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06 节
作者:淋雨      更新:2021-02-20 16:38      字数:4781
  觉清脸色一红,讷讷地道:“是的,这倒不是贫道存心欺骗各位,因为贫道只打开一匣,另外两匣的真伪则不得而知,方才见连破三十九匣都是假符,贫道以为掌门师兄另有安排,一时深感内疚,想不到这块真符居然还保住了。”
  阮雄笑了一下,没有说什么。
  齐苍霖却对店主道:“台端倒是对武林符的事很清楚,不知可否将名号见告?”
  店主笑笑道:“我叫王老二!”
  齐苍霖道:“台端不会真叫这个名字吧?”
  店主道:“老爷子何必问得这么详细呢?反正我对这块玉符没兴趣,否则就不会交还给各位了。”
  阮雄道:“只怕阁下不知道是真的吧?”
  店主道:“我打开看看就知道了。反正我不交出,谁也不知道是在我这儿,我一动都不动交出来,就证明我对它没野心,大爷说是不是?”
  阮雄想了一想,觉得对方说得的确不错。
  如果他真的对武林符有意染指,至少也得碰碰运气,何况他对武林符的情形如此熟悉呢!
  因此态度一变,拱手道:“前辈高风亮节,在下十分钦仪。”
  店主连连摇手道:“大爷别闹虚文,武林符没兴趣,银子可有兴趣,您答应的二十万两,可一分都不能少。”
  这口气又充满了市侩作风,不像是武林高人的架子了。
  阮雄一时莫测高深。
  只得道:“那当然少不了前辈了。”
  齐碧霞见真符已得,心里十分高兴。
  可是对这店中的人又充满了怀疑,他们这一家绝不会是普通人,可是得到了真符又交出来,到底是什么意思呢?
  她想想又问道:“掌柜的,这东西你是从那儿弄来的?”
  店主笑笑手指那少妇道:“是我这大儿媳妇扒来的?”
  齐碧霞一怔道:“扒来的?”
  店主笑道:“事情是这样的,小店在路口上,往来的人物很复杂,剪径扒窃的江湖朋友常在这儿发财,小店既惹不起这些大爷,又不能让客人在这儿受损失,只好想个变通的方法。
  我这两个儿媳妇都学过探囊取物的手法,不过嫁到老汉家中后,指着这个店已经够糊口了,就不再干那个缺德的营生。可是她们学的手法也有用处,遇上同行的朋友在这儿下手时,他们又悄悄地取回来交给客人,那个老头儿拿了匣子要开溜的时候,我这大儿媳妇就把它摸了回来。”
  他说得头头是道,众人虽然不信,却也指不出错处。
  因为那一老一少什么时候走的,大家没有注意,他们用什么手法取回玉匣,大家更不知道了。
  店主却又笑道:“本来这是小店应尽的义务,不该取代价的,可是经此一来,那批劫夺的人不知道真货又回到各位手上了,自然不会再加阻拦,各位可以顺利将镖货送达,小店要求分沾一半利润,不会太过分吧?”
  阮雄道:“不过分,我们将镖送到地头后,一定在回程将银两送上,前辈在此等候好了。”
  店主道:“我有二十万两银子,还开这个店干吗?”
  阮雄道:“那要怎样将银两交给前辈呢?”
  店主想了一下道:“这样吧,各位保了镖先走,一到泰山,立刻向武当索取代价,然后我到泰山来领取。”
  阮雄道:“前辈也要到泰山去?”
  店主道:“当然要去,假如那一老一少想起东西在这儿,回头来找麻烦,我可惹不起。”
  这时方超人与何月儿也走了过来,他们在一旁已经冷眼观察了很久,也低声商量了半天,显然有结果。
  方超人的神情很冷漠,淡淡地道:“掌柜的,你这店是什么时候开始营业的?”
  店主笑笑道:“好几年了,客官可以问问王家老店。”
  方超人冷笑道:“这条路我走过多少次了,从没有看见有这样的一家店房。掌柜的,你做得很不错,家具是旧的,桌椅板凳,连盖屋子的茅草都是旧的,看起来真是家老店。”
  店主道:“本来就是老店,哪儿有新东西?”
  方超人冷笑道:“一切都装得很像,惟有厨房里的炉灶假不了,那炉上的泥可是新的,没有过几天。”
  店主笑道:“客官倒真眼光厉害,小店六天前才重新砌了两个新炉灶,偏就被您看出来了。”
  方超人冷笑道:“还有一点,这厨房里的地下居然会有草根,而且还是活的,旧厨房里怎么会有新草芽?”
