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2 节
作者:京文      更新:2021-02-17 02:45      字数:489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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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借着前厅送来的些微光亮,岳麒麟偷眼看了眼皇叔的侧脸,光晕里此叔的轮廓比任何时候更要平易柔和,岳麒麟自知是个色胚,非礼勿视地低了会儿头,仍是忍不住抬眼又望了两眼。
  “太子在想什么?”
  岳麒麟不敢答。
  “太子的头发尚在滴水,衣衫却是干的,太子是否在想,一会儿怎生给所有人一个交待?”
  岳麒麟猛然悟了,皇叔真是坏人,守着半天在这儿等着自己。想必今夜出走之事败露,麻烦惹大了!
  “呃……这个这个,皇叔您方才给孤的牛乳糖真是香浓美味极了,楚地不出这种美食,燕国只乳酪,这东西皇叔究竟是从哪里得的?”
  皇叔丝毫不理,径自替她整完衣袖,又低低嘱咐:“一会儿太子殿下到了前厅,仍是这般佯作不知便好。”
  被伺候得太过惬意,岳麒麟的脑袋仍是木的:“皇叔的意思是……”
  回神时分,岳麒麟早被原路塞了回去:“趁四下无人,太子不如回去擦干了头发再来。”
  按说她这般惹是生非,皇叔不该是那个最嫌恶的么?现在他反倒一副陪玩的架势,居然替她查遗补漏,设法遮掩,她不领情怎么成。
  岳麒麟懵懵回房,取了块干布抹头发,抹完将头发再次绑妥,这才重往前厅走。
  前厅极为亮堂,喜望骤见主子露面,吓得口不择言:“太子是从哪里钻出来的!”
  看到喜望夸张的脸,她再回首望望,灯火之下的卓皇叔一脸的肃然冷峻,好像方才只是她做的一个离奇的梦。只有在她的舌尖上,尚留一丝牛乳糖的津甜。
  做戏便当学皇叔做全套,她拉过喜望劈头骂:“钻出来?我还要问你呢,你还有没有一点规矩了,前院闹鬼了么?孤睡个觉你们玩那么大动静?”
  喜望急冲她使眼色,往卓皇叔那个方向努嘴,又指指外头。
  外头的禁军多出平日一倍,岳麒麟暗暗意识到今夜动静之大,偷觑卓皇叔,他的面上却依旧是无波无澜。
  喜望径直将岳麒麟拖至门边,附过她耳畔小声泣道:“您出门为何连奴才都不知会一声?摄政王爷一晚上镇守此间,另外还出动了两支禁军,奴才同隋将军两个也都急疯了,真以为您被刺客绑了。今晚上事可是闹大了,不论您去了哪儿,奴才一会儿只一口咬定自己该死没细细找,您记得装傻到底,一口咬定自己就在屋子里睡觉,哪儿都没有去过,千万别再节外生枝了啊。”
  岳麒麟瞥他一眼,算这小子今日有良心。不过有皇叔一番话垫底,她并未理睬喜望,仍是假作大发雷霆:“什么乱七八糟的,孤半夜起来唤你你不在,唤喜宝,那小子也不在。孤不过半夜起身,想吃一碗面条,到你口中竟成了节外生枝,孤真是将你们一个一个宠得无法无天!”
  喜望眼泪直飚:“奴才难道见鬼了么,太子分明不在房中,隋将军亦是亲自去您屋中寻过一遭的!”
  “孤是鬼?”
  喜望不敢点头,哭着预备面条去了。
  隋喻从外头进来,冷眼看岳麒麟扯谎,板着脸孔道了句:“殿下从小爱玩捉迷藏,不料如今仍是童心未泯。”
  姜毕竟还是老的辣。皇叔自始至终像是什么事都没发生过一般,只淡淡道了声:“人没事就好,往后质子府布防事宜,仍要有劳隋小将军更加费心了。”
  说得隋喻面上一阵青白。
  卓颂渊告辞的时候,岳麒麟亲自将他送出了门,欲言又止,被皇叔抢了先:“太子深夜受惊,明日便在府上歇息罢。”
  皇叔这是嫌她不省心,不要她进宫读书的意思么?方才那样又给糖吃又给揉胳膊,究竟算得什么?岳麒麟心底愈发难受,耷头耷脑应了声:“哦。”
  卓皇叔看她一时一变的脸,颇觉有趣,脸上重漾起层薄薄笑意:“这阵既是秋乏,明早便好好补一觉,后日清晨本王再来接太子入宫。”
  “皇叔……”
  “怎么?”
  “没……”岳麒麟泪花闪烁,关于那颗糖的来历,她终是没好意思问出口。
  “不是说饿了?吃些东西便早早歇下罢。后天见。”
  岳麒麟觉得今夜一定是自己回府的方式不对,皇叔待她好得毫无道理,还设法在人前替自己遮掩。
  皇叔如此厚待自己,后日相见,该不该主动求个坦白从宽?
