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绝翌，帮我梳头。」
  肩头趴伏着的人说得理直气壮且顺理成章，好像谷绝翌天生就是给他梳头的人一样。
  谷绝翌撇撇嘴，嘀咕道：「没有梳子。」
  头也未抬，戾狐随手一点。一朵飘然而落的花瓣在落到谷绝翌伸出的手时，赫然已是把飘溢着花香的梳子。
  「没有发绳。」谷绝翌继续嘀咕。
  这次戾狐一手抬起，谷绝翌只感到自己脑后发丝一松，戾狐伸过来的手中一条白色的长绳。
  「你……」身上的无奈和疲惫感更深了。谷绝翌一头黑发散落，戾狐解开了他的发绳。
  抬起头，戾狐背过去，谷绝翌直起身体。淡粉的梳子划过那雪白又带着水银般光泽的长发，一时间，二人之间只有花瓣飞旋，隐隐的呼吸声，再也没有其它的声响。
  静默无声，好似突然之间世界上只剩下了他们两个。
  怔怔地抬眸，忽而戾狐开口道：「绝翌，我们就在这里住下来……」
  「啊？」太过突兀，谷绝翌手上一抖，扯断了戾狐的一根发丝。
  似乎没有感觉般，戾狐依然看着漫天花雨，继续道：「这里好看吗？」
  「……」拿着那断掉的发丝，谷绝翌看着没有开口。
  「在这里就好像只有我们两个……如果住下来，就好了。」
  「可是……你的娘亲？」谷绝翌将断发揣进怀中，继续开始梳理戾狐的发丝。整齐地归顺在手中，然后挽高，扎紧，将一束垂落身后的长发挽成个弧形。
  「如果可以住下来就好了。」喃喃着，戾狐似乎没听见谷绝翌的问话般，或者他只是在说给自己听。
  扎好头发，戾狐转过身，拿过谷绝翌手中的梳子，随手扬去，那梳子在空中就化成了一朵花瓣，纷飞而去。
  「这个……」戾狐笑起来，指着束住自己长发的发绳道：「送给我了。」
  一根发绳而已，他至于如此笑吗？谷绝翌侧过眼眸。记忆中，戾狐很少笑；即使笑了也不过是冷笑或者阴霾的笑，两个人越靠近，却觉得越加不了解对方。
  「绝翌……」戾狐突然靠近谷绝翌道：「我要抱你了。」
  「啊？」未反应过来，谷绝翌已经被戾狐压在身子底下，「你不是不抱我吗？」
  「我什么时候答应过……」戾狐撇嘴一笑，笑得邪肆且媚惑。
  「不……」谷绝翌挣扎着，银色的链子晃动「叮叮当当」。
  看着链子，戾狐看了很久，一手缓缓抚摸过谷绝翌的手腕，忽而手指颤动，那圆环就分裂成了两半。
  银色链子自动缠绕上戾狐的腰间，戾狐伏下身子吻向谷绝翌的嘴唇。
  有些惊讶戾狐的举动，没想到他竟愿意放开自己。想要询问，只是谷绝翌张开的口中滑进了一条灵舌，深深地纠缠吮吸，肆意地来回搅动。
  浓烈的交缠，戾狐伸开双臂紧紧抱着谷绝翌。提高对方的左腿，带着点凉意的手臂顺着他的腿往里滑走，在谷绝翌仰着脸，仍为口中的唇舌缠绵天旋地转间，突然地，一根湿润滑溜的手指挤进了他的后身里。
  「呜……」瞪大眼眸，可是无法出声。戾狐依然吻着他，缠绵着，咬他柔软的嘴唇，不肯放过般地缠着他的舌。谷绝翌瞪大眼眸，看见近在咫尺的戾狐紧紧皱起的眉头。
  渐渐顺着脸颊、脖颈滑下来，咬谷绝翌那凸起的锁骨，手指不断进出，为了让他能承受更巨大的物体的侵入。
  已经不是第一次了，为什么在他手指下，身躯依然会克制不住地颤抖，有些惧怕，有些汗颜。总觉得当被无可奈何地推向
  欲望的高潮时，自己是罪恶的。
  被抱着，被戾狐抱着的自己是罪恶的……谷绝翌讨厌自己，可是紧紧抱着他的戾狐不肯松手。
  我一点也不好……谷绝翌想。
  戾狐已经分开他修长的双腿，一手托着他的腰，慢慢地向下按去。
  「嗯……」还是有着撕裂的痛感，胀满的不适让谷绝翌皱起眉头，但此刻面对面的看着，戾狐垂下眼帘，眉头还是皱着的。
  为什么想要和我在一起？
