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 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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团团 更新:2021-02-20 15:54 字数:4821
“没;没;都说在明处了,只瞒……”柳敦妈的声音突然压得低低的。
须臾;只听得北屋开门声;接着一伙女人叽叽喳喳又朝她的屋里走来,其中那个大嫂子一推门就和文星耍笑:“好个娇嫩美丽的弟妹,你看见我们这些黄牙的、黑脸的怕吗?为甚不迎接我们?”
说着站在了文星面前,一双眸子盯得文星好不自在。
“弟媳妇,你今年多大了?”一个小娘子突然问。
“十八。”文星慢慢抬起头回答。
那个小嫂子听得“啊”了一声说:“比我敦弟小七岁;唉!和俺一样,俺那口子今年三十了。”
那个大嫂子听得瞅了她一眼,小嫂子才觉得犯了多嘴的错误。
小嫂子顿时脸红了,看着文星兔儿豹腮地,不知怎样才能挽回过失,只好结结巴巴道:“男大女小;生活美好。俗,俗话说,男人三十一朵花,女人三十豆腐渣……”
“算了;算了;就你长着个舌头,见甚说甚,说得人心闷。咱们快走,叫新娘子歇歇吧。”
她为了逗得文星高兴,又补上几句:“弟媳,昨夜该尝到了吧?人们说洞房快乐,其实,是咱们女人最痛苦的时刻,那些呀!真怕。”
文星听了不由打了个寒战,心里想:“哪些?怕啥”
她桃花似的脸蛋儿;刷地白至耳根;咕嘟着小嘴低下了头。至她们走,也没有再抬头,只是站了站表示送行。那个大嫂子也可能觉察自己笨嘴里没能说出俏皮话,所以临出门又红着脸,拍拍文星的肩膀道了句:“嫂子再来时,给你拿鸡蛋补伤。”
众人听之仰天大笑。
那个小嫂子推了大嫂子一把对文星笑道:“弟媳,咱大嫂尽瞎说。要想补住那伤,等下世吧!”
“补啥哩?你只要感到伤得痛快,还想多伤伤呢。这是幸福,这是你给俺敦弟的真情。”另一位嫂子抢着说。
随后,她扯了下大嫂子的衣襟,又向大家耍了个鬼脸,先跑走了。
文星暗思:“伤?啥伤?幸福?真情?唉……”
嫂子们走后,文星剧跳的心脏还未安定下来,又听见两个老婆子的说话声。文星从门缝里往外一看;两位六七十岁的老婆婆直向她房里走来。
文星没精打采地招呼她们坐下,她俩自我介绍说:“媳妇,你该叫我们四娘、五娘”。
“她是五的,我是四的。”四娘指点着说。
文星只是点点头坐回凳子上,硬着头皮等候她们又有什么奇闻怪事传播。
果如所料;那个五娘擦了擦眼睛直盯着文星说:“呀!敦敦真好造化,前头那个媳妇粗眉大眼,这个媳妇丹眉杏眼,一个比一个顺眼。不用说那白白的脸蛋儿,先看看这两根辫子,黑黝黝的也叫人喜欢。敦敦娶这么好的媳妇,为甚不请咱们吃碗饭?”
那个四娘揪了五娘一下袖筒悄声说:“看你老颠糊涂的,他连孩子都有了,还请人娶媳妇?来就算了。”
文星隐约听见这“孩子”二字,顿时浑身颤抖,再听不下去了。由于肝火突发,导致神经质地说声:“你们走吧!我头晕。”
文星,昏昏沉沉地躺在了炕上。那两位老人是什么时候退出屋子的,她都没有顾及到。
柳敦回来了。
他一见文星仍然沉睡不醒,就上炕推扯,并把文星搂住一阵热烈地亲吻。文星身小力薄,哪能摔脱他。柳敦又要继续做大动作,文星央求说:“大白天嘛,况且,我正在例期,多不卫生。”
柳敦听之有理。
“哼!再忍耐两天;反正跑不了你;也走不了我。你,属于我的了。”他欣愉地暗想。
他缓了缓气;定了定神,又抚摸着文星的胳膊温情道:“我的美人儿,敦哥给你端饭去。”
柳敦下厨房去了。
文星忽地坐起身,朝着他的后背狠狠唾了一口自语:“又遇上个骗子手;你说是二十一岁;又是童男,可你却是孩子的父亲了。唉呀!我的妈,我的爹,我的大伯呀!你们为啥这样对待我?”
