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86 节
作者:闪啊闪      更新:2021-02-20 13:59      字数:4748
  瑞珠见男人不接茶,就轻哼了一声,转手把杯子里的茶泼到地上。
  惜玉叫来了四儿,红玉见到端正沉稳的四儿眼中光芒又是一闪,突然开口道:
  “堂堂的王爷府只能找来这样的人看病?”
  四儿仿佛没有听到红玉轻蔑的语气一般一语不发的走到床前,掀开被子望了望,细细的眉头慢慢紧皱起来。
  “先看看能不能拖命吧……”回过头,四儿平静的望向瑞珠,顿了顿才接着道:
  “先称二两干参片,每隔两个时辰喂他嘴里含一片,先把命吊起来,若他喝下汤药能活过今晚,我就能保他再多活七天。”
  “通知月总管去库里拿药。”瑞珠转过头对一旁的惜玉低低说了一声,随后又回过头望向四儿低声道:“你先去准备吧。”
  四儿点点头,快步走了出去,瑞珠回头望了一眼一脸复杂神色的红玉,走到床边,望了一眼那个看起来似乎只存着一息奄奄的孩子——
  很丑。
  瘦得完全不像一个两岁的孩子。
  浑身皱巴巴的青里泛黑的皮肤。
  两道眉毛浅浅的,没有睫毛的眼睛紧闭着,给人一种感觉仿佛他是像某种不同于人类的东西。
  裹在被子下的身子,瑞珠只粗略的扫过一眼便已可以肯定被子下面那个小小的身子一定是残疾的。
  这孩子真的和她有血缘关系?
  看不出来。
  不过推算一下似乎是真的。
  而且看月总管那模样似乎也是知道这孩子事的。
  那么这孩子就真是她的了。
  不过还是没感觉。
  因为怀孕的不是她,播种的也不是她,这孩子是之前那个瑞珠的——
  感觉真奇怪。
  “怜香,其余的事都由你来安排。”
  瑞珠又扫了床上的孩子一眼,淡淡的留下句话就头也不回的走出了屋子,穿过小跨院,瑞珠望着提着一个小布包袱往回走的四儿轻问了一声:
  “那孩子还能治得好吗?”
  四儿没说话,停了停才低声道:
  “女子也服下胎果种下的孩子很容易就有天生的残疾,而且都相当短命,这种先天不足的孩子即使细心呵护着也很不容易养大,更何况是流落到衣食无落的地步,那孩子能活到这么大已是不易,看模样也是费了不少药石才给拖到这个岁数的,可就算这样也……”
  这次轮到瑞珠没有说话,四儿闭上嘴望着脸上没有表情的瑞珠,瑞珠沉默了一会儿,挥了挥手,两人就这样擦身而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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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事?”春航坐在书桌前,目光温润的轻扫过瑞珠笑吟吟的脸,瑞珠静了一下,忽然轻叹了口气,放下手里的茶,走过去耍赖似的搂住春航温暖的身子。
  “……是不能说的事?”春航头一次没有推开腻到他身上的瑞珠,只微微犹豫了一下低声问。
  瑞珠笑了笑,腻着春航低声道:
  “不是不能说,只是怕说了让你白跟着着急,不过这家里的事儿原本就应该事事都不瞒你的,所以我就跟你说了,不过你可不许听了以后堵心——”
  春航轻轻点了点头,安静的望着瑞珠,瑞珠歪过头想了想,才简单的吐出一句话:
  “红玉回来了。”
  “……”春航面上闪过一抹复杂的神色,只用欲言又止的目光继续望着瑞珠,瑞珠目光动了动,终于轻轻叹了口气低声道:
  “他把孩子生下来了。”
  这次春航的身体才无法掩饰的震动了一下,瑞珠凝望着把脸微微扭向一旁的春航,春航沉默了半晌,才有些艰难的轻轻开口道:
  “我去看看他吧……红玉……红玉这两年也一定吃了不少的苦……他……唉,他当年若是向王爷服个软儿的话,王爷原本不至于赶他出府的……他的脾气实在是……太刚太烈……可也就是因为他那又刚又烈的脾气所以王爷才一直忘不了他……”
  瑞珠傻傻的看着幽幽的望了自己一眼的春航,‘哎?’了一声急急的辩解道:“我根本不记得红玉这个人啊,名字还是听你们提起才知道的,我又怎么忘不了他了?我有你们三个就已够了,你可别冤枉我偷腥——”
  “反正记不记得都是口上说的……王爷又何必解释太多?”春航又幽幽的望了瑞珠一眼,瑞珠皱起眉轻声道:
  “我伤以前的事一星半点也想不起了,这你又不是不知道,那个红玉就算和我有所牵连那也是我伤以前的事,不管那个以前的我究竟心里有没有他,都与现在的我有何相干?我会寻到他也算是机缘巧合,把他带回来也不过是为了一偿我曾向人许下的承诺……如今的我可以算是再世为人,你又何苦拿以前的事苛责我?”
