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3 节
作者:
使劲儿 更新:2021-02-20 13:49 字数:4829
绿竹巷里,细竹窗下,任盈盈心甘情愿地练习着极短的《碧霄吟》,虽然指法生疏,但是其中洋洋洒洒的意趣却是有了。
任盈盈受着中华文化的熏陶,开始胸怀大志:把这辈子的自己培养成一个淑女!
这样的日子里唯一美中不足的乃是吃食,每日每顿都是青菜豆腐!
七岁的孩子一天三顿青菜豆腐!虐待儿童有木有!绿竹翁你是有多爱青菜豆腐!
任盈盈忍了半个月之后终于崩溃,委婉的提了一下伙食方面的问题。绿竹翁恍然大悟,一拍脑门惭愧道:“我一向如此,视青菜豆腐为人间至味,却忘了小姐……”他沉吟片刻,像是做了什么决定。
第二日,任盈盈就到了自己房里用饭。她心下好奇绿竹翁的做法,偷偷溜到右边竹舍,却见绿竹翁正津津有味地继续吃青菜豆腐——墙上的画换了字,乃是苏东坡的话“宁可食无肉,不可居无竹。 无肉令人瘦,无竹令人俗。人瘦尚可肥,士俗不可医。”。
任盈盈微囧,一声不发地溜回了自己房间,继续吃香的喝辣的……
淑女养成只进行了三个月,就被美人师父与曲非的到来给打破了。
美人师父与曲非来的时候已是秋日。
这天清晨,任盈盈比往常早了半个时辰就醒了。她动作轻巧,既没有唤醒还在睡梦中的丫头,也没有去右边竹舍骚扰绿竹翁;而是索性出了竹舍走到巷口。
绿竹巷口此时极为安静,并没有人往来。巷口两侧长了两株老槐树,像花又并不是花的一点落蕊,铺了满地。她慢慢将脚踩上去,既没有发出声响,也没有落蕊被踩出汁液的气味,只能感觉出一点极细微柔软的触觉……她仰起头望着邻家墙头的枣子,如今还都是淡绿微黄的颜色,缀在小椭圆形的细叶中……
已经是秋天了。
她缓缓低下头来,恍惚间有一点寂寞静静地滴落下来……
其实,一个人习惯了,也就习惯了……
就在这时,猛听得一阵急促有力的马蹄声奔此而来。任盈盈抬头望去,只见秋日的晨雾中,两名骑者疾驰而来,各自背后皆负了一人——被负之人低垂着头,看不出样貌,似是昏迷。她眯眼细看,识得这马上之人乃是三个月前送她来此的那儿人,因此只将取出来的银针扣在手中,站在巷口露出个微笑等着。
待这两匹马奔到巷口无法在进入时,那骑者就翻身下马,背着肩上的人大步往里走。左边那人冲任盈盈拱手道:“小姐,这里可备有伤药?”
任盈盈却一时间顾不上回答,只因她认出这昏迷了的二人却是美人师父与曲非!只见两人身上具是血迹斑斑,曲非看上去还好一些,美人师父却有些惨不忍睹的模样了……她只觉得喉咙里发哽,抬起眼来直直盯着那个先前说话的人,问道:“他二人这是怎么了?”
那人惭愧道:“我二人受教主之命前去救援,却终归晚了一步。乃是嵩山派的小人设计埋伏……”他打量着任盈盈脸上神色继续道:“小姐不需担心,这二人只是脱力昏迷,并没有受重伤。”
任盈盈听他这样说,心下稍定,却又疑惑嵩山派的人为何要针对美人师父与曲非呢?他们两人虽身处日月教,却实在不能说是日月教的人,而且在江湖上也并没有什么名号……正想着,却听到那人低声道:“小姐,我二人此来还有一则消息要告知您……”
他与另一个人对视一眼,俯身低声道:“小姐节哀,任教主他……去了……”
任盈盈一呆,这才注意到眼前这两人左臂上都缚了白巾。她皱着眉头看着眼前这两人,沉默了片刻道:“先将我师父和曲非安置好。”
那二人心下诧异,没料到小姐会是这个反应,倒像是早就知道会如此一样——着实诡异。只是……不用安抚哭闹的小姐总是值得庆幸的,这二人又对视一眼,将曲非与美人师父背向室内……
剩下任盈盈一个人站在寂寂的绿竹巷里,慢慢往回走着,慢慢想着……历时三个月,东方不败果真不败,只是不知便宜老爹此刻是不是已经被关到西湖黑牢中去了?她有些苦恼地扯着头发,想来那不见天日的黑牢呆着是极难受的……但是便宜老爹练得那吸星大法不靠他自己这几年把缺陷给弥补参透了,就算他被救出来还是要受那内力翻搅折腾……搞不好真有性命之忧……
任盈盈一拍脑门,快步往竹舍走去,还是担心担心眼前这两只吧!
