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6 节
作者:
孤独半圆 更新:2021-02-20 16:01 字数:4755
路缴械,一直到全部解决战斗为止。
由于沈阳守敌的抵抗并不激烈,所以解放沈阳时,我们二纵队的伤亡很小。但可惜的是,在战斗结束之后,我们却牺牲了一个好干部。他是五师的一个团长,名叫薛剑强。薛剑强是豫东永城县人,在我们二纵队一直是一个拨尖的干部,从排长‘连长‘营长一直到团长,都非常优秀。薛剑强这个人打仗非常勇敢,也非常机智,几乎每打一仗,身上都要带一次伤。当时我们还没有开展评选英雄的活动,实际上他是一个真正的战斗英雄。沈阳战斗胜利后,仗已经打完,我们缴获了很多东西,他高兴了,就摆弄起刚缴获的一门火箭炮,结果引起了爆炸,把他自己给炸死了。我们当时都很痛心:他在战斗中历次负伤,都没有牺牲,结果却在摆弄战利品时牺牲了,这是一个多么沉痛的教训呀!他的牺牲,是我们二纵队一个很大的损失。从那以后,我们就下了一道命令,要求所有的干部,对缴获来的炮和炮弹,在不熟悉它们的性能之前,都不要随便摆弄。
在我们攻占沈阳这个国民党在东北最大也是最后一个据点的同时,东北野战军的其它纵队也解放了辽阳‘鞍山‘海城‘营口‘锦西‘葫芦岛等地,使东北全境均获得解放。至此,辽沈战役胜利结束。在这个战役中,东北人民解放军以伤亡近七万人的代价歼敌一个总部‘一个边区司令部‘四个兵团部‘十一个军部‘三十三个整师又十六个团(内有一个军起义‘一个兵团部并一个军投降),共四十七万余人。东北国民党军队除杜聿明率残敌一万余人从营口乘船逃跑外,其余的全部被歼。
辽沈战役是解放战争中具有决定意义的三大战役中的第一个战役。这个战役,加上人民解放军在其它各个战场上的胜利,彻底改变了整个解放战争的进程。一九四八年的十一月十四日,毛泽东在《中国军事形势的重大变化》一文中指出:“这样,就使我们原来预计的战争进程,大为缩短。原来预计,从一九四六年七月起,大约需要五年左右的时间,便可以从根本上打倒国民党反动政府。现在看来,只需从现时起,再有一年左右的时间,就可能将国民党反动政府从根本上打倒了。”
从一九四五年冬天,十万大军陆续出关进入东北,到一九四八年冬,全部解放东北,东北野战军的部队发展到一百多万人,接着又是八十万大军入关支援华北‘ 解放平‘津,一共只用了三年时间。在这短短的三年时间里,我们经过的道路是曲折的,但最后的胜利是属于我们的。
东北的全部解放,为夺取全中国的胜利奠定了基础。在这么短的时间里,取得了这么大的胜利,我个人认为,主要的原因是:
第一最主要的是中央‘中央军委和毛泽东的正确领导‘指挥。抗日战争一胜利,党中央‘中央军委就立即从山东‘苏北‘华北‘西北等地调集大批部队和全国各地的干部,共十三万多人进入东北。当时的中央政治局委员,中央委员去东北的是最多的,党中央下了最大的决心,下了最大的本钱,要夺取全东北。
第二‘东北的党‘政‘军‘民团结一,;密切配合,上下一心,将士用命,结成了一个坚强的整体。上面指到哪里,就打到哪里。打到哪里,就胜利到哪里;打到哪里,交通运输兵站就设到哪里,后勤就支援到哪里。不管我们部队走到哪里,各级地方政府带领民工‘担架‘车辆,把粮食和各种物资送到那里。部队不怕疲劳,不怕牺牲,连续作战,地方政府也就连续支援,一直支援到我们进关打天津为止。仅以辽沈战役为例,据不完全统计,参加支前的民工就达一百六十万人,其中经常在前线参战的有十万人,由后方运送到前线的粮食约七千万斤,为战役的胜利作出了重大贡献。
第三‘东北背靠苏联和外蒙古,使我们完全没有后顾之优。从一九二七年南昌暴动以后,我们历来就是在敌人的四面包围之中,只有在东北,敌人没有把我们全部包围住。虽然当时苏联刚刚取得卫国战争的胜利,自己也有很大的困难,但苏联红军撤退时及撤退以后,都给予了我们适当的援助。尽管援助不多,却完全可以解除我们的后顾之优。我认为,这也是我们取得胜利的一个重要因素。