  谷绝翌的身子被托着上下颠簸，呻吟声不受控制地从嘴角溢出，散落身后的长发飘扬，扫抚着半裸的身体；戾狐腰间的链子也因为不停地颤动而「叮当」作响。
  谷绝翌看向戾狐，心里又在想：为什么愿意放开我了？在这个浸满花香的山谷里。
  身子被晃动得太厉害了，谷绝翌只能揽住戾狐的脖颈，双腿大大地分开在他腰间两侧。面色潮红，低头，就看见刚刚给戾狐梳好的发结。
  长发，白皙的肌肤，淡得好似快要融入风中的人，戾狐。谷绝翌搂紧他的脖颈，将头靠着他，身子依然不断地被托起、放下。
  我们如此靠近，却为什么还是彼此都不了解？
  「在这里就好像只有我们两个……如果住下来，就好了。」
  戾狐竟如此说……他什么都没想，只是单纯地想和自己在一起而已……他只是这么想。谷绝翌心里如此说道。
  当谷绝翌被压倒在地，被戾狐更加猛烈地冲撞时，他咬紧嘴唇，发出一串呻吟。看着戾狐紧皱的眉头还是皱得很紧，从他肩头可以看见天空以及不断飘落的花瓣。
  猛地，戾狐搂紧谷绝翌，不能控制地咬他的脖颈，有血腥味充斥在花香间，相拥的两人都不能克制地闭上双眼。世界在旋转，剧烈的眩晕和快感席卷浑身，在这里，世界上就好像只剩下了他们两个人一样。
  戾狐压在谷绝翌的身上喘气，眉头依然皱着。
  漆黑的眼认真地注视着戾狐，谷绝翌认认真真地看着，就好像他第一次见到此人，为那张相似的脸所牵引一般。
  可是此刻，他伸出手，慢慢地抚向戾狐的脸。戾狐沉默着，没有开口也没有躲开。
  手指划过有些汗湿的脸颊，向上，抚过细长的眉，然后在眉头中间，一点一点地分开那紧紧皱起的眉头。
  缩回手，谷绝翌依然看着戾狐。漆黑的眼好似深夜，好似他刚才的动作完全出于无意并没有任何的含意般。
  戾狐眨眨眼睛，无声地笑道：「好久没看见你笑了，笑给我看。」
  哪里有人这么要求的？谷绝翌转头不理。
  戾狐伸手去拉起谷绝翌，道：「笑给我看……」
  「不。」
  「笑嘛……」
  「不！」
  「笑……」
  「不要。」
  「笑给我看……」戾狐直直地盯着谷绝翌，执着的要求。
  谷绝翌不甘示弱地回视，也执着的回道：「不。」
  戾狐眼眸瞬间犀利，危险的玻穑旖窍肮叩厣涎铮改悴恍Φ幕啊?br />
  「怎么了？」谷绝翌平静地回道。
  戾狐双手猛地伸出，伸向谷绝翌的腰间，「那我逼你笑……」
  敏感的腰最受不了戾狐的手，从第一次两人相拥时开始，谷绝翌发现了自己的这个弱点，戾狐也知道。慌忙地躲避着，可是两人如此近能躲到哪里去？立刻戾狐抓住谷绝翌，双手就在他腰间一阵乱摸。
  控制不住的笑出声，谷绝翌依然尽力地挣扎着，可是笑得太厉害了，身子一软反而倒向戾狐怀中。这下，谷绝翌被刺激得笑着停不下来了。
  「哈哈哈哈……」
  谷绝翌笑得上气不接下气，躲闪着，没有看见戾狐注视着他，渐渐重新皱起眉头。
  「绝翌，如果我们能够在这里住下来，就好了……」
  无声的语句，这次只是戾狐心里悄悄地说着，说给他一个人听。
  也许，从一开始，他就没有想过要说给谁听，他从来都是独来独往，一直这么任性妄为。
  我不懂人类……人类也不会懂我……
  这不扯平了吗？
  戾狐看着谷绝翌笑得气喘吁吁还在笑，笑红了脸，笑得浑身颤抖不停。
  「傻乎乎的，但却很可爱……」
  戾狐微微地张开口，一片花瓣就落入他口中，淡淡的馨香和隐隐的甘甜。
  山谷四周，群山环绕，人几乎绝迹，少来或者根本不可能走到这山林深处。可是一棵古木的上下，却挤满了人。
  五泠张望着，有些吃惊；飞琼看着，也瞪大双眸，「这还是那个戾狐？真不像他了……」
  「会变的嘛……」逸寻懒洋洋地打着哈欠，坐在树杈中央，扭着身体寻找合适的位置，「有了感情的人。」
  「啊？」五泠和飞琼转眸过来，瞪大双眼，「戾狐有了感情？」