***
美人师父与曲非果真不到数日变好了起来。
半月过后,曲非已经是行走自如,蹦跳无碍,完全跟没有受伤的人一样了;而美人师父也不过是每日起身时咳嗽几声,倒也没见什么大的病症,只是一日里倒有半天是躺在床上的。任盈盈自己生性疏懒,兼之以往与美人师父交集除了练剑习武之外并不多,也不了解他的生活习性,自然也不会没事拉着美人师父要他别躺着了……
等到二人伤养好了已是深秋了。
要知道在古代——没有网络电视KTV的这个时代,不找点有意义的事情来做真的会撑不下去的!任盈盈于是继续跟着绿竹翁学习书画,她第一次在绿竹翁面前写字时就听到他“咦”了一声。
“小姐可是习过教主的字帖?”绿竹翁捧着任盈盈的字端详着。
此刻的教主自然就是东方不败了。
任盈盈也是惊讶,“你跟东方叔叔有私交?”
绿竹翁笑道:“四年前在黑木崖上,我有幸与教主论画,曾见过他的字——很见风骨。”
任盈盈沉默了一下,估计那时候东方不败对待绿竹翁就像对待她一样,都是针对任我行屁股底下的教主宝座来进行的刻意交好……只是东方不败这刻意之举,倒交到了一个真心佩服他的老朋友绿竹翁。
任盈盈面色平静地继续练字,她跟着东方不败学了两年半的字,字体相近也是情理之中。她踩着小凳子,腕上用力,白宣上缓缓写出一行诗来:洛阳城东桃李花,飞来飞去落谁家。
她垂着睫毛,凝目看着自己写下的这行诗,心道:四岁那年在黑木崖上混日子,后被东方不败掳到华山下近三年,如今又被送到这洛阳城中来……若与这飞花相比,倒不知哪一个更身不由己呢……
正这样想着,就听到竹舍外喧嚷起来,她走到门边,往外一瞧,登时愣住。
只见不大的空地上满满当当摆放着的都是她用惯了的事物:按照她的身高改制的桌椅板凳床铺,按照她的手指长短改制的纸墨笔砚,她在那小院中养的小白猫小黄狗……
还有两个人正搬着东西往院里走,看到任盈盈,都暂时放下手上东西,恭敬道:“小姐,这是教主送来的。”
任盈盈还微张着嘴,也说不上心里是什么滋味来,就听到“吱”得一声,一团黑影窜了过来——却是数月不见的小黑松鼠!
它欢快地在任盈盈左右肩膀上跳来跳去,又拿它那冰凉又湿漉漉的小鼻子亲昵地蹭着任盈盈耳根后的一小块皮肤,像泪滴那样晶莹剔透的圆眼睛里透着无限欢喜……任盈盈被它逗得“咯咯”直笑,伸手将它扯到怀中一通揉搓,再举着它往半空中抛起又接住……
她最初的惊喜一过,登时察觉出问题,抱着小黑松鼠问道:“咦,你怎么变瘦啦?原来的小胖肚子呢?难道是太想我了,思念瘦了?”
旁边的护卫有些尴尬地咳了一声,垂着头低声道:“教主说,让小姐把这松鼠养肥之后再送回去……”
“哈?”
“……等这松鼠在黑木崖上又瘦了再给小姐送过来养胖,等养胖了再送回去……”
任盈盈盯着头越垂越低的护卫,咬牙道:“东方叔叔要这只笨松鼠做什么?!”
