不好的地方。”
“你会和马涛走到一起吗?”
“不知道。但我永远不会再结婚了。我希望你能结婚,再成立一个家庭 。”
“为什么?”
“男人和女人不一样,特别是你这种男人。”
“我这种男人是什么样的男人?”
“一个不适合独身的男人,一个永远也长不大的男人,你永远是个大孩子。也许这正是你比较吸引人的地方。你的浪漫和激情已经伴随了我20多年,说句真话,我值了。你以为我会喜欢马涛吗?会爱上他吗?不会的。他是一个可以依靠的人,但并不是一个可爱的人。你却恰恰相反。”
“可爱却不可靠?” 柳北桐好长时间没听她说这样的话了。
……
筱晴脸上出现了很长时间没有过的红晕,笼罩在她眼睛里几个月的阴郁和陌生都不见了,那眼神朦胧中还有些羞涩。太奇怪了!柳北桐恍惚又见到了年轻时的那个筱晴。
“筱晴,你错了,我是非常珍惜这个家庭的。我有我的弱点,但任何时候家庭都在我的心中没有动摇过,那天晚上,我原来想给你好好谈谈,但你没给我机会。也正是那个晚上,我刚刚和张茉莉分手,我是为了家庭和她分手的。”
“你为什么不早说?”
“没来及。”
……
“北桐……”
“筱晴……”
默默无言两眼泪——他们轻轻地拥抱了……
在他们二十多年的恋爱和生活中,他们拥抱了无数次。有青春期那激动人心的第一次拥抱、有在床上那赤裸裸的充满爱欲的拥抱、也有吵完架和好以后那种忏悔式的甚至流着眼泪的拥抱……而今天,他们的最后一次拥抱竟在这车水马龙的大街上,柳北桐轻轻把她揽在怀里,用手轻轻拍着她瘦削的肩膀,她把头搭在他那熟悉的胸前,热泪滂沱……
与其说这是拥抱,不如说是在举行一个简单而又永远的告别仪式,他们的彼此熟悉的身体几乎没有接触,他们在那一瞬间都明白了一个道理:永别了、他们真的和他们18年的婚姻永别了……
他们心中都有几多遗憾,但大势已去。有些解释不了的问题也许只能用“命”或“缘分”来解释了。如果时光倒流,允许他们重新来一次,他们也许会处理的更好一些、他们会学会珍惜、他们也许真的会白头到老。但生活是不能重来的,每个人只能有一次。
三十五
那天他们从区民政局分手以后,柳北桐就和组委会几个人去了教育局所属学校去看他们准备的合唱和歌舞。下午又去电视台去听录音,那是他们创作组新来的孟星创作的开场合唱《母亲》首次录音,准备送省参加省电视台庆回归节目预选的。孟星是中国音乐学院新分到他们单位的大学生,小伙子才华横溢,二十多岁已经有好几首曲子上了省台和央视,这次是局长专门点将,推荐他参加创作组,后生可畏,柳北桐已经感到了压力。这段时间他心思都放到家里了,那首声乐套曲到现在还没有轮廓。原来他打算春节后立即动手的,但生活中一件件突发事件完全打乱了他的时间表。
晚上,文化局刘建副局长在电视台附近的老汤馆请他们创作组吃饭,刘局表扬了孟星,说他给活动贡献了一个开门红,大家都要抓紧了,时间已经不多等话。柳北桐知道这话有些点他,但自己确实拖沓,心里发虚,也就只能装糊涂了。那天他脸色苍白,眼袋有些肿,一看就是没有休息好的样子,嘴上在说话,但思想总是不太集中。
8点多,他们就散了场。刘局要送他,被他谢绝了。因为他家就在附近,他就这样溜达着回了家。
这套房子,是文化局宿舍,房改以后,他们还没来及把它买下来。几天前,柳北桐曾经想把房子留给筱晴,自己搬出去,她没有同意,她的理由是这套房子离柳北桐的单位很近、另外房子的产权还属于文化局,她住不合适。她可以临时住在公司里,他们公司正在盖房子,明年就差不多了。
打开那扇熟悉的门,家里一切如旧。
筱晴走了,比柳北桐想象的要果断的多,她没有带什么东西,只是把她的衣服拾了拾,就离开了他们相依厮守了18年的小窝。临出门时,她还把钥匙放到了客厅的茶几上。
柳北桐呆呆地坐在客厅的沙发上,脑子一片空白。这三间房子少了筱晴显得那样空旷。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