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1 节
作者:使劲儿      更新:2021-02-20 13:50      字数:4822
  那正派人士正被这声响骇住,定静师太道:“师妹,如今情形,不如先各自退去,再徐徐图之。”定闲师太横眉思索,终于道:“罢了……”
  便在此刻,无边的荒草地四周突然从地下冒出来成百上千之人,东西南北各有分队,为首者都举着红边黑底金字的日月教旗帜。
  定闲师太脸色大变,“不好,魔教早有埋伏在此!”
  莫大道:“咱们合力往一个方向冲!”
  却见那魔教队伍之中拖出八辆水车来,将喷头对准了站在中间的正派人士,那队长黑色的小三角旗帜一挥,无数黑色的液体从那水枪中喷射出来!除了几个武功高强轻功更佳的高手,正派人士几乎无人幸免都被淋湿。有人突然大叫起来,“是燃油!是燃油!”
  再看时,那魔教中人却已经搭上了火箭!
  “他们要用火烧!”先前喊的那人此刻嗓音都变了,凄厉嘶喊起来。他见机最快,当下毫不迟疑,跃身而起,往外围奔去……
  带着火的利箭破空而来直直钉在那人咽喉,那人竟是一声不吭地死去了,然后他沾惹了燃油的尸体在大火中熊熊燃烧起来——不一刻就化为了焦黑色的烟灰……
  东方不败便在此刻握着任盈盈的手,带她下楼去了。接下来的场景太过血腥,东方不败不愿意让她看到……
  然而看到看不到又会有什么区别呢?任盈盈又怎么会不知道东方不败的行事作风?
  因此回去的路上,任盈盈一直低头无话,便是东方不败刻意提起话头引她说话,也不过是勉强笑笑。
  太阳偏西,夜幕将至。
  卧房内,东方不败坐在书桌前,而任盈盈则趴在床上发呆。
  不知过了多久,天色完全黑了,东方不败灭了火烛,无声地躺倒在床外侧。任盈盈依旧趴在内侧发呆。
  东方不败侧身望着窗外,过了片刻又翻回来望着任盈盈发呆的样子出神,眉心不自觉紧皱。任盈盈自顾自的发呆,也不去理会。
  东方不败想要开口解释,却又觉得不知道该说什么……更何况,这种事情即使解释了下次遇到,处理方法依旧是不可能变的。他觉得有点荒谬的可笑,却不知道是要笑自己,还是笑这个江湖……终于,他仰面望着黑洞洞的帐顶,准备入睡……
  任盈盈却在此刻从发呆中醒过神来,猛地推了推东方不败,质问道:“你还没喝药呢,怎么就睡了?”
  东方不败愕然,脸上的神色却不受控制的柔软下去。
  任盈盈“哎呀”一声,从床上爬起来,随手抓过东方不败的外袍披着往厨房去熬药了……东方不败坐起身来,斜倚着床柱,从窗口望着女孩急急忙忙跑出去的身影,眸中波光流转如同月下湖水般柔和……
  不一刻任盈盈端了药碗进来,目光炯炯得盯着东方不败喝了药,又打开一包松子糖,歪身坐在他对面一颗一颗得喂他吃。一开始十颗全都喂到东方不败口中去了,接下来则是两人一人一颗,到最后……则是东方不败含笑看着任盈盈自己吃……
  任盈盈津津有味地吃了一刻,突然意识到一包糖几乎都是她自己吃掉的,忍不住脸上一红,嗔道:“我是为了你好。你在喝药嘛,吃糖太多说不定会和药性相冲的……”
  东方不败低头摸摸鼻子,笑着“嗯”了一声。
  侍卫某的声音却在此刻从外面响起来,“禀告教主,函谷关众人皆已诛杀,只走了一个恒山派的女弟子。”
  东方不败闻言站起身来,又转身看了任盈盈一眼,却见女孩垂首捏着那包糖,看不清面上神色。他唯一踌躇,还是走到门边厉声问道:“怎得走脱了一个?”
