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5 节
作者:团团      更新:2021-02-20 15:54      字数:4822
  的耳边响起了恶兽的话:“试试校长……”
  然而校长,是一个正人君子,是一个硬汉子。
  妞魁;自己承认自己;已胜过了水性杨花、鬼迷心窍的尤二姐的冤魂。校长给她的当头一棒,虽然使她痛不欲生,却驱走了她脑海中的邪念。还给她长了一智:知道了自己必须靠自己,必须凭自己的本事才能生存得安宁。决不能依赖别人;否则;是可怕、可耻的。世界上;并没有什么救世主;即使是夫妻;也还是自己照顾自己较为主动和及时。妞魁蓦地从炕上爬起来,“啪”地一步迈在地下,笔直地站着脱口喊出声来:“世间的姐妹们哪!要站起来;站得稳,要坚强,自重自爱,头脑清醒,严防有权有势者愚弄我们。”
  三
  王成毅自从那次遭雷雨遇不利,凡到下属学校工作,总不单人独马。不是与其他领导同行,就是带教员相伴。
  他根据制订的规章制度,从各方面一丝不苟地检查落实。成毅简直是废寝忘食,披星戴月地奔波着,不觉又过去两三个月。
  这晚,叭叭叭……
  窗户纸和几块玻璃被秋风吹来的果树叶子敲打着。
  飒飒飒……
  秋风掠过办公室门前的一棵树,落下了一地的黄叶。
  这是一个星期六的晚上,成毅为了迎接下周兄弟学校来参观指导,所以又没回家。他正在准备发言稿。屋门突然开处,传来邢东俏的声音:“校长又没回家吗?不怕文星闯来?”
  成毅一见是邢东俏,不由浑身战了一下,惊愣道:“是来嘛,什么闯来?”
  邢东俏忸怩一下发出一声怪笑:“哼!她哪敢闯你,况且,这么远的路,还不是任你自由自在。”
  成毅刷地放下脸,把手中的钢笔“啪”地往桌上一摔说:“这么晚了;你来干什么?为何出此狂言?快走你的吧。”
  邢东俏讨了个没趣,失失慌慌改变话题说:“校长,我是来请假的。二则给您送来两件礼物,请领会我的心意。”说着,将两块绣有鸳鸯的大红枕巾;一块兔搬萝卜的翠绿色单人床单;双手捧在成毅面前说:“您如不嫌弃就收下吧。”
  这可把成毅难住了。因为这个女人上通领导,下接群众,手腕多得很。教育界的祁斌又是她的表哥。谁要得罪了她,谁就等于犯错,从而丢官。听说邢东俏在中心学校工作时,中心校长冷淡了她。之后的不久,她上升到联校工作,中心校长降级到一个小单位,仍当他的教书匠。
  成毅想到这里,敢怒而不敢言。只好婉言谢绝:“请你拿回去;咱们不要演行贿受贿的丑角;不要做糖衣炮弹的牺牲者;你想,后果会不良的。”
  “哎呀校长,只是天知地知你知我知,难道你我还告人吗?”东俏着急道。
  “不!我还有家;我向来不购买东西;一旦让文星看见她肯定会犯疑。”
  “哟!你不会放在学校用;她还跑来管吗?真要管的话,就太没意思了。”
  成毅听得太厌恶了,不由激昂道:“你这东西才没意思呢,我看它非常难看,这对色鸟真使人呕心,快拿去!去!”
  成毅蓦地站起身躲她往外走,他正要推门出院,只听得呼呼风声夹杂着急促的脚步声,紧跟着握住了风门把手。这个来人与成毅来了个拔河的姿势,两人隔着窗死拉硬拽足有两分钟,急得成毅怪叫:“他妈的,鬼拉住了门?为啥这样难开?”
  东俏也很奇怪,立刻过来帮助,并娇声娇气地说:“你看!说明咱俩有缘,门神爷也不愿让你走。”
  就这一刹那间,来人听到屋里的声音,翻手一推,房门开了。
  邢东俏一见是自己的丈夫猛地闯进屋来努牙突嘴,她,不但不怕,反而把脸一变问道:“你来干啥?”
  “你来干啥?”她丈夫反问。
  说着揪住邢东俏的领口拳打脚踢,接着又是照脸一巴掌。东俏用头顶住丈夫的胸口,推在墙上如同捣蒜。成毅有口难辩,呆呆地站在那里束手无策。
  一阵,她丈夫又揪住老婆的两只耳朵摔倒在地下,他转脸又看见桌上放着那两样东西,急得大喊道:“好个不要脸的,还给人家东西?”