  可岳麒麟自问不能与人言的秘密又何止帮薛云鹏断案这一桩,她哪里坦诚得过来!
  心底已然烦透了,肚子更是饿极,隋喻却还没什么眼色,铁着脸截了岳麒麟到一旁质问:“殿下究竟去了哪里?”
  岳麒麟知道今夜之事对隋喻是不太公平,将他吓得不轻,所有的责任最后还得着落在他肩头。可说句公道话,隋将军你要是布防严密,我岳麒麟能从围墙日日潜出去又潜回来?哼,真是好意思给我甩脸子。
  岳麒麟给他面子,好脾气地讪笑:“不是说了么,孤哪儿都没去啊。”
  “殿下装傻的本事臣是知道的,可您今天在摄政王跟前装的这种傻,难道自己不心虚么?”
  “隋将军,孤犯不着对您扯谎,虽说近来咱们相处总算融洽,不过……将军难道就无瞒孤之事?你我兄弟横竖也回不到当年,彼此不拆穿过得不是很好?”
  隋喻语塞。
  “孤吃面去了,隋将军今夜辛苦,也早早歇息罢。”
  岳麒麟转头进了前厅,闷声吃过喜望端来的面条,又闷声回了屋子。喜望难得见她安静成这样子,丝毫不敢扰她,只默默沏了壶茶送在了岳麒麟卧室之外的条几上。
  太子的卧房等闲无人敢进,除非有她的吩咐,这是向来的规矩。太子的女儿之身若是败露人前,他们几个都得丢脑袋。
  喜望无意发现条几上多了只青瓷小罐,托在掌间暗叹精美,岳麒麟恰巧自里间走出来,本来就不大高兴,发现喜望竟在她屋外玩,喝斥他:“手拿何物?”
  “呃……一个罐子。”
  “什么罐子?哪儿来的?”
  喜望奇问:“此物难道不是太子放在这里的?”
  岳麒麟不说话,接过小瓷罐细琢磨。
  喜望凑近了看:“这是什么宝贝啊太子?”
  岳麒麟将小瓷罐晃了晃,琅琅小声作响,罐中像是盛满了小小颗粒,于是她打开罐盖,嗅了嗅。
  喜望探究地等着答案,却发现岳麒麟脸蛋绯红,一下将罐子藏在了身后,抿唇道:“不用你管,孤……孤困了。”
  作者有话要说:
  27分糖记
  岳麒麟歇了一日重新出发去上书房;喜望双手递给她两套煎饼果子:“白纸包的是您的,油纸包的是给摄政王的。”
  她早将喜望埋怨了又埋怨:“皇叔时常与孤同车,你让孤在皇叔跟前端个馄饨碗成何体统,从明天起给孤换成干的!上回真是狼狈到家了。”
  喜望谄媚:“太子轻功了得,自小就能马上端汤不洒;那叫一个四平八稳,有甚狼狈之处?”
  “孤又不是卖艺练把式的;再说不是伤了手么?”
  喜望点头:“噢对,您这两天吃东西皆是用的左手;那……您怎么吃的馄饨?”
  岳麒麟面上轰然烧烫:“喝……孤喝下去的。你记得为皇叔也预备一份早餐。”
  今日岳麒麟上车时就握着那两个纸包,里头的煎饼果子还在呼呼冒着热气。岳麒麟厚着脸皮同卓颂渊寒暄:“皇叔早;您……可曾用过了早膳?”
  无念竖着耳朵听王爷又打算编什么瞎话;喜望自里头追出来唤:“太子!换错了!给您的煎饼果子是错的!”
  岳麒麟从窗里递出那个白纸包:“错的,什么错了?”
  喜望将自己手中那包换给岳麒麟:“刚刚奴才给的匆忙,给您的这只是搁了芫荽的。”
  “荒唐!你明知孤不能吃芫荽!孤差点死在你手上。”
  喜望也是满脸的汗:“奴才万死,这原是给薛大人预备的。”
  无念心底一颤,岳麒麟这混小子怎么对得起王爷,果然同薛云鹏暗通款曲……这三个人的关系岂不错综复杂?王爷的身体……
  前夜分别时,薛云鹏匆匆啃了一只凉白馒头,岳麒麟瞧着他可怜,问他回府可有一碗热汤饭吃。薛云鹏摇摇头:“回府?本官十来天无暇回府了,吃的最好的东西大约也就是太子前晚捎来的乳酪,这两日恐怕也回不去,得趁热打铁将那钱秃驴的案子同刺客案一并问个水落石出。”
  “大人如此辛苦,薛夫人不在家中炖些好汤替您补补么?”