  侍卫某略带惶恐道:“据青龙堂堂主说,那女弟子乃是岳不群之女,定闲师太临死前传了她掌门之位。恒山派众人合力保她出去,后来又来个不知名的小子,使得一手好剑法,将这女子救了出去……这位恒山派女弟子是从青龙堂队伍所守之处脱逃,青龙堂堂主已经到戒律司去领罪了。”
  东方不败“嗯”了一声,既然是岳不群的女儿,此刻倒是不好追究,便道:“知道了,你去吧。”
  就这么一问一答的功夫,等东方不败走回床边时,任盈盈已经歪在床上呼吸均匀地睡着了……他不禁失笑,又有些心疼。这一日星夜起程,奔波不止,小丫头跟着他着实受苦了。
  东方不败俯身轻轻取出女孩攥在手中的糖包,在她耳边低声唤道:“盈盈,醒醒……盈盈?”见女孩果然微微睁了眼睛,又笑道:“起来漱口,不然明日又要嚷牙疼……”
  任盈盈迷瞪着眼睛,哼哼了一声,扭了扭身子却不愿意起身。
  东方不败叹了口气,他发现面对任盈盈的时候这叹气的次数可是越来越多了。他俯身轻轻抱起女孩,任盈盈于半梦半醒间伸臂搂住东方不败的脖颈,嘟囔道:“要……睡觉……”东方不败耐心哄道:“好,一会就让你睡觉……”说着抱着她去漱口,又抱她回到床上,犹豫了一刻,还是动手帮她解了外衣盖上被子。其间不小心碰到一处柔软的浑圆,东方不败长长吸气,自觉像个苦行僧。
  偏偏怀中的小丫头不领情,还搂着他的脖子蹭了蹭,甜甜地来了句,“东方叔叔,你最好了……”
  东方不败闭目深呼吸,觉得他简直比寺里的和尚还守清规戒律。
  这一室的温馨情状自不必提。
  此时此刻却有人痛不欲生。
  函谷关口,法号仪慧的女尼瘫坐在冰冷的地上,仰面望着站着的男子,啜泣道:“大师兄,你……你别走……我……我们恒山派如今十之八九都被魔教杀了。师父传了掌门人给我……我……”她用宽大的衣袖遮住脸,大哭起来,“我没用,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也不知道该怎样报仇……”
  令狐冲站在高地的夜风中,低声道:“你回华山去吧。师父师娘……不,你爹娘总不会不管你的……”
  “爹爹他……他……”岳灵珊话到嘴边,却终是说不出来,娘不在,这华山却是说什么都不能去的。
  “我走了,你自己多保重。”令狐冲想了想,将剑解了下来,又将身上仅有的一点银子也都留给了岳灵珊。
  岳灵珊登时忘了哭泣,愣愣的望着令狐冲道:“你……你要去哪里?”
  令狐冲勉强一笑,“我这就出关去,此后再不回来啦。”他顿了顿,低声道:“你若是不想做这掌门人,回去给了别人……你……你还没削发,再找个好人嫁了吧。”说完,迎着风大步往山下走去。
  岳灵珊孤身坐在这黄土高地之上,夜风呜咽,孤月高悬,一时间只觉得天下之大,却再无她容身之所。
  她摩挲着令狐冲留下的那柄剑,剑光如水,冰凉沁骨。岳灵珊站起身来,掀去白帽,一头乌发倾泻而下。她闭着眼睛,泪落如雨,挥臂横剑,将那长发猛地削落在地……
  作者有话要说:╮(╯▽╰)╭
  虐配角,甜主角,我果然变态么
  ☆、莫重于师者
  日月教在函谷关一举重挫了南衡北恒的势力,次日一早东方不败便出去忙于各种权力交接。
  任盈盈待他走后,自己溜溜达达在院子里转了一会,然后径直从正门走了出去,也并没有人阻拦。只是任盈盈稍一留意就能发现身后至少跟了十二个人的小分队,她摇摇头,也不点破也不惊诧。待走到市集人多之处,任盈盈左绕右绕意图甩脱跟随的人,孰料这些人功力竟然很是不弱,若是要甩脱他们还真要耗上不少力气。稍一思量,任盈盈转身进了一间生意红火的成衣铺子,不一刻走出来一个膀大腰圆的草莽汉子,在那些跟随者眼皮子底下大摇大摆得离开了。
  她顺着河流一路往上走,直走到源头处,那源头却是一座高山,此山绵延几十里,顶层终年覆雪。任盈盈足不点地一路直上半山腰,在一棵半歪的千年古槐旁摸索片刻,果然就摸到一条手臂粗的藤条。她抓住藤条在山崖壁上向下攀爬,待那藤条将尽,她也恰恰落到了谷底。
  只见这谷中郁郁青青,更有竹木成林,深深浅浅的绿色中掩映着几座粉砖白瓦的屋子。任盈盈边往林中跑去边喊,“师父,我回来啦。丫头、小非子……”
  那林中原本蹲着一对老夫妇在挖竹笋,此刻听到任盈盈的呼声,都是又惊又喜,起身迎道:“小姐回来啦!”这两位却是丫头的父母,三年前任盈盈诈死离教时怕牵连了他们便带着他们一起上路来此。
  丫头与曲非听到呼唤,都奔出门来。丫头一下子拉住任盈盈的手,又哭又笑道:“小姐,您可算回来了!我们等了这两日,只怕您……怕您……”
  任盈盈笑道:“我这不是好好的么?师父呢,还好吗?”
