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 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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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年夏天 更新:2021-02-17 02:59 字数:4879
哼!克制不住地冷笑,谷绝翌斜过头,瞥向戾狐,「你是真傻还是装傻?我喜欢百合不过是因为念想……你就是寻来再多的百合又有何用?」
讽刺冰冷的话,谷绝翌突然发现自己也许是个很残忍的人。
「念想……」戾狐重复着,转眸一旁,「念想……绝翌,你很久都没有提起他,我以为你已经忘记他了。」
「不可能!」谷绝翌猛地大了声音。这声音在寂静的夜色里响亮而且刺耳。「我不可能忘记他!一辈子都不会!」说着,又冷笑起来,谷绝翌道:「我找你,不就是因为你的这张脸吗?」
讨厌我!然后杀了我!再这样被你强制的留在身边,我会疯!不要再自以为是的对我好……
戾狐却依然平静,再也没了当初在将军府里,第一次听见时的那股愤怒。也许他外表惯于冷淡,连心里也不知不觉地淡然了,「有多像?」戾狐说,笑起来转过头看着湖面。
「我这几天一直看自己的影子。还是觉得我要长得好看点吧……」说着,戾狐眨眨眼,一手将垂落胸前的发丝顺到耳后。
轻松的语气,为什么反而如团乱麻般扼住谷绝翌的喉咙,憋得头昏气闷。
「像就像吧……真拿你没办法。」戾狐笑得惬意还有股无奈,拉过谷绝翌搂在怀中,将下巴枕在他头顶。微微的摩擦就可以感受到丝绢般光滑以及淡淡温度的发。
为什么此刻戾狐竟完全不在意了?他一直强调自己,当初不就因为不喜欢百合香还在房间里不停挥舞手臂,要把那香气散去?给他端来素点心,他看也不看就给打翻……送给他琴,无论自己如何要求,他还是不要……
当听到自己不过是因为他的长相而带回府中的时候,他竟然……竟然杀了穆竖刁……
穆竖刁……谷绝翌眉头一皱,转过头去,双手握紧,紧得指骨发白。
「戾狐,你为什么不生气?打我吧……狠狠地打我……」
戾狐眨眼,忍俊不禁道:「你说什么?你这么弱,我担心失手就打死了你。」说着,手上又紧了紧。
「打死就打死,不怕的……」谷绝翌说道。
「那可不行。你不是答应了我要一直和我在一起的吗?」戾狐皱起眉头,「难道你又骗我……」
谷绝翌一笑,笑得有些苦,抬起头,看着戾狐。看着这张无比熟悉的容颜,禁不住地伸手划过那细长的眉宇还有坚挺的鼻
梁,道:「我该怎么办?」
「怎么了?」
「我到底该怎么办?」
「怎么了?」
「我……怎么办?」
像是没听见戾狐的问话般,谷绝翌的双眼是无尽的茫然还有疲惫。他一遍一遍地询问,戾狐也就一遍一遍地问着:「怎么了?」
「我该拿你怎么办?你看似无情却对我挺好……其实,很多事情不怪你。因为你根本不懂人类。只是既然不懂了,那又何必如此执着于我?你知道我心里到底怎么想的?你完全不在乎我把你当成念想吗?」
「当成就当成吧……」戾狐叹口气,「你一定要当我是念想,我也没有办法。」说着,他看着怀中的人,完全不似平常那个无表情、无起伏的他。戾狐的眼神怜爱又有种异样的深刻,嘴角都是温柔的线条。
「你……」
「其实我要的一直都很简单。就是找到带着紫阳符咒的人,那可以帮助我提升灵气。还有……就是想和你在一起。」
戾狐一笑,抬眸看着周围。夜色更深,寂静一片,唯有他的嗓音好似流水般缓缓流淌,「当初离开将军府,我很想你……」
停顿着,戾狐又重复一遍,「非常想你……想你身上的百合香,想你给我梳头发,想你给我结的发髻,想你给我端来的素食点心,想你教我弹琴,想你亲手给我穿上的衣服……还想……」
戾狐低下头,在谷绝翌额头上一吻,「你的身体。」
幸好夜色深了,否则谷绝翌无法掩饰脸上升起的热度。直起身子,他看着戾狐道:「所以你就想出了那法子,逼我和你走?」
「那是我唯一想到的办法。」
「你怎么没有考虑到那是多少条的血债?」
「我背着……」戾狐的眼沉稳而隐隐流动异彩,笑着刮了下谷绝翌的鼻尖,「和你没有关系。」
「你……你……」指着戾狐,谷绝翌却说不出话来了。
「怎么会和你相遇?」谷绝翌喃喃道。
戾狐也一笑如此地低喃:「怎么遇见了你?」
拉紧对方,两个人都没有得到彼此的回答,只有两张柔软的唇相触在一起,纠缠,难舍难分。
月儿西斜,一朵云儿飘过,遮住了那皎洁却有些冷清的月光。暗影覆盖上那渐渐俯下的身影。寂静中,隐约地呢喃。
忽而一声虫鸣,抖落颗露珠,滑落水中,悄然无声。只是一圈又一圈的涟漪散开,最后归于无痕。
第三章
清晨,众人继续前行,去灵狐族。
山下看着是雾,近了觉得是烟,闻着似乎是雨,最后,却是软玉温香的云。它带点浅浅的紫色,而正在发芽的云就紫得深一些,人在其中一下子虚浮起来,再踏不着实处。
走着走着,只听飞琼「哎呀」一声,突然从众人眼前消失。心中正剧烈跳动着,抬眸四望,只见飞琼又从底下忽而钻出来,一脸无奈,「我踩空了……」
若是人,就这么「嘤」的一声,魂归地府了吗?
