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2 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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开了 更新:2021-02-20 14:44 字数:5048
抬起打算敲门的手重新放回了身侧,麻生由香里抱着资料犹豫了一下后,抬脚就打算往回走。
“kufufufu……到了我办公室的门口,怎么能选择立即往回走?不进来坐坐么?”低沉磁性的声线,似乎从来就都带着一股子嘲讽的特色,六道骸的声音不似穿过门板而透出来的沉闷,而是一种真真切切地在耳边响起的清晰感。
翻了个白眼,看到空气中靛青色雾气的四散,麻生由香里抬手推开了自己眼前那扇紧闭的门。
“六道大人,这是山本大人托我送过来的文件,因为某些原因所以本该送往雾守部门却送错了地方,请您过目。”在背后将门阖上,她看着办公桌后面的那张妖孽脸,胃不住地抽疼。
上前几步,将文件放到他的桌子上,她对着办公桌后的人鞠了个躬:“我的任务完成了,如果没别的事,我就先告辞了。”
“kufufufu……麻生先别急着走。”随意拿起她送过来的资料,六道骸翻看了一下,然后就丢到了一边,双手交叠搁在自己下巴处,饶有兴趣地看着眼前这个不久前才见过的女人。
“这么快就习惯对别人折腰了么?”平静的话语不软不硬地刺了她一下,她的眼皮跳了跳。
“这是身为下级对上级应尽的礼貌。”平静的语调,好似真的是一个对上级鞠躬精粹,尽忠职守的好下属。
“麻生……你知道我昨天接到消息,说阿尔克巴雷诺给山本那小子安排了一个秘书的时候,有多‘惊喜’么,无聊的生活需要一些调剂品来充分调剂。本来阿尔克巴雷诺放过这次回来的你,任由你回到英国,或许是个不错的决定,毕竟你在国外乖乖地呆了三年而没有出现任何的异动,可是他的谨慎却让你能够留在这里……”
“……”几乎都能够听到自己血脉中鲜血流淌的声音,她沉默着听着那个妖邪的男人不紧不慢的话语。
六道骸是个纯种的意大利人,说话的时候习惯地带着贵族式的咏叹调,或者说,托他先前几世中有西欧贵族的福,就算是最平常的话语,他都能说出一种尖酸刻薄的味道来,更别说当他别有用心的时候。
“……小老鼠的挣扎固然有趣,但是有时候伤到了主人那就不妙了,你说是吧?麻生?”
“……是。”深深低头,她害怕自己眼中掩饰不住的情绪被对面那个人用他的眼睛透视。
“就算是山本,放心你在自己身边,也不过是相信以你的力量终究翻不出什么大浪来,当然,这一点我也一直始终相信着。”
“……是。”
“kufufufu……小心你的言行,别被沢田纲吉抓到了把柄。”进行了一通夹棍带棒的说教的六道骸心情显然不错,“资料我确实收到了,你可以回去告诉你的上司了。”
“………………是……”弯腰,转身离开,听到自己亲手关门带起的那声轻微的锁响,麻生由香里突然间就发现其实自己的心里,荒草蔓延的厉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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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he time is out of joint; O cursed spite; that ever I was born to set it right!
时代已经脱节了,啊,这是何等令人诅咒的因果啊!我竟是为了纠正它而生的!——《哈姆雷特》第一幕最后一句。】
依靠着电能的水晶大吊灯将室内的所有都照的一清二楚,施华洛奇的作品,总透着一股悠然的奢华味,但也正是这种味道,是麻生由香里久违了的。
她现在正坐在客厅的沙发上,翘着二郎腿,无所事事地翻看着手上的书本,厨房里隐约有瓷器碰撞的声响传出。
“由香里,晚饭好了,快过来吃吧。”听得身后传来的山本武的声音,尚沉浸在书本世界中的她只是条件反射地应了一声,却没有实际的行动。
山本武端着菜从厨房里走出来,看到沙发上窝着的那个人,眼角的柔光都泛着暖意。
他将炒好的菜放在桌子上,然后轻手轻脚地走到她背后,凑近:“在看什么?”
