焕发着光芒的青冥与草稚相碰发出铿锵的声音，每一声居然都震得大蛇丸颤抖一下。雪祭却是借着那反弹的力，腾空顺着那长长的剑身一路追溯，顷刻又逼近了他不少。魅惑危险的双瞳用上了最高的幻术，只要看一眼，足以结束这场战斗！
  不敢直视她，大蛇丸的动作明显有迟疑。看着她越来越近，更加上了忍术攻击。无数的蛇流水一样涌向雪祭，蛇口中又吐出一柄柄长剑！
  雪祭毫不避退，挥舞着青冥格开袭击来的蛇群。蛇身与长剑被青冥斩断，然而她的速度却因为金属的阻挡慢了下来，一个躲闪不及，左臂“哧”地一声被划破！一时吃痛，竟又接连受伤！
  剩余的蛇一拥而上，几乎一瞬间将受伤的黑衣女子淹没！蛇身之间的缝隙里隐隐透出黑色布料，越缠越紧，直到看不见！卷住女子的蛇张口狠狠咬向被缠住的猎物，毒牙陷进女子的身体，发出血肉撕裂的闷响。
  “雪儿！”
  “雪祭！”
  亚诺和卡卡西同时发出惊叫！
  “死不了！”半空忽然升起黑色蝴蝶，融入了她的生命的青色光芒划破天地，纠缠在一起的蛇群无一幸免，斩断的蛇身淅沥着血滴砸下来，松开那卷着的“女子”。而那光芒并不停止，在她一声“去！”的奋力催送下，又延展出去，刺进来不及防备的大蛇丸的右臂。
  “中了！”一击过后，青冥的光芒随之缩短，她降落地面，暗暗舒口气。以性命为诱饵，一着险棋总算没白费，那一击，可几乎到了剑气的极限啊……手臂上的伤渗出血来，隐隐作痛。
  “真是乱来……”放下心来的两人都这样想着。亚诺无奈地摇摇头，卡卡西却突然发现在雪祭的一击得手之后，兜越发心神不宁，更急切地要突破他的防线赶去大蛇丸身边，甚至露了几处破绽。
  以大蛇丸的实力，需要部下替他这样担心么？不暇细想，银发上忍挑拣着对手的破绽得心应手地攻击，兜闪避着，竟是不顾自身安危一步一步逼近了他。射向对方的手里剑与兜的蓝色查克拉刀碰撞，破空之音不时传来，没避过的手里剑划破兜的皮肤，他竟毫不在意。
  这人到底怎么了？卡卡西疑惑，一把苦无出现在右手，又开始了近身搏斗。不过几个穿梭，苦无轻易地伤了兜，却让他感觉兜很快就要越过自己。一时下手更不放松，觑准他的一个空隙让他不得不回防。可兜竟不闪不避，硬生生用手接下了那一攻击！查克拉刀阻挡一部分伤害，苦无仍刺入他的手掌，顿时鲜血淋漓！
  趁卡卡西那一瞬的不可置信，兜越过他直奔大蛇丸而去。正要追上去，雪祭已然出现在他面前，因为月澈瞳的关系背对他：“不用追了，一起上！”
  对面与大蛇丸汇合的兜忧心忡忡，摆好了防御姿势，正低声对黑发男子说着什么。大蛇丸也微皱着眉点点头，似是决定了什么。
  再面对雪祭三人，大蛇丸阴森地笑着：“旗木卡卡西……写轮眼啊，呵呵，更有趣了呢……”
  却是雪祭面无表情接过话：“那么就如你所愿，再有趣一点吧！”
  当大蛇丸和兜再次出手，攻势很明显加强了。雪祭三人挺身迎战，沉冰月澈瞳和写轮眼联合让对方的攻击多半归于无效。可交手后雪祭顿觉奇怪，怎么颇有些速战速决的意味？这不是他们的战斗风格啊……
  “嗯？这是怎么了？”雪祭也疑惑起来，不自觉低问。卡卡西想起兜的忧虑，突然明白了什么，低声对身边的女子道：“雪祭，大蛇丸的‘不尸转生’……”
  “我明白了！他的身体快到极限了，所以急着撤退！”她惊呼道，旋即冷笑，“这不是跟我的状态一样么？”
  “嗯，应该是这样。”卡卡西说道，“兜一直担心的就是这个吧。”
  旁边的亚诺接口：“若是这样，拖下去对双方都没好处啊。雪儿也快到极限了吧？”
  “……是。”缁衣女子顿了顿才不情愿地回答，手中的青冥光芒似乎减弱了些。
  “没办法，我们也得加快速度。”卡卡西皱眉。
  “卡卡西，用上你的瞳术吧……只能这样了。”雪祭提议。
  “好。”
  “需要时间准备么？”
  “一点就可以了。”
  “嗯，我和爷爷替你争取。”
