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3 节
作者:
孤独半圆 更新:2021-02-20 16:00 字数:478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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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部队的指战员有很大部分是苏北人,要他们远离家乡,北上东北,需要做大量的政治思想工作。但由于时间紧急,只好一边走一边进行政治动员。最为要命的是,出发时,我们每人只领到了一身适于南方气候的夹衣,先头部队甚至连这身夹身都没有有,仍是一身单衣。
队伍出发时,三师党委常委成员只三个人,就是黄克诚‘洪学智和我。队伍到达东北以后,在兴城县的江家屯,黄克诚告诉我,林彪准备派李天佑来担任三师的副师长,但他的意见是,准备要刘震任第一副师长,洪学智任第二副师长兼参谋长。我们到阜新时,才正式任命刘震为第一副师长。从那以后,三师党委常委成员就是四个人。
部队在向北行驶,我有时去司令部和洪学智一起处理一些问题,有时则在政治部率队前进。黄克诚是跑前跑后,有时住八旅,有时住七旅,有时去十旅。黄克诚经常或是出去开会,或是下去检查工作,很多时候都不在师部,每当这时都是洪学智和我两个人在师部看家。
部队从苏北出发后,经沭阳,过陇海路,就来到了我们第一个预定集结地点——山东临沂地区。在临沂,我们见到了新四军军长陈毅。陈毅是在延安参加完党的第七次全国代表大会,准备返回苏北途中,得知新四军军部已决定迁至临沂,于是就在临沂等待军部的到来。
黄克诚‘ 洪学智和我去见陈毅。陈毅军长向我们介绍了“七大”精神和延安情况。之后,我们请求陈毅军长同我们部队的干部见见面,作些指示。陈毅很爽快地答应了,说他亲自为三师部队送行。
陈毅军长主要是讲当时的国际形势和我们的任务。他说,第一次世界大战后,六个帝国主义强国中,德‘意‘日被打垮了,英‘法受了重伤,只有美国没有受多大损失,而且还得了不少的便宜。另外,战争期间,尽管苏联受到了很大的损失,但东欧的几个国家解放了,波兰‘捷克‘罗马尼亚‘保加利亚‘匈牙利‘南斯拉夫‘阿尔巴尼亚‘东德都成了社会主义国家。这样,世界上除了帝国主义阵营之外,又出现了一个以苏联为核心的社会主义阵营,这就是反法西斯战争的伟大胜利。现在的世界,苏联和美国是最强大的两个国家,它们分别是两个阵营的领导力量。
在远东,日本帝国主义投降了,是不是也能出现社会主义国家,这就要看我们共产党的力量和斗争情况了。
他告诉我们,苏联对日作战,是迫使日本投降的一个主要力量。东北获得解放,也完全是依靠苏联的力量。但苏联人不能长期占领这个地方,因为中国也是个战胜国。《开罗宣言》上明确规定,要把东北交还给中国政府。但现在的中国政府是国民党一党独霸,在国际上也是由国民党政府代表我们国家的。
中国共产党领导的新四军‘八路军,是抗日战争的中坚力量和对日作战的胜利者,完全有这个权利去接收东北。
他说,蒋介石现在想靠美国的支援来独吞抗战的胜利果实,不仅是东北,就连我们艰苦奋斗牺牲流血建立起来的敌后抗日根据地,他也要独占。毛泽东去重庆,同蒋介石签了一个《双十协定》,但那是不算数的,因为蒋介石一贯不讲信用,他签这个协定只是个缓兵之计,想争取点时间,好把远处西南边陲的精锐部队,调到他所需要的地方去,调到东北去。
他还指出,东北是蒋介石和我们的必争之地,谁能抢先到达东北,谁就对今后的胜利增加了几分把握。蒋介石有美国的援助,有飞机,有军舰,正从海上‘空中向东北运兵,而我们只能靠两条腿走路去。党中央和毛泽东主席已经派了几支部队去东北,先头部队已经到达,但力量还远远不够。
