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96 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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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文 更新:2021-02-17 02:45 字数:4789
岳骐骥欲躲欲瞒早已不及,卓皇叔已然尾随而至。
薛大人分析得在理,众人更是颓丧不堪,麒麟的消息到这里为止,全是坏消息,再无一线生机。
至此,卓颂渊方才明白麒麟定要将他骗来燕地的真正用心。又闻雪崩,当年云鹏派去北晏山求取雪莲的十名高手,因为那场雪崩几无生还,多亏启国高手得力。如今的这座青狱山,小东西生死未知,即便雪莲可待……
这个世上,何苦要出来这第二朵金雪莲?
卓颂渊再回想暮春分别时,小东西同他道的一字,一句,乃至她的一个眉眼、一种神情。麒麟看上去毫不伤心的样子,反倒像是含着许多憧憬。在他心目中那夜骢乃是定亲之物,小东西走的时候骑走了白夜,却将夜骢还给了自己。他当时只道是小东西绝情,如今细想,竟是愈想愈惊。
打马归京的路上,卓颂渊不由分说截了隋喻,想再探一探麒麟同隋喻分别前还曾说过做过些什么,希冀从中再寻出些蛛丝马迹来。
隋喻却是误会了,他亲闻雪崩消息,心思早已濒临崩溃,再望着眼前这人,这个十年前、十年后,陛下两度不顾性命相救的男人,他居然还在这里质问自己!
“陛下行事哪里会对臣解释什么,更不会问臣她这样做是不是值得。臣只知……摄政王的福分非常人所能及。”
卓颂渊心系小东西,并无心思同隋喻分辨,薛云鹏却听不过去了,他j□j的马匹尚且驾驭得不甚好,口头还要忙着抱不平:“隋将军这算什么话,将军与陛下青梅竹马,又是出生入死的交情,你一句话必是很顶用的。将军若是陛下不值得为我们王爷奔忙,当初何苦不阻了陛下跑去送死?”
卓颂渊怒喝:“云鹏!”
隋喻冷言:“薛大人何以觉得陛下就是去送死的?陛下的信念向来是,这件事情再艰再险,因为是她来做,便绝无不成的道理。末将即便提前得知,又用何立场来阻止她?陛下绝不会有事,薛大人不可咒她。”他更像是在鼓励自己。
薛云鹏何等的伶牙俐齿,却无奈被噎一噎。
自西边入城,临到进城须得翻一座小山,卓颂渊打马山间行路时一番远眺,指着极远处那片并不算起眼的明黄色屋顶,随口问了声:那是何处?
隋喻因为麒麟不见了,始终对卓皇叔都没法好言好语起来,依旧只是冷声答:“王爷不记得了?那便是知恩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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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本喜气的燕京,气氛骤然间变得有些戚然。四方的宾客正在陆陆续续抵达,闽皇陛下算是燕皇旧日邻人挚交,亦特特赶在了八月十四之前抵了燕京。
可是,即将成婚的时候正主不见了,这对主人家来说确然是一桩焦头烂额的事情。
接下来的两日过得愈发揪心,岳骐骥派往启国的人马中,有的寻回了陛下穿过的靴子、有的找到了陛下在启北村中买牛时立下亲笔手书的字据,有的甚至还带回了陛下用过的带血短刀……
日子愈往后推移,所有的蛛丝马迹愈发表明,麒麟已然凶多吉少。
八月十四这日,有个启北年轻猎户大约是与麒麟打过交道,也被岳骐骥的人老远弄回了燕京询问。那人自称在雪崩之前,他因为大雪被困饿坏了,在被一个燕国小子邀了一道吃过一餐烤牛肉。
这位淳朴的猎户直至被请到燕国还不甚明白,最近因为天灾,生计都成问题,居然被这些人兴师动众掏了腰包请出来游玩,他们的目的,仿佛不过是为找那个只身在启北寻死燕京吃货。这些燕国人可是脑壳坏了?
卓颂渊起初还不肯信,然而听那人描述的麒麟如何料理牛肉,如何处置肉块,如何讲究纹理,肉要烤到何种火候,方才能吃起来外脆里嫩,却还能保留着最原始的牛肉鲜味……
卓颂渊听得心底漆黑冰冻,除了小东西谁还会那个当口还有心思烤肉吃?忍不住问那小猎户:“雪崩之时,你与那烤肉吃的孩子分别多久?”