  店主语为之塞,想想才道:“野草哪儿都可以生根,床头上长草也不是新鲜事儿,厨房里有草又算得什么?”
  方超人沉声道:“你别装蒜,你这家店盖起来不会超过十天,瞒别人可以,瞒我可不行。”
  店主双手左右一摊道:“小店开张几天跟客官有关系吗?”
  方超人笑道:“关系倒没有,只是太巧了,刚开张十天马上又要关门了,贵店竟好像专为这桩事开的。”
  店主一笑道:“您说对了,半月前有个算命先生告诉我说我要发财,而且是买卖上的横财,我只会卖酒,特别找了个僻静地方开张,想试试那位先生的命相准不准,没想到真算对了。可见生死有命,富贵在天,财神爷要上门照顾,连推都推不掉。”
  阮来风见方超人还要追问下去。
  忙道:“二弟,反正东西已经找回来了,不管怎么说,总是这位朋友帮忙,咱们何必还追根问底呢?”
  店主笑道:“这位老爷子说得对,东西到手,我又没私藏。
  原封交出,还对不起各位吗?”
  这时那镖伙已将车子扶正,拉车的马折腿不能再用,幸好齐苍霖他们都是骑马来的,再套上两匹,把觉悟的尸体抬进车里,没马的人也都上了车。
  阮雄道:“我们要走了,答应前辈的银两一定照付不误!”
  店主笑道:“大爷可得记住,一到泰山就立刻跟武当要报酬,否则这次上泰山的人特别多,武当不一定能招架得住。万一闹得人死庙散,你们收不到报酬,我的银子岂不也跟着落了空?所以您一定要在会前捞到手。”
  阮雄看了他一眼道:“放心好了,少不了你的。”
  正待驱车出发,忽然前途冲来两骑急马,正是乔装的展毓民与方天华。
  一到就叫道:“大家等一下。”
  店主叹了一口气道:“到手的财路又断了。”
  那二人除了衣着未改,脸上的乔装都卸除了,阮雄迎上去道:“师父,怎么会是你们?”
  展毓民急急地道:“别多说,快准备一下,藏灵子跟青城的人追了下来,玉符在我们身边。” 阮雄奇道:“怎么会在你们身边?”
  展毓民道:“我怕你们会出事,所以才跟天华乔装易容跟了下来,幸好抢到一面玉符,且不管是真是假,有一面,我们镖局就能交差了。刚才趁乱的时候,我们想先溜,哪知道青城派了闻道远与祁百合暗中缀住了我们,要留下我们身边的玉符,正在交斗之际,藏灵子与祁逸夫闻达也赶到了,我们只好退回来。
  阮雄见店主看了一眼,然后道:“师父,那玉符呢?”
  展毓民道:“在我怀中揣着。”
  阮雄道:“您先看看在不在?”
  展毓民伸手人怀,取出一个木匣,包封如旧,齐碧霞失声道:“您的没丢呀,那我们这一块从哪来?”
  这时远远尘头又起。
  阮雄机警地道:“别出声。”
  六人六骑飞速赶到,果然是藏灵子与金老二、闻氏兄弟、祁氏父子。
  祁逸夫首先冷笑道:“展毓民,我知道你就不会闲着的,幸亏我还留了一手,派人拦住你们。”
  阮雄将展毓民手中的木匣接了过来道:“家师是为了维持四海镖局的信誉,必须送一块玉符到泰山,不得不用点手段,幸好得到了一块,我们对武林符没有兴趣,只是为了职责所在,必须送到地头。”
  祁逸夫冷笑道:“现在说这种话不是太迟了吗?”
  阮雄道:“三十九块玉符揭晓了,这一块也未必会真,各位何必为了这一块面跟我们过不去呢?”
  祁逸夫道:“假如是伪符,我们自然不管。可是不看一下总不能放心,你们打开来看看。”
  阮雄道:“抱歉,确难从命!”
  祁逸夫冷笑道:“那我们也不客气了。”
  方超人在背后一推觉情,他已然会意,乃装作长叹一声道:“阮副总缥头,把匣子给我。”
  阮雄递了过去道:“道长,千万别受他们威胁!”
  觉清道:“打开看了也好,如果是真的,贫道请各位帮忙护持,如果是假的,何必又为它连累各位?”