谷绝翌小心迈出脚步,忽而身子一扯,惊得他睁大双眸还未出声,已被双手臂抱在怀中。
戾狐拉过谷绝翌笑着,抬眸看向众人,眼神却瞬间冰冷起来,「你们这堆人跟着干什么?」
「去灵狐族啊。」飞琼说的理所当然。
五泠趴在逸寻肩头打盹,这时也睡眼惺忪地抬眸道:「我本来就是灵狐族的……」
「去看看也好……」逸寻开口。
「我自然是跟随将军左右。」秦翎伦也说得理直气壮。
戾狐狠狠瞪视,可众人四处张望,犹如无视。
冷哼一声,戾狐抓着谷绝翌的腰带,身子高高跃起。谷绝翌再次瞪大双眸,向底下的众人无助挥舞着手臂,众人一脸无奈,耸耸肩膀,目送着谷绝翌和戾狐又消失了身影。
「你干什么?」谷绝翌转头看向戾狐。
戾狐撇嘴道:「我不喜欢和太多人在一起。」
「可是……」谷绝翌想说那众人中有三个并非人类,但是话到嘴边还是咽了下去,改口道:「可是,你老是抓着我干什么?」
戾狐停下脚步,谷绝翌四望;这里是处幽谷,一旁不知何物突然跃下枝头,抖落落英如雨,漫天飞卷。
戾狐斜着眼看谷绝翌,那眼神中分明是:你不和我在一起,还想要和谁在一起?
「我不是这个意思……」谷绝翌摊开双手道:「离开他们,你也不怕他们迷路。」
「当然不怕。五泠鼻子尖,一会儿就找过来了。」戾狐漫不经心道,说着靠近谷绝翌。
见他双眼神色,谷绝翌退后几步,「不要。」
「什么不要?」
「不要……抱我。」谷绝翌红了脸。
昨晚一夜缠绵,竟好似他们初次的时候那般激烈又难以分开。戾狐的双臂看似纤细却十分有力,抱紧谷绝翌让他完全无暇分心,只能不断承受着那铺天盖地般的吻,和好似永无止尽的需求。
爱抚的同时,谷绝翌每每睁开双眼都看见戾狐双眉紧皱,皱得那么紧,就好像再也无法解开了般。
谷绝翌也是这个时候才发现,一味地埋怨戾狐不懂他,可是他自己好像对戾狐也知之甚少。对于这个冷灰色的人的一切完全不了解!
