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 节
作者:冥王      更新:2021-02-20 14:29      字数:488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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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武烈乃是当初武修文一脉,而武修文曾跟随郭靖夫妇学武,因此桃花岛一系的功夫也就由此支变相延续了下来。只不过年代久远,多有失传,如今留存的兰花拂穴手等桃花岛功夫,都是残缺补全的,威力与精妙之处大不如前。武烈当时眼见女儿同这白衣少女交手,悚然发现对方使出的招式竟比自己精妙许多,又见她内力寻常,人单势孤,登时兴起要将她扣下的意图。随便找个偷学武功的借口,这事谁也说不了嘴。可他心里这么想是一回事,却也毕竟成名多年,此时被一个小姑娘臊了脸,着实气个够呛,脚下踏雪向前一步,伸出一只手掌朝她扣去。
  黄珊坐在车上也不动,反手向他腕上一拍,掌风飘飘摇摇,似慢实快,使出一招碧波掌法“啪”的一声着实打着了他。
  武烈一时拿大,没想丢了这么大面子,大怒之下也谨慎下来,不去与她比招式精妙,一拳一掌运足功力,只逼着她比拼内力,想要耗住她。只要拍上一下,这白衣少女非要重伤不可。
  黄珊仗着车里有张无忌做外挂,又兼桃花岛招式精微巧妙,便使出一套落英神剑掌来与他对敌,此时纱灯素照,雪影飘零,黄珊一双柔白纤手掌影纷飞,纨袖摇漾,宛若落英缤纷,素蝶穿飞,令人眼花缭乱;更兼幽光映肤之下,一派冰肌玉骨,天姿灵秀,美不胜收。
  武青婴看着看着,觑着机会抬手便射出一枚暗器。
  黄珊听到风声,腰肢一拧,在车架上翩翩一翻躲过,但再招架武烈却更加有些力不从心了。
  丁敏君本来就只是帮忙掠阵的,此时细看这少女功夫,竟渐渐觉得对方有些招式同本门也有些相似,不由有些入迷,此时又看到她躲掉暗器,不由道:“这丫头倒还有点门道。”
  武青婴闻言冷哼一声,丁敏君也看她不惯,再不说话,却也不上前相帮。
  昆仑派名满天下,何太冲夫妇更是武功超群,故而十分自矜,也一直在旁静观。到此时,他二人也看出论招式之精妙,这少女强出武烈甚多,哪有偷学的强似正主的?因此对武烈的意图也多少有些明白。只不过大家都在昆仑一带生活,又同源正派,并不说出口罢了。
  何太冲年轻时俊美潇洒,丰姿卓绝,此时虽人至不惑,但他一身青衣书生打扮,又因武功修为提升,仍是神容清雅,气蕴不凡。他夫人班淑娴大他许多年岁,此时早已成了鬓发斑白的糟婆子,半分姿色也无。她又生性严苛暴戾,何太冲虽对她多有敬怕,却着实爱不起来,近些年越发好美色了,已收了五六房姨太。
  他与这白衣少女甫一相见,便被她的姿容所摄,此时细看这多时候,愈发觉得对方惊艳绝伦,不由魂相授受。见到武青婴下黑手,不由慢慢开口:“咱们名门正派,行事光明磊落,武庄主定能将这姑娘擒下,何苦暗器伤人?”
  他一抬屁股,班淑娴就知道他拉的什么屎,不由扯出一丝冷笑,再看黄珊,神情越发不善:“这是武家的家教,你管的哪门子闲事?”
  何太冲虽落了面子,但老妻积威多年,也不敢翻脸。但心里已在盘算将这少女要过来的胜算有多大了。不过为了个女孩得罪朱武连环山庄,是否有些不值?虽说朱长龄生死不知,朱武连环山庄已倒了一半,他也不放在眼里,但多少……
  他眼中精光一闪,只见那少女终于不持,武烈寻到她的破绽推掌一击,眼看便要拍中她,不由高声道:“武庄主手下留情。”
  这话音未落,异变突生。武烈甫一掌落,便觉手上一片刺痛入骨,不由大叫一声想要撤掌。可此时已晚了,不知为何,这明明内力不继的少女身上忽的传来一股雄厚精纯的内力,犹如长河奔趋,浑浑不止。武烈惊骇莫名,心道难道看走了眼,阴沟里翻了船?!