温热的吐息喷洒在她的后颈,然后在热气迅速消散后泛起一股凉意,即使室内开了暖气也已然让她瑟缩了一下。
“哈姆雷特……”再一次翻过一页,麻生由香里回答道,“等等,我把这一幕看完就去吃饭……”
“我记得你很早就看过了,在重温?”看了眼大约的进度,山本武绕过沙发,然后在她身侧坐了下来。
“嗯……莎士比亚的作品经得起翻阅。”麻生由香里漫不经心地应了一声,回答道。
听到了回答,知道对方无心继续话题,山本武也不在意,就这么静静地坐着,用自己的视线细细描绘着身侧之人的轮廓。
棕色茂密的长发微卷,披散在她的脑后,头顶吊灯在她的头顶洒下一圈光晕,柔和温暖,她的皮肤是西欧人特有的白皙,但五官看起来却是典型的东方血统,平淡无奇,却因双眼沾染的魅色而瞬间鲜活起来。
山本武想到当初那个主刀的医生询问他的意见的时候,自己毫不犹豫地回答:“除了眼睛,其他地方,越平凡越好!”
这是他之前就和她商量过了的,但是用的理由是——为了隐藏行踪,所以惹眼的相貌太过棘手了。
——他不过是想让她的美丽,她所有的好,刻印在灵魂上的光华,都通过那双浅碧色的眼睛,被他一个人所欣赏罢了啊……
“啪——”一声轻响,麻生由香里长出一口气,阖上了书本,一侧脸,看到的就是山本武专注的目光。
“在在在在看什么啊你!快去吃饭吧!”被当事人抓了个现行的山本武倒是一点尴尬的表情都没有,反倒她有些结结巴巴地说道,然后率先向着餐桌走去。
背后还能听到山本武无法抑制地喷笑出声,她感觉到脸上有些微的发热。
拉开一把椅子,然后坐下,扫了眼桌上色香味俱全的,纯日式料理,麻生由香里再次感叹了某人的居家水平。
“阿武,如果有谁有幸能把你娶回家,啊不不不,嫁给你,绝对是前世修来的好福气……”
“啊哈哈,由香里说的太夸张了,不过如果是由香里的话,娶也是没问题的哦~”看起来心情颇好山本武哈哈笑着,在她的对面坐下,冲她调侃着眨了眨眼睛。
“噗……阿武你大丈夫,你这么说山本叔叔绝对要和你断绝父子关系啊!”瞪大了眼睛,麻生由香里挑了挑眉,接着他的话往下扯,两人相识的时间比起和沢田纲吉相识的时间要早得多,或者说,从很早以前开始,两人之间的关系就处于一种奇妙的状态。
——友情以上,恋人未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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曾经在什么都没发生过的时候,她会开玩笑似的和那个人说:“阿纲你再欺负我就不要你了,我找阿武去……”
看到那个人眼里瞬间泛起的紧张,让她有种满胀的幸福感,自己被疼惜的感觉让她能够在嘴角绽放骄傲的笑容。
只是随着时光流逝,那人眼里开始习惯了风平浪静,再也看不到紧张之色,她依旧会时常和他开玩笑地这么说,但是却只能换来对方宠溺一笑,然后抚了抚她的发顶:“麻衣,别闹了……”
有一次被逼得急了,她半夜跑出了彭格利总部,然后为了躲他而找到山本武的家,也就是这栋房子,毕竟是自己选得房子,地理位置了解的也是最清楚的。
只是事后换来的恐怖情状,却是她此生再也不肯回忆的。
那个时候她和山本武正一同坐在沙发上,她向着好友抱怨他的种种坏处,自己的种种不愉快,山本武和往常一样,偶尔在她说到激动处,轻轻地拍着她的肩膀,以便让她能够镇定下来,而沢田纲吉就在两人都无所准备的时候,砰的撞开了大门。
那个时候外面还刮着大风,下着雨,沢田纲吉整个人都被淋得湿透,从头到脚都被西服紧紧地裹住,棕色的眼眸里闪过受伤,略长的发丝凌乱地贴在他苍白的脸颊上,嘴唇泛着不正常的青白色,西西里冬天的雨季特别寒冷,估计是冻得。
其实她在他推门的那一刻,看到那人一身狼狈的时候,就已经原谅他了,正打算往前一步,只是还没来得及行动,门口那人早已有了动作。
粗暴地拽过她的手腕,不复平时的温和,沢田纲吉几近生硬地对着挚友说了句抱歉,还没等山本武做出反映,他就死拽着她就往外走。
外面的风雨果然很大,出了大门没过几秒她也被淋得湿透。
“你干什么!?阿武阿武!”她甩着自己的手,试图把手腕上的禁锢甩开,等山本武听到她的喊叫追出来的时候,沢田纲吉就已经拽着她塞进了车里。