第四‘不能否认东北局‘东北野战军‘东北军区的领导成员,特别是林彪,在具体指挥上的功绩。林彪曾是东北局的书记,东北野战军的司令员兼政委,是事实上的“东北王”。在三年的东北解放战争中,他充分发挥了他杰出的军政才能,他的特殊功绩是无可非议的。
攻占沈阳以后,我们在沈阳住了一个晚上。第二天,按照东北野战军总部的命令,除留下必要的部队看守仓库以外,全部撤出城外驻扎,就连我们纵队部也撤到了城西和苏家屯一带,城里的统统由东北军区指定的卫戍部队来担任警戒,维持市内秩序。
部队撤离沈阳之前,我们先清理了战场,将街道上的敌人尸体全部运出城市,就地掩埋。除将我们自己的伤员送往医院外,也把敌人伤兵收容起来,送到医院。俘虏兵集中编队,由我们派班长‘排长‘连长带领着,也全部撤到城外。
就在部队撤出城后,我们二纵队发生了一件事,让我后来作了检查,这就是部队私拿仓库东西的事。
蒋军在沈阳市还是留下了不少东西:军火库里有不少的枪支弹药和各种车辆;被服仓库里有不少的冬衣,如绒衣‘毛衣‘风衣‘棉衣‘大衣‘鞋袜等;粮食仓库里有不少从美国运来的面粉和罐头食品,一日三餐,分别打开一个罐头就可以了。按规定这些东西是一概不准动,要交由沈阳军管会主任陶铸统一处理。但是,当时陶铸手下没有兵,还得由我们部队来看守这些仓库。我们二纵队攻占的地区,是蒋军主要仓库的所在地。这些仓库就由我们二纵队派部队进行看守。
按照政策,一切缴获都应当归公。我们也是这样进行教育的。但是由于胜利,又有大量的缴获,使我们有的部队看到眼红。有的就搞本位主义,偷偷摸摸地把仓库里的面粉搬到部队里去吃,把衣服装备拿到部队里去穿去用。这些事情最终传到了我们纵队党委的耳朵里。当时我是纵队的党委书记,我很担心,怕这件事情万一被查出来,就不好交代。可我把这件事拿到纵队党委常委内部议论时,大家的意见却很不一致。有人就说:“咳,政委,捞这么一点点算啥呀!仓库里的东西多的是,而且仓库是由我们守备的,拿了以后人家也不知道。”他们这样一说,我也就不好再说什么了。我也就睁个眼,闭个眼,说我是官僚主义也好,是纵容也好。究竟下面拿了多少东西,我当时也是心中无数。
可也不能让部队就这样任意拿下去,于是我就说:“拿了就拿了吧,但是以后再也不能拿了,得把仓库全部都封起来。”结果我到处贴封条,然后把仓库交给了军管会。当时军管会也是忙得紧,根本就没有时间去详细检查,所以这件事就一直没有被发现。
后来我们自己一检查,好家伙,弄的白面够我们吃半个月的!当时在东北,部队都吃高粱米,这下弄到了这么多的面粉,大家都高兴得不得了。这些面粉,我们不仅在沈阳吃,进关的时候还带走了一些。还有,从仓库里拿出来的服装,我们全纵队六‘七万人每人分到了一件毛衣‘一件衬衣‘一条皮带‘一双鞋。毛衣有薄的,也有厚的,质量很好,全都是纯羊毛的。
这件事,我一直憋在心里,内心受到谴责,感到不好受。最后,北平和平解放后,一九四九年一月,在北平城里一个叫九爷庙的地方,东北野战军总部召开了全军师以上干部会议。会议期间,我先和二纵队党委常委的几个同志商量说,我们在沈阳犯了政策性的严重错误,如果在这次会议上不作检讨,不作交代,以后就不好交代了。与其将来受处分,不如现在受处分。我是党委书记,我愿意负责,愿意接受组织上的处分。
于是,经过二纵队党委常委的同意,这次会上,由我发言,对这件事作了一个全面检讨,并且上交了一份书面检讨材料。大意是说,在沈阳战斗中,我们二纵队违反了城市政策,私分了一部分缴获的东西,装备了自己的部队。而且,对拿了些什么东西,怎么分配的,我也全部都作了交代。