  「不是吗？」逸寻反问。
  「这，这就是感情吗？」飞琼咬着指尖，重新望向那山谷间，花瓣之中相拥的两人，笑得是那么开怀。
  逸寻淡淡地一眼过去，却看见戾狐紧皱的眉头，「不知道……他们的事情还是他们自己解决吧。」
  秦翎伦望着山谷，静默无语。即使念想在世，也难得看见笑得如此肆无忌惮、如此开心的将军，将军眉宇间总是有着忧愁。而此刻，他笑得响亮、开怀……虽然是被戾狐强制笑出来的。
  「感情？」秦翎伦慢慢地嚼着这个词，叹气，看向树杈中间的逸寻，却见他舒服地双臂当枕，闭上双眼。
  有些怅惘地回眸，秦翎伦喃喃道：「灵狐族……我们要去的灵狐族到底是个什么样的地方？而且……我们什么时候才到的了？」
  没有人回答，因为五泠和飞琼依旧盯着山谷中，听那笑声久久回荡，也不由得露出笑容。
  第四章
  到底什么时候能到灵狐族？
  那该是个非常隐蔽的地方……连走几天山路，谷绝翌虚弱的身体疲惫不堪。更别说因为晚上戾狐不但吸去阳气还不断纠缠，让他面色苍白，冷汗直流。
  靠着树干歇息，谷绝翌庆幸戾狐解去他手腕的锁链，否则戾狐一路飞奔，他肯定被拖死在此山野间。
  逸寻、五泠还有飞琼虽不比戾狐的身影迅疾，却也是常在山林中来去的人。神情悠闲，完全当是场闲情逸致的消遣，欢声笑语，来去自如。
  只是苦了谷绝翌和秦翎伦。
  他两人坐在岩石上，秦翎伦先是沉默，忽而开口道：「御前兵营的训练不如改来爬山，肯定锻炼人。」
  笑起来，谷绝翌发觉自己想念御前兵想得紧。
  「将军……」
  「嗯？」
  「那个……千寸和刀鱼堂的杀手，叫白银的人在一起……」秦翎伦眼神有些闪躲。
  「啊……」谷绝翌沉吟片刻：虽是刀鱼堂的人，不过不是主谋。而且说实在的，刀鱼堂是被利用而已，既然闯霏已死，其余的人想必各自散去……而真正的主谋还在这里逍遥呢……谷绝翌皱起眉头。
  「他们两个关系很好……」秦翎伦想起千寸那张漠然的脸，补充道：「我看得出来，大概吧……」
  「嗯。」谷绝翌忽然有些气愤……气戾狐竟如此心狠手辣！
  「他们两个都是男人……」秦翎伦的眼神更加闪烁。
  谷绝翌依旧答应一声，两人陷入沉默。
  忽而，谷绝翌诧异地抬眸，「都是男人？翎伦，你想说什么？」
  「不……没什么……」秦翎伦慌乱地摇手，低头。
  再次沉默。
  随即，秦翎伦缓缓抬头，长发遮住了他的脸，有些沙哑的嗓音道：「我、我可能也喜欢上了男人……」
  「师父？」谷绝翌突然道。
  秦翎伦大惊，颤抖了声音：「将军，你是怎么知……」
  可是谷绝翌瞪大的眼看的却是秦翎伦身后，秦翎伦转头，只见逸寻倒吊身子，长发垂落下来，一晃一晃，「你们在这里说什么悄悄话呢？」
  「不比师父，在这里休息会儿。」谷绝翌笑道。
  五泠跳出来，警惕道：「小心点！戾狐没说休息，最好不要停下来！否则我们就追不上他了……」
  「不怕，不是有你在吗？」逸寻依然倒吊着，转过脸来。
  五泠皱起眉头，「我担心他走的太远……连风都传不来他的气味了。」
  「不怕。」逸寻又转过脸来，依然笑道：「不是有绝翌在这里吗？」
  「啊……也是！」五泠点头，又道：「能让戾狐转回来寻我们，也就只能靠谷绝翌了……可是，我怕戾狐会拿我们几个发火。」
  「晚了……」懒洋洋的声音，众人抬头。
  「他已经发火了……」
  随着声音，一道弧线，飞琼摔在谷绝翌和秦翎伦的脚边，浑身白烟袅袅。众人心中一惊，只见一道修长身影瞬间立在谷绝翌的身后。
  众人瞪大双眼，而谷绝翌还没有感觉般，见到众人惊讶的神色，奇道：「你，你们……」
  话音未落，猛地，一条胳膊拦腰搂住谷绝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