她从急速行驶的后视镜看到山本武逐渐变成一个小黑点的身影。
“你到底想要干什么?!沢田纲……唔唔唔……”车子在狂飙了几分钟之后蓦的停住,铺天盖地的吻落了下来,打断了她的话,将之全部堵回肚子里,她恼火地四肢挣扎,却因为男女天生俱来的力气差距而被死死压制。
侵略性浓厚的吻,不似他平时的温柔,和煦如春风,中间还夹杂着他如同受伤小兽一般的低声呜咽:“不要离开我,麻衣……麻衣麻衣麻衣麻衣麻衣不要离开我……”
“放开我啊!沢田纲吉!”趁着他说话的时候,她好不容易获得自由的嘴大口大口地呼吸着新鲜空气。
“麻衣,是不是我把你的翅膀全部折断,你才会安心待在我身边?”下巴搁在她肩膀上的沢田纲吉,声音隐约有点不对劲,“你知不知道我有多不安,每一次你有了心事,总会找阿武倾诉,却很少问过我,很不安啊,我怕戏言总有一天成真,就算是阿武我也不能接受……麻衣留在我身边好不好……好不好好不好?NE?”
语调诡异的话语,让她没由来的一阵颤抖,心尖慢慢发凉,第六感驱使她回抱住那个从主驾驶位置俯身过来,趴在她身上的男人,做出安抚性的动作。因为直觉如果她不这么做的话,会发生什么可怕的事情。
那个晚上,他们俩就这么呆呆地抱着,浑身湿透地在车子里过了一夜,等第二天他驱车返回彭格列总部的时候,她就不负众望地感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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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香里在想什么?”看着对面的人无意识地将自己碗里的饭菜拨乱,山本武问道。
“啊,只是想到了上回他把我从这里强行拉走的那一回。”因为山本武的话语而回神的麻生由香里回答道。
“……”稍稍沉默了一下的山本武下意识地皱眉,“那个时候,我是第一次看到周身的气息这么不稳定的阿纲,脸色阴翳的好像……”说道最后山本武无法找出形容词来。
眉峰皱的更紧,良久才从嘴巴里吐出后半句话来:“那个时候,我也是第一次感觉到了,阿纲身上的杀意……”
——而且是针对他的……
想到这里,山本武的眼神就沉了下来。
“那个时候的他就已经疯了吧……”嗤笑一声,麻生由香里沉默着低头扒饭。
——时代的脱节尚能够有人来纠正,那么人类自身的人性脱节呢?该拿什么来纠正?
“由香里,如果……那个时候我追出去了的话……”突然间,视线都被米饭所占据的麻生由香里听到了对面黑发青年这么一句话,持着筷子的手一僵,感觉全身都被冰冻了起来,那种仿佛整个世界在瞬间静谧的感觉,被孤立、被隔绝,茫茫的宇宙星空中只剩下自己一人的空茫感,让她无所适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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酸枝木的筷子一下一下地,有节奏地敲击着白瓷碗的边缘,深红色的筷体中间夹杂着几缕深褐色和黑色条纹,给人一种古色古香的韵味,她了解山本武的骨子里是一个最传统不过的人,也是最恋旧的人,他国中时候用的最后一副棒球手套直到现在还保留着,仔仔细细地收好。
那个内里有着最坚毅的芯,看上去开朗而大大咧咧的青年,在某些地方却细心温柔的要命,她记得是那一次被沢田纲吉从这里拉走,因为淋了雨,又在车里待了一夜,然后感冒了。
高烧来势汹涌,大脑也不甚清楚,但是有一双手在黑夜里不断地替她擦汗,换额头上的退热贴,这个还是有印象的,当然,于此相对的,还迷迷糊糊听到有人在说话。
等烧退下去,人清醒之后,她看到的是一脸疲惫地趴在床头的沢田纲吉。
她问:“阿纲,昨晚是谁一直在照顾我?”
棕发的青年男子一愣,然后温润地笑了:“当然是我。”
“啊,这样么……”若有所思地别开了头,她不让对面的男子看到自己眼中复杂的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