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3 节
作者:
蝎子王 更新:2021-02-17 03:03 字数:4861
喜轿的四角悬着桃红色彩球,轿帏上面绣着‘禧’字、金鱼闹荷花、丹凤朝阳、麒麟送子、事事如意等喜庆、吉祥的图案。
周小舟一路睁着眼,大红盖头在眼前晃晃悠悠,惹得她既心烦又恼火,恨不得掀开甩远破口大骂。可偏偏耳边的老嬷嬷还不知状况,一会儿让她抬脚,一会儿让她鞠躬,不时吩咐她做这做那。她极力压制着自己的情绪,好不容易忍到洞房,这才掀开头盖喘口气。
旁边的宫女见状惊慌的嚷道:“不可,不可,盖头得等到新郎掀才行。”
宫女上前拉下盖头,周小舟红袖一甩又掀了开。不耐烦地说:“出去,出去,都给我出去。”
洞房花烛夜,喜乐融融,可显然眼前的新娘子并不大高兴。宫女们彼此对望,为难的看向领头宫女。
“那奴婢们先在外候着……”宫女们齐刷刷的行了个礼,相续撤离。
周小舟的脑袋上堆了足足有二斤重的首饰,她摘下假头套,挠了挠发痒的头皮。身子一滩躺在床上,脑海里只有两个字“累啊!~”
床榻上层层叠叠的棉被显得格外的喜气洋洋,外侧红色帐幔合拢着,上面用金线绣着一朵朵盛开的牡丹,锦丝流苏慵懒地垂悬着。
她轻叹了声,再一侧脸,两根大大的龙凤蜡烛正散发着灼热的光忙,烛火异常欢腾地跳动,衬得墙壁上的大喜字格外耀眼。
目地达成,她终于可以回家了……
像是忽然想到了什么,她猛地起身捧起头套,眼珠子瞄着四周滴溜直转。喝完交杯酒礼成,她就可以回家了。此时不收拾行李,等待何时?好歹穿一回,人她不能带走,总得赚足了银两吧!~
她起身走到梳妆台,那里果然放着许多首饰珠宝。她将能带的都带在身上,不能带的就揣进怀里。不一会儿就将此地洗劫一空。
她满意的点着小脑袋,余光一闪,拽下床榻两侧的幔胀铺平,字画、玉器、琉璃、锦盒,只要是能拿动的,她通通没放过。
虽说这些东西在这不见得是好东西,但拿到现代那可都是古董,不比金银珠宝差。
周小舟叮叮咣咣,忙的一身汗。屋外脚步声由远至近传来……
房门被缓缓推开,一排宫女端着托盘站在一侧,清祥安穿着一身大红色喜服,满面红润的走了进来。
床榻上新娘红巾蒙盖,娇羞而坐。女官递上‘喜秤’,朗声说道:“请新郎掀开喜帕,从此称心如意。”
轻薄的红盖头轻轻被人撩起,就着亮堂的烛光,两人目光撞击在一起,清祥安的眼睛猛然之间睁大。好一个珠光宝气的新娘子啊……
此时的周小舟头上插满了金灿灿的发簪,脖子上挂了将近二十条金珍珠项链,两个手腕上带着各种不同质地的手镯,堆至到小手臂。咋一看,颇有摇钱树的架势。
两人面面相对,有些尴尬。女官在一旁又是撒花生,又是撒红枣,说了一推吉祥话。最后递上两杯酒。说:“夫妻共饮合欢酒,长长久久。”
女官带着随从弯腰退下。两人瞪着眼珠子,僵硬的举着酒杯。
“喝呀!”周小舟挑着柳叶眉催促道。
清祥安眉头纠着,总感觉哪里不对劲,可又说不上。仰头一口饮下。周小舟紧随其后,小酒刚一下肚,爽歪歪地说:“大功告成,就地解散。”
酒杯往床头上一撇,新娘子起身撩起裙摆,从桌子底下掏出两大袋包裹,往肩上一抬,险些被压倒,好在清祥安及时上前扶了一把。
“谢谢哦!”小丫头抬着雀跃的小脸,很礼貌的说。
清祥安蹙眉问道:“你这是干嘛?”
她一边勒紧包裹,一边回道:“拜完堂,喝完交杯酒,这礼就算成了。”
俊秀的容颜心宽的点着头,亏她还知道他们已经拜过堂,成了亲。“洞房花烛夜,你这是要去哪?”