可是文星哪里知道?大伯和父母对什么大男子呀、娶过妻呀、有孩子呀;根本没当回事。大伯是为照顾这个与他沾点亲戚关系的柳敦;才瞒她。父母是由于槐元伤透了他们的心,为了给女儿安排个门当户对的人家,才选中了柳敦。
柳敦端饭至门前,正准听到了文星的“唉呀动气,”心里“咯噔”了一下,进得门来,双手把饭碗捧在了文星面前。
“不想吃,端去吧。”文星摇摇头说。
他又取来汤匙要喂她,文星拒绝,又躺回原处。
柳敦不快了;将一碗饭“啪喳”摔在了房门外;也一骨碌躺在了炕上。
砸碗的巨响,惊得文星魂飞魄散,纷纷泪下。
他母亲闻声赶来了。
“敦敦,你,你疯啦?”
“新媳妇一进门就病,真是家道不祥,有鬼啦!”
“儿呀!不要瞎说,好人好家有甚的鬼?人家娃子是感冒了嘛,哪敢说闹鬼。”
柳敦心中却有鬼。
“妈,今天上午有谁来过?”
他母亲的脑海亮了一下,随即向儿子招招手,柳敦立刻走出房门。
母子俩在院子里嘀里嘟噜了一阵儿,敦敦心中亮堂了。他本来也不愿意瞒她。懊悔遵照了她大伯的嘱咐。他,顿时苦思冥想:“糟了;糟了,她不但恨我;有可能和我不……”他不敢想下去。皱了皱眉头下决心:“哼!不管她怎么样;我也得先享受她初次的香美;这样了结,死也不屈。”
柳敦翻身回到屋里,把门一关,上得炕来如同久旱的苗子,饥渴得如虎逢水得食……
俏丽俊美、柔枝嫩叶的妙龄女子面对这个有经验的大男性,确实从心理状态,从身体的力量,都感到了对他的惧怕。
一来文星对他并无爱的要求。
二来又由于听到了他的不三不四。
她有了这样的逆反心理,哪能顺从他,接受它呢?从先天的生理要求来说,也没有无缘无故的爱和无缘无故的恨。
柳敦,由于达不到痛快的目的,也为自己遇不到知己,得不到情爱而哭了。
文星想挣扎,想躲避,可是这天是她命里注定必报柳敦之日。她,想得太幼稚了。
柳敦也擦了擦泪眼,对文星憋气行了夫妻礼。将她按倒在炕沿上,她还与他滚来滚去,翻来翻去,尽管她大呼小叫地推搡,最后还是在她微弱的呻吟中接受了柳敦的享乐。
事情过后。
柳敦欣愉道:“花花,我把你摘了,损了,你可能很委屈吧。但事到如今,你我是夫妻呀,我不摘你,谁敢来擗。”
文星听之想给他个耳光,但手起又落。觉得人家言之有理,自己确实是人家的人了呵!人家确实是公俸理当地任摘任擗呗。她的心头沉甸甸的,犹如吞了石块压心一样的难受。她好大一阵泛不上气来。
她呼呼喘息着坚持坐起来。
“你,你虽然伤了它,但是我会把它损落的花瓣,葬在我心灵深处,这个心灵可不属于你的。”
随即,将他那块绿竹绢巾照脸摔去。
“唉呀天哪!高门在欺我,低门在骗我……”
文星一气倒在炕上,一骨碌又爬了起来。她,呆呆地凝视着白褥单……不由想起那位大嫂的话,她真的感到小肚子疼,真正看到了那些……洞房花烛;本来是最快乐的时刻,然而,她这个洞房却是异样得痛苦和难受。大嫂她们,只不过是身体一时的不好受。而自己还有心灵上一辈子的痛悔;一辈子对自己贞洁的惋惜。她看着,看着,热泪滂沱而下。
第二天,她真的高烧呕吐。柳敦娘儿俩端水喂饭。她虽然感谢他们对自己的殷勤,可是怎么也不能原谅柳敦对自己的欺骗。这一天,她好容易睡着了,总是不时惊醒。惊醒了,总是一头大汗。人间;少女爱童男的先天性的生理要求,是谁都抗拒不过的自然规律,但文星的春心动向还茫无目标。
第三天,文星好点了,她怕再过夜,趁柳敦下午出门,就偷偷步上了回娘家的路程。
文星进得门二话没说,一头栽倒在炕上。父母一见闺女哭成个泪人儿回来,全家人都傻了眼,几乎是异口同声问:“为什么?受气啦?”
