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2 节
作者:
蝴蝶的出走 更新:2021-02-20 15:18 字数:4831
锁坠儿啐道:“青天白日的,你们也不害臊?前儿还来大太太房里找聆扇呢,这才几日,新鲜劲儿就过去了……”
云作悦云淡风轻的笑道:“该问的事情都问清楚了,新鲜劲儿自然就过去了。我一直纳闷,为什么初到云府的锦绣会知道两年前那件事情,后来问过聆扇我才知道,原来那天带她到庞夫人房里的人,是锁坠儿姑娘你啊。”
锁坠儿听罢云作悦这番话,小脸“唰”一下就白了,原来云作悦找聆扇是醉翁之意不在酒,暗里实则是在打听当时那件事情。这旧账一旦翻出来,云作悦想怎么让锁坠儿死就怎么让锁坠儿死,哪儿还有她活命的机会?
云作悦仍旧笑得不露声色,道:“不过这桩事端我也不是今儿个才知道,想找你麻烦早就找了。之所以到现在还没动你,想必你也知道其中的缘故,不该看到的事情就当做没看到,不该知道的事情就当做不知道,若是还像以前一样随处乱说,休怪二爷无情。”
锁坠儿知道云作悦说的是锦绣的事情,连忙垂首点头道:“二爷吩咐的是,奴婢记住了。”
杜玉儿在一旁听得云里雾里,可是也不好多问,只得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装什么也没看见,什么也没听见。
***
一连数日过去,云作衫的病情越发严重起来,连郎中看过都摇头叹息,只说让云府准备料理后事罢。庞夫人听了此话,直接就昏了过去。杜琼罗成了西屋唯一的顶梁柱,便和云作悦一同商讨办理此事。
云作悦满心想的都是当时杜玉儿说的那件事情,败露了?什么败露了?难道庞夫人那边隐藏了什么秘密?而这个秘密又恰好让雨梨知道了,所以怀着孩子的雨梨才会连云作衫都不顾,直接上吊自尽了。
能符合以上所有条件的秘密,究竟会是什么呢?
正当云作悦一筹莫展之时,锦绣忽然凑上来,用食指点在他的眉心,笑道:“都皱出小山了。”
云作悦展颜一笑,捏住她的手指,顺势将她抱在怀里,笑道:“诗文都背好了?”
提起这个锦绣就头疼,以前祝德江也总是吵嚷着让她学诗,说什么学诗就得先背诗,读书破万卷,下笔如有神。虽然这些个大道理她也懂,可是看到那些像小虫子一样密密麻麻的古文字,她就满脑袋浆糊。现在云作悦也让她学诗,学哪门子诗嘛!
“不能不背么……”
云作悦看了看桌案前连动都没动的书页,叹息道:“敢情这么半天,你连一首也没背下来。那都已经是最简单的了,七宝都会,你还背不下来?”
锦绣嘟囔道:“七宝聪明,我比较笨么。”
“你不少聪明,就是懒惰成性。”云作悦宠溺道,“罢了,不背也行。天儿好,我领你上外面玩儿去?”
“二爷不怕被别人看见了?”
云作悦苦笑道:“你都在房里闷了数日了,我看着也心疼,管他们看不看得见,先玩儿了再说。”
锦绣展开一个大大的笑脸,欢呼雀跃道:“二爷真好!”
虽然说是出去玩,但也只是在院落里转悠一圈,若是真的出去被别人看见了,云作悦可舍不得把锦绣赶出去。
好在醉风阁也算宽敞,各处风景足够锦绣玩的了,跑了大半天也不知道疲倦,还吵嚷着要上树找蝉壳呢。云作悦连忙把她薅住,求饶道:“你可饶了我罢,你正值豆蔻,青春年华,做什么都好,我可已经弱冠有二了,上树这种事情……教别人看见了成何体统?”
