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7 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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蝴蝶的出走 更新:2021-02-20 15:17 字数:4825
“别找了,她去四爷那儿了。”卷帘在内室喊道,“也不知她这几日是怎么了,神出鬼没的,偏生爷病得厉害,真真叫人急死了。”
锦绣和云作衫心知肚明这其中的缘由,唯独卷帘不知,二人对视一眼谁也没好意思开口。
如此又过了半日,雨渐渐停了,锦绣站出来惭愧道:“要不……我到四爷那儿看看。”
“咳咳……去吧,别逼她回来,就说是你自己要去的,千万别提……我的名儿。”云作衫吩咐道,锦绣点头领命,转身离去。
“你们一个个的,这都是怎么了,好像偏偏就我什么都不知道似的。”卷帘没好气道,“锦绣没来之前爷对雨梨偏心也就罢了,现在倒好,又来了个锦绣,我看这萧然阁是快没我卷帘立足的地儿了。”
“你啊,少说两句吧。”云作衫虚弱道,“我对你还不够好,若是换了别的爷……咳咳……早就赶你出去了。”
“这倒是……”
说出去的话就是泼出去的水,等你发现想要收回的时候已经晚了。锦绣来到云作祥的离尘阁门外,才想起上次自己不告而别这回事儿,但是来都来了,没有说辞怎么回去交差,左思右想还是硬着头皮跨入院内。
果不其然,人倒霉的时候喝凉水都塞牙缝,怪不得今早起床上的时候锦绣的右眼就跳个不停,这不,一进门正碰上云作祥从私塾归来。二人打了个照面,锦绣侧身想躲,却为时已晚,只听云作祥大喝一声:“祝锦绣!”
坏了……锦绣思忖到,祝锦绣这个名字云作衫已经废去“祝”字,知晓的人也不过只有冯姨娘,锁坠儿,七宝和二爷,现下云作祥既然已经得知自己的全名,想来是已经托人查过自己的身世了。
“四、四……爷,别来无恙啊。”
“别来无恙?既无有别,何来的恙?你好大的胆子,居然敢留下书信就不告而别。我没差人去寻,是看在大哥的面子上,想要大事化小,小事化了。没想到你居然又回来了,做什么,自投罗网吗?”
锦绣不敢抬头看他,低头道歉道:“上回的事情是我欠考虑,我给您道歉还不成吗?我这回来是有正事要办的,请四爷大人不记小人过,放过我这一回吧。”
云作祥面露不悦,挑眉道:“放过?上回你也是这么求饶的,我同意了吗?”
锦绣无奈耸肩,懒得理会他的无理取闹,妥协道:“那四爷的意思是,不肯轻易放人了?”
云作祥示意身后的小厮退下,凑到锦绣身旁低声道:“想让我放人也不是不可以,只要你……稍稍做出一点表示,我立刻就放你过去。”
“表示?”锦绣不解,莫不是这表面一本正经的云作祥,内里也跟云作悦一副德行吗?当即对他的看法大打折扣,微怒道,“果然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原来四爷也是个色胆包天的主儿,算是奴婢看错人了,就此别过,后会无期。”
云作祥一愣,半晌才反应过来她是什么意思,听见身后的小厮压抑的笑声,面子上过不去,忙上前拦住她的去路,怒喝道:“哪儿来的野奴婢,怎么跟爷说话呢?”随即压低声音解释道:“你想什么呢,我不是那个意思。”
“那你什么意思?”
“上回你不告而别,我的脸面就已经丢得差不多了,这回你又当着下人的面儿给我难堪,你是想让我在这离尘阁里名誉尽失吗?”云作祥揪住她的衣袖低吼道。要说云府四少爷最大的缺点是什么,不是别的,正是脸面。
他将面子看得比金钱更重要,若是谁让他丢了颜面,这事儿定是没完的。
锦绣对此嗤之以鼻,这根本就是旧社会时代大男子主义的滥觞,若是将母系社会延续到现在,也不会有他们硬气的时候了。但此时此刻,她身处旧社会封建家庭,就不得不按照规矩办事,遂改口道:“那四爷想让我怎么做?”