  银发上忍稍微退下，亚诺接下了敌人的攻击。而雪祭双眼一闭，凝神，再睁开时，那紫色光芒更盛！大蛇丸和兜虽刻意避开她的目光，可那光芒还是不可避免地涌进视线范围！
  “沉冰？惑纹！”
  查克拉似乎是从眼眸扩散，周围的一切霎那如波纹般晃动，连自己的身体也随之摇摆扭曲……
  受了什么控制地扭曲着……
  扭曲着……
  雪祭抬眼直视着对方的两人，兜在一眼之下便被控制住。金色蛇瞳也渐渐有涣散的迹象，可大蛇丸还是不断反抗着侵入他的意识的幻术，想要摆脱。缁衣女子觉得自己的力量也在慢慢减弱，却丝毫不敢放松瞳术的压迫，知道让他这次逃脱，自己永无报仇的机会！
  “好了！”卡卡西终于完成，短短十多秒却让雪祭觉得漫长……已经虚弱到这个地步了吗？
  “那么……开始！”
  木杖汇集耀眼的光芒，青冥的剑气蓄到最大，红黑相间的万华镜写轮眼散发出逼人的气势，三者一起发动——
  在这攻击之下，绝无生还之人！
  ——以肉眼看得见的波动击向动弹不得的两人！
  赢了！
  三人同时这样想。
  哪知一丝血丝溅出，大蛇丸伸手拉过兜竟侧向移动了！攻击打偏，腰部以下鲜血喷薄而出，随之被写轮眼转移。而那血肉模糊的上半身还未落地，一双手诡异地从他的口中伸出，又出现一个大蛇丸！
  这……这是……
  三人惊住。
  落地的半截身躯右手上握着一把苦无，看来是割破了手掌以痛楚破解雪祭的瞳术！
  该死！为了蓄积剑气竟连瞳术都无法维持了吗？！否则以苦无造成的痛楚怎么可能破解沉冰月澈瞳的幻术！自己怎么这么没用啊？！
  到最后，自己连家族血继限界的尊严都无法维护了么？！
  愤怒仇恨和那一刹的羞愧混合在一起涌上来，她不顾一切挥剑冲上去，卡卡西和亚诺还来不及反应，她便冲到了新生的大蛇丸面前，一剑洞穿他的腹部！
  “不管怎样，你都得死！”她狠狠怒吼，本已弱下去的青冥再次发出盛大的光芒，然后迅速黯淡下去。
  血从伤口汩汩流出，蛇舌舔过薄似刀片的唇：“可我不想死在这里。”张口一吐，草稚迅急深深刺进她的肩膀再收回。他拉住还未清醒的兜，转瞬遁地消失。
  “可恶！该死！”似乎支撑不住身体，青冥倒转插入地面，握剑的女子无力半跪下去。
  “雪祭！”卡卡西冲上前扶住她。
  单薄的肩几乎被那一剑贯穿，可她却没有任何疼痛的表现。
  随着低下去的头，晶莹的长发挡住两颊，看不清她的表情。
  只是地面，被一滴滴泪珠打湿。
  二十、即使老去
  怀中的女子肩头涌着血，卡卡西心急如焚，听从亚诺的话抱着她直冲向亚诺老人的家，让等在那里的塔娜替她包扎。
  雪祭勉力抬起头，虚弱地笑着，嘴角挂着一缕血线：“卡卡西……我真没用，是不是……即使用尽生命……
  “用尽生命，也无法完成我的责任……”
  “别说话！”卡卡西阻止了她再说话，越发加快步伐，“别想那么多……我只要你好好的！”
  接到安全信号的塔娜已带领孩子和妇女从隐蔽处出来，此时准备好了器具替受伤的村民处理伤口。
  塔娜接过卡卡西怀里的女子进了里屋，卡卡西只得在外等候。随后赶来的亚诺招呼他坐下，却能感觉到即使坐着的他，全身也紧绷着，一点没放松下来。
  “卡卡西，不要着急。”老人开口，特有的沧桑音色似乎能缓解这紧张的气氛，“看看你也受伤了，我替你包扎吧。”
  此时好像才发现自身的伤，经老人提醒，才开始痛起来：“多谢，我自己包扎就可以。”接过亚诺递过的伤药，涂抹药膏时手竟然在颤抖着，绷带的结无论如何也打不好。
  老人伸手替他打好了结，按了按他的肩：“会没事的。”
  “嗯。”心还是慌得很，连多说一个字都觉得困难。
  一旁的亚诺不再说什么，两人的都沉默着。可是彼此心里也明白，刚才那些话有几分真假——到最后雪祭已然没有力量再战斗下去，那一剑已是穷驽之末，也就意味着……她的生命，快到尽头。
  不知过了多久，或许只有几十分钟，可在卡卡西看来不啻于几个世纪，塔娜终于开了门走出来，一脸疲惫。