锦绣这才作罢,老老实实和云作悦待在树底下乘凉。
锦绣摸了摸怀里的荷包,踌躇着到底要不要拿出来送给云作悦。上回因为二人吵架,她把绣给他的东西绞了,后来回到醉风阁,她就抽空又绣了一个,准备找个合适的时机送给他。但是合适的时机来了,她又不会知道该怎么说了。
就说是为了补偿上次吵架的赔礼?还是说作为耳环扇子的礼尚往来?好像不管怎么说都很牵强似的。想了半天,锦绣也没想出个更好的说辞,倒是手上一不小心把荷包带了出来,掉在地上。
“这是何物?”云作悦低头一看,地上躺着个荷包,看上面的花纹,绣的应该是鸳鸯。
锦绣连忙捡起来藏在身后,摇头道:“什么也没有……”
当初绣这个鸳鸯的时候她就犹豫了很久,这样送出去不是摆明告诉云作悦自己的心思吗?可是最后她还是觉得鸳鸯好看,就这么绣了上去。
“是吗?”云作悦笑着反问道,“那我刚才莫不是眼花了,怎么看到两只鸳鸯呢?”
锦绣不得已,只好把身后的荷包拿出来递给云作悦,尴尬道:“绣的不好看,一直犹豫要不要拿出来,既然被你看到了,那就送你罢……”
云作悦接过一看,叹息道:“的确不好看。”
锦绣心头一沉,失望的撇过脸去,云作悦接着道:“不过只要是你绣的,我就喜欢。”
锦绣心里又是一惊,瞬间红了脸,一颗心扑通扑通跳个不停,一边暗自庆幸,一边骂自己没出息,不过就是句情话,也值得脸红心跳的。
一路牵着手回到房中,锦绣的脸还是红扑扑的,云作悦抱着她坐在床沿上,笑问道:“为什么绣鸳鸯?”
明知故问,锦绣羞赧道:“好看就绣了。”
云作悦反问道:“那梅兰竹菊也好看,你怎地不绣呢?”
“我……不会。”
云作悦失笑,这孩子什么时候才能不这么害羞呢?他撇了撇窗台上的红烛,忽然问道:“我且问你,今日领你出去玩儿开心吗?”
“开心。”锦绣乖乖答道。
云作悦笑意渐浓,用纤长的手指在她下巴上挑了挑,调笑道:“那爷今儿想拿你开心开心,你还开心吗?”
作者有话要说:
☆、逝者已去生人哀
锦绣腾一下就红了脸,推搡着要起来,云作悦不依,锦绣嘟囔道:“二爷……”
云作悦笑道:“怎么?不肯?”
锦绣越发害羞了,这样的事情女子怎么好开口说肯么,云作悦摆明是故意调戏她。云作悦叹息道:“不肯便算了,二爷向来不做强人所难之事,你情我愿才好。”
锦绣下意识拉住云作悦的衣角,随即又觉得实在是不好意思,连忙松开作势要从云作悦怀里退出来。云作悦一把揽住她,凑到她耳边耳鬓厮磨道:“这才乖么。”
云作悦正要凑上去一亲芳泽,七宝突然慌慌张张的冲了进来,看见面前香艳的场景识相的捂住了眼睛。
云作悦啐道:“还说不听了!不敲门就随随便便往里闯,作死呢!”
锦绣如惊弓之鸟一样推开云作悦跑了出去,云作悦黑着脸看向七宝,怒道:“什么事儿,说!”
七宝哆哆嗦嗦走到云作悦面前,凑在他耳边低声言语了几句,云作悦脸色一变,忙道:“赶紧把锦绣捞回来!”
可惜为时已晚,锦绣一冲出房门,就见满院的丫鬟小厮来来往往,行色匆匆,虽然天色已晚,可是四处灯火通明,显然是发生了什么大事,她捞住一个跑过身旁的小厮,问道:“发生什么事儿了?”
小厮嘴快,直接就抖搂出来了:“还能什么事儿,大少爷快不行了呗。”
“什么!”锦绣的脸唰一下就白了,“怎么会……怎么可能……”前几天七宝明明告诉她大少爷已经渐好了,为什么突然会说不行就不行了呢?
随后追上来的七宝和云作悦见锦绣此番光景,知道已经瞒不住了。云作悦上前要拉锦绣的手,被她一把甩开:“你骗我……你骗我!”
七宝好心帮衬道:“二爷那也是为了你好……”
“为了我好就该告诉我实情!还有你,跟他一起骗我!”锦绣说着说着声音都嘶哑了,豆大的泪珠从眼眶里滚落,烫在脸上显出斑斑驳驳的泪痕。云作悦看了心疼,掏出手绢要为她擦,她却不肯,推开云作悦转身就走。
云作悦喝道:“上哪儿去?”
锦绣不说话,她要说她去萧然阁,云作悦肯定不让她去。云作悦给七宝递了个眼色,七宝叹了口气,上前架住锦绣把她往房间里拖。锦绣又吵又闹不肯回去,云作悦怒道:“反了你了!主子的话也不听了?”