我在会上这么一检讨,其它纵队的同志立即哗然。说:“你们二纵队怎么这么干哪!”我们受到了大家的责难。但林彪在我作完检讨之后没有说话,只有罗荣桓问我:“你现在才讲,早为什么不说?”我说:“早,我不敢讲。”以后罗荣桓也没有再说什么了。
后来,野战军政治部把我的检讨全文登了出来。这个检讨书一登,整个东北野战军内的所有人都知道了。不少人为此议论纷纷,有的人还骂:“这个吴胖子,当面说得漂亮,这个政策,那个政策,轮到自己就抓一把。从沈阳捞了,到北平才作检讨,现在还刊登他的检讨全文,好像是表扬他似的。”不少人为此议论纷纷。我觉得这是自己参加革命以来犯的第一次大错误,越想越觉得严重,包袱一直背到四野南下。已经错了,无法挽救,给我什么样的处分,我都诚恳接受,毫无怨言。
后来因为我主动作了检讨,部队又急于要南下完成解放中南的任务,这件事情就这样算了,林彪‘罗荣桓没有给我任何处分,只批评了一次就算完事。
从我自己来讲,打了一辈子的仗,还没有干过这样违反纪律规定的事,可以说是被胜利冲昏了头脑。当然,事情不是我干的,是下面的部队自己搞起来的,但我后来没有顶住,实际上是默认了。不管怎么说,把仓库里缴获的东西私自拿来照顾自己的部队,而且拿的数量还不少,是说不过去的。我们全纵队有六‘七万人哪!从历史上来说,这次是犯了一次不小的错误。
十七‘准备入关
沈阳刚刚打下来,大约是在一九四八年十一月四日,我们就接到了东北野战军总部转达的中央军委命令,要东北野战军在作短暂休整后,于十二月上旬立即准备进关,协同华北野战军,消灭傅作义部队。
接到命令以后,我们就想,从辽沈战役开始,任务一个接着一个,部队没有得到任何休息,干部‘战士都已经相当疲劳,一行起军来,拖得相当厉害,掉队落伍的战士相当多。另外,还有许多战后的善后工作要做,马上进关,确实有一定的困难。对此纵队党委的一些常委很着急。
由于我在红军时期就是东北野战军参谋长刘亚楼的老部下,当他在红二师‘红一师师里工作时,我在师所属的团里工作,我们彼此之间比较熟悉。我就找到刘亚楼说:“我们二纵队打了这么多仗,也打得很苦,你看,从打义县以来,将近两个月的时间,我们都没有得到任何休息。现在要进关了,这样多的部队总不是一天就走得完吧!
刘亚楼当即告诉我,部队入关的行进顺序已经排好,我们可能走在最后。这样的话,等前面的部队开始行动以后,我们至少还有半个月的时间可以休息。
听了刘亚楼的话,我很高兴地说:“那好,我们一定在这半个月的时间里,把部队整顿好‘补充好。”我还要求说:“如果是这样,能不能让我们纵队部搬到沈阳城里住几天呀?”
刘亚楼答复说,那得请示林‘罗首长决定。第二天,他来电话通知我,已经把我们的意见反映给林‘罗首长了。当时林彪没有说话,是罗荣桓说:“算了,可以,搬来吧!”就这样,我们二纵队队部就搬到了城里,住在和平区,全部都是日本式的房子。
我们再次进城时,沈阳市的秩序已经基本恢复。一天,沈阳市军管会主任陶铸请林彪‘罗荣桓‘刘亚楼‘谭政和野战军以及东北军区的干部看戏,也请了我们二纵队的几个干部,并且准许我们带妻子和孩子一起去。我的儿子新潮,那个时候还不到一岁,我抱他坐在腿上看戏。正好,我们的位置就在林彪和罗荣桓的后面。孩子不懂事,把两只手扒在了林彪的肩上。林彪回头一看,见是我的孩子,就笑了笑,问我:“这是你的儿子吗?你也有儿子了!”我说:“是的,有了。”这时,罗荣桓也回过头来同孩子拉了拉手,亲了亲他,我们都很高兴。孩子看不懂戏,没看多长时间他就又哭又闹,我们只好向林‘罗首长告辞,先回去了。
接着,我们抓紧时间进行部队入关前的一系列准备工作,赶紧处理完诸如俘虏‘伤员和安置后方等工作,并向部队进行入关教育,介绍华北解放区情况及华北敌情,说明进入华北地区后我们应注意的政策和各种事项。另外,还有补充兵源‘弹药‘物资‘冬装,设置兵站,安排交通运输线,整编部队,把一些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