  “雪祭她怎么样了？”卡卡西忽地站起身，就要冲进里屋。
  塔娜却拦住他：“伤口已经没事了，还在睡。可是……她说不要你进去。”
  “为什么？！”若挡着他的是其他人，他一早拨开人进去了，可现在却不敢造次。
  “她……”塔娜回头看了看被帘子遮住的睡在榻上的女子，顿了顿，“她不想让你见到她现在的样子。”
  “可是，现在的样子……她已经，已经……”银发上忍不敢去想那个事实。
  “嗯，已经……变了。”挑选着给人刺激最轻的词，塔娜反手关门，不再看面前的男子，转
  而对一旁无言的亚诺道：“爸爸，你的伤怎么样了？”
  “已无大碍，卡卡西替我上了药。”
  “那我出去看看其他人。”
  “去吧。”这当头，亚诺也不知该说什么，木然答应。
  留下卡卡西颓然站在门前，一语不发。慢慢地转身，抵着门滑了下去。
  “卡卡西……”忽然听见屋内唤他的声音，卡卡西如电击一般跳起，旋开门便冲了进去。还未到床边，便听那个声音急急阻止：“不……你不要过来……”
  于是又硬生生停在那里。
  原来是雪祭醒过来，下意识就叫出他的名字。却又立刻清醒，旋即开口阻止。
  卡卡西看着几步之外的帘子，手足无措——
  刚才那声音，那声音……失去了以往的清澈，取而代之的是充满年岁痕迹的沙哑，只有唤他的名字的翘翘尾音还能勉强分辨。如果这个声音属于别人，他并不会觉得有什么特别，可是想
  到这个声音是由雪祭说出的，却如针一般毫不留情地刺着他的耳膜。
  卡卡西小心翼翼问道：“雪祭，还……还好么？”
  等了好一会儿，帘子里才传出回答，那个苍老的声音迟疑着，低低地应了一声：“嗯。”
  “雪祭……让我看看你，好吗？”
  “不要！”语气蓦地激烈起来，接下去便是一阵咳嗽，咳得仿佛肺里的空气都被排空。卡卡西急切之中又上前一步，还未开口，雪祭却硬是压下咳嗽，大口喘着气说道：“不要……不要过来，现在的我……很丑。卡卡西，你……你出去吧……”
  “可是……雪祭，”他站在那里，被帘子遮得严严实实的女子伸手可及，“我不在乎。”
  那句话说出来，卡卡西的心突然就不再急切。放软语气，他安抚着她：“没事的，雪祭，不要担心那么多。让我看看……”
  “不要……”女子仍旧坚持。
  “雪祭……雪祭……”他轻轻地唤着她的名字，似乎在念着一个咒语，可以让她宽慰的咒语。
  “卡卡西……拜托了，不要……”声音开始哽咽，帘子里的人无力地拒绝着，却在他的呼唤中几乎溃散了坚持。
  “不要过来……”一语未了，又是一阵咳嗽。银发上忍心里被那咳嗽声揪得紧紧的，终于忍受不了这种煎熬大步跨过去一把拉开了帘子。
  然后愣在那里。
  记忆里清丽无双的女子已然迅速衰老，玉石般的肌肤失去透明感，松弛下去。皱纹如同藤蔓植物附在她的脸颊上，蔓延开来。只有那一贯清澄的眼睛还有着些许灵透的痕迹。如同盛放的莲花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凋零。残酷无比。
  一声惊呼，雪祭翻过身藏在被子里，不让他再看见自己。两行泪潸然而落——卡卡西，如今的我，拿什么面对你？
  那种惊异感觉只有一瞬。卡卡西长长舒了一口气。这就是老了的雪祭么？心里的难过未曾消去，却不是因为看见她衰老的容颜，而是为她生命的即将结束。
  “雪祭……”卡卡西蹲在床边，喃喃唤着她的名字，伸手轻轻扳过她的头，“转过来，没关系。”
  那双手熟悉的温度贴在面颊上，她就再无法抗拒，随着轻柔的力道面对着那个人。
  “我发现……即使你老了，”他探过身子，给了泪痕满面的女子一个温柔的吻，“即使你老了，我还是一样爱你。”
  “卡卡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