  “我……”春航被瑞珠的话说得塞了塞,轻轻咬了咬嘴唇,即使努力想掩住面上瞬时涌上来的凄色却依然外露出一二,瑞珠看到春航突然显出混乱的神色,心中痛了痛,刚才涌起的火气一下子全熄了下去。
  “是……是春航唐突,王爷莫怪。”春航低下头,努力维持着声音中的平静,瑞珠感觉心里又是一重,叹息涌到嘴边,瑞珠慢慢的把那声叹息压回去,低声道:
  “你可知我刚才为何气?”
  “……”
  “你怨我,我知道,我也活该让你怨——不过红玉的事确实非我本意,我原本……原本可以说根本就不知道有他这么个人,更何况说那个孩子……我气你不是因为你心里怨我,而是因为你那一声‘王爷’把咱俩的关系推得远了,你叫我王爷,就让我感觉咱们又回到了之前没好起来的时候,那时的你就是这样对我客气的,那时候,我虽然明明看着你站在面前,却感觉自己面前只站个人形而已……如今你我……如今你我……你又何苦再多折磨我?”
  春航低着头听得心里又是心惊又是心酸,他原本那话一出口,就已隐隐感觉出了那话里的不妥,可是瑞珠接下来那句话了的‘何苦苛责’却又让他原本在乍听到红玉以后就别扭起来的心更加气苦起来,所以接下来的话自然就比之前更加重里怨气……他原本在心里也作好要被瑞珠嫌恶的准备了……其实他也明白他不该生妒……可是他就是……
  “别再咬了,再咬就真见血了。”瑞珠忽然伸出手轻轻的抬起春航低着的头,凤眸满是歉意的望进春航的眼中。
  “你心里也别难受了……是我不好,其实我心里也带着气,红玉的事我实在是……算了,多说下去总觉得是在给自己找借口一般,我原本是想好好的哄哄你的,结果却把你给气着了,你就原谅我好不好?”
  春航心里又是暖又是堵的不说话,原本错的人就是他,她大可不必把过错往自己身上揽,她的话让他明白了自己在她心里的位置,却也更加让他觉得自己实在是个……
  瑞珠见春航原本温玉似的脸变得白白,一副想要说话却又不知该说什么的堵心模样,连忙轻声轻脚的一下下拍抚春航的胸口,口里不住的安抚般的小声念叨着“不气不气,气坏了身子没人替”。
  春航被瑞珠弄得难受也不是、不难受也不是,最后只能长长的叹了一口气,拉住瑞珠帮他顺气的手,斜着眼睛幽幽的望了瑞珠一眼,低声道:
  “你简直……你简直就是我今生的魔障……我……我实在不知道该拿你怎么办才好……红玉的事你也别在担心我会吃味了,这种事、这种事反正也不是你所愿……那孩子你若是想认便认了,虽说在皇家正夫未娶就任由侍宠生子于礼不合,可那孩子生都已经生了,还能怎样?对外面,咱们就能瞒到什么时候就瞒到什么时候,若有一天你娶的正夫责问此事,大不了我带着那几个人一起给他赔不是去……总不能叫你做难的……”
  瑞珠听着春航说得断断续续的话,心里像被用小火炉烫着一般暖起来,用手轻轻拽着春航黑漆漆的长发,瑞珠想了想,道:
  “那个孩子的事……不用这么麻烦……他……你也别去看了,不是怕你心里别扭,我是怕你看了心里害怕……那孩子的模样实在是……你若被骇到了,那以后……”
  瑞珠把后面的话吞回了肚子里,她既然没对别人讲她已经向女帝求到了生育指标,那么这话就暂时让她当个秘密保存起来好了,听之前月总管告诉她的话,她似乎再过三四个月就要去出一趟大公差,等她出公差回来以后她要给她的美人一个大大的惊喜——她可不想让春航看了那个孩子以后心理产生阴影,她要她的孩子美美的,就算不美,至少也要健康才行。
  春航自然不知道瑞珠心里想的事,但是却也从瑞珠的话里听出了些东西,微微沉默了一下,春航望向着瑞珠道:
  “你不愿我去我就不去,可是红玉那边,也要有人去照应一二才行啊……”
