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8 节
作者:片片      更新:2021-02-20 17:03      字数:475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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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州议会中的成员绝大多数一向是教友会教友,我在那里多年,我常常看到每当国王命令他们通过军事补助金时,由于他们在原则上反对战争,他们感到进退维谷。一方面,他们不愿意开罪于英王政府,而直截了当地拒绝拨款,但在另一方面,他们也不愿意触怒他们的朋友,教友会的大多数教友,违反他们的原则,顺从国王的意旨。因此他们想出各种各样的遁辞来推托,而每当无可推诿非顺从不可时,他们想出各种掩耳盗铃的伪装方法。最常用的方法终于是在“供国王应用”的名义下通过拨款,但从不过问该款的具体用途。
  但是假如请求拨款的命令不是直接从国王来的,这句话就不大适用了,他们就得另外想出一些花样来。
  比方说,新英格兰的政府因缺乏火药(我想是为了防守路易堡)请求宾雪法尼亚拨给一些火药,汤麦斯州长极力主张州议会应当加以援助,而州议会又无法给钱购买火药,因为火药是战争的要素,但是他们通过拨款三千镑援助新英格兰,款项交由州长掌握,作为购买粮食、面粉或其他粒状物之用。有些参事想给州议会更多的麻烦,劝州长不要接受这笔款项,因为它不符合他的要求,但是他回答说:“我接受这笔钱,因为我很了解它的意义。所谓其他粒状物就是火药。”因此他购买了火药,他们从不反对此事。
  在我们的消防队里,当我们害怕我们购买奖券的议案通不过时,我就想到这件事,我对我的朋友沈先生(我们的一个队员)说:“假如我们的提议通不过,让我们提议用这笔钱来购买一架救火机,教友会教友不会反对这件事,接着你就提我的名,我提你的名,我们两人组成委员会购买机器,我们就买一尊火炮,这当然是一架火机呀。”①他说:“原来你在州议会里呆了那么久,你也有了进步了。你这双关的计划简直可与他们的‘粮食或其他粒状物’先后媲美了。”
  ①此处原文是“fire…engine”,意即“救火机”,但如果照字面解释·也可说是一架“火机”。富兰克林这里利用了这一双关语。译者注
  教友会把反对任何战争作为他们的原则之一肯定下来并宣扬出去之后,尽管他们以后改变了主张,由于这些原则已经公开宣布了,所以不可能很容易地把它们推翻。因此而引起的进退两难的情形使我想起我们中间有一个教派叫做德国浸礼会,他们采取了一种在我看来是比较慎重的态度。在这个教派成立以后不久,我认识了它的创办人之一迈克尔·魏尔菲。他向我诉苦说,其他教派的狂热信徒无端地诬告他们,说他们有一些令人憎恶的信条和习惯,其实这完全是无中生有。我告诉他说,这对新成立的教派是常有的事,为了消灭这些无耻谰言,我以为最好是把他们的信条和教规公布一下。他说:这话他们中间也曾经有人提过,但是为了下面这个缘故大家不同意。他说:“当我们这一教派刚成立时,蒙上帝的启示,使我们看到某些我们过去认为是真理的教条实在是误谬的,而有些我们过去认为是错误的却实在是真理,上帝不时在指引着我们,我们的原则在不断地改进,我们的错误在不断地减少。但是我们不敢断定我们的进步已经登峰造极,我们心灵的或神学的知识已经尽善尽美。我们怕假如一旦我们把我们的信条公布的话,我们会觉得受它的约束和限制,可能会使我们不愿意再加以改进,而我们的子孙将会更加如此,因为他们认为他们的长辈和创立人的遗训是神圣不可侵犯的,是应当信守不渝的。”