“服个软,求个饶,态度诚恳点……最好是吴侬软语那种……”
锦绣无语,这个四少爷真是麻烦,爱面子也就不说他什么了,居然还让自己学烟花柳巷秦楼楚馆那套。她又不是什么舞姬歌妓,这档子事儿怎么学得来。
见锦绣面露难色,云作祥一把将其拉进怀中威胁道:“怎么,真想让我学二哥那样调教你呢?”
“你……”锦绣敢怒不敢言,一肚子怨气无处发泄,想推开他又不能,急得焦头烂额。反观云作祥倒是一副悠然自得的模样,揽着她的腰还不忘喃喃道:“你怎么这么瘦?”
“你还不快松开?叫别人看到像什么样子?”锦绣恼羞成怒,毕竟自己是云作衫房里的陪房,在离尘阁里和四爷搂搂抱抱算什么说法。
“怕什么,大哥待我一向很好,不过就是个陪房丫鬟,要了过来也没人敢说什么。”话一出口两个人都愣住了,锦绣没想过原来事情还能这样发展,云作祥没想过自己居然会有这样的想法,锦绣趁势推开他躲到一旁,警惕地盯着他摇头道:“四爷不要,我不想……”
云作祥本来也就是那么一说,见锦绣如此强烈的反感,心中难免有些不悦,表现在面儿上就成了咄咄相逼:“你说什么?”
作者有话要说:
☆、千树万树梨花开
正当二人尴尬之余,忽然云作忧的声音传来打破了寂静:“呦,四哥这是做什么呢?这不是上回失足落水那个丫鬟吗?怎么还在你屋里,病还未好吗?”
“五爷好,谢五爷惦记,上回的病早就好了,这回是我们爷让我来寻雨梨姑娘的。”锦绣解释道,顺带瞪了云作祥一眼,毫不留情的拒绝。
云作祥深吸一口气,努力平息怒火,转头没好气道:“你来做什么?”
云作忧还不知自己打扰了他的好事,嬉笑道:“我来还能做什么,当然是找珊瑚了,听说上回你为她来我房里的事儿生了场不小的气,多大点事儿啊,你至于闹成那样儿吗?再说了,珊瑚早晚是我房里的人,到时候你还能不放人?”
“滚一边去,珊瑚不乐意见你。”
“她乐不乐意是你说了算的?”
“那也不是你说了算的。”
云作祥和云作忧同是冯姨娘所出,他们年纪相近,性格相反,几乎一见面就掐架,三天一大吵,两天一小吵那都是少的。可是偏偏他们越吵关系越好,无论上哪儿都是结伴而行,甚至连裤子都能同穿。
锦绣见他二人一吵起来就没完没了,趁势转身离开,循着熟悉的路线来到云作祥房中。一进门,锦绣就看到雨梨正在和珊瑚绣花,绣的正是五爷要的手绢,看样子就快完工,模样煞是精巧。锦绣翩然上前道:“雨梨,你可让我好找。”
“锦……绣?你怎么来了?”
锦绣不好明说是替大少爷来的,撒谎道:“几天下来都不见你的人影,我担心出了什么意外,就向卷帘问了你的去向,这才来离尘阁寻人。”
“原来如此……”雨梨落寞非常,许是因为没听到云作衫的名字而心生悲伤,将手中的刺绣团在一处,直到它皱得不成模样。
锦绣叹气道:“你这又是何苦?有什么话,咱们回大少爷那儿再说,待在这里总不是个办法。”
珊瑚从旁劝道:“锦绣说得不假,躲得了一时躲不了一世,你也不能一辈子不见他。再说了,他总是个少爷,以后三妻四妾少不了,若想长久,你这针眼儿大小的心,也该放宽些。”
雨梨不是不知道这些道理,于情于理她只是个陪房,没资格要求云作衫为她守身如玉,但她见不得他身旁缠着莺莺燕燕,私心里总想让对方只属于自己一个人。
这番话对锦绣来说又是另一种思考了,她是接受一夫一妻教育的新新人类,三妻四妾对她来说根本就是天方夜谭。虽然她知道古代社会,封建家庭,女子的地位低下,只是繁衍子孙后代的工具,可是这并不代表她会服从于这些条条框框。
她私心里想着,若是以后自己成亲了,自己的丈夫不能做到从一而终,那便好聚好散。谁也不是离了对方就活不下去了,做什么非要死守在一棵歪脖树上,从而放弃了大片森林呢?