  “……我去找蕈香。”瑞珠低着头想了想,忽然抬起头来道,春航沉吟了一下,才微微点了点头。
  瑞珠在春航屋里吃了午饭,惜玉过来回瑞珠说是已经在沁露园的一个跨房里把红玉和那个孩子安顿好了,瑞珠听了以后点点头,吃过晚饭以后瑞珠走到蕈香房里,却发现蕈香因为受凉还没好,茹叶还在陪他,瑞珠看着蕈香病得娇喘吁吁、双目微红的模样,就什么也没透露的只随便说了几句宽人心的玩笑话,刚一入夜就早早的拉着茹叶和蕈香又挤到了一张床上。
  “这张床又不是金的玉的,干嘛老和我们挤着?”茹叶又一次被挤进了最床里,望着瑞珠搬着被子挤到床上的模样,茹叶忍不住小声抱怨道,瑞珠听了也没辩驳,只故意的更往里挤了挤。
  蕈香原本想睡在床边,说是睡床边起夜什么的都更方便些,可瑞珠见他说话时声音都哑了,怕他睡在最外面受凉,就非要他睡在中间,蕈香见扭不过她,也就允了,三个人各自裹了被子躺在床上,瑞珠把灯一吹,钻到被子里以后觉得这么睡有点像她很小的时候和亲戚家的小孩儿玩过家家的感觉。
  “你们先别睡,再听我讲故事好不好?”
  瑞珠一边说一边悄悄的把手伸进蕈香被子里,摸了摸蕈香有些烫的身子,蕈香有些窘的向旁缩了缩,茹叶忽然在黑暗中轻轻的哼了一声,道:
  “你愿意讲故事就快些讲,吹了灯不睡觉,谁知道你心里真正想干嘛?”
  瑞珠被茹叶那不冷不热的话说得忍不住轻笑了一声,轻轻拉起蕈香的一只手,拉到自己被子里,瑞珠一边用拇指轻轻搓着蕈香有些干热的手心、一边慢悠悠的开口道:
  “那我可就开始讲了啊……我就给你们讲一个……”
  “等等——”
  瑞珠一句话还没说完,睡在最里面的茹叶忽然声音有些发尖的轻喊了一声,“你……别怪我不告诉你……我、我最不怕听鬼故事……你、你别想讲那些有的没有的乱吓人!”
  '咦?不听鬼故事?难得这天黑黑的这么有气氛——'
  瑞珠暗自失望的嘟囔了一句,既然不听鬼故事,那她就讲那些骗小孩的故事好了,讲什么?快乐王子?海的女儿?嗯,就讲这种简单的,连男女性别都不调换过来的故事就可以了,她小时候最大的兴趣就是看那些故事选,每天晚上讲两个她保证能连着讲两年不带重样儿的,比那个讲了一千零一夜的公主还厉害。
  “不愿听恐怖的,那我就讲一个快乐皇子的故事从前有一个很大的国家,那里的女王生下了一个很美丽的皇子,全国的百姓都相当爱戴这个温柔美丽的皇子,所以就给他立了一个……泥像……”
  瑞珠特意把‘王子’换成‘皇子’,然后还好心的把那个故事东方化,可刚听了两句,那边的茹叶就开口道:
  “泥像?是在庙里立的么?”
  “是庙里立的。”瑞珠在黑暗里往床里望了一眼,茹叶沉默了一下,又问道:
  “在庙里立泥像?人活着怎么可能让人在庙里立像供起来?莫不是那个皇子已经死了?”
  “……是已经死了……”瑞珠哀怨的瞪了茹叶那边一眼,坏孩子,听故事你听就得了,上次给你讲的时候你也没问这么多问题。
  茹叶得到了回答就安静了下来,瑞珠一边继续给蕈香按摩手心,一边边把她走了样的故事更加合理化的叙述了下来:
  “那个皇子是夭折的……他母皇心疼他小小年纪就离开人世所以就给他的泥像上用一个个小片的金箔包裹住,还用贵重的宝石给他镶了眼睛……那位皇子被立了那么贵重的泥像,魂儿就附在那泥像上想着要为他的母皇保佑国家的安康……然后,有一年,有一只小燕子飞到那庙沿儿下做了窝……那只燕子看到皇子就和他成了朋友……”
  瑞珠一边胡编一边断断续续的讲,刚开始还不停提问的茹叶渐渐沉默了下去,等瑞珠讲完那个国家最后改换了朝代、新皇帝看到那个皇子的泥像已经破烂了以后就命人把那泥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