  一个教派这样谦逊恐怕是人类历史上绝无仅有的吧!其他教派总是以为自己获得了全部真理,认为持有不同见解的人是完全错误的。像一个人在大雾弥漫的时候行路,在他前面远处的人他看去好像完全沉浸在大雾中,在他后面和在两边田野里的人也是如此,但在他近旁的一切好像很清晰,实际上他跟其他人一样都在大雾中。为了避免这种进退维谷的窘境,近年以来越来越多的教友会教友辞去了州议会和政府中的职位,宁可放弃他们的权力,而不愿在原则上妥协。
  照时间的先后来讲,我老早就应当提起下面这件事了。在1742年我发明了一种“开炉”,这种火炉能够更好地使房间变暖,同时能节省燃料,因为冷空气在进炉时就烘热了。以后我就制造了一个模型送给我的一个老朋友劳勃脱·葛莱丝。他开设一家翻砂厂,他发现制造这种火炉的铁板获利很厚,因为买这种火炉的人越来越多了。为了推广销路,我编写和发表了一本小册子,定名为《新发明宾雷法尼亚火炉说明书:本文特别说明它的构造和使用方法,证明它较其他取暖方法的优点,驳斥一切反对使用这种火炉的议论》。这本小册子发行后效果良好,汤麦斯州长非常喜欢书中所介绍的这种火炉的结构,他甚至提议在若干年内给我专卖权,但是我不想取得专利权,因为在这个问题上我心里一向有着这样一个原则:既然别人的发明给了我们巨大的便利,我们也应该乐于让别人利用我们的发明,并且我们应当无偿地慷慨地把我们的发明贡献给他人。
  但是,伦敦的一个铁器商人从我的小册子里窃取了许多东西,把它改装成他自己的东西,作了一些小的更动,这些变动只是减低了火炉的效力,就在伦敦取得专利,据说,他倒因此而发了一笔小小的横财哩。别人从我的发明中僭窃我的专利权不限于这一个例子,虽然有时候他们也不一定同样地获得成功,但是我从不跟他们争讼,因为我自己无意利用专卖权来获利,同时我也不喜欢争吵。这种火炉广泛推行,不管是在宾州或在附近的殖民地里,给居民节约了大量的柴火。
  战争结束了,因此团练的工作也完了,我的思想又一次转到开办学院这件事上去了。我第一步是邀请我朋友中的一些积极分子参加这个计划,其中有相当数量是密社的社员;第二步是编写和发表一本小册子,叫做《有关宾雪法尼亚青年教育的建议》。我把它们免费赠送给居民中有地位的人,过了一些时候我认为他们已经读过这本小册子,因而在思想上有了一些准备时,我就为开办和维持这所学院开始募捐。捐款在五年内分五次缴纳。这种分期缴款办法,我认为可以使得认捐数大一些。事实上我相信也是如此,假如我没有记错的话,认捐总数不下五千镑。
  在这些计划的序文中,我不把它们当作是我的计划,而是把它们归功于一些爱国绅士。按照我的惯例,尽可能地避免把我自己当作公益事业的发起人公布出去。
  为了尽快地实现这个计划,捐款人从他们自己中间推选了二十一个理事,并且指定我和当时的首席检察官法兰西斯先生替这个学院起草一个组织规程。这个规程拟订好了,校舍租好了。教师请好了,而学校我记得就在那一年(一七四九)开学了。
  学员的人数不断地增加。原来的校舍很快就不够用了,当时我们正在物色一块地位适中的地皮,打算修建校舍,但是这时上帝忽然赐给我们一所现成的大厦,只要稍加更改,就很可以适用。这就是上面提到过的胡飞特先生的听众们出资修建起来的大会堂。我们是这样获得这所大厦的。