  薛云鹏眼泪一甩:“夫人?本官哪有什么夫人。楚国外患不绝,抚平内乱亦不过五年,皇上尚幼,王爷辛劳,我们做臣子的惟一心替国分忧,何以家为?”
  岳麒麟不了解他,这厮没事就是爱现,他这会儿兴起演得逼真,其实他不娶亲,平日挂在口上的说辞是:“本官娶谁合适?娶谁不得伤了一城闺秀的心?”
  忠良,难得的忠良。岳麒麟听了心下感动,想起薛云鹏是曾夸过府上馄饨,昨夜临睡专门嘱咐喜望:“往后府上有什么好吃好喝,全替孤多预备一份给大理寺的薛忠良送去。”
  喜望疑惑:“薛忠良?他是哪个?”
  岳麒麟道:“就是大理寺卿薛云鹏!你也跟人家学着点,别总那么有眼无珠。”
  喜望想不了那么周全,自然不会讲她昨夜失踪之事同薛云鹏联在一块儿琢磨。可要给薛大人送煎饼的事,当了皇叔的面说,简直不打自招么。
  岳麒麟狠狠瞪了一眼喜望,只漏叮嘱一句,这小子就将自己卖了。这会儿无所补救,只得挥挥手:“还不快送去!”
  喜望应声走了,岳麒麟转头对着皇叔不过意地笑:“都怪孤耽搁了时间。”
  无念知道王爷不可能开这个口,忍不住冲里问:“太子殿下,薛大人最近在您府上搭伙了么?”
  岳麒麟笑道:“没有没有,孤上回瞧着薛大人怪可怜的,衙门里也没一个厨子,遂让无念买煎饼果子的时候给他也捎了一份。”
  无念心里哼了声,你可能不知道,薛云鹏府上的厨子,比王府的好上百倍。
  车里头更是极静默。
  马车缓缓开动,面酱里裹了小葱的气息,煎炸充分的馃子闻起来饱含油香,饼皮用的是清香的黑豆面,烘得松脆宜人。
  岳麒麟将油纸包塞到皇叔手中:“我让他们给皇叔也预备了一份。”
  无念听见这句,心下才释怀了几分,催马上了路。
  车厢里悄无声息,只闻得岳麒麟咬下第一口饼的“咔嚓”声。
  岳麒麟发现皇叔正在望自己,惊吞下头一口,差点噎着:“皇叔如何不吃?可是用过了?”
  卓颂渊不答:“太子慢点吃。”
  “孤独爱这些市井小食,皇叔不要见笑。”
  皇叔态度倒很和气:“这也是卷饼么?闻起来很香。”
  “皇叔想是没听过北国的煎饼果子?隋喻近来在东四巷找到了一家燕国老夫妇开的煎饼铺,喜宝一早去买来的。”
  “嗯。”卓颂渊仍握着那个纸包不动。
  岳麒麟心底颇难过:“皇叔就算吃过了,就不能给孤面子尝几口么。”
  卓颂渊笑着拿起嗅了嗅,抱歉地坦承:“本王也不能食芫荽。”
  岳麒麟大惊:“皇叔也不能吃?孤一吃芫荽,小臂上就会泛一颗一颗的小红疙瘩,又红又痒,呼吸整日不畅,难道皇叔也是么!”
  卓颂渊微点了下头。
  岳麒麟傻笑:“皇叔,孤还是头次遇见与孤一样的人!”
  卓颂渊看着这傻小孩,忍了忍笑:“是自小就这样的么?”
  岳麒麟回想:“倒不是自小,孤小时候很爱吃芫荽,那时隋喻还笑孤是头食草小牛。大约五年前,孤生了场大病,病愈便成了这个样子。皇叔您呢?”
  “很久前的事了……记不得了。”
  “这也记不得,您看孤的记性就极好,五年前的事都记得……皇叔待自己真是太疏忽了。”岳麒麟并不在意,二话不说夺下皇叔手中纸包,又撕下手中半个煎饼塞去:“莫要嫌弃!”
  卓颂渊握了这半个饼,手悬停空中,一时不知如何安置。
  岳麒麟还在那儿一劲解释:“孤又没咬过……皇叔快尝!”索性把着皇叔的手,替他送了饼到唇边。
  卓颂渊动作滞了滞,依言咬了口慢慢嚼下:“很好吃。太子伤臂看来好些了?改日当让薛大人登门道谢才是。”
  岳麒麟生怕他将话题引到那晚失踪之事上去,咬着饼直点头:“皇叔赐的大内敷药果然不同,何况皇叔前夜……前夜您还赠给孤那么多糖,吃多了怎能不好。”
  “少吃些,小孩子吃多会坏牙的。”
  皇叔真是一本正经,岳麒麟眯眼睛笑:“那是那是,幸好孤不是小孩了。皇叔您快吃煎饼,不要嫌弃啊。”
  **
  这天的师傅是丞相,老头儿未至,卓成义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