“去太和殿找神知呀!”她答的理所当然。
“都这么晚了,明日再去。”他命令地说,伸手拽下她的包裹。
他这一抢,周小舟小脸一下子夸了。怎么地?就这么点东西,他还不舍得呀?
“在我们那只要成了亲,财产就是双方共有……”
清祥安一时没听明白,疑惑的瞅着她。
“即使分开也得付赡养费……”她拽过包裹死命地抱在怀里,防备的瞪着他。
清祥安别的没听明白,‘分开’二字倒是听得异常真切。再一看她手上大包小裹,当下大怒。“两千两,你不要太过分。你以为本太子愿意娶你吗?要不是形势所逼,我告诉你,我跑的比你还快。”
面对突如其来的怒吼,周小舟傻了……
“本太子是未来的君主,想要什么女人没有,你也不过是未来众多嫔妃当中的一个罢了。你要走,我绝不留你。”
他头冒青筋,俊容中透着戾气。一开始,周小舟神色有些困顿,也不大在意。他没想娶,她也没想嫁,比谁比谁跑的快有意思吗?反正回家是迟早的事儿,她也无心再记挂着儿女私情。可他一说将来,她脑海里顿时出现了皇上的身影。
后宫中最不缺乏的就是女人。一代君王,坐拥天下,想要什么都可以。难道在他眼中,她真的和旁人没两样?那之前的种种又算什么?
她一直以为,即使她走了,他也会记得她,记得他们之间发生的一切。因为,她会如此。
胸口传来剧烈的疼痛,闷闷的喘不过气来。她勉强咧起嘴角,扯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我知道了……”
他只是一时心急,口出恶言,她却说她知道了?
“你清楚最好,别自以为是。”
他的眼睛,美得妖异,黑得纯粹,一瞬间就可以把旁人拒之千里。周小舟不知为何,很想快速逃离。就在转身欲逃的瞬间,黑色朝靴愕然站在她眼前。
“要走也是本太子先走。”
话音刚落,清祥安甩袖踢门而走。周小舟一口气,猛地呛到了嗓子眼儿,悲愤地跺着脚。
混蛋!!
***
太和殿佛主下,一老一少,一红一白,大眼瞪小眼,僵持不下。老爷子拉着脸,不悦的闷哼道:“老夫年岁已高,睡眠本就轻少,有什么事就不能等到明日天亮再说?”
小丫头,两袋子行礼‘啪——’的一声撂地。双腿一盘,就地而坐。“任务完成,你现在可以送我回家了。”
老爷子半眯着的眼瞬间睁开,嘴角抽搐了两下。“新婚之夜,洞房花烛。你扔下新郎就是为此?”
小丫头拄着下巴,腮帮子鼓鼓地说:“确切地说,是新郎先扔下新娘。算了,你现在赶紧做法送我回去。我懒得再想那些头疼的事。”
说着她闭起眼睛,双手搂着行囊,一副准备妥当的模样。好似再一睁开眼,她就能到家了一般。
半晌,室内毫无动静。小丫头挑着眉毛,半睁开眼问道:“怎么还不做法?难道你是骗我的?”
语调上扬,带着不确信的质疑,眼神如火般透出危险的讯息。老爷子脊梁骨一阵凉意,当下盘膝而坐。
两人面对面盘膝而坐,彼此闭着眼睛。老爷子嘴里嘀嘀咕咕不知念着什么,不一会儿脑门虚汗直冒,双肩垂下,可怜巴巴的瞅着红衣娘子。
“怎么了?是不是我带的东西太多了,你法力不够?”小丫头睁着一双天真浪漫的双眸,担忧的说。
点头不是,摇头也不是。老爷子低着头,欲言又止。
“没关系,我少带一袋,你再试试。”她将较大的包裹踹到一旁,再次闭上双眼。
老爷子认命的垂着脑袋,嘴里继续叨叨念着。半晌过后,还是毫无动静,小丫头急了。
“怎么回事?你到底行不行啊?难道这一袋也不能带?”