  我们记得这所大会堂是由许多不同教派的人出资修建起来的,所以在推选保管该项房地产的理事时,他们不许任何教派占有优势,免得以后有人利用这种优势,违反修建这所会堂的原意,把整所房屋拨给某一教派独用。因此他们从每一教派中推选一人为理事,就是说,圣公会一人,长老会一人,浸礼会一人,弟兄派一人,等等。如果因死亡而有空额时,由理事会就捐款人中推选一人填补之。碰巧这位弟兄派理事与其他理事不和,在他死后理事会决定不再选弟兄派的人做理事了。但是问题是在选举新理事时怎样才能避免一个教派有两个理事。
  理事们提出了几个候选人的名字,但是为了上述的理由未能通过,终于有一个理事提出我的名字,他说我仅仅是一个诚实人,不属于任何教派,这一下可说服了其他理事,使他们推选了我。当年修建会堂时的那股热情老早就烟消云散了,理事会无法觅得新的捐款来付偿地租和其他与会堂有关的债务,因此感到十分为难。现在我是两个理事会的理事了,是会堂的理事,也是学院的理事,因此我有一个很好的机会跟两方面商谈,最后使双方达成了一项协议。按照这项协议,会堂理事会把会堂让渡给学院理事会,后者承担付偿债务的责任,应允遵照修建该堂的原意永远在会堂里划出一大间听任传教士们的不时之需,并开办一所免费教育清寒子弟的学校。于是双方订了合同,学院理事会付清了债以后,就接管了房产。我们把这高大的会堂分成两层,每层又隔成若干房间作为讲堂。我们另外又买了一些地,整个场所不久就符合我们的需要了。
  学员们就搬进了这所大楼。所有跟工人订合同、采购物资和监督工程等工作都落在我的肩上,但是我倒还是很乐意地担任这些工作的。特别是因为它们并不妨害我自己的业务,因为一年前我已经跟一个十分能干、勤勉和诚实的伙友大卫·荷尔先生合了伙。他以前替我做了四年工,所以我很了解他的性格。他负担了管理印刷铺的一切工作,使我得以脱身,他按时付给我应得的红利。这一合伙维持了十八年之久,对双方都大有裨益。
  过了一些时候,学院理事会向州长领得了一张执照,组成了一个社团,从英国寄来了捐款,地主们也捐献了土地,所以理事会的基金增加了,州议会迄今为止也捐了不少。现今的费列得尔费亚大学就这样成立了。我从开始一直是理事之一,迄今快四十年了。我看到许多青年在大学里受了教育后,因他们的卓越才能著称于世,在社会上成了有用之材,为国增光,我感到莫大的快慰。
  如上所述,我摆脱了私人的业务经营,当时我自以为我已经获得一笔足够的财产,虽然数目很有限,但是已经能够使我在未来的一生中获得空闲时间从事哲理的探讨,欢度晚年。我购买了斯宾斯博士的全部仪器,他是从英国到美洲来讲学的。我很快地着手做电学试验。但是现在社会上以为我是一个有闲阶级了,就抓住我来为他们服务,我们政府的各部门几乎同时地要我效劳。州长任命我为治安推事;市政府选我做市议会议员,不久以后又选我为市参议员;全体人民又选我为州议员,在州议会中代表他们。后面的那个职位特别使我乐意,因为我对于枯坐一旁听别人辩论,终于感到厌倦了。作为州议会的秘书,我不能参加辩论,而这些辩论又是如此枯燥无味,我不得不在纸上画画数字方阵表、圆圈或是任何东西以自娱解闷。同时我认为当了州议员。我可以作出更大的贡献。我绝不是说我对这一切荣誉无动于衷,我当然感到很光荣,因为考虑到我出身的低微,这些地位对我是十分了不起的,使我特别感到高兴的是这些职位代表着社会舆论对我的一种自发的称赞,完全不是我自己钻营得来的光荣。
  治安推事的职务我稍稍做了一点。我出了几次庭,我也开庭听人诉讼,但是我发现要做好治安推事的工作,像我这样一点对于习惯法的肤浅知识是不够的,因此我逐渐地避开这一职务,我的借口是我不得不在州议会中履行议员的更重要的任务;我每年当选州议员,连续达十年之久,我从不曾请求任何选举人投我的票,也从不直接或间接地表达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