那小猎户瞅瞅眼前这人面目威严,心中到底有点犯怵,但十分肯定道:“一个晚上。那天我一早出门,收成不好只打了一头鹿,因为赶着回去,要不是饿了也不会坐下吃那一餐。那天的雪停了阵便又下起来。可前一天晚上我姐姐刚刚生产,我就是要赶着送鹿胎回去给姐姐吃,吃饱了人暖了,故而说什么都顶着雪赶回去了。一清早便听说了雪崩的消息,我暗自在想,那个小兄弟会不会有事呢?他说是有要紧的事情,必须在那儿再守一夜。”
“那天是哪天?”
小猎户回想了一阵:“八月初三。”
日子全对,正是雪崩前那一晚。除非麒麟亦在那个雪夜行路,出了那片区域,不然她……
八月十四这日下午,卓颂渊命无念打点行装,预备启程奔赴启国北部,他要亲自去寻他的小东西,生要见人,死要……
薛云鹏急了:“您的身子哪里受得住?陛下即便有甚不测,必也不希望您再遇不幸。启北苦寒,您这个样子奔了去,是打算与我嫂嫂合葬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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卓颂渊抬眼望他,见薛云鹏这家伙眼眶都红了,反温言劝慰:“麒麟若真有不测,她邀我来……难道不是都想好了?我都未料这孩子如此痴情,我负她三年,如今终可……”
薛云鹏带着哭音大骂:“终可生同衾死同穴了是不是!你们这一场情谈得倒是如泣如诉,哀怨凄婉……呸!下落都还没打听明白,您就口口声声要死了,要是她出了事也是您咒的……”
卓颂渊经了这几日的揪心,淡笑道:“云鹏,哭哭啼啼成什么样子。你我终须一别。”
薛云鹏气极仍骂:“我不与你道别,您别给我来这套。我倒觉得那日隋将军的话还像点样子,我嫂嫂是何等人?这件事情再艰再险,因为是她来做,便绝无不成的道理。您不信您自己,却当信一信陛下。您可还记得十年前,陛下在那小庙救您之时,对您说过的话?”
卓颂渊猛地道:“云鹏你再说一遍。”
薛云鹏十分奇怪:“说就说,怕你怎的。您别给我来这套!”
“不是,最后一句。”
“您可还记得十年前,陛下在那间小庙救您之时,对您说的话?”
卓颂渊未曾听完,已然留了薛云鹏独个在原地,自己飞身去寻了褚良春,一寻到人便问:“敢问褚神医,陛下当日约您在十四日相见的,会不会是北郊的知恩寺?”
褚良春重重拍了一下脑袋:“庆恩寺是我小时候去过的地方,竟是记岔了。王爷提得没错,鄙人这会儿也想起来,正是北郊……北郊知恩寺没错!知恩寺的惠通法师是位杏林妙手,我还同他吵过一架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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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北边过来的人,若是抄小道入京,便能经过这座小小的知恩寺。
知恩寺的方丈惠通法师是位高人,按照燕皇陛下三月前的请托,他早派小僧于前几日上燕西戎醴泉,取了新鲜泉水回来。现在他捧着那朵见所未见的大株金雪莲叹为观止,总算是万事齐备,只待褚良春到来了。
惠通与褚良春早年打过些交道,多年未见,却素来都这位神医大事上并不糊涂,于小事之上却有些马虎。
陛下说她是早早与褚良春约定好的,如何今日直等到黄昏,褚良春那家伙却是仍未露面。听闻她前些年添了女儿,难道生了个孩子,她就连大事也开始丢三落四了?
惠通怪心疼地望望静心殿的门,他认识小家伙十年了,她今日午后这个几乎从马上跌进寺来的样子,实在是比十年前那会儿还要狼狈可怜。方才他问里头这个奄奄一息的小家伙,要不要送她入京,小家伙惨兮兮摇了摇头,泪水就顺着眼睛落下来。
惠通把把她的脉,亦落了一回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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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静心殿客寮的窗中,可望见西边那一枚浑圆落日。黄昏的风色柔软而带着微凉,它们掠过屋脊,掠过檐角的铜铃,叮铃铃,红纸的灯笼亦在随风轻轻摆。早桂已然开了,空气里有微甜的清香,时而一阵浓的,时而一阵薄。
因为寺内太过寂寥,天色将黑的时候,她清晰闻见窗外的白夜忽地欢嘶了一声。然而她虚弱得抬不开眼皮,隐隐只觉得远处的土地起了马蹄沓沓之声。
那愈来愈近的马蹄声,还有夜骢脖颈上她特意挂上的那串小桃子铃铛正铃铃作响,她愈想要睁开眼睛,眼皮子却愈发重,睡意漫漫袭来。
这些年过得陀螺一般,这一次,她大约真的是可以好好睡上一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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依稀间,她居然看见了十年前的那个小霸王。
夏花烂漫时节,小霸王趁午后那个空当,携了她最要好的同窗逃课上北郊摘鲜桃子吃,却在知恩寺后头河畔的桃林里,捡到个血淋淋的人。
“隋喻你帮帮忙,一同把他抬到寺里去。”
“祥瑞你捡个死人作甚?”
