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6 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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蝴蝶的出走 更新:2021-02-20 15:18 字数:4861
走的走,散的散,哪怕曾经再交好,时候到了也不得不分手。这就是古语有云“天下没有不散的筵席”的出处。人这种东西,总是在失去了之后才知道珍惜,虽然前人屡战屡败,后人偏偏还要屡败屡战。每次都等待失去了才追悔莫及,那还有什么用呢?
锦绣见识过雨梨和云作衫这对缠绵悱恻的鸳鸯分道扬镳,知道情便是这样的东西,没了就是没了,不管是外力棒打鸳鸯,还是内力别鹤离鸾,无论曾经多少姹紫嫣红,到了最后都会成为秋风画扇。
也许,时日长了,对云作悦的感情,也能像他的人一样淡出她的世界,再也不会成为烦扰她夜夜难以安眠的祸患。
回离尘阁的路上,锦绣一直作失神状,心不在焉,似乎是有心事,却又不肯讲出来。
云作祥漫不经心的问道:“怎么了,从昨儿开始就郁郁寡欢的模样,莫不是从萧然阁移居到了离尘阁这么点儿距离,还会水土不服了吗?”
锦绣苦笑道:“四爷的笑话儿一点儿都不好笑,还是速速饶了奴婢的耳朵吧。”
云作祥挤兑她道:“敢情你讲的笑话儿好笑,说一个我听听呢。”
锦绣笑道:“这有何难,张口就来。在一个大雪纷飞的年代,有个糖葫芦走在雪地里,它觉得很冷,很冷……”
讲到这里,锦绣忽然噤了声,云作祥听着听着没了声响,忍不住追问道:“然后呢?怎么不讲了?”
锦绣收了神,淡淡道:“然后它就变成了‘冰糖葫芦’。”
云作祥失笑,却不是为它这个笑话儿,而是觉得无趣。
“四爷觉得这个笑话儿不好笑吗?”
“这算是什么笑话儿?五十步笑百步,自不量力。”
锦绣哑然,默默跟在云作祥身后回到离尘阁,一路上都没再开口说话。
下午云作祥和云作忧一同到学堂上课,锦绣得了空闲,便蹑手蹑脚绕出离尘阁,逃也似的向萧然阁去了。
从没想过做丫鬟也是件体力活,担惊受怕的事情太多,早晚会精神衰弱。
刚一踏进萧然阁的门,就看见幻音火急火燎的端着汤药穿过回廊向主卧的方向去了。锦绣暗叫不好,铁定又是云作衫旧病复发了。她连忙跟在幻音身后来到主卧房前,还没走过窗墙,就听到屋内传来一阵咳嗽声。
锦绣心头一颤,跨过门槛,飞奔到里屋。
只见云作衫虚弱的靠在床头,卷帘在收拾地上的血迹,而后来的幻音则端着汤药跪在床头服侍云作衫喝药。屋里里弥漫着淡淡的血腥味和苦涩的中药味。
“爷……”锦绣低呼一声,跑到床头握住云作衫的手:“怎么又吐血了?上回我走之前不是都好全了吗?找郎中瞧过了吗?怎么说的?”
卷帘瞪了她一眼,讥讽道:“某些人平日里在别处乐不思蜀,这会子又回来说三道四,指手画脚,是个什么意思?二爷没给你应得的好处,又跑去巴结四爷了,真不要脸。”
锦绣习惯了她的冷嘲热讽,只把这当作许久不见的问候。
幻音好心解释道:“都咳了好几天了,这两日一阵见血,郎中瞧过了,只说还按着原先的方子养着,其他就没有了。”
锦绣气急:“以前没有咳血的时候养着,现在越发严重了,还是养着,这帮庸医还能再敷衍一些吗?”
云作衫反手握住锦绣,嘱咐道:“莫要听她们说得吓人,其实也没什么的。”
“怎么没什么,次次我回萧然阁,爷都不消停,让我还怎么忍心再走?“锦绣接过幻音手里的汤药,舀出一勺放在嘴边吹了吹,这才喂给云作衫服下。
服药期间云作衫不时咳嗽两声,但比起方才的确好了不少,一碗药喝下之后,咳嗽也差不多止住了。
幻音端着药碗出了房门,卷帘收拾干净后也辗转离去。一时间里屋只剩下云作衫和锦绣两人,云作衫握住她的手问道:”怎么二弟待你不好吗?为何要去离尘阁?”