  念头一闪而过,他人已砰的向后飞出两三米,犹自倒退十几步不止,摔倒在地。
  武青婴花容失色:“爹爹!”说着扑上前去相看,却见武烈脸色阴晴不定,半晌哇的吐出一口鲜血。
  洁白雪地里落上一抹惨红,触目惊心。
  这变故一来,周遭沉默如死。
  未出手的何班丁三人惊疑半晌,一并将目光投到白衣少女身上。
  黄珊感到张无忌的手隔着一层青布帘正抵在自己背心上,一股源源不断的沛然热流涌入四肢百骸,舒服至极。
  她心下大定,越发巧笑倩兮,对着武烈做了个鬼脸:“以大欺小老不羞,活该!”她目光转向安静旁观的另外三人,清脆道,“本来就是武烈老儿诬陷我偷学他武功,你们也瞧见了,他根本打我不过,才不稀罕偷他的师。我跟你们也是素昧平生,不要与你们为难——我要走啦,有要拦我的么?”
  武烈此时打坐运动,已是有苦说不出;武青婴则说话半点分量也没有……何太冲跟班淑娴对视一眼,心中琢磨了琢磨,最后理智胜过了色/心,他姿态儒雅的微微颔首:“既是如此,咱们也不好强留姑娘。只是姑娘武功与武庄主确乎殊有相似,咱们既受武庄主所托,也望姑娘能说说家门渊源,了结这桩误会。”
  黄珊很是淡静的点点头:“这也容易,我同桃花岛有些渊源,本就家传这些套功夫。我家向来淡出中原武林,再要具体一一将父辈说出来,你也不认识。怎么样?你做主不拦我啦?”
  虽说已不抱将黄珊带回昆仑派的打算,但何太冲与她说话,听她音如鸣佩,嘤嘤呖呖,娇柔动人,只觉得浑身舒畅,不由露出一丝和蔼的笑容:“既如此……”
  “慢着,昆仑派不参与此事,悉听尊便。我们峨眉却不劳铁琴先生做主。”丁敏君此时才冷道,“不管如何,这丫头出手便重伤了武庄主,下手实在狠辣。”她冲黄珊转过头,“你要是打赢了我,你就走。没打赢我,恐怕你也得受些伤才好交代。”
  黄珊巴不得她来找茬。
  她已在识海里发现宋青书到了昆仑,这小子大概是知道光明顶密道入口的,若是被他得了乾坤大挪移,总觉得不会是好事。她这边最好还是同峨眉搭上关系,尽量不改变剧情,一切随机应变,对她才最有利。
  正这么想着,她便感觉张无忌一手仍向她传输九阳真气,另一手却在她背上轻轻写下几个字。
  “放心,有我。”
  黄珊一时也不知心里是何滋味。
  张无忌好,刚接触一两天就不由得被他的真挚纯善所打动。
  张无忌坏,因为待到周芷若出现,他便要开始跟好几个女人纠缠不清了。现在自己扮演的黄蓉也算对他略有情愫,若非演戏,岂不就要开始受苦?
  她冥冥中还未感受到张无忌可杀,一切只是刚刚开始而已。
  厌恶他,着实不忍;欣赏他,又着实不甘。
  杀不杀?
  杀不杀他?
  丁敏君脚踏莲花般盈盈而来,精钢剑拔鞘而出,剑光缤纷,一招“轻罗小扇”点点击来。
  黄珊化掌为剑指,使出落英神剑与她对敌。两人招式都走轻盈阴柔一派,以巧取胜,快打快几十招眨眼即过,黄珊突地变剑为指,手捻兰花,在剑光中穿隙而过,在她右手神门穴上轻轻一抚。
  丁敏君拿剑不住,再一回合,佩剑已被黄珊夺走于手中把玩。
  素纱灯下,只见她白衣如雪,漆发金环,眸中秋水盈盈,轻启朱唇道:“我赢啦。”
  ☆、第六章
  第六章
  “这什么峨眉派,武功路数似乎同我家有些相似。”黄蓉悠搭悠撘的甩着鞭子,“喂,曾阿牛,你知不知道她们什么来头?”
  马车的车厢门此时已打开了半扇,只余一层青色厚绸帘在寒风里微微拂动。张无忌的声音在帘后清晰温厚的传来:“我只听说,峨眉派开山祖师是郭襄郭女侠。”
  “那郭襄又是什么来头?”
  “郭女侠是郭靖郭大侠和黄蓉女侠的次女……唉,你的名字倒和黄蓉女侠重了。这么来说,峨眉派与你家中确是有些渊源。”张无忌顿了顿,好奇问,“你家中是桃花岛一系,怎的没听说过郭靖大侠夫妇的事迹?”
  “那有什么稀奇。”黄蓉的声音似乎突然就冷了下来,她沉默了好一会儿才道,“……我爹爹,他向来不同我说这些。”
  张无忌早已见识了她喜怒不定的娇蛮性情,方才也不过是随口相询,此刻自然识趣的不再追问。
  马蹄嗒嗒的响着,过了不知多久,黄蓉又问:“……郭靖是个什么样的人?”