小霸王道:“什么死人,他有可能还活着。隋喻你看,这个人生得像是神仙一样的,孤……我怎么可以不救他?”
隋喻:“祥瑞,你看他胸前这把刀……你还是少惹事罢,来者不善,只恐有诈。”
小霸王不理,揪头发、拍脸、喂水……所有想到想不到的施救法子全都试一遍,最后往自家兜里掏了一颗糖丸来喂他。
那人眉眼年轻而俊秀,本来睡得安详不知生死,这会儿抿了这颗小糖果,却仿佛被胸前痛意折磨,眉头一蹙。
“我说隋喻,我都喂了他一颗还魂丹,他如何还不醒过来?”
隋喻:“祥瑞……你最好把他胸口的刀先j□j。”
小霸王拍拍美男香肩:“小神仙,我现在要给你拔刀,你听到他叫我什么了吗?我是祥瑞,天降的祥瑞。有我在,你什么都不用怕。”
阳光从云间的缝隙间洒下来,流水之上的涟漪都是金色的。
作者有话要说:全文到这里,岳麒麟表示:我再也不用皇叔罩我去战斗了。
下面是无良作者的一些啰嗦:
谢谢大家追了那么久的文
有的大人也许以后还会记得这个故事
有的大人也许笑过就忘记啦
无论怎样,都要谢谢你们曾经把时间花在我身上
所有看完全文的大人们,对我来说,这种信任真是太温暖和美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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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位破费啦,真的不要给我扔雷,泥们信任窝,窝就感动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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岳麒麟V:呵呵,无良作者,把我写死还是写活都没说明一下,你好意思结局?让窝身背两条命你好意思!
皇叔V:窝30岁了还没当成爹你好意思
阿鹿V:还有窝!窝的台词呢?
薛云鹏V:还没给我那一炷蚊香平反!
无良作者V:看标题,“小结局”,小结局是为了满足无良作者的恶趣味,下章才是大结局,许多事情还没交待,皇叔还没虐,还有说好的答谢……
下章见~
100大结局
白夜见了远处载着主人奔来的夜骢;幸福地欢跑着迎上前去,两个家伙饱尝思念;蹭在一处厮磨嬉戏;再不愿分离。
惠通见了人面上肃然:“四王爷别来无恙。”随即引了卓颂渊入静心殿后的客寮,皇叔一入室便看见那个小人蒙着头;看起来呼吸都微弱。他强忍着才未近前去看;生怕惊扰了她。
感知到有人近前;麒麟的脑袋往被子里轻轻缩了缩。
惠通望望躺着的麒麟;在旁又是摇头又是叹息。
他这一叹;惹得本就揪着心的卓皇叔心沉到谷底,他极力稳住声音问:“敢问法师,陛下几时到的?”
惠通抚须:“今日午后。”
卓颂渊急问:“她……”
惠通不语,只是一味摇头抹泪:“老衲已然尽了全力。”
难为薛云鹏亦是一路策马紧随而来;皇叔一路紧赶,害得薛大人差点没把胆汁给吐了出来,这时跟在后头进的屋子,问:“法师如何不设法进城通知长公主?”
惠通沉痛道:“陛下哪里肯允……”
卓颂渊望着榻上那可怜兮兮一小团,拳头攥到指节发白:“我想单独同陛下说几句话。”
惠通拭拭目下滴泪:“四王爷还是不要说什么了……陛下嘱托老衲,为给您用金雪莲的叶子煮了茶,我唤徒儿盛了来,您先喝一碗定定神。制药的材料皆已备得,当下便只待那褚良春到了。”
卓颂渊只木然望着榻上那一团人,低声嘱咐:“法师,不必端了。”她这是要让他一人苟活?她想都别想。
惠通劝道:“陛下历经千险找回来的药,您若就这么轻描淡写一句‘不必’了事,陛下如何安眠?”
卓颂渊心若刀剜。三年来时刻关注着她成长的消息,时常欣慰,时常有惊喜,无一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