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0 节
作者:
津夏 更新:2021-02-20 13:53 字数:4781
钻心的疼,可心比身更疼。
拔剑,血随着剑的去势喷出,华丽如墨涌。
血溅在雪衣女子脸上和身上,她的眼神瞬间改变了。又回到卡卡西熟悉的那个雪祭。
“卡卡西!”她惊呼,扑过去接住他倒下的身体。
剑身的血迅速滴尽,仍露出沉青的底色。
“果然是好剑……”卡卡西在昏迷之前艰难地吐出几个字。
十、夕阳
随着卡卡西倒下,酝酿已久的大雨终于瓢泼而下。
雪祭坐在木叶病院某个病房外的长椅上,身上裹着静音送来的薄毯,毯子遮掩住的雪衣早已被血染得红透。
从卡卡西被推出急救室,纲手大人宣布脱离危险只等他醒来到现在,已经过了十多个小时,雪祭也在这里坐了十多个小时。
自从卡卡西到她家打听过后就坐立不安的红此时坐在雪祭身边,握了她冰凉的手,担忧地看着她。
雪祭坚持不回家,连换衣服和进食都不肯,要一直等卡卡西醒来,缩在毯子里像一头小兽,身体尤自颤抖,慌乱无助。红的轻声劝慰,也不知她听进了多少。不过现在,也好歹平复了下去。
她已然忘记了自己是如何背负着他送进木叶病院的。湖边离病院并不远,可她觉得那是今生走过的最长的距离。
在生死边缘的奔跑。不知道背负的人会被自己推到哪一边。
脑海中最清晰的感觉,是他温热的血液从伤口涌出,染了她一身血红。
那时的心情,是经历过一次的、刻骨铭心的感觉,让她恐惧到从不敢回忆。而今却是自己生生揭了苦心遮掩的伤疤。
冰冷的雨滴砸在身上,背部却是他的暖血,温度的差异带来大片恐慌和绝望,仿佛要将她吞噬。她可以感觉到他的心跳在衰弱,甚至能感觉到他生命的流失。
如果……如果刺中他的心呢?
雪祭哆嗦一下,不敢再想下去。
病房的门轻轻开了。刚才进去检查的静音走出来,对等待已久的雪祭道:“他醒了,去看吧。”然后拍拍她的肩,离开。
雪祭有些迟疑地转过头,对上红鼓励的眼神。她取下毯子,站起来。
刚才红对她说的话在耳边环绕:“雪儿,事到如今,你看清……自己的心了吗?”
是,姐姐,我看清了。
她的步伐坚定起来。
躺在病床上的银发上忍仍没有摘下面罩,背部垫起来,半卧着。可以从眼神里看出仍有些疲惫和虚弱。
忽然觉得有细小的刀片划过雪祭的心脏,伤口渗了血,疼得她眼中弥漫起雾气。
病人却是带了笑意,示意她坐在床边的椅子上。看着他永远不变的温和笑容,雾气延伸到眼以外,就滴了泪珠。
“卡卡西,你……我,对不起……”虽然纲手大人已经告诉过她卡卡西的伤口已经用病人自己的头发缝合过,是最高等级的治疗方法,哪怕是青冥造成的伤口,也绝无大碍。可她看着苍白的他,还是心疼得不知该说什么。
“没有什么伤是纲手大人治不好的哦~所以,没事了。”卡卡西尽量用轻松的语调说着,却让雪祭的泪更是一下子涌了出来——就算被自己伤成这样,他还是一如既往地关心着自己;到这个地步,依然要安慰自己……
“哎呀,不要哭了,都说了没事了……”他手忙脚乱地替她擦着眼泪,有些粗糙的手指抚过她的脸庞,却怎么也止不住泪水。
看着落泪不止的女子,卡卡西停下动作,握了她冰冷的手,眼神沉静:“雪祭,你……很担心我么?”