不了解他为什么要寻找带着紫阳符咒的人?为什么每次想起灵狐族的长老就咬牙切齿?为什么……他不喜欢有人提起他的娘亲,而且也从来没有提起过父亲。
这时候也好,正好可以问问戾狐的身世……谷绝翌想着,抬眸看去,却见戾狐缓步一旁,阴郁的面孔,散乱飞舞的长发,带着丝令人不明的忧郁神色。
「戾狐……」
「嗯?」
「你的……」谷绝翌小心翼翼地选择措词,开口道:「你的娘亲……她是个什么样的人?」
「她啊……」戾狐长长地吁出口气,眺望天色道:「一只浑身雪白,仅仅四爪鲜红的狐狸。」
「嗯,然后呢?」
「她待我很好,虽然是很短的时间……因为违反了所谓的族规,而被封在不周山。」戾狐旋转一圈,伸开手臂,周围飘落的落英也打着飞旋,在空中弥漫。
「娘亲告诉我很多事情,有关于人类的……」戾狐说着,看向谷绝翌,「她说人类很弱,我以后碰见了要小心点。
「她也说,人类很强,当你抢了他们心爱的事物的时候;她还说,有些人类很可爱,有些则很傻,不过还是很可爱……而有些却是卑鄙无耻,比我们这些妖怪还要可怕………绝翌,你说,你是哪一种?」
茫然地听着戾狐说他的娘亲,突然被问,谷绝翌「啊」一声,就不知该如何回答了。
戾狐一笑,上前,揽过谷绝翌道:「我看你是很傻,但还是很可爱。」
谷绝翌无奈地撇嘴……被一个什么都不懂的人说傻,真是……正想着,却感到揽住腰间的手扯住了腰带。
「别抱我……」谷绝翌双手伸出,可是腰带已被扯落。戾狐压着他缓缓躺在铺满落花的地面上。
勾住谷绝翌的脖子,戾狐逼进他,全身的重量压向他。
「啊!」谷绝翌一声惊呼,因为戾狐的手指探进了衣服里面。
压着他,戾狐深呼吸,手开始放在谷绝翌的脸上,指腹轻轻地摸着。
「抱你?」
两人的鼻尖相抵,空气好像逐渐被加热。戾狐用牙齿轻轻咬了下谷绝翌丰润的下唇,谷绝翌一下子急喘口气,好像顿时有闪电通过他的全身。
戾狐抬头,浓烈的眼光,很近很近地在谷绝翌眼前,冷灰色的眼里好像有什么透明的液体,好像微微一颤动就会滴落在谷绝翌的眼中。冰凉的、寒冷的,但是带来的感觉却是炙热的。
戾狐鼻尖抵着谷绝翌的鼻尖,两人心脏都跳动得剧烈,传到彼此的耳中。
「抱你?」
戾狐低沉的声音在两人间震响,他沿着谷绝翌的脸颊往侧而下,直挺的鼻梁贴着、磨刮着,一直来到谷绝翌耳边。
「你美啊?」
说完,湿热的舌朝着谷绝翌的耳朵,侵犯、深入。
「嗯……」谷绝翌忍不住呻吟,眉头也皱起来。全身都控制不住地发抖、发热,皮肤清楚地感觉到戾狐的肌肤,戾狐的手掌。
可是……
「你……」谷绝翌觉得无法说话,只有不断喘气。听着旁边花瓣飘落的簌簌声,现在是什么时候?
「我……」戾狐呢喃着,忽而抬头,两个人靠得是这么近,近得没有距离。
谷绝翌看着戾狐,看到他眼眸间瞬间流过的一抹不明的光芒,闪动得那么快,让谷绝翌的视线只能抓住那抹光芒的尾羽,徒留疑惑。
戾狐皱着眉,他很少这么紧皱着眉头久久地望着谷绝翌。沉默……还是沉默,最后不等谷绝翌问出口,他叹息一声,低下头吻向身下人的脖颈。
「戾狐……」谷绝翌看着漫天落英,开口道。
「嗯?」
「你……你,为什么想要我一直陪着你?我一点也不好……」
「……不知道……」戾狐抬起身子,从后搂着谷绝翌。这个静谧的山谷,飞舞着漫天的花瓣,落了他们浑身,拂去还满。
「不知道……」戾狐依旧重复,忽而低头,将额头抵在谷绝翌肩窝上,那一头长发就垂落到他胸前。
「我不知道……我到底该拿你怎么办?」明明心里充斥着情怀,憋在心里让人简直就不能够忍受想要大吼起来,想要大大地发泄一次。可是为什么到了嘴边,却什么都说不出来了。
「不知道……」谷绝翌也喃喃着重复,却疲惫地任由戾狐抱着他一动不动。肩头承受着他的重量,白皙的手伸出来,张开五指,不消片刻,手心里挤满花瓣,一片又一片,承载不住了就摔落出手心,掉落一旁。
明明心里充斥着激荡而纷乱的思绪,为什么彼此间,却说不出来了呢?
想要责怪他,指责戾狐的任性,痛骂他的草菅人命,可为什么现在却只觉得无奈和疲惫。谷绝翌侧过头,脸颊感触到那带着凉意的发丝,柔软且光滑。
「绝翌,帮我梳头。」
肩头趴伏着的人说得理直气壮且顺理成章,好像谷绝翌天生就是给他梳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