陈毅在讲话的最后鼓励我们说:“你们要听从党中央‘毛主席的命令,兼程北进,坚决向东北进军。同志们,我们要和国民党赛跑,跑得越快越好,要赶在国民党的前头。关键的第一步是要抢占山海关,不让国民党部队在秦皇岛‘葫芦岛和营口登陆。现在苏联红军已经决定要从东北撤军,缴获日本人的武器准备留给我们。所以,我们不能轻易让国民党进入东北,你们一定要火速前进,争取更大的胜利。”陈毅的讲话很有感染力。他的讲话,大大提高了大家的斗争情绪和北上争取胜利的信心。
为了尽快赶到东北,我们在临沂把全师部队分成了两个梯队:由司令部‘政治部率领主力部队作为第一梯队,昼夜兼程前进,直奔山海关;由供给部‘卫生部率医院‘干部家属组成第二梯队,随后跟进。这样,我们的行军速度显著加快。从苏北出发北上时,部队每天行军约六十里,而从临沂继续北上后,每天至少行军八十里。
从临沂出发后,我们经蒙阴‘莱芜‘章丘‘商河‘宁津进入河北省,再经献县‘河间‘任丘‘廊坊‘香河‘蓟县,然后转向东,经玉田‘丰润‘迁安,向山海关前进。这一路行进,所经过的地方,全是自己的根据地。所到之处,当地的党‘政领导机关和人民群众都是全力支援。一切生活供应‘食宿经费全靠他们解决。我们要粮食给粮食,要钱给钱,还帮助我们组织车马运输,一直把我们送到了山海关附近。
一路上,山东‘河北根据地的群众除用歌舞表演来热烈欢迎和欢送我们之外,还不断为我们送各种各样的慰问品。部队长时间的长途行军,能有双合脚的鞋穿,保护好双脚,是至关紧要的头等大事。地方政府就积极动员和组织群众给我们做鞋。在这次部队的一路北上行进中,我们常常是这双鞋刚穿上脚,那双鞋就又“慰问”来了。真是穿在脚上,暖在心间。
当时,虽然我们一天至少走八十里路,最多要走到一百二十里,体力消耗极大,但因为一路上都有群众的欢迎和鼓舞,部队干部‘战士仍然情绪饱满,精神充沛。
到河北的河间县以后,为加快部队的行进速度,我们又将原先的二个梯队组建成三个梯队。司‘政领导机关率主力部队仍为第一梯队,供给部‘卫生部‘医院为第二梯队,一些带着孩子的干部家属为第三梯队。一梯队的行进速度,每天至少一百里,二梯队的速度稍慢一些,但每天至少也在八十里,三梯队的速度则更慢一些。
可惜的是,尽管我们马不停蹄地日夜兼程,但铁脚板终究没能走过汽车和轮船,更追不上飞机。当我们一路紧赶慢赶,终于赶到山海关附近的建昌营时,才得知杜聿明及其所部,已由美国海军海运到秦皇岛登陆,先于我们攻占了山海关。算起来,他们启程的时间要比我们晚二十天左右,路程要比我们远一倍多,却比我们早十多天到达了山海关。
因秦皇岛‘山海关已被国民党军队占领,我们不能再走山海关,只能偏西经建昌营,于十一月下旬出冷口进入东北。随后,第二‘第三梯队也分别于十二月初相继出喜峰口‘古北口进入东北。
就这样,新四军第三师部队三万五千余人,于一九四五年十月初分别从苏北盐阜‘淮海地区出发,徒步行军约两个月,跨越江苏‘山东‘河北‘热河‘辽宁五省,在十二月初完成了进军东北的战略任务。
二‘初到东北
新四军第三师部队进入东北以后,不久就出现了一些问题。
首先,是部队的日常供应问题。在关内,我们虽然一路行军,但部队的供给是有保障的,需要多少粮‘菜‘油和饲料,由先遣队找到村公所报个数就行了。因为部队所经过的地方都是我们的老根据地,对于我们到来,事先都有准备。但是一出冷口就不行了,没有了根据地的支持,部队的供给毫无保障。
自一九三一年“九一八事变”以后,东北人民在日本的殖民统治下,受着奴化教育,对我们毫无了解。他们向往的只是正统的国民党军队,对我们的到来往往十分冷漠。
再则主要是穷。十四年来,东北人民过着极为贫穷的生活。从吃的来说,他们只能吃配给的橡子面和发霉的棒子面,像大米‘白面这样的食品,则是日本人的专用品。如果有人胆敢违反禁令,吃了这些东西,一旦被日本人发现,就会被当作经济犯抓起来投入监狱。