  邢东俏从地上一骨碌爬起身,夺过东西一下扔在墙角根,拉上丈夫转身就跑,边跑边恶言恶语地骂着。顺风给成毅送来响亮的啼哭声和完整的话语:“走!到公社离婚,叫他们问问校长,我是来请假,还是来和他搞关系……”
  成毅听得暗暗叫苦:“哎呀!完啦,今晚真是碰上了大野鬼!大疯鬼!”
  他捡起墙角里的东西,狠狠地摔在院里,又转念一想:“不妥;不妥!这里是校院呀!”所以又急急捡回来,凝视着那两只鸳鸯直唉声叹气。
  “这,这,他们不来取,我绝对不能去送。”
  瞅着瞅着脑子里突然亮了:“嗯!鸳鸯是象征好夫妻的兆头,让它们给我家带来浓情及和睦吧。”他沉思片刻:“对;告文星就说是我领的物资。”
  成毅收藏好东西后;时针正指着亥时刚刚结束。他,一点睡意也没有;心扇肺跳,总是被那两口子的丑相搅乱着脑海,苦苦思虑:“他们和好了便罢,如果打闹到公社的话自己就成了冤鬼,跳到黄河里也洗不清了。自己又经常不回家,一旦传在文星耳内。她……”
  成毅想着想着不觉丑时已尽,院子里突然响了一下,接着就是风吹落叶的“啦啦”声。他,顿时心如寒灰,后悔自己不该不回家休息礼拜,人家都和妻子热炕头,自己却看二鬼打跟头,还坏了自己的好名头。
  “哎呀!真是费力不讨好哪!”他不由伸起两臂,挺直两腿,长长地打了个呵欠,脱口喊道。
  王成毅越想越意乱心烦,直至寅时时分,他才趴在办公室桌上迷迷糊糊入睡。
  邢东俏虽然个头出奇的高大,但长相还是比较标致的。她配了一个又粗又短的男子。她对他一向看不在眼里,他对她一直眼里不放,因为这个才德兼备的丈夫对妻子的淫荡厌恶至极,所以夫妻俩经常打架斗嘴。
  她喊他:“圆龟、圆龟,不如老娘的一条腿。”
  他叫她:“通天杨,通天杨,爹爹看你不顺眼。”
  这天夜晚,通天杨和圆龟一路滚打着回在家,老婆身强力壮,与圆龟交战赢得胜利是易如翻掌。她把他打得鼻青口红,浑身伤痕。这莫说了,还揪住衣领大骂:“你个没死的东西,你再多管娘的事,非送你到法院里;长官是俺亲表弟,叫你不死也得脱层皮。告诉你,老娘爱见谁就给谁。”
  邢东俏的一气恶言恶语,把个敦厚老实的丈夫气得滚打在地下,瞪视着她,少气无力道:“你个遏天杨,我还要告你表哥表弟玩弄你,你等着瞧!看爹爹如何治你这个驴。”
  邢东俏已失去了一个教师的理智,又乱骂一顿,骂够了,也乏了,一骨碌和衣睡着了。梦境里的邢东俏的叫骂声,更像大风吹响的通天杨树“哗哗啦啦,呜呜哇哇”惊得天烦地乱山河恨怨。
  第二天。
  太阳还未出宫,丈夫破例更早地醒来。以往,总是为邢东俏完成家务活儿,甚至温床叠被。今天一骨碌坐起身,见她呼呼打鼾声,又看看那副黑黝黝的长脸和脚踏东墙、头顶炕沿的长长的躯体,十分反感:“你真是个人里没人,味里没味的怪物嘞。”
  他瞅她一眼,急穿衣下地,蹑手蹑足走出屋门,踏上自行车直向文星家来。他一路走一路想:文星是他的同学,她从小是一个走路都听不见脚步声的温柔女子。虽然她对丈夫百依百顺,但这口气肯定她不会咽下去的。
  “嗯!我这一告,她的烂男,我的破女,文星能放过去?总要告状伸冤气,哼!叫狗日的试一试……”
  他思来想去,觉得这是惟一的办法。除此,自己告在哪儿,也惹不倒臭婆娘上下买通。他越想越来劲,飞也似的车子不到两个钟头,就到达文星的家门口。来到同学门前不拘谨,叩着门环高声喊道:“文星,文星,太阳照见屁股了还不起床?”停了一下又取笑说:“夫妻俩热火得醉了吗?”
  他反复叫了好大一阵,才听到上房传来“谁呀,稍等”的微弱声。他扒住两个小小的门环等呀等,好不容易才传来急促的脚步声。
  “是成毅吗?你还记得家?”