  说着打开木匣,取出一方玉符,用手一拗,王符应手而折,里面果然空无一物,祁逸夫十分失望地叹道:“又是假的,你们这批牛鼻了真会捣鬼!”
  觉清黯然道:“敝掌门人为维护武林符安全,可谓煞费苦心,想不到四十块玉符,没一块是真的。”
  祁逸夫冷笑道:“真符一定是另外派人秘密送去了,却派了你们四十个人来做替死鬼。”
  觉清长叹道:“为门户而死是我们的职责,只是贫道无端生事,累及乾坤诸君,内心殊感歉疚万分,师弟!”
  觉非道:“师兄有什么吩咐?”
  觉清道:“你把这块碎符包好,照旧送到泰山,算是我们对门户的心意。沿途仍然请四海镖局帮忙护送,到了泰山,也请掌门人照付四十万两报酬。”
  觉非道:“师兄,难道你不去泰山了?”
  觉清长叹道:“我愧对四海镖局诸君,惟有一死以谢!”
  阮雄忙道:“道长,使不得,这不怪你。”
  可是觉清已口角流血,自嚼舌根,倒地死去了。
  阮雄怨声朝祁逸夫叫道:“这都是你们逼的。”
  祁逸夫冷笑道:“他自己要死,怎能怪我呢?幸好这符也是假的,否则你们能到得了泰山才怪,白白便宜你们赚了四十万两银子,还有什么不好的?”
  说完一打呼哨声道:“咱们再找真的去!”
  六人六骑又疾驰而去。
  展毓民朝觉清的尸体看了一眼,才深深一叹道:“觉清道长之死,贵掌门要负一半的责任,现在已经没有我们的事了,泰山论剑之会,乾坤剑派未蒙邀请,也无意与群雄逐鹿,就此告退吧!”
  仅存的觉非脸上浮起了一片羞愧之色。
  但仍是深深地打了个稽首道:“敝师兄已负咎而死,剩下的路程,尚祈展大侠念在武林道义分上,多予呵护。’
  展毓民脸有愠色道:“道长,为了一块假的武林符,我们已被拖下了水,人员没有损失,只是运气而已,道长难道还不肯放过我们吗?”
  觉非脸有难色,欲言又止。
  展毓民道:“何况各位的玉符没有一块是真的,沿途再也不会有危险了。”
  阮雄走到展毓民身边,附耳低语了一阵。
  展毓民神色微异道:“真有这种事?那块符是从那儿来的?”
  阮雄道:“这个要问这位大掌柜的了。”
  那店主在旁笑道:“老汉不是说过,是我的儿媳顺手牵羊捞回来的吗?”
  展毓民沉声道:“朋友,这可不是开玩笑的事,展某得到的玉符,明明还在身上,朋友怎可说从展某身上得去的?”
  店主笑道:“老爷子说话欠通,我几时说在您身边摸去的?
  那块玉符是我儿媳妇从一个老头儿身边摸来的。
  那个老头儿也确实跟一个少年分子做伴,老汉不知道他们的姓名,才描述他们的形状,可弄不清他们是谁。”
  阮雄道:“可是在场的人,再没有第二对老少了,你不是明明指的家师吗?前辈,这关系很大,我们对武林符只尽道义之责,绝无染指之心,前辈这么一栽赃,家师岂非不明不白地背上了黑锅?”
  店主微笑道:“清者自清,浊者自浊。你们把武林符安送到地头交割,岂不就撇清了嫌疑,表明心迹了吗?”
  展毓民道:“不行,朋友一定要说说清楚。”
  店主笑道:“我也没有说谎,那一老一少还在座上坐着,你们去问问他们,不就知道了吗?”
  用手一指靠边的一张桌子,果然坐着老少二人,也是主仆打扮,只是那少年人长相十分俊秀斯文,丝毫不像武林人物的样子。
  众人拥了过去,围住那张桌子。
  那少年按桌起立,脸色一沉道:“你们想干什么?”
  声音很尖细,分明是个女子。
  阮雄对这少年的脸形也很熟悉。
  而且微闻一股脂粉的暗香,稍作打量,已经明白这年轻人是谁了,笑着拱拱手道:“柳小姐,久违了。”
  他一开口招呼,其他人也就认出了这少年居然是柳如昔。
  阮雄再一打量一下那个老者。
  又拱手道:“原来是柳山主来了,难得!难得!”
  柳大树身份已被识破,起立朝那店主笑骂道:“林佛剑,你真混账,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