  张无忌也不过是少年时曾听张三丰提过几句经年往事,他自小颠沛流离,甚至许多年与世隔绝,对几十年前的人物又能了解多少?因此只是答:“郭大侠义薄云天,是丐帮洪七公的弟子,身负降龙十八掌和九阴真经的绝学,后来同黄蓉女侠一同镇守襄阳,不敌蒙古大军后双双殉城了。”
  却不想立时听黄蓉骂道:“甚么狗屁大侠,有妻有子不能护得周全,还要去殉城!这样的蠢材,不知道黄蓉看上他什么啦?”这话里颇多委屈之意,张无忌听得心里一动,掀起帘子要看她神情:“黄姑娘……你……”
  他甫一向外望去,便见黄蓉也自回眸瞧他,她俏脸含霜,一双黑莹莹的眼睛似嗔似怒,张口便问:“如果是你呢?”
  张无忌一怔:“什么?”
  黄蓉盯着他问:“要是你的话,去不去守什么襄阳城,做不做那殉国的英雄好汉?”
  情义忠孝,自古难以周全。大家小家,大爱小爱,到了不得不抉择的关头,不知难住多少人,又何独张无忌一个?
  他听到这个问题,便为难起来,脑海里混混沌沌的想了许久,最终还是摇摇头:“我也不知道。”他望着夜月下的白雪黑山,叹了口气,“也许只有到了那个时候,才能知道。”
  黄蓉眼巴巴的等了这半晌,结果竟等来这么一个含混不清的答案,登时气的扬起鞭子来抽张无忌的手臂,可眼瞧要抽中的节骨眼上,她手上的劲气又情不自禁的一松,那鞭子便不疼不痒的落了下去。
  张无忌原本正懵,心道不好,不知哪句话又说错了,恐怕这一鞭子要生挨了。已准备好受下这一下,结果不想抽到身上的鞭子比拍灰还要轻上一分。怔忡过后,他心中砰然,望着黄蓉月色下凝脂般的幽丽面庞,脱口叫道:“你……我不疼的。”
  黄蓉本就为自己临阵心软感到有些羞怒,此时听他这句话,立时颊染红晕,伸出纤指在他额上狠狠一点,将他推回车厢里:“进去!别叫我再看到你!”
  张无忌眼前一花,那青缎帘子便隔断了他的视线。他坐在原处半晌没动,最后抬起手,像怕烫着似的轻轻摸了摸自己的额头。
  他人生的初恋发生的莫名其妙又汹涌热烈,当初对朱九真的那种情愫犹如朝圣一般,当牛做马甘之如饴,哪怕看到她一眼都已自觉满足,至于婚姻嫁娶,白头偕老,则是连想都没有想过。此时那种感情早已如过眼云烟,想起朱九真来,竟既不喜也不恨,只觉得平静陌生。
  如今对黄姑娘,却又有些不同。
  他如今心智已开,过了初慕少艾的时候,自然不会像当初那样迷失自我的喜欢一个人了。只是他长大以来,接连遇到朱九真乃至黄蓉这样的绝代佳人,不由联想到了一块儿。他自己一个人默默想了许久,却突然回过神心道,张无忌啊张无忌,你怎么能将黄姑娘和朱九真放到一处比较起来了?黄姑娘那样一个人,对你又有恩有义,你私下里这样想她实在是不该。
  说着不该,他脑海里却不由浮现出黄蓉的一颦一笑,车内外一片悄悄,只有马蹄踏雪的咯吱声簌簌不绝。
  将这些思绪胡乱抛开,他终是平静下来。
  走了没两天的路,峨眉派的人终是追上来了。
  黄蓉打量着围上来的一众人等,只见最外围的是男弟子,向内依次是些年轻姑娘,被众星拱月的乃是一个身着青色缁衣的中年尼姑,这尼姑容貌极美,只不过眉眼下撇,透出股阴沉孤绝的意味,脸上十分美貌被压成了三分。她身边站着两个尼姑,丁敏君,还有两三个容貌秀美的女子,其中一个穿着浅绿衣衫的最为飘逸出尘,形容清雅。
  张无忌的声音隔着帘子细细的传来:“别怕,我腿已差不多好了,不会让你吃亏。”
  黄蓉亦细细地低声说:“你傻么?好汉不吃眼前亏。”说罢,脸上浮起一抹俏生生的笑,向那一脸丧门星样的老尼姑拱手拜道:“久闻大师盛名,不知峨眉派拦路在此有何指教?”
  灭绝师太闻言眉梢都没动一下,她冷冷的打量了黄蓉片刻,抬手便抄起身旁一名弟子的佩剑,向她一抛。
  那剑势来得极快,带着股阴柔内劲,黄蓉勉强接下后,也有些不高兴了:“师太这是何意?”
  “我听说你能耐不小,竟能空手夺下敏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