锦绣不想跟他说话,只是红着眼睛哭得一抽一吸。七宝不得已拿来绳子把锦绣捆在了床柱上,好生安慰她道:“行了,省省力气罢,二爷不可能让你去萧然阁的。”
锦绣知道自己不是他们两个大男人的对手,只是呆呆的望着大门的方向,方才炯炯有神闪着光泽的大眼睛此时此刻只有灰暗的色泽。云作悦长出一口气,想说些什么,可是最后还是什么都没有说。
他和七宝去了萧然阁,最后见了云作衫一面,云作衫挥退了所有人,只单单留下云作悦一个,说是有话儿要交代给他听。云作悦凑上去听,云作衫却没有力气说,最后只得咬破自己的手指,在床头写了一个大字:浊。之后就再也没有半分力气,昏死了过去。
云作衫的白事办得很迅速,府里上下早就做好了准备,说不好听点儿,他们一直都巴着云作衫咽气的这一天。毕竟人都已经那样儿了,托着半条命受罪还不如早点投胎,来生去个好人家,生个健健康康的身子。
出殡这一天锦绣还是被关在房中,七宝和云作悦都去参加白事了,房里只有锦绣一个人。她听到房外传来的唢呐声,忍不住泪流满面。云作衫是她来到云府之后第一个亲近的少爷,也是她觉得心地纯良,待她最好的少爷,可是他就这么去了,连最后一面都没能见上。
锦绣觉得很无助,她手脚上都已经磨出了血痕,可是绳结打得很死,任凭她怎么挣扎也挣脱不开,只能呆呆的望着门扉上透进来的光,回忆曾经和云作衫在一起的种种。
云作衫逝世后,最愧疚的人莫过于庞夫人,她破天荒把雨梨的骨灰装在一个小荷包里,和云作衫的尸首放在一起入土,也算了却了她最后一桩心事。
云作悦一直在想云作衫死之前给他写的那个字是什么意思,浊……那究竟是什么意思呢?直觉告诉他庞夫人和孙嬷嬷隐瞒的那件事情,和云作衫笔下这个字有莫大的关联,可是知情的雨梨和云作衫都去世了,还有谁能告诉他事情的真相呢?
回到醉风阁后,云作悦径直去了主卧,不出所料看到锦绣颓然的靠在床沿上,万念俱灰。他叹了口气,走上前去为她解开绳结,可是锦绣已经不想动了,照旧躺在床沿边一动不动。云作悦把她抱到床上,取来纱布和药酒为她清理了手腕和脚腕上的伤口。期间锦绣一句话都没有说过,她的嗓子已经哭哑了。
云作悦问道:“送饭的丫鬟告诉我你已经两天两夜都没有进食了。”
锦绣不说话,云作悦接着道:“想陪着你的大少爷一起去死吗?”
锦绣瞬间红了眼睛,起身抬手对着云作悦就是一个巴掌,云作悦眼疾手快一把抓住她的手腕,撂给她一把匕首:“恨我吗?恨就撒气,想怎么捅就怎么捅,折磨自己算什么本事?”
“你以为我不敢吗?”锦绣一把抓起面前的匕首,举到云作悦心口。云作悦依旧云淡风轻的为她脚上的伤口裹上纱布,丝毫没有因为面前横着一把锋利的匕首而有所畏惧。
锦绣的手哆嗦了一下,又提到他脖颈间,对方依旧没有变化,连眉头都没有皱一下。
锦绣的眼泪抑制不住的往下滴,下不了手……就算是到了这一步还是下不了手……连她自己都恨她自己无能。她抽回匕首,对着自己胸口就是一刀,好在云作悦眼疾手快抓住了她的手腕,夺下匕首怒喝道:“别忘了你是本少爷的人,想死也得经过我的同意!”
锦绣甩开云作悦的手,缩在床脚哭了起来,本以为这几天下来眼泪早已经哭干了,没想到事到如今还是哭得肝肠寸断。云作悦将她搂在怀里,她就不停挣扎,鼻涕眼泪蹭了他一身,拳头也如雨滴一样砸落在他身上,最后哭累了,打累了,终于不动了,任由云作悦抱着。
“消气了?”
锦绣还是不说话。
“不肯说话就听我说。我知道你想骂我自私,冷血,没人性,我不否认,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