“是……是啊,卡卡西,你……你怎么这么笨啊!你干吗……干吗不躲开……要是,真的……真的……”她抽泣着,不连贯地埋怨,心里后怕。
他更用力握着她的双手,缓缓道:“不躲开吗?因为,因为对方是雪祭你呀!换作是别人,我当然会躲。可是……那是你,”他呼出一口气,“能死在你的剑下,是我的光荣。”
身体不由自主地抖了一下,一直低垂的眼蓦地望向他,对上与自己相同的深黑瞳人。他直视着她。那只眼睛里,是坚定的神情。
伴着窗外几乎持续了一天一夜的雨声,卡卡西似乎在宣告一个誓言——
能死在你的剑下,是我的光荣。
她惊得连抽泣都停止,愣愣地看着面前这个男人,忽然苦笑起来:“卡卡西,我到底,有什么地方,值得你这样做呢?你这是为了什么……”
“不为什么。只因为,你是幻月雪祭。”
“因为你是幻月雪祭,所以,我想用这一生,去守护你。”
雪祭心中最后的阻碍在那句话之间灰飞湮灭。
刚才在红的引导下,她终于直面了这个事实;或者说,在她的剑刺进他的胸膛时,她就已经
看清了自己——
原来,自己早已爱上了他。
这个有着温柔笑容的男人,陪她不睡醒看天亮的男人,被她的任性气得几乎抓狂的男人,一直默默注视着她关心着她的男人……
他银色的头发,他弯弯的右眼,他高大挺拔的身影,其实,早就铭刻在了她的心里。
关于离宵的梦,她苦心经营五年,终究敌不过命运的翻转。然而,这样,不是更好吗?
直到现在,她才敢回想离宵最后时刻对她说的,要好好活下去,要快乐地活下去。我希望,在天堂,仍能看见你的笑容。
雪儿,一定,要幸福啊……
那么,离宵,现在,你是不是正微笑着看着我呢?
雪祭不知该如何回应卡卡西的那句话,扯开话题:“呐……卡卡西,伤口还痛吗?纲手大人说,是要留下伤疤了。”
她的离题回答让卡卡西的眼睛暗了下去,就算自己表白,她还是无动于衷吗?他松了握着的双手,回手轻轻放在伤口处,黯然:“没关系,有伤疤也好——至少如果你再离开木叶,这个,就算给我的纪念吧……”
再离开吗?雪祭忽然明白了什么,调皮地笑起来,拉了他的手,覆自己脸上:“难道,你就这样希望我走吗?我偏不!”
她眼中的神色凝聚起来,一字一字道:“我不会再离开了,永远不会。”
突如其来的温柔举动让卡卡西脑中轰鸣,这是,幸福到来的声音吗?他有些不知所措,眼角瞟过窗外,他忽然欣喜起来:“雪祭,看,天晴了……”
几近黄昏,被雨冲洗了一天一夜的阳光尽是暖意,扫去了心伤,斜斜打进窗户,照在两人温馨的笑脸上,照在十指相扣的手上。
十一、双生
火影办公室。
“纲手大人,那两个音忍说了什么,请告诉我。”雪祭从未有过的严肃,站在纲手的办公桌前。
“抱歉,这是木叶内部的事情,不能透露。”纲手也是公事公办的态度,与平时的宽厚宠溺截然不同。
两人僵持不下,静音忍不住打了岔:“幻月小姐,请不要再为难纲手大人了,真的不可以透露。”
雪祭淡淡看了静音一眼,仍旧坚持:“我想知道。”
纲手沉默不语,自顾自喝茶,摆明了不再想理会她。
而雪祭却一句话石破天惊:“他们,是来找我的吧。”
纲手几乎要被茶水呛住,静音满脸的诧异掩都掩饰不住。
“这样吗?”纲手努力要镇定下来。
“只回答我,是,还是不是。”雪祭已有十分把握。
“……是。”纲手最终还是说了。
“居然跟踪到这里来……这么多年也折损的人不少了,还真是辛苦他们……”她轻蔑地说。
“那,幻月一族的血仇,是大蛇丸做下的没错咯?”纲手的表情凝重,“你为什么不说呢?”