“人家对咱可好哪,就是可惜他嘴上没有牙。”
“啊!白白的一嘴好牙齿,为甚不两天就全掉啦?”母亲着急道。
文星听了母亲的话,带着哭腔“扑哧”笑了一声,而后,又哭着叙述着原由与冤家……
此后,全家以及邻居和亲戚朋友说破嘴皮劝文星也无效。
柳敦求爷爷告奶奶更无用。
她的烈性一发,誓不再与男子打交道。
她对父母说:“爹,妈,他要预先告清楚他的身世的话,我还许不嫌弃哩。女儿最怕愚弄和瞒哄,这样的人比毒蛇还恶呢!我怕!我怕!”
从此,文星再没有到柳家。
两个月后,她就凭柳敦隐瞒身世的原因,一张注定文星命运的离婚证犹如从层层乌云中,飘落在大雪纷飞的江河幽谷里……
二
文星虽然念不起书,但她却有刚强的性格,远大的理想,钢铁般的意志和决心。在一个好心肠的村亲兄长高伟的帮助下,文星立志步上耕耘台,来到离家二十里外的山南村小学当了代教。
这是她初踏教育阵地,起步是十分艰难的。
这个山南村,委实是太偏僻太闭塞也太原始了。因为狼狐出没,鸡犬都难以喂成。老百姓很穷苦,所以学校费用仅靠中心学校给一点纸张和粉笔,其余的一概没有。
教室,虽是古式的蓝砖红瓦,却是两间破旧的泥像神阁。三分之一的地方放着村里的东西,剩下三分之二的地方当教室。桌案是砖头石块支起简陋的木板。
教师的宿舍兼办公室,则是一个只有四五平方米的和尚住屋。
每晚上,那松柏树的呼啸声,那松林里各种动物的怪叫声,伴着一阵阵时高时低时远时近的狼嚎声,杂乱刺耳,令人毛骨悚然,胆战心惊。因而找个长期作伴的姑娘也实在困难。到家户住吧,房子缺褊,家家户户都挤在一盘炕上。村干部只好下令规定,让村上的姑娘们轮流与文星做伴。文星觉得这样更好,因为村里所有的姑娘,都能与她建立起良好关系。这样,学校的一盘小土炕上,经常挤满了一伙活泼的姑娘们。
文星除备课改作业外,剩余的时间就是与女友们看书学习或为村上的宣传工作自编自演些说说唱唱的节目。这所做学校的庙院上空,经常回荡着姑娘们婉转嘹亮的歌声。
“六一”儿童节快要到了,中心校布置各个小学排练文娱节目,并没有强调让山南村小学排,这地方从来也没有出过什么节目。一来条件差,连块绸巾什么的都买不起。二来以往尽遇着些很老的教师,都不会唱呀跳的。现在又遇上个十几岁的代教,对她就更不抱希望了。
偏是碰上个傻糊糊的冀文星,她把刚刚领到的一个月的代教薪金,买了两把口琴、八条红绸、五张黄纸。挑选了八名女孩子,排练了一个舞蹈节目。又自制了八杆红缨枪,由八个男孩子排练了儿童团歌舞。
“六一”节到了,文星没用中心校指派,就主动带领孩子们到会演的地方。出演时,请一位能与她合奏口琴的老师,只用两把口琴给孩子们伴奏。优美的音乐,生动活泼的舞蹈动作,以及整齐的队列变换,天真可爱的笑脸,使台下观众一次又一次地鼓掌。有些青年竟然忘情地高喊:“今年数这个节目好哩!”
文星爱校如家,她从来不过星期天,连假日都有一半时间劳动在农村,和群众打成一片炼成一块。
在来来往往的田间劳动中,她遇着一位才貌双全的青年,姓祁名斌。从文星第一天来到山南村,他就艳羡着她的花容月貌,一看见她那窈窕的模样儿,就情不自禁地想巴结她几句,因为她是很文雅的老师身份嘛。文星呢?虽然在男人身上伤了心,但毕竟是在青春年少,花开五六月的妙龄当儿,哪能不想情爱,哪能不对好男儿思慕呢?所以她一见祁斌也愿意跟他拉呱几句。
天长日久,二人渐渐熟悉,祁斌见了文星语中带意,眼里传情。可是文星不敢示意:一来又怕遇着表里不一的人。二来人家是童男。如果他要是有过婚姻的话倒还可以,因而文星越见祁斌对他柔情蜜意,她越躲着走。不用说拉话,连头也不抬了。
祁斌暗想:“怎么惹恼了她?是嫌我不去学校看她吗?”
一个中午时分,祁斌来到学校,首先走进她卧室兼办公室小小的屋子里,文星却不在,忽见桌上放一块鲜艳的梅花巾,上面题着一首诗:
咏梅巾
不受尘埃半点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