老爷子眨了下浑浊的眼眸,甚是无辜地垂着肩。见状,周小舟抬腿一踢,将另一袋行囊也踹开。愤恨地说:“这样行了吧?我都不带了。”
老爷子终于忍不住了,摆着双手说:“不是,不是这个问题……”
周小舟一惊,瞪着眼珠子说:“难不成连我身上的这些珠宝也不能带?你别忽悠我,你都可以从现代带东西到古代,为什么我就不能从古代拿东西到现代?你是不是看我这一身行头眼馋?行,我给你几件。”
说着她从头上摘下两个金发簪,从手腕上卸下两个玉手镯递到他面前。“给,就当时劳务费了。这总可以了吧?”
老爷子囧了,捧着首饰欲哭无泪。早知道这丫头这么难缠,他就该用灵符把大殿封闭起来。
“孩子,你可想好了。这一走,你可再也回不来了。这里的人,这里的事,就如一场梦般消逝……”
清祥安的身影在周小舟的脑海里转悠着,有些不舍,却又觉得是自己在自作多情罢了。
“该做的事,我都做了。我本就不属于这里,勉强也习惯不来。也许我离开后会想念,会后悔。可我没有留下来的理由。”
“你已与太子成婚,难道你就不能为他留下?”
小丫头猛的吸了口长气,顿了顿说:“不是不能,是不想。就拿皇后来说吧,纵使她身份地位再崇高,皇上再宠爱她,又能怎么样?她还不是要和嫔妃们斗,还不是要顾着身份做一些事与愿违的事儿。我不想那样,太没劲了。”
老爷子浅笑道:“此话差矣,其实在哪都是一样,关键是你怎么想。古代虽然有三妻四妾,可那都是摊开在面上的。现代男人出轨,掖着瞒着就好吗?原配跟小三不也是斗的你死我活,老夫瞧着也不比这消停。”
“人类是有欲望的,总是在不断的追求,自我放逐。可怕的不是明天会发生什么,而是你知道明天会发生什么。”
“人都知道将来有一天会死,可大家都还是拼命的在活着。知道为什么?”
面对如此深奥的问题,小丫头困顿了,傻傻地摇着脑袋。
“因为即便有着相同的结局,过程也是不一样。人活着就是为了这个未知的过程……”
老爷子起身拍了拍裤腿,浅笑着面向佛祖。“既来之,则安之。老天费尽周折把你送到这,又怎么可能轻易的送你回去。”
周小舟一听,恍然回过神儿来。“不对呀!你不是说我的使命就是和太子成婚么?我现在已经拜过堂,喝过交杯酒了,还有什么没做的?”
“生子——”
短短两个字,如地雷般炸开,瞬间尸骨无存……
☆、完结
月朦星稀,寒风瑟瑟。
高高的城楼上更是冷风飕飕。
东西南北眼巴巴儿地看着一身红色喜服,面色铁青的主子。
清祥安面朝官道,临风而立,瞠目而视,保持着一派妖娆的英姿。
“我觉得他在硬撑。”
“我也觉得……”
“差不多该到极限了吧?这都出来多久了。”
“太子爷也是的,新婚之夜也不安生。这女人往床上一压,衣服一扯,什么事搞不定。”
四个脑袋凑在一起嘀嘀咕咕,为首的阿东唤道:“太子爷,咱回去吧!守夜的侍卫说了,没见着太子妃。想来应该还在新房里等您呢!”
“就是,就是。洞房花烛夜,哪有在外吹冷风的。”
“阿西,你个蠢蛋。你以为太子爷不想回去么?回去一个人独守空房,像话么?传出去太子爷的面子往哪阁?咱就站在这,告诉宫里所有的人,是太子撇下太子妃,太子宁愿站在这吹西北风,也不愿意回去见丑媳。”
“你说太子妃是丑媳妇?!你这是在污蔑咱太子的眼光。情人眼里出西施,就算咱太子妃再爷们,再蠢笨,再龌龊好色,那也是咱太子朝思慕想,选中的美娇娘,你到底懂不懂?”
妖娆妩媚的脸回头一瞥,东西南北顿时没了声响。他们哪是在维护他,明明是在挖苦他。他是冻的全身僵硬直打哆嗦,他是想站在这看看那臭媳妇究竟去哪了。他知道自己在活受罪,他愿意。
“你们再去个个宫门问问,看看有没有人夜行出宫。特别要注意穿太监服的,难保她乔装混出去。”
“太子爷,太子妃不可能出宫,宫门子时就关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