从穿的来说,每个人每年只配给三尺“更生布”。所谓的“更生布”,就是用麻袋和破布制造的再生布,数量即少又不耐穿,因此在当时的东北地区,全家人合穿一条裤子的现象相当普遍。这样的人家,谁有事就穿上裤子外出,没事的就披着麻袋片偎在炕上。我们到东北不久,就已是数九寒天了,在零下二十多度的凛冽北风中,还能看见不少孩子一丝不挂地站在路口,眨着好奇的双眼观看我们这些过路的大兵。见到这种情况,我们部队的许多同志都出于同情心,把好不容易才带到东北的一些衣服,拿出来给了这些孩子们。
除此之外,在日本的高压政策下,东北人民还要每年出劳工,去义务为日本人干各种苦活。有的去边防为日本人做工事,有的是下窑为日本人挖煤和开矿,有的甚至还要去当“国兵”,被日本人训练成炮灰。
亡国奴的生活真不是好受的。当时,在日本人的满州国统治下,中国人没有任何自由,绝大多数都穷得叮当响。在富饶的黑土地上生活的中国人,油水都被榨干了,自己都养活不了自己。
就这样,他们哪有什么多余的粮食来供应部队。加之,东北一下子来了这么多人。最早是苏联红军,一百五十万,苏联红军占领期间,还运走东北大量的大豆和牛‘羊‘马匹和各种物资,苏联红军纪律不够好,绝对不能与我们八路军‘新四军相比较。
然后,按照党中央‘毛主席的命令,从九月初到十二月初,我们先后到达东北的部队和干部约十三万人。与之相应的,国民党部队也在此期间陆续到达有八个正规军,三十万人左右。这么多的人要吃要喝,很快的,一些村子就空了。
一九四五年十二月十七日,黄克诚在给中央军委的电报中说:“三师出发到东北已一月,仅领到满州伪币二百万元,够伙食十六天用,一切经费均停发。。。。。。。。粮食除一部分吃日本存粮外,其余的到一处‘吃一处,吃空烧尽。”
黄克诚的电报,确确实实是当时我们的真实写照。到最后,实在没有办法,就只好让伤病员吃粮食,其他人吃点野菜掺此粮食煮的大锅粥。
我们遇到的第二个大问题,就是严冬酷寒。东北冬天零下四十度左右,实在让我们这些南方人经受不住。由于部队在苏北时仓促出发,好一点的领到了一身夹衣裤,还有的人则什么都没有。可是越往北走,天就越冷,待我们到达东北时,已将近数九寒天,部队夜晚行军,不消多久,露在帽子外面的头发上,眉毛上就会结成一层白霜。因为冷,鼻子里老往下淌鼻涕,不久,淌下来的鼻涕就会冻成一根一根的小冰柱。另外,枪炮上的钢铁部分‘火车上的扶手,不能用手去摸,一模就会沾掉你一层皮。炮兵营的指战员没有经历过这样严冬,早上起来擦炮两只手沾上炮身就拿不下来,强行拿下来时,手就被剥了一层皮,血淋淋的。
当时部队的减员,绝大多数都是因为冻伤。许多战士被冻坏了双脚。又由于我们对防治冻伤缺乏经验和常识,不能得到及时和有效地防治冻伤,也加大了减员的比重。
后来我们才知道,对冻伤的处理,像我们吃冻梨那样,不能一下子就把冻梨泡在热水里,这样冻梨就会烂掉。人体的冻伤也一样,如果发现有人冻伤了手或脚,必须动员他们先不要进屋,就在外面先用雪搓,待冻伤部分的肤色由黑开始转红以后,再进屋用凉水去拨,最后才能用热水去洗。如果一开始就用热水去洗,冻伤的部位就会坏死,最终的结果就是截肢。
还有,部队夜间行军,走不多久,鞋后跟就会沾上厚厚的一层冰雪,使人走起路来就像穿上一双高跟鞋,很容易把脚扭伤,因此必须及时把这层冰雪敲掉。另外,行军时,途中休息的时间不能过长,骑在马上的时间也不能太久,骑一会儿就必须下来走动一段,否则这双脚就不是你的了。
当时,先到东北的一些部队,从日本人的被服仓库里搞到了大头鞋‘皮帽子‘皮大衣等,什么都有。而我们后到的部队,什么也没有搞到,穿着一身秋装,真是越走越冷。到了这种时候,也顾不得什么军容风纪了,被子也好,毯子也好,只要能御寒,就都往身上披。就这样,好不容易捱到阜新,黄克诚才亲自下令搞了些白布和棉花,让各单位自己做棉帽子和大衣,这才算是过了一冬。
我们遇到的第三个大问题,就是部队的装备问题。
九月初,冀热辽军区十六分区司令员曾克林等,最先率两个团跨出山海关,来到锦州‘沈阳一带。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