锦绣默然,半晌才缓缓开口道:“爷还病着,就别管这些个琐事了,我在哪里都好,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爷的身子,只有爷好了,我才能安心。”
云作衫见她一副委屈又隐忍的表情,忍不住黯然神伤:“我拿你当妹妹看待,你却不肯拿我当哥哥看待以前但凡有个心里话,还乐意跟我说说,现在长门能耐了,学会藏着掖着了。连你也不肯跟我交心,我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锦绣猛然抬头看向云作衫,含泪否认道:“爷,天地良心,我没有……”
云作衫叹了口气,翻身躺回被子里,锦绣也脱下鞋子,躺在云作衫身边,搂住他的腰把头埋在云作衫背上,闷闷道:“我心里也是把爷当亲哥哥看待的……”
云作衫听她话里有哭腔,忍不住缓缓回身搂住她,安慰道:“我最见不得人哭,你却总来招我。”
锦绣窝在他怀里,埋怨道:“如果爷没那么说,我也不会哭了,说白了都怪您。”
“行行,都怪我。”
作者有话要说:
☆、醉风微醺偶邂逅
锦绣知道云作衫宠溺她,不管怎么说他都会包容,云作衫也任由她指责,横竖不过是个尚未及笄的姑娘,童心未泯得很。
二人谈天说地,笑了一阵,将近日有的没的新闻趣事都说给彼此听,虽然一段时日没见,说起话来还是一见如故,不分彼此。
锦绣忽然冷不丁问道:“爷最近……还有在想着雨梨吗?”
云作衫敛了笑容,半晌才终于淡淡道:“如何能不想?想了又如何?”
这话说得太巧,连锦绣都忍不住为此黯然神伤,如何能不想?相思愁断肠。想了又如何?相见不能得。终是枉然。
她愣愣的反复在唇齿间琢磨这两句话,直到发现脸上有些凉凉的,一摸才知道自己流泪了。
云作衫替她拭去脸上的泪痕,轻笑道:“小小年纪,怎么就一副为情所困的样子?谁惹你心伤了?”
锦绣窝在他怀里喃喃道:“没有谁,大少爷多心了。”
云作衫叹了口气:“你又不愿意说了,日前我把雨梨的事情一五一十都告知于你,你现在去却不肯告知于我。我很是受伤啊。”
锦绣嘟囔道:“爷又揶揄我了不是,无刀无剑的,受得哪门子伤啊?”
“心伤。”
锦绣轻哼一声:“爷学什么不好,非得学醉风阁里的二爷,没个正形……”说着说着锦绣就不由自主红了脸,怎么说什么都能扯到云作悦。
云作衫轻笑道:“怪不得你离了醉风阁,原来竟是这么个缘由。”
锦绣听他这么说,脸越发红了,搪塞道:“不是……”
“怎么就不是了?日前他不是还上萧然阁来请你回去吗?那时日我看你二人情状挺好,怎么近日却又吵着闹着要走了呢?”云作衫诧异道。
锦绣想到当日的场景,忍不住叹息道:“爷只知其一,不知其二。如果不是二爷发话,我想离开醉风阁又谈何容易?四爷既然要人,二爷就放人,我不过是个奴婢,又能怎样呢?”
“这么说,是二弟把你送出去的?”
锦绣点了点头,想起日前因为云作悦遭受的事端就觉得委屈,然而两三日过去了,罪魁祸首却连个面都没有见过。就算不是他房里的丫鬟了,来离尘阁探望一下又有何难,说白了他是根本就不在乎自己。
云作衫叹道:“本以为你小小年纪不懂风月,没想到这才不见几日,就为情所困了。”
锦绣后悔道:“如果时光能倒流该有多好,那样的话,我就一直待在萧然阁里陪着大少爷您,哪儿都不去。”
云作衫笑道:“那如何了得,女大不中留。”
锦绣愕然,怎么听着云作衫的意思,倒像是嫁女儿一样呢……
他接着道:“情总是这样的,就算你为它操碎了心,愁断了肠,对方也不见得能体会到一丝一毫。两厢情愿固然是好,但世间一厢情愿为多,于是才有了亘古不变的奢望,愿有情人终成眷属。但这又谈何容易啊。”
锦绣赞同道:“爷说得真对。”
云作衫苦笑道:“爷说得对,也是因为有前车之鉴使然。我可不希望你有我这样的体会。不过你既然喜欢二弟,为何不告知于他?依着他的性子,如果你对他有情,是万万不可能轻易让了出去的。”
锦绣嘟囔道:“爷说什么呢,我好歹也是个女子,情啊爱啊这种事情怎么好意思挂在嘴上啊。”
“说的也是。”云作衫大度道,“这有何难,我便替你去说了就是。”
“爷!”锦绣大惊失色,腾一下从床上坐起来,摇头摆手,“千万不要!”回头正对上云作衫玩味的表情,知道自己是着了他的道,轻哼道:“好啊,爷没事干了不是,拿我逗乐呢?”