  曲非直愣愣得盯着任盈盈看了半响,眼眶微红,此刻错开视线粗着嗓子道:“他如今好多了。”
  丫头抹着眼泪笑道:“可不是嘛,那个什么经比什么灵丹妙药都强。小姐师父练了这才几日,看起来就像是没有病的人一样……”她说到此处,略觉失言,又岔开话道:“现在可好啦。小姐师父没事了,小姐也回来了,咱们以后一起呆在这谷中,可比什么都自在……”
  任盈盈听了这话,微微一愣,低下头没有接话,静了一会道:“我去屋里见见师父,你们该做什么做什么吧。”
  丫头想到那天在少室山客栈与任盈盈的对话,心中微微觉得不安,退到双亲身旁,接过母亲手中的器具帮她挖竹笋。曲非则跟着任盈盈往前走了两步,见她只是低头无语,不由也停了脚步,默默站在竹林边出神。
  任盈盈一路进了屋子内室,看到美人师父披着一件外袍斜坐在榻上翻阅着书籍,不由道:“师父,您身体不好,待过些时日再看书劳神吧。”
  美人师父抬起头来,他精神却是比两天前好了太多,一双眸子又恢复了昔日的清明——此刻这双清明的眸子一眨不眨地盯着任盈盈。任盈盈觉得微微有些不自在,低头扯着衣角,心中有太多话却不知道该怎么说出口。
  良久,美人师父收回目光,看了手中书卷一眼,轻轻合上,看那封面却原来是任盈盈寻来的那本《易筋经》。他叹了口气,望着窗外一竿竿翠竹,轻轻道:“你是准备回去了。”
  任盈盈咬着嘴唇,亦是轻轻道:“师父,我……”下面的话却又是不知道该怎么说才好了。
  美人师父唇角浮现起浅淡的笑意,他认真地望着任盈盈,温和道:“这本就是你要走的路,又何须对我们心怀愧疚呢?”
  任盈盈有些慌乱地抬头看向美人师父,见他目光如水,唯有宽容,并不见责难,不由得心中稍定,低声道:“当初在梅庄,师父您为了我能离开日月教做了那么多……还有丫头和曲非……我……我……”
  “傻孩子。”美人师父向任盈盈招手,示意她走近一些。
  任盈盈走近两步,站在塌边,眨着眼睛望着美人师父。
  美人师父举高手臂,伸手摸了摸她的发,感慨道:“你都这么高了……”
  任盈盈便矮身坐在榻前的小凳子上,手臂撑在塌边,仰脸望着美人师父,有些憨憨地笑了。
  美人师父忍不住破颜一笑,抚摸女孩头发的手掌向下微动,似乎是想要摸一摸女孩的脸颊,却终究停在发上没有动。他温和道:“丫头如今全家都在谷中,你不必担忧。曲非性情太过良善单纯,本就是在山中长大的孩子,如今回到谷中倒是比留在江湖适宜多了。”他顿了顿,又慢慢道:“丫头对曲非有情,只怕此刻要她跟你回日月教……”
  任盈盈忙摇摇头,低声道:“当初是丫头帮我逃跑的,若是回去只怕……”
  美人师父微微一愣,道:“你是在担忧这个?”看任盈盈点头,他神情微动,喃喃道:“这可当真是情关不自破,当局者迷了……”
  任盈盈眉头微拧,问道:“师父您说什么?”
  美人师父又望着任盈盈,这次的目光却带了几分朦胧,眼中神色仿佛笼罩着一层雾气,“我说……你真是个傻姑娘。你且看他三年来所作所为,桩桩件件,单以‘情’字而言,天下再无能与之相比者。如今只要你肯心甘情愿留在他身边,他哪里还顾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