护卫又咳嗽了几声,“教主……教主……颇喜欢这只松鼠……咳咳……”他怎么敢当着小姐的面说黑木崖上如今一景就是看繁重教务下的东方教主玩松鼠减压的过程……在东方教主的训练下,这只肥松鼠三个月瘦了两圈还不算,跳起的高度比之前增加了两尺,奔跑的速度快赶上一匹小马驹了……
任盈盈想到之前黑松鼠与东方不败每次碰面都一副不共戴天的模样,心下莞尔,自然知道把它单独和东方不败放到一起不是什么温馨的事情……只是……她抬眸扫一眼院中满满当当的旧日事物,当真是笑从双脸生。
任盈盈摸摸怀中一味亲近自己的小黑,心道:只好委屈一下你了。
一阵秋风穿庭而过,卷起墨迹未干的一纸白宣,将那洛阳城中的桃李花刮向了遥远天际……
作者有话要说:留言的姑娘都是天使;继续潜水的姑娘们也是天使{不过是折翼的,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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JQ发展第一步,培养人气男配~大家有没有心仪人选啊~~
23
23、因思杜陵梦 。。。
因思杜陵梦
任盈盈初到洛阳的这一年冬天,下了很大的一场雪。飘飘洒洒的鹅毛雪将天地都囊括其中了,大雪压翠竹,入夜之时果真能时闻折竹之声。这天夜里,风雪稍住,任盈盈裹着皮衣,踏月踩雪往美人师父所住的竹舍走去。
轻轻推开虚掩的竹门,任盈盈望着负手背对自己而立的那人低声唤道:“师父。”
美人师父将视线从墙上的画上挪开,回身道:“你来了。”
任盈盈瞧一眼舍中不甚明亮的烛光,笑道:“师父有什么事情明日说不可,夜深了,还是先休息吧……”
美人师父低低咳嗽一声,坐到一旁的竹椅上,低声道:“你今年也七岁了,该懂事了。”
任盈盈心中一跳,这句话怎么这么像重大秘密的开场白,她乖巧地答应着,“是。”
美人师父的望着站在面前的小女孩——他的面孔明明是对着她的,眼睛的焦距却浑然不在她身上,仿佛是透过她看到了久远的回忆……
“都说是‘一日为师,终生为父’。如今你爹不在了,我又承你唤一声‘师父’,自然该教导你成人才是。”美人师父长长舒了一口,招手示意任盈盈离他近一点。
任盈盈乖乖地靠了过去,只见月光下美人师父的面容白得犹如透明一般,又因为之前受伤后血色一直没有恢复过来,看上去冷冷竟不似活人……
“我虽教你武功,却并不是你真正的师父,乃是代人传授。你需牢牢记下这一点。”美人师父目光平静,声音越发低了下去,“此前我交给你的,多为强身健体的法子,自明日起便正式教你本门心法。”他默默地看了任盈盈半响,似是看出了她的疑惑,叹了口气道:“你如今毕竟年幼,等到你能辨是非之时,我再将一切告知。”
任盈盈只觉得满头雾水,不错眼珠的盯着美人师父,只盼能看出几分端倪。
美人师父忽然伸出手来——他的手腕在摇曳不定的烛光下显出青玉一般冷硬的光泽——慢慢抚摸着任盈盈的头发,低声道:“你需记住,我是代一个人传授你武功——这个人就是你的娘亲。”
任盈盈霍得睁大了眼睛,“我娘亲还活着?”
美人师父抚摸着她头发的手微微一僵,他脸上的神色变幻不定,最终定格在漠然上,“不,她死了。”他看着任盈盈,慢慢道:“七年前,你娘亲就死了。”他望着窗外的雪,悄声道:“也是这样的一个雪夜,七年前你出生的时候……也是这个日子……”这声音恍惚间如同从七年前传来的一样,美人师父似乎已经完全陷入回忆中去了,脸上神色惆怅而又痛惜……
任盈盈只觉得这一晚的美人师父说不出的诡异,耳听着窗外风雪声又起,烛光被透窗而入的风吹得明灭不定,映在墙上犹如憧憧鬼影,不自禁的害怕起来。
就在这时,美人师父却笑了,这一笑当真如春华初绽。他瞅着任盈盈微笑道:“你跟你娘亲性子倒也像。那几日你知道你爹死了,却一点戚容也没有……真是像啊……”
任盈盈攥紧了拳头后退一步,脱离了美人师父的手心,强笑道:“很晚了,我知道了……那我先回去了。”说着,也不待美人师父回答,立时回身疾走而出。
一路头也不抬地回到她自己的房间,抱着温暖的被子过了好一会,任盈盈才觉得心跳稳定下来。这究竟是怎么回事?为什