云作衫呵呵一笑:“好了好了,不打趣你了。不过说正经的,同在一个屋檐下,抬头不见低头见,你早晚要正视他,关系闹得太僵,对谁也不好。”
锦绣淡淡道:“爷说得我都明白。俗话说得好,时间是治愈一切的良药,兴许过了这段时间,一切就会好转了。”
“但愿如此。”
***
眼看天色越发昏暗起来,火烧云都已经挂在天边了。锦绣估摸着云作祥也快要回去了,便辞别了云作衫,准备回离尘阁。途径醉风阁门前的时候,锦绣瞥见阶下的泥地,犹豫了一下,偷偷瞥了一眼身边的环境,四下无人,终于还是蹲了下来。
“那天明明就掉在这里的,上哪儿去了?”锦绣一边刨着面前的泥土,一边诧异的问着。
结果找了半天也没发现那对珍珠耳坠的踪影,锦绣颓然的跌坐在台阶上,叹息道:“究竟去哪儿了呢?”
“在这儿呢。”忽然身后响起一个熟悉的男声,紧接着一只手伸了过来,手心里正放着锦绣日思夜想的那对珍珠耳坠。
锦绣腾一下从台阶上站了起来,回身一看,来人正是她无论如何都不想见到的云作悦。
一时间,所有情绪堆上心头,压得她喘不过气。风里似乎有什么在悄然作祟,吹得她心中百转千回,难以名状。
锦绣回了回神,淡淡道:“请二爷安。”
云作悦笑着上前作势要替她戴上珍珠耳坠,锦绣连忙躲开,漠然道:“二爷折煞奴婢了。”
云作悦照旧如平素一般云淡风轻,带着惯有的玩世不恭,笑道:“这么多日未见,一见面就如此生疏,让我好生心寒呐。”
锦绣将视线撇开,心道,最不想见到的人,偏偏此时此刻就站在自己面前,这么倒霉的事情,怎么就非教她碰上了。
云作悦见她不说话,接着道:“我这房里呢,以前有个姑娘,长得娇俏玲珑,心地善良淳厚。有一天,她没头没脑的跑来问我,如果要是为了云府非得把她让出去不可,我同意还是不同意?偏偏这时候我身旁还有个大太太房里的姑娘,我若是说不同意,事情传到大太太耳朵里,该说我为了一己私利置云府于不义。于是我只好同意了。”
锦绣低着头不说话,云作悦口中的姑娘,明明就是自己,他究竟在打什么鬼主意?
锦绣仍旧低着头不说话,什么话都让他说完了,自己还有什么可说的。
云作悦见她嘟着嘴不说话,轻笑一声,走上前去捏住她的耳垂揉了揉,满意的看到对方红了脸,这才将耳坠挂在她耳朵上,凑过去问道:“这多天没见,想我了没?”
锦绣拍开他的手,嗫嚅道:“没想。”
云作悦失笑:“没想你脸红什么?”
“我哪儿有!”锦绣恼羞成怒,推开他转身就走,云作悦将她拉回来,好生安慰道:“好了好了,我不逗弄你了还不行吗?你不想我,我可想你呢,差点儿就相思成疾了,你不看僧面看佛面,发发善心,让我好好瞧瞧你还不成吗?”
锦绣明知他固来花言巧语,却还是忍不住心猿意马,他这样的豪门贵公子,素来油滑惯了,锦绣只是个未经世事的乡下姑娘,哪里经得住他这么挑逗,一时间没了注意,只是任由他拉着。
锦绣想起那天的事情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