  “是呀!想我想得耳朵不真了吧?”学友逗笑道。
  文星确实是由于全神贯注在成毅身上,满以为十拿九稳是他,再加初醒的神志竟没注意辨别声音;同时又由于心情不快,所以“忽隆”一开门;故意闪在了门后边。
  “咦!是谁开门?”
  学友推着车子只顾向上房追去,文星从他的背后一看不是丈夫,就冷了半截……当看出是她的同班同学季全玉;只好强打着笑脸叫声:“全玉,哎呀!哪股风把你吹来的?”
  “哟!真是上门欺戚,不但不迎接,反而从背后给了一冷枪。唉!是邪风吹我来的,希望你将枪口对准邪恶的胸膛,帮我捉邪。”
  “记得老同学从小就是一身胆量;现在又是工人阶级;有啥邪敢跟你?”
  “有…有…唉……”全玉突然哀痛万分。
  文星惊疑地把全玉领至自己的房间,又寒暄一气。文星表示要给他做早饭吃,季全玉拦住说他滴水不想进口。他皱着眉头捂着胸口,滔滔不绝地给文星讲开他昨晚的遭遇:
  季全玉是憨厚善良,为人有道的忠实者。他是工作上的模范,他是同事们的良友,他是家庭的好当家,父母的好儿子,孩子的好爸爸。可是,他这个敦实的人儿,却被一条长蛇一口咬成个“圆龟”落在地下,艰难地爬行着。
  唉!人世间哪!不管什么关系,都是错综复杂的,可怕的,即使是自己亲人的心,也是难测的。
  邢东俏经常借着上班的名义,东跑西窜神不安。这日,看着校长办公室门,又想想丈夫上夜班,这个潘金莲的戒指子又突然活乐成个蛋蛋,不由想找校长……
  哪知天理不容。
  她刚出大门;丈夫就回家了。季全玉一进门,看见儿子趴在炕上哭泣;就一肚明白他的“好妈”又没回来。
  “你那‘好妈’哩?”季全玉生气道。
  儿子看见爹高兴地跳起来说:“爹;我妈回来又走了;还提了个包子。”
  “有什么要紧事还黑地半夜去?哼,保准又……”全玉唠叨。
  “爹,保准甚?”
  “保准给你做‘好事’。”
  儿子听着拍着小手说:“爹;你快做饭吧,等我妈做完好事回来吃。”
  全玉听之气得白嘴白舌,真想狠揍他几下,又可怜他五六岁的孩子能懂啥?只好把气消在门外:“呸!给她吃?吃个屁!”
  这时,恰巧女邻居,又是东俏的一校女同事,端了晚饭来。听见全玉“吃个屁”的骂声,倒退两步喊叫说:“哎呀!全哥,看!差点唾在俺的碗里,嫌来你家吗?”
  全玉一见是好邻居,急给解释又道歉说:“大妹子,原谅见谅,我是骂我那口子哩。”
  他将孩子的话说了一遍。
  大妹子听得哈哈大笑。
  “嗨哟!真是该我倒霉,如果是东俏回来,会把你吓一大跳。嗳!全哥,嫂子又哪去了。”
  全玉摇摇头。
  其实,大妹子是专门来看东俏回来了没有。因为她从学校走时,远远看见东俏的背影闪进校长室。平时,大妹子虽然和东俏要好,但对她不忠丈夫也不满意,今晚更是对她有了看法。再加大妹子的性格好打抱不平;同情弱者,不由脱口道:“全哥,俺看见嫂子进了校长办公室。可不知现在在不在?”
  “她去做甚?”全玉忽地瞪起眼问。
  “教员找校长是个平常事呗,不奇怪,人家有事情请示研究嘛。”
  “有事还在深更半夜办?你看!快10点了……”说着,他披了件上衣只道声:“妹子,请给我看住孩子。”
  随即,气呼呼地几乎是跑步出了家门……
  季全玉给文星讲着讲着泪点如雨。古人曰:“男人滴泪如滴血”。由此可见,这个堂堂男子汉,该有多么大难以言谈的苦处啊!
  “文星,我的同学,求你管住成毅莫要欺负我。以我看,你的成毅没情;她绝不会有意。她还给了他两件东西;床单和枕巾,你要注意搜查。”全玉拭了拭泪水又央求道:“你最好告俺那破烂货一状更妙。”说着,他竟像女人们一样哭得那样伤心,那样令人可怜。
  文星听了一百个感谢学友来访有意义,她不但不气,反而哈哈大笑。她前仰后合地笑个不停,弄得全玉也哭不是哭,笑不是笑地叫道:“文星文星,你怎了?你?你为什么……”
  文星仍旧笑声朗朗。她笑他俩太愚蠢。她笑天地太无情。她笑先天为什么非让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