但锦绣知道这些话在云府是不好明着说的,若是被奶奶辈儿的老顽固们知道了自己这种“异端”思想,难免死无葬身之地。于是她选择了缄默,病从口入祸从口出,闭嘴总是最好的选择。
正当时,云作祥和云作忧紧随其后而来,仍旧吵得不可开交。云作忧看见珊瑚手中的梅花手绢,喜上眉梢,将云作祥撂在身后,提步上前道:“珊瑚,辛苦你了,手都绣红了,我看看。”
“德行。”云作祥啐道,“死在温柔乡里才好。”
“吃不到葡萄就说葡萄酸,你这是□□裸的艳羡。”云作忧鄙夷道,捏起珊瑚的手瞧了起来。锦绣凑到雨梨身旁,伏在她耳边低声劝道:“行了,跟我回去吧,终不是这里的人,待着也怪别扭的。”
这话说得巧妙,也不知是说给雨梨听的还是说给云作祥听的。云作祥听见了也装作没听见,将视线瞥向一边,不发一言。锦绣乘胜追击:“不瞒你说,我来这儿本就是爷的授意,晌午雨下得紧,爷咳得厉害,喝了不少汤药也不见好,惦记你不知去向,这才托我过来寻人的。前儿晚上那事儿,不是你想得那样,具体的,咱们回去路上再说。”
雨梨听锦绣这番言语不像是假话,微微动了回去的心思。锦绣刚想开口,却被凑过来的云作祥打断了:“嘀咕什么呢?”
锦绣剜了他一眼,埋怨道:“姑娘家的事情,四爷也有兴趣?”
“不过就问问,怎么就横眉冷对的?反了你了……”
雨梨忙拦道:“四爷莫气,我和锦绣这就要走了,这几日在这里添了不少麻烦,心有愧疚,这手绢我也照图样绣了一个,若是四爷不嫌弃就收下当做谢礼。”
锦绣作势要抽回手绢,想了想又没有出手,只碎碎念道:“可惜了。”
云作祥接过手绢,客气道:“说这些有的没的做什么,我这儿别的没有,厢房多得数不胜数,受了委屈大可向这边来,大不了……再让锦绣来寻人就是。”
锦绣不悦,合该自己就是奔波劳碌的命?当即回道:“放心,再也不会来叨扰四爷了。四爷日理万机,奴婢们耽误不起,就此别过,后会无期……”
“你!”
还未等他把话说完,锦绣拉了雨梨就走,愣是把云作祥的话生生憋了回去。云府四少爷,年轻气盛,少年英才,何时受过这等委屈,在心中将锦绣骂了个狗血淋头。云作忧见惯他心狠手辣的模样,头一回见他吃瘪,喜出望外,调笑道:“四哥,死在‘温柔’乡里才好啊……”
“闭嘴,小心我让珊瑚绞了你的手绢。”
珊瑚轻笑:“四爷说得是,给他绞了才好。”
云作忧忙拦住她的剪刀,委屈道:“你个没良心的,四哥的话就是圣旨,我的话就是耳旁风?罢了罢了,沆瀣一气,狼狈为奸,倒是屈了我还得竭尽全力出淤泥而不染,保持我一贯冰清玉洁的作风,难上加难啊。”
“油嘴滑舌,把他舌头也绞了。”云作祥淡淡道。
“是,四爷。”
***
锦绣携着雨梨向萧然阁来,路上二人有一句没一句的搭着,来到萧然阁穿堂的时候,锦绣这才忍不住提及那晚的话头。
“雨梨,我知道你和爷的事情……而且我也不似你想的那般贪得无厌,爷心里怎么想的你还不知道吗?我纵然是他的陪房,这不还有两年时间吗,期间若是你们能赢得大太太的赞同,事情不就有挽回的余地了吗?”锦绣劝道。
雨梨摇头叹息道:“如何赢得?大太太铁了心要我离开,前些日子还差锁坠儿来说这个事情,若是我不肯离去,她们定要明里暗里使绊子让我知难而退的。纵使爷有心护我,事情照这个趋势发展下去,也再无挽回的余地了。”
锦绣诧异道:“怎么会?”
“怎么不会……”雨梨面露难色,“珊瑚说我心不够宽,我如何是心不够宽?大少爷就算是三妻四妾也无妨,我能陪在他生病便已知足,合该现在连这份儿陪伴也不能够了,我还活着做什么意思?”
锦绣惊异,上回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