“这是我们幻月一族的事情,不能透露。”雪衣女子模仿纲手的语气,惟妙惟肖。
纲手忽然笑出来:“你也真是的……呐,我就暂且不过问了。不过需要帮助的话,一定要告诉我。”
雪祭面色一暖:“好。我走了,卡卡西还在等我。”
“还有,”纲手叫住她,“不论如何,你要平安。你的命比大蛇丸珍贵得多。”
没有转身回去,雪衣女子脚步顿了一下,轻轻点头。
穿过病院长长的走廊,弥漫的消毒水味道莫名地让雪祭心安下来。或许是因为卡卡西的伤已经基本愈合,心不再悬空。
推开病房的门,卡卡西斜倚在沙发上,闲适专注地盯着那本绿色封面的小书。
“伤好点了吗?你还真是用功啊,刚刚好一点就开始看书了……”她笑,伸手抢过那本书,扫一眼,丢还给他,“恩……又出新的啦~这书有什么好看的呢,两年前你在看,两年后你还在看……”
卡卡西随手接过被抢去的书,看着雪祭替他收拾被单,心里满满装了阳光:“这可是有很深奥的含义哦~”
“我没看出有什么好深奥的,而且,满无聊的。”她头也不回,直接堵回他的话。
“你怎么跟鸣人说的一样……”他无奈,从沙发上站起来,逼近丝毫没有觉察的雪衣女子。
“哎卡卡西你干吗!放开我啦!”银发男子从背后环住她纤细的腰肢,雪祭被突如其来的男子气息惊了一下,下意识扳住他的手想要逃脱他的怀抱。
“不放……”卡卡西闻到她身上的隐隐香气,更不愿放手。他双手扣在一起,没有加重抱着她的力道,雪祭怕动到他的伤口,所用的力却扳不开他的手。把头埋在她柔软的黑发中,声音听起来闷闷的:“雪祭,让我抱抱你嘛~”
闷闷的声音带着点孩子似的委屈和撒娇,身体的热度透过布料覆在雪祭背上。她忽然觉得无力去挣脱,或者说,自己也不愿挣脱。她放下手里的被单,在他圈出的狭小范围内转身,伸手环住他的脖子,近距离凝视着他的眼睛。
故意用了严肃的眼神,然后看见他眼里的温柔怜惜和意料之内的些须惶恐,还有,自己昂起的脸庞。
“怎么了?”他坚持不住开口问。
“没什么。”她看到他瞳孔中的女子绽开笑容,嘴角上扬,甜美无以复加,“只是,很高兴……”
她把头埋在他的颈窝,呼出的热气把卡卡西带回那个夜晚。
滴在同一个地方的热泪,几乎要把他灼伤。而现在的幸福,让卡卡西有点不敢相信——等待了两年之后,终于可以拥她入怀,并且,不是以替代的身份……
“雪祭,我想到了一件事……”
“什么?”她不抬头。
“白帝的青冥剑,如何会到了你手里?”
“你觉得呢?想想看……”仍旧埋在他的怀里,舍不得离开那温暖。
“那个……除非,你就是白帝……”他沉吟,还是说出这个回答。
雪衣女子抬起头笑起来:“怎么可能呢?作为冰笛就够了,我何必还要个白帝的名号呢?”
“可是,除了这样,还有什么解释?”他疑惑。
她低低念了两遍那个名字,白帝,白帝,只觉得有千斤重量。伴随着那个名字,只感觉年华飞逝,不待挽留就从指间滑落。
长长叹口气,她缓缓道:“事到如今,告诉你也不妨……白帝,其实是离宵的名号……”
卡卡西顿时惊住——这几年,仍能不时听到白帝的消息,抓捕或击毙通缉犯。可是,可是离宵早就死了,五年前就死了。怎么会?这怎么可能?!
他呆呆望着近在咫尺的女子略带落寞的脸。
“很惊讶吧……呵,他是已经死了,为什么,还会有白帝存在呢?”她的笑容里带了苦涩。
电光火石之间,一个他觉得荒谬至极的想法蓦地冒了出来,却卡在喉咙无论怎样说不出口。
见他的神色,雪祭知道他已想到答案,也不等他说,自顾自开口:
“因为,是我,假扮了他。“
卡卡西环着她的双手松了,她偏过头,苦笑:“很疯狂呢……这些岁月啊!”
她让卡卡西坐在沙发上,才又说道:“他是为了我才被杀的。可是我不甘心啊……他许下的诺言还没有兑现,丢下我在这孤单世上。
我不要他死去……所以,我佩了他的青冥剑,穿上他的衣衫,戴上他的斗笠……
如果我能以他的身份抓捕犯人,以他的名义救济贫民,以他的样子在山崖看翻涌的云朵……
如果我能让他的名声一直在世上流传,那么,他就还在吧……白帝,就还活在这世上,离宵就在我身边……
我已经,不能感到身边没有他……
我想,我是疯了吧……”
这,这就是真相吗?卡卡西听完,不知该作出什么样的表情,也不知该说什么。两人便沉默在那里。
竟然,是这样的……这样的,双生……
他的惊讶早已超出了负荷范围,脑中跳出这样一个词。原来,雪祭竟是沉溺到这个地步,难怪在喝破离宵之死时她会失控。
